第405頁(1 / 1)

華醫 李飄紅樓 4092 字 2個月前

長子且是被先生撫養長大的,她知道,秦泊南一直對他間接害死了秦逸的父母這件事心懷愧疚,所以一定不會允許她去向秦逸報複。但是她不去報複不代表她會任由秦逸為所欲為,秦逸這個人,或許隻有在利益裡栽了跟頭,才會明白金錢名利其實並沒有那麼好。

……

阿依猜測的沒有錯,新的前去剿滅青蓮教的人選的確是秦逸。

墨硯跟著墨研從宮裡回來,已經是春天了,墨研卻仍舊在那一件湖藍色繡著大朵大朵姚黃牡丹的長袍外麵披了一件彩爍輝煌的孔雀裘,兩人回到家裡,一前一後走進雅風館,此時的雅風館裡已經燒上了溫暖的地龍。

墨研和墨硯不一樣,墨硯喜歡通透豁亮,墨研卻喜歡幽深曲折,因而他的雅風館裡全都是布置巧妙的精美隔斷,曲折迂回,清雅深邃,有限的空間卻仿佛一座複雜神秘的迷宮一樣,站在門口一眼望不到頭。

墨研回到自己的臥室裡,小安上前來動手幫他%e8%84%b1去孔雀裘收起來退走,墨研站在軟榻前,這一次卻沒有懶洋洋地躺下,而是轉過身,含笑看了墨硯一眼,緊接著一巴掌扇過去,靜謐的室內啪地發出一聲脆響!

墨硯一言不發地垂著頭。

“因為一個秦泊南竟然讓皇上好不容易才對你積累起來的信任跨塌掉一大半,阿硯呐阿硯,你還真對得起哥哥這麼多年來對你的養育之恩!”

墨硯一句話也沒有說,甚至連想要辯駁的念頭都沒有。

“不僅如此,竟然還將秦泊南和一個小丫頭私自帶進蝶夢山莊,你可知道蝶夢山莊是我費了多少心血才建立起來的,你可知道蝶夢山莊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麼?好在秦泊南最後死了,若是秦泊南沒死,你卻讓蝶夢山莊的位置暴露了,若是事情真的變成那樣了你要怎麼辦,你可有想過?”當墨研那一雙素來笑%e5%90%9f%e5%90%9f的眼眸冰冷地眯起時,竟然像一頭隨時都有可能撲上去狠戾撕咬的黑豹,迷人而危險。

“沒想過。”墨硯老老實實地回答。

墨研氣噎,惱火地盯了他許久,才冷冰冰地問:

“你就沒有其他什麼想說的?”

“沒有。”

“好,很好……”墨研被他這樣不鹹不淡,漫不經心的態度氣得越發窩火,冷冷地道,“今後一個月,你天天去黑衣衛給我領罰!”

“是。”墨硯平聲應了句。

墨研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坐回床上,除了對他擅做主張的氣憤,他還生氣他竟然因為喜歡一個女人,居然對他喜歡的女人喜歡的男人改變態度,並且還冒著巨大的風險慨然相助……他腦子壞掉了吧!

墨研兀自生了一會兒悶氣,沉默了良久,這才冷聲道:

“如今景澈和景灝的矛盾已經開始激化了,你過幾日讓人遞個折子,選立太子的事情也該提一提了。”

墨硯應了一聲。

就在這時,蘇茉在門外高聲通報了句:

“二少爺,解頤姑娘來了。”

墨研微怔,緊接著一張美麗的臉又一次恢複了笑意,道了聲“讓她進來”,阿依從外麵進來,剛喚了一句“霆雅哥哥”,墨研已經撲過去一把摟住阿依,在她的小臉上用力地蹭啊蹭,一麵蹭一麵似很開心地笑道:

“小山鴞,好久不見了,真好呐,你一點都沒有長大,好可愛!”

阿依被他蹭得都快喘不過氣來了,抻著脖子努力掙紮著,認真地抗議道:

“霆雅哥哥,我是來給你請脈的,你不要用力抱著我,我都快被你擠扁了!”

“請脈?小山鴞真稱職,霆雅哥哥一回來小山鴞就趕過來給霆雅哥哥診脈了,小山鴞這麼想著霆雅哥哥,霆雅哥哥心裡好高興!來,小山鴞,讓霆雅哥哥好好看看你有沒有變得毛絨絨的!”

“我怎麼可能會變得毛絨絨的,我又不是狗!”阿依的嘴角狠狠一抽,好不容易才掙%e8%84%b1開墨研的懷抱,拉著他坐在軟榻上,開始細心地為他診脈。

墨研坐在炕桌的另一頭,把手腕放在炕桌上的迎枕上,單手托腮笑眯眯地看著她,把阿依看得渾身發毛。

墨硯立在一旁看著兩個人相處得似很融洽的模樣,眼眸裡波光一閃,低垂下眼簾兀自陷入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未來的兩個月裡墨硯都沒有在家,阿依雖然疑惑過也問過,卻都沒有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隻以為他是公務繁忙,也沒太往心裡去。

眨眼間來到了五月末,鯉魚令下的那五個頭領已經相繼抵達帝都,阿依抽個空去見他們。

☆、第十二章 五人

怡紅樓。

阿依身穿男裝,頭戴冪蘺與同樣一身隱蔽打扮的阿勳上了二樓,走到走廊儘頭,來到一間偏僻隱隱秘包廂前。因為此處是青樓,許多人為了這樣或那樣的原因需要隱瞞身份,所以他們這樣一身裝束在怡紅樓並不會被認為很奇怪引人注目。

阿勳推開房門,阿依走進四麵門窗緊閉的包廂,阿勳跟進去合上大門戒守在門口。阿依繞過一道屏風走入包廂內,先前一直坐在圓桌前的五個男人已經站起來,全都望向她。

這五個男人最大的已經三十四五歲,最小的也有二十出頭,穿戴乾淨整齊卻並不算富貴,阿依的眸光落在五個人垂下來的雙手上,並不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常年救濟窮人也是很辛苦的,這五個人看起來並沒有將肮臟勞累的工作交給其他人做,至少是次數不少地%e4%ba%b2力%e4%ba%b2為過。

她摘去冪蘺,露出一張麵無表情的秀美小臉。

阿依的相貌本就比她的實際年齡看起來稚嫩,人們驚訝於她的年幼卻淡漠沉靜。身為百仁堂的人他們自然聽說過秦小大夫,也知道秦小大夫是一個醫術不輸於濟世伯的女大夫,可是沒想到傳說中妙手勝春,能給活人死人都動刀的秦小大夫竟然是這麼一個嬌小柔弱仿佛輕輕一折就會斷掉的小姑娘,而這個小姑娘竟然成了他們的新主子。

阿依從袖子裡取出鯉魚令,緩緩地在他們眼前展示了一圈,五個人愣了一愣,緊接著齊刷刷地跪下來沉聲道:

“參見主子!”

“你們的名字?”阿依站在原地並沒有挪動腳步,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們的發頂。頓了頓,輕聲問。

“奴才豐州天祿山莊天祿見過主子!”一個三十四五歲,留著短髯,麵色紫赯的漢子率先說。

“奴才洛州麒麟山莊麒麟見過主子!”一個二十*歲,臥蠶眉,麵如紅棗,頭發似乎天然蓬鬆無論怎麼樣都理不順。看起來像一隻獅子狗似的男子響亮地說。長得的確跟麒麟有幾分相似。

“奴才川州慶忌山莊慶忌見過主子!”一個和麒麟差不多年紀,相貌斯文,鼻梁高高。麵皮白皙的男子半垂著頭輕聲回話。

“奴才潁州白澤山莊白澤見過主子!”一個皮膚黝黑,粗手大腳看起來像莊稼漢似的男子穿著與他很不搭調的杭綢直裰,腰懸和田玉佩,阿依以為“白澤”這個稱號應該會是個更儒雅的人。

“奴才靈州重明山莊重明見過主子!”幾個人之中最年輕的男人含笑開口。他的個頭很高,比門框還要高。並且十分瘦,即使跪在地上阿依也覺得他很像一根竹竿。▃思▃兔▃網▃

阿依盯了他們片刻,這才淡聲輕說了句:“都起來吧。”不緊不慢地走到圓桌前,撿了個位置坐下。見那五個人在桌對麵恭恭敬敬地站著,頓了頓,才道。“你們也坐下吧。”

五個人告了罪,這才側著身子坐在阿依對麵的凳子上。

阿依停了半晌。才慢吞吞地道:“聽說你們是被先生選出來的人?”

天祿愣了愣,連忙回答:“是,奴才等人都是已經過世的東家提拔上來的,東家對奴才等人恩重如山,奴才等人無以為報,隻能好好地儘心儘力地打理東家留下來的這些產業,將百仁堂的‘仁善博愛,懸壺濟世’一直延續下去。”

“我聽說你們五個人祖輩都是出自百仁堂,你們有些人也曾在百仁堂或百仁堂的藥園乾過?”

“是,奴才和慶忌以前是百仁堂裡的醫徒,剩下的麒麟他們三個人都是父%e4%ba%b2或祖父是百仁堂的人,麒麟的父%e4%ba%b2曾經還是洛州百仁堂分號的大夫,他父%e4%ba%b2病故後是百仁堂把他養大的。”

“你們這個組織都沒有名字嗎?沒有名字感覺有點不好叫。”

“我們是不能有名字的,皇家打壓得厲害,若是再被皇家抓住把柄,隻怕連東家這些年的心血都沒了。東家做的這些事明明分文未取全部用來救濟苦難之人,皇家卻還是用那樣讓人都覺得可笑的借口把東家給……”天祿咬著牙說著,話才說了一半眼圈先紅了,其他人也都跟著不同程度地露出難過傷感的表情,麒麟則直接落下淚來。

阿依注視了他們片刻,一言不發地收回目光低垂下眼簾,沉默了一會兒,又輕聲問:

“你們的祖上之前也做過你們這些山莊的頭領嗎?”

天祿微愣,一時沒明白過來她的意思,還是慶忌率先反應過來,微笑道:

“主子,我們不是子承父業的那種,五大莊每一莊的頭領任期都是十年,十年之後或是互換莊子或是直接革職都是有可能,一切都要看主子的決定,總之是沒有一個人能在同一個山莊裡連續呆上十一年的。”

阿依點了點頭,又問:“你們每一年怎麼盤賬?”

“賬本每一年都會隨著百仁堂的賬本一同彙入帝都的百仁堂,供東家盤查,之後東家會將賬冊全部銷毀。”慶忌回答。

阿依眸光微閃,這些人倒是挺誠實的,無論她問什麼他們都會事無巨細地告訴她,沉默了片刻,她用幽然的語氣慢吞吞地繼續問:

“聽說每年從你們手裡經過的銀子數不勝數,可是你們卻隻有月錢,你們心裡都不會覺得不平嗎,明明賺了那麼多錢,卻連一成都不分給你們。”

五個人麵色一變,仿佛被懷疑了高尚的人格似的,白澤鄭重其事地對她說:

“主子,我們做的雖然是賺錢的行當,卻也是在做濟貧助人的事情,我們和家人的一應吃穿用度都是從公中出的,換句話說我們壓根不需要銀錢,我們不是為了銀子才一直隱在暗處替東家積累財富的,我們是為了替東家實現‘仁善博愛,兼濟天下’的決心。”

“是嗎?”阿依不鹹不淡地應了一句,垂著眼簾眸光幽沉,讓人看不見她究竟在想什麼,直到五個人皆因為這樣的氣氛感覺到忐忑不安時,她突然繼續問,“那如果我說今後每一年的收入都不能再兼濟天下,我要全部都收下呢?”

五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