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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醫 李飄紅樓 4088 字 2個月前

報:

“主子,濟世伯昨日午時左右歿了。”

墨硯心裡一驚。雖然已有準備,但他還是覺得有點突然。邁開步子才要往裡走,卻又收回腳步,問:

“棺槨素服都準備好了嗎?”

“昨兒下午奴才就讓人去置辦了,雖然奴才說主子吩咐過夫人想要什麼都行。但夫人的丫頭還是拿了錢來。有點奇怪的是,奶奶這些日子的花銷竟然全部是金葉子。”

墨硯微訝,想了想也就不驚訝了。抬頭環顧四周,問:

“怎麼沒掛白布?”

鳳一微怔:“夫人沒吩咐讓掛。而且……”這裡又不是濟世伯府,難道還要守孝嗎?

“掛上吧。”墨硯淡聲說,邁開步子向堂屋去。

進入靈堂內,素白的紗簾掩映之中,本以為會看到一副悲悲戚戚的景象,卻訝然看見阿依正一身縞素立在靈柩前,麵無表情直直地望著,一張繃起來的秀美小臉看不出任何表情變化,讓人猜不透她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負著手在門前站了一會兒,手掌虛握,放在嘴%e5%94%87下輕咳了兩聲。

阿依回過神,平靜地望過來,用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望著他。

這樣漆黑如墨看不到半點波瀾亦看不出半點波動的眼神讓墨硯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默了半晌,道:

“我上柱香。”

阿依便拿了三柱檀香遞過來,墨硯在蒼白的蠟燭上點燃了,拜了三拜,供了香。

室內一片冰冷的死寂,墨硯在靈柩上望了一會兒,轉過頭對阿依說:

“你打算怎麼辦?他是不能請僧侶來超度的,也不能將靈柩運回帝都去。”

“我知道。先生之前也交代過阿勳總管說不想回帝都去。”阿依沉默了片刻,淡聲說。

“那就停靈三天之後下葬吧,反正又不能請僧侶超度,還是彆放太久了。就在這附近的山裡找一處我讓人修個墓,不過有一樣,不能立墓碑,至少在皇上沒變成先皇之前不能立墓碑。”

阿依靜默了半晌,點了點頭。

墨硯看了她一會兒,不知道該說什麼,頓了頓,轉身,出去吩咐人了。阿依靜靜地立了片刻,側身望向安穩地睡在棺槨裡麵容平和的秦泊南,頓了頓,對著他莞爾一笑,歉意地說:

“先生,暫時不能立墓碑了,不過不打緊,我會很快讓皇上變成先皇,我一定會讓先生再次堂堂正正地立足於這個世上,光明正大地接受世人的祭拜,百仁堂的榮耀秦家的榮耀我會一樣不剩地全部拿回來!”

漆黑冰冷的眸子裡掠過一抹堅定。

阿勳身穿喪服從外麵進來,眼眶烏黑發青,眼白布滿了紅血絲,他走到阿依麵前,從袖子裡掏出一塊不知道是什麼品類竟然剔透泛著七彩的石頭打造而成的鯉魚形狀的東西遞給她,輕聲道:

“解頤姑娘,這是二爺要我交給你的。”

阿依微怔,接在手裡,觸手生溫,握在掌心裡很是舒服:“這是……”

“這是秦家鯉魚令,奴才不知道二爺對姑娘說了多少,秦家過去曾豢養私軍,卻因此導致差點被滅族,之後皇家對秦家極為警惕,所以那些私軍早些年就被散了,但是還保留一萬個人,這一萬個人分散在大齊國各地,一共分成五組,分彆在大齊國的東西南北與中部,一組二百人,五個組的頭目直接聽命於鯉魚令。

現在的這一萬人已經不是私軍,而是秦家私產的運作人,奴才不知道二爺有沒有對姑娘提過這件事,因為許多年來皇室的打壓,先代家主擔心太過露富引來殺身之禍,又因為皇室多疑也不敢完全退隱,因而創立了明麵上的百仁堂,其他資財則轉移到了暗處,這些資財的管理人就是分布在大齊國的這一萬個人。

這些資財主要為土地,雖說大齊國最早是按人口分配土地,但當年八王之亂,諸王需要大量財富於是販賣土地開始盛行,自那時起,秦家開始暗中收購土地,現如今,大齊國的五成土地暗地裡都歸秦家所有,這些土地多半會重新改進建設一番之後用於租賃,並不會做明麵上的生意。

當然這一萬個人裡也不一定都是對秦家忠心耿耿的,所以自二爺掌家後肅清了一批人,現在的這一萬人全部是二爺的%e4%ba%b2信。在二爺接手家業後,這些人以經商為輔,不再隻以聚財為首要任務,而是開始擴建和改建村莊,收助災荒時的孤寡。他們平時與百仁堂無關,但卻與百仁堂建立了很好的聯係,共同救助當地受災受苦的百姓。有不少人在接受救助後自願留下來效命,所以嚴格來講不隻有一萬個人,但這一萬個人卻是對二爺絕對忠心的。

率領這一萬個人的五個人分彆是東部豐州的天祿山莊,西部洛州的麒麟山莊,南部潁州的白澤山莊,北部靈州的重明山莊以及中部川州的慶忌山莊,這五個人的代號也分彆為天祿、麒麟、白澤、重明以及慶忌。”

“大齊國西南部有個夏竹山莊的靜安會……”阿依皺了皺眉。

“那個是後興起的,與秦家無關,二爺也曾經查過,卻查不出夏竹山莊的來曆,但夏竹山莊似與青蓮教有些來往。”

阿依不語,她現在並不討厭青蓮教,比起青蓮教,她更厭惡的是景凜。

“二爺說鯉魚令與這一萬個人和這一萬個人管理的所有產業全部交由姑娘管理,這些資財每一年盤賬的時候都會留一半給二爺調動,剩下的一半留給各地運作。姑娘請放心,這一萬個人二爺在自邕城回來時就已經盤查過了,絕對沒有問題,二爺之前也交代過,見鯉魚令如見二爺,姑娘既然拿了鯉魚令,這一萬個人必會效忠姑娘。”

阿依低頭望著自己手裡這一枚剔透絢麗的鯉魚令,繃著一張小臉看不出表情,過了一會兒淡淡地說:

“知道了,等先生下了葬,阿勳總管就跟著我吧,等我安頓好了,這五個人我想先見一見。”

“是。”阿勳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阿依摩挲著手中紋路清晰的鯉魚令,頓了頓,袖進袖子裡,扭過頭望向沉睡在棺槨中麵容安詳的秦泊南,澀然地勾起%e5%94%87角,低聲道:

“先生的心意我懂得了,‘仁善博愛,懸壺濟世’,這八個字我會一直記在心裡,也會繼續做下去。”她保證。

徐徐的微風自門外吹來,拂起素白的紗簾,撩起靜謐的燭火,室內檀香嫋嫋,薄霧氤氳。

……

停靈三日後,秦泊南被葬入山莊對麵的山崖上一大片靜謐的竹林裡。

阿依遍身縞素,靜靜地望著金絲楠木棺槨被幾個侍衛抬著葬入地下,黃土一點一點地淹沒棺槨,一點一點,直到棺槨被完全掩埋住,再也看不見,她沒有再哭一聲,也沒有再掉一滴淚,倒是綠芽和阿勳哭得很厲害,從頭到尾一直跪在陵墓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下葬的過程中墨硯一直在望著阿依,她的表情平靜得可怕,讓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葬禮安靜地結束了,阿依%e4%ba%b2手在陵墓的周圍種下許多蘭花的種子,這是他生前最喜歡的花,待到了春光和暖之時,婀娜花姿碧葉長,風來難掩穀中香。

☆、第二章 要振作

冰蓮宮。

蘭陵秋坐在涼台上,在他麵前的桌子上正趴著兩條不大的土狗,兩條狗皆已經被麻醉,他用兩根鵝毛管分彆連接在兩隻狗的脖頸靜脈和動脈上,很快地,鮮紅色的血從一隻狗的動脈噴出,順著鵝毛細管流入另外一隻狗的靜脈中。

夏蓮正坐在屋頂看從外麵傳進來的書信,這會兒雙腳勾在房梁上,又像一隻倒掛蝙蝠似的倒掛下來,看見蘭陵秋的所作所為,嫌惡地撇了撇嘴:

“蘭師兄,你又在做這種可怕的事情!”↘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你擋住陽光了。”蘭陵秋頭也不抬地冷聲道。

夏蓮扁了扁嘴,順著房簷刺溜落下來,落在露台上,蹦蹦噠噠地轉身坐在牆角一張扶手椅上,端起高幾上一杯銀耳蓮子羹一麵喝,一麵笑嘻嘻道:

“阿離來信說,依妹妹派人接近他們,給了一大筆錢請他們殺秦北。”

“你怎麼知道是她派的人,她自報家門了?”蘭陵秋微怔,問。

“沒有,不過那人跟百仁堂有來往,而且還是個訓練不錯的人,我們的人查了那麼久才查到一點他和百仁堂接頭的蛛絲馬跡。秦泊南已經不在了,對秦北最恨的自然就是依妹妹的,要是我是依妹妹,我也想第一時間弄死他。”

“你打算怎麼回?”

“當然是答應了,難得依妹妹開口求我,我怎麼忍心拒絕呢!”夏蓮做捧心狀,笑%e5%90%9f%e5%90%9f說。

“你對她好像特彆感興趣。”

“因為蘭師兄對她感興趣,我和蘭師兄相處這麼久,蘭師兄對女人的理解也就是能夠生育孩子的一種人類,這樣的蘭師兄竟然三番五次在我麵前提起依妹妹……”

“我什麼時候……”

“而且居然還沒有自覺。”夏蓮笑眯眯說。

蘭陵秋呆了片刻。淡漠地道:“我隻是覺得她身為一個女人的確有點醫術,但是想法卻有點愚蠢。”

夏蓮啞然地眨了眨鳳眼,頓了頓,果斷轉移話題:

“蘭師兄,秦府的下人被拍賣,你有沒有去買一兩個?”

“我又不缺下人。”

“你還真是什麼也不知道,秦府的下人拍賣時。帝都的達官貴人去了好多。人剛一開始賣不到半刻鐘就賣空了。後來一查才知道,買的人全都是和濟世伯、依妹妹頗有交情的人家。皇上因此震怒,不過那些人一口咬定之所以去買是因為秦家下人訓練有素。皇上雖然生氣卻也沒轍。你沒看皇上當時的那個表情,臉黑得都快擠出墨水來了。”夏蓮哈哈笑著說。

蘭陵秋不語,撤去鵝毛細管,笨拙地用絲線去縫合那隻因為破了動脈而鮮血直流的土狗。就在這時,樓下太監高聲通傳道:

“皇上駕到!”

夏蓮差點被一口蓮子羹嗆死。咳嗽了幾聲再放眼去看蘭陵秋的位置,桌前空空如也,連人帶狗全沒了,她的嘴角狠狠一抽。蘭師兄平常慢騰騰的,也隻有在跑的時候才最快。

……

阿依跟著墨硯離開了藏匿於雁來山穀內的山莊,直到離開那座山莊。她依舊不知道那座山莊的具體位置,不過這對她來說並不要緊了。因為她已經知道了墨硯的身世,墨研的身世,也已經大概猜測到他們想做的事,既然天早晚要變,就讓她幫他們一把,讓這天徹底地變換一個顏色吧。

阿依並沒直接回帝都去,而是先回到自己的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