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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醫 李飄紅樓 4064 字 2個月前

“姑娘,”紅箋上前來,輕聲道,“姑娘的房間已經整理好了,姑娘是先回房休息一下,還是……”

“我先歇歇,你們都散了吧。”阿依淡淡道了句,徑直向正房走去。

紅箋帶了幾個丫頭規矩地跟在後麵,還立在原地的賈管事猶豫了一下,追上來,對阿依說:

“姑娘,奴才想回稟一下,前兩天姑娘派人送來的那許多箱子的書,奴才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送書來的人說姑娘吩咐找個僻靜的屋子好好地存放著,說都是孤本的書很珍貴,奴才就放在姑娘房子後頭的倒座裡了,姑娘具體要如何處置,吩咐了奴才奴才也好把那些書整理出來。”

“書?”阿依愣了愣,她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吩咐過人送書來存放。

“就是前兩天的時候,半夜裡,姑娘吩咐人送了幾大車的醫書,奴才看著足足有三四百箱,姑娘不愧是名醫,竟然有那麼多醫書,難怪帝都裡的人會給姑娘取了個綽號叫做‘妙手觀音’。”賈管事說著說著最後還不忘討好一句。

阿依對於自己的綽號沒有在意,也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這樣一個綽號,她的注意力全在賈管事說的那三四百箱醫書上,呆了一呆,猛然想起來,心中一凜,繃緊的小臉僵了一僵:

“啊,那些書,我差點給忘了,那些書放哪兒了,帶我去看看。”

賈管事應了一聲,在前麵領路,徑直來到正房的院落,正院寬闊豪氣,美輪美奐,極儘奢華。賈管事領著阿依來到正院後麵的倒座前,倒座的房門上加了好幾把大鎖,賈管事一麵解了腰間的鑰匙上去開鎖,一麵嘿嘿笑說:

“因為姑娘說都是珍貴的書籍,奴才就多了個小心,加了幾把鎖。”

“你做得很好。”阿依淡聲稱讚,這個賈管事的確能乾又可靠,當初買莊子時多虧了留下他。

賈管事打開門鎖,開了大門笑著請阿依進去,阿依站在倒座的大門口,正院裡即使是倒座亦十分寬敞,一間左右套間,裡麵果然整整齊齊地擺了上百隻厚重的烏木箱子,每一隻都有許多年頭,並不像是新的。

她看了一會兒,命賈管事去忙自己的事,回頭對紅箋等人淡聲吩咐道:

“你們在門外候著,有人來了通報給我。”

紅箋知道她心情不好,以為她想要獨處,應了一聲“是”,帶領眾丫鬟守在門外。

☆、第四百七三章 箱子

阿依進入倒座裡,關上房門,在門口處站了一會兒,繃著一張小臉來到一口箱子前,跪坐下來,打開緊閉的書箱蓋子,一股嗆人的灰塵迎麵撲來。

阿依急忙躲閃,用手扇了好一會兒,才揮開在麵前流動彌漫著的塵土,凝眉。先生之前明明告訴過她那些孤本是現整理好裝箱送給她的,可這些箱子怎麼看都不像是才裝好運送過來的,這樣厚重的塵土,雖然之前有草草擦拭過的痕跡,可是從細縫裡堆積的灰塵看,至少已經塵封了十幾年了。

阿依的心跳滑動了一拍,望著裡麵滿滿一箱子各式各樣古舊珍貴的書籍,一本一本地拿起來翻開,的確全部是珍藏本的醫書,還有許多秦家自許多代之前流傳下來的手抄本珍品。

她挨本書草草地翻閱過,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一口書箱已經見底,她望著空蕩蕩的書箱,從外觀看,明顯內部的書箱底被人為墊高了,仔細看墊起來的高度似還不少。

她在箱子底部輕叩了兩下,聽回聲好像是空心又好像不是,也就是說裡麵是有東西的,手在光滑的書箱底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摩挲了好幾圈,終於在毫不起眼的書箱側壁的角落裡摸到了一個細小的凹槽,輕輕一摳,隻聽哢噠一聲脆響,書箱底部的隔板竟然從中間裂開成兩半,並緊貼著書箱兩壁向上彎折起來!

阿依嚇了一跳,不由得向書箱內望去,一大片奪目耀眼的金光噴薄而出,讓她的一張小臉驚得霎時失去了本來的顏色!

書箱底部的夾層裡竟然一層一層密集整齊地擺放了上百根令人耀眼生花的金條,金光璀璨,每一條都是成色十足的純金,且沒有任何刻字。也就是說即使馬上拿出去交易也不會被人查出黃金的來源!

阿依在心跳微頓之後,緊接著怦怦怦地跳動起來。

一張緊繃的小臉在呆滯了許久之後,終於回過神來。重新合上書箱的夾層蓋板,略手忙腳亂地去打開其他書箱。,無一例外地,整整三百八十六口書箱裡每一口都有大小相同的夾層,夾層裡皆整齊地排列著上百根黃澄澄金燦燦沒有刻任何字跡的金條。

不僅如此,她還從許多精裝書籍的書頁裡翻出了夾在其中薄如柳葉的金葉子。滿滿當當地堆了一地!

阿依此時的心情已經不是一句簡單的“震驚”就可以詮釋了。在被壓在最底層的最後一口未被打開的箱子裡,她從一雙沉重的也不知流傳了多久的竹簡裡找到了一對觸手升溫的羊脂玉佩!

她認得這兩隻玉佩,其中一枚是那一次在黃石山的山穀裡。從秦家老祖的小木屋裡拿回來的玉佩;而另外一枚則是秦泊南時常佩戴著的,從祖上傳下來的,一直以來作為秦家家主信物由家主和家主之間代代相傳,據說是隻要有了這個就等於是擁有了整座百仁堂的家主玉佩。

除了帝都的百仁堂認得東家,在其他地方,百仁堂隻認玉佩不認人。

他究竟是為什麼要把這麼重要的玉佩放進這口書箱裡?他曾說過這些書箱是送給她的,難道這一枚意義如此重大的玉佩他也要贈送給她不成?先生他到底在想什麼!

阿依呆了一呆。雙手捧著那枚蘊含著幽幽深邃的曆史,承載了許多年代變遷,負擔了曆代家主生命的玉佩,目不轉睛地望著。良久,她忽然仰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想要將%e8%83%b8口處淤積堵塞的那些鬱氣一股腦地擠壓出去。沉重心酸難受像石板一樣殘酷地壓在她的心窩處,讓她有許多次都喘不過氣來。

她努力地呼吸著。一雙因為過於乾澀而發紅的眼珠好似大旱時烈日下的土地,乾燥、熱脹,仿佛隨時都有可能龜裂似的。

……

阿依收好了玉佩,將從書頁裡翻找出來的金葉子重新裝進一個箱子,又檢查了所有夾層確定所有的夾層都閉合了,這才出了倒座,命紅箋帶領幾個丫頭小廝將散落在地上的書籍重新整理好放回書箱裡。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中庭地白樹棲鴉,冷露無聲濕香花。此處是鄉下,田野多風力大,一到了晚上就會覺得死寂而寒涼。初冬的夜裡,又高又藍的天空密密麻麻地綴著如寶石一樣的星辰,仰起頭望去,好像隻要伸出手就能夠抓住兩三顆一樣。

阿依沒有進屋去,而是披了一件青色的夾棉羽毛緞鶴氅坐在院子裡梧桐樹下的石桌前,手肘支撐在桌上,雙手交握托著下巴,抿緊了紅%e5%94%87陷入深深的沉思。

室內太熱太狹窄太冷清,尤其是刺目的燈燭會讓她覺得煩躁,無法靜下心來思考,唯有院子裡清涼的晚風迎麵撲來,鑽進她的心懷,沁涼了她的頭腦冷卻了她焦躁的心,她才能更清晰理智地進行思考,而不是一想到先生有可能會被定下死罪,她就會產生出一種先去殺了皇上再自我了斷的衝動。

這衝動太愚蠢,又可笑,卻一直盤旋在她的腦袋裡,讓她心亂如麻,焦慮暴躁。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思考。

三更天,夜裡的風更涼,她已經坐在這裡三個時辰了,整整三個時辰,一動也不動,腦袋在不間斷地思考著。§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阿依深深地覺得無力,因為她發現她除了會治病醫人,什麼都做不了,而現在的情形,會治病醫人是沒用的。這種時候感性神經會讓一顆心渴盼,她希望能有人來幫助她,然而理智卻告訴她尋求幫助同樣是一條死路,因為下聖旨的是皇上,縱使再位高權重的人,又有誰能違抗得了皇上。

所以在墨大人那樣子直白地詢問她時,她卻沒有向他尋求幫助。她是希望先生能夠平安地度過這一場難關沒錯,可是墨大人沒有義務去犧牲他自己來幫助她,這是她自己的事,是她要救先生不是其他人,她並不想因為自己的事而連累了彆人。

先生將玉佩、醫書和那麼多黃金儘數贈與給她,她心裡明白,先生之所以會那麼做,並不是要求她拿了那些去救他亦或是複興百仁堂,他是要她好好的,守著那些可怕的數量驚人的財富,安安穩穩平平靜靜地過她喜歡的日子。

她想笑,卻笑不出來。

先生的想法還真簡單,他讓她放開他,讓她眼看著他被抄家下獄毀掉了努力許多年才積攢下來的聲譽,讓她眼看著她一心想要維持著繁榮昌盛的百仁堂關門易主甚至可能再不複存在,讓她眼看著這些然後繼續安安穩穩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地去過好日子——

就是一條跟了主子許多年的狗也不可能這麼灑%e8%84%b1吧,先生到底把她當成什麼?!

她咬了咬牙,仰起頭望著繁星密布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她覺得自己什麼都做不了,這種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讓她無助迷茫得喉嚨發堵。

她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她想做點什麼,不是依靠其他人,而是她自己做點什麼,不管她做的事情能不能真的幫上先生,若是不儘力去做,她必定懊悔終生。

交握在一起的雙手緩緩捏緊,她忽然開口,沉聲喚了句:

“來人!”

因為她不喜歡被打擾,所有附近並沒有丫鬟侍候著,一股細細的冷風輕盈地吹過來,她依舊半垂著頭,沉聲開口道:“藏起來的那幾個,就是叫你們呢,出來!”

寬闊的院落裡在沉寂了兩息之後,二十個黑衣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個個一頭霧水兩眼迷茫,自己明明藏得好好的,到底是怎麼被她發現的?

阿依皺了皺眉,竟然全部出來了:“之前一直跟著我的人留下,其他人都退了吧。”

在一片訝然無語麵麵相覷嘴角狂抽過後,二十個人中立在後麵的十二個黑衣人又一次無聲地消失在黑暗裡,來無影去無蹤,安靜的院子裡隻剩下阿依以及那站在最前麵的八個皂衣暗衛。

八個暗衛心裡直打鼓,自從主子派他們來保護這位新主子,他們從來沒有和這個新主子麵對麵過,一直都是暗中保護。有幾次新主子遇到危險他們差一點要衝出來時,下一刻歹人已經被新主子製服了,護衛了這麼久連他們自己都覺得自己的用處好像不大,他們甚至在心中一致認定新主子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原來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