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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醫 李飄紅樓 4134 字 2個月前

忽輕慢恍若鬼吹燭火的幽聲詢問,把廳堂內氣氛正僵硬仿佛一觸即發的兩個人嚇了一大跳!

猛然回過頭去,卻見阿依正捧著一托盤兩盅茶靜靜地站在門口,平著一張蒼白的小臉,一雙墨黑無神地大眼睛黑漆漆直勾勾地望著兩人,在她身後,泛著縷縷灰白色煙霧的黑夜是她的背景。

俗話說要想俏就穿孝,即使不應該有這樣的感覺,但在第一眼看見她遍身縞素時,秦泊南和墨硯都產生了一瞬的心尖發麻發酥的驚豔。然而現在再看第二眼時,兩人都覺得自己剛剛是瞎了眼,她在黑漆漆的夜色裡一身白地站立,於背後鋪開一大片陰森的墨色,身上雪白的衣帶無風自動,配上那一雙大而森黑的杏眸以及僵硬緊繃的表情,不經意望見還以為是一隻女鬼站在門口,差點讓兩人心臟驟停!

“我說你,穿喪服的時候晚上不要擺出那種表情。”墨硯因為自己突然出現的膽小有些不爽,不悅地告誡。

“不喝茶嗎?”阿依緩慢地幽聲問,緊接著直直地轉身,僵硬地離開門口走遠了。

墨硯愣了愣,卻跑去大門口探出頭詢問:“你泡的茶?”

阿依停下腳步回過頭,慢慢地點了一下頭。

“……我喝。”墨硯望著她緊繃的小臉,因為她的呆滯越加無奈地歎了口氣,說。

秦泊南已經坐在大廳的紅木圈椅上,覺得頭疼,偏偏在這個時候家裡發生了這麼多事,趕回來得又太急,現在卻還要應付墨硯這個讓他煩躁的對象,隻有看見阿依時他躁鬱陰沉扭曲成一團的心才能平靜一些。

雖然墨硯是爬牆來的,不過沒被趕走也算是客,阿依先上茶奉與墨硯,又將一盅茶放在秦泊南手邊的高幾上,才想退下去,秦泊南望著她,柔聲說:

“聽葉媽媽說你已經三天沒有休息了,回去吃些東西好好休息一下,靈堂這邊你就不用操心了。”

阿依默了默,無聲地點點頭,出去了。

墨硯冷冷地瞪著秦泊南,秦泊南麵對他這樣的目光心情奇跡好轉,端起茶碗掀開茶蓋,見竟然是一盅菩提子、靈香草與茉莉花泡製的香茶,%e5%94%87角勾起,莞爾一笑。

墨硯看了自己的茶碗,臉刷地黑了,菩提子、靈香草、茉莉花全部是安神鎮定消除疲勞的,風塵仆仆日夜兼程了三天之後才一進門就喝上能夠緩解疲勞的茶,泡茶的人還真是有心了!

半盞茶下肚,秦泊南的身子舒坦了些,放下茶盞,淡聲問:

“墨大人要與我說何事?”

墨硯望著他,冷冷一笑:“秦泊南,以前我都沒發現,你還真大膽,竟然敢私藏皇上的女人,還把那個女人變成了自己的四姨娘!”

秦泊南的麵部表情僵了一僵,眸光霎時陰沉下來!

☆、第四百五十章 那一年的女嬰

“墨大人這是什麼話,我倒是聽不懂了。”秦泊南眼眸陰沉下厲色,淡聲問。

“我已經見過你的那個四姨娘了,皇上正在派人秘密四處尋找她,你不會不知道吧。”墨硯沒耐性與他繞圈子,啜飲著杯中的菩提子茶,放了他喜歡的薄荷葉,味道還不錯。

秦泊南沉默不語。

“聽說那個女人先前隻是先皇宮中的一個宮女,後來被當今皇上看中,又暗結珠胎,被當時還是%e4%ba%b2王的皇上秘密接回%e4%ba%b2王府,不料卻在誕下鳳女之後不久,在皇上出戰回鶻之時,那女人被抓住與花匠有染。內宅裡女人的事真假未可知,不過那個女人也厲害,居然有本事帶著孩子逃出保%e4%ba%b2王府,從此不知所蹤。”

“墨大人你聽說過的事情還真不少呢。”秦泊南沒有去看他,手捧著香茶,淡淡道。

墨硯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平聲說:

“我對你和那個女人是什麼關係,有什麼牽扯並不感興趣,我隻問你,她生下的那個孩子呢?”

秦泊南沉默了良久,心緒變得煩亂起來,低垂下去的眼眸裡有一瞬間的失神,耳畔仿佛還能聽到響亮的嬰孩哭聲,指尖似還殘留著光滑的繈褓所帶來的細膩觸?感,不忍與懊悔又一次襲上心頭,如果那一天早一些抵達的話……

待重新平理下心緒,覺察到墨硯仍舊沒有放棄咄咄逼人的眸光。一陣無奈與煩躁,頓了頓,他輕歎口氣。沉聲道:

“死了。”

“死了?”墨硯並不意外,因為那個女人從保%e4%ba%b2王府帶著孩子出逃,以公孫鳳的手段,又怎麼會讓她輕易逃走,聽說當時保%e4%ba%b2王可是十分寵愛那個女人。

即使沒有被寵幸過的宮女也是皇帝的女人,當年那樣處境的保%e4%ba%b2王竟然擔著風險將那個女人偷出宮,雖然並不理解保%e4%ba%b2王為什麼會寵信那個女人。隻怕那個女人當年也不是一般的角色。

“當年我趕到的時候那個孩子已經死了,她也身負重傷。回來的途中差一點死在路上。”

“屍首呢,你埋在哪裡了?”

“沒有屍首,當年那個孩子被行刺的殺手%e8%84%b1手而出甩下山崖,因為當時事態緊急。我也沒在那裡多做停留。不過那麼高的山崖上摔下去,那麼小的孩子,下麵又全是樹全是山石,必死無疑。之後我也曾派人去山下找過屍體,不過那個時候已經離那孩子遇害有三四天了,連繈褓和布料都沒找到。”

“墜下山崖?那就是不一定死了,我上一次墜下山崖不是也活得好好的麼。”墨硯觀察著他的表情,慢悠悠說。

“那隻是一個才出生還不滿周歲的女嬰,不可能有墨大人那種在整個大齊國都很罕見的輕功。”

墨硯沉默了良久。沉聲追問:

“那個女嬰喪生的地方是在哪裡?”

秦泊南不想回答,停了一停,皺皺眉。回答:

“華縣,黑鬆林。”

“華縣?黑鬆林?”墨硯微怔,對於這個地方並不太熟悉,回憶了良久,突然眼眸驟然縮緊,望向秦泊南。表情有些古怪地詢問,“華縣。黑鬆林,可是華州城南麵二十裡外華縣黑鬆山上的那一片黑鬆林?”

“就算你認得那裡,我也不想聽你詳細地再重複一遍。”秦泊南十分不耐地沉聲回答,將剩下的半盞茶喝完。

“那一片黑鬆林下麵的山穀可是叫鬼鬆穀?”墨硯語氣略帶一絲急迫地問。

“我又不住在那裡,我哪裡會知道。”秦泊南揉著太陽%e7%a9%b4,越加疲憊地回答。

“是十五年前嗎?”墨硯沉聲問。

“……若那個孩子長到現在,大概也有十五歲了吧。”秦泊南頓了頓,深深地歎了口氣,惋惜自責地說。

“那孩子身上可有方便辨認的標記?”

“啊?”秦泊南愣了愣,“不是說已經死了,已經死了你還想怎麼辨認,還是說你想送上去一個假的?”

“你明知道送上去假的沒有用處,又何必有此一問?那孩子身上有什麼能夠辨認的標記?”

“這種事情我哪裡會知道……”

“那孩子是你%e4%ba%b2手接生的吧。”墨硯打斷他,淡聲說。

“……為什麼你會連你才五歲時的事也知道得這麼清楚?”秦泊南沒想到他連這個都查出來了,頓了頓,蹙眉淡聲道,“並沒有什麼特彆,隻是一個普通的孩子,你若是非要說相貌上的特征……眼睛特彆大,才出生就會看著我對我笑……”┅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墨硯並不想聽這些事:“胎記、痣、記號之類的,你確定沒有?”

秦泊南眸光一閃,淡聲回答:“沒有。”

墨硯靜默了片刻,霍地站起身,一麵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一麵沉聲道:

“那個女人,你也該處理了,皇上已經派出許多人,找不到誓不罷休的樣子,能留一個活生生的把柄在身邊這麼多年,我對你刮目相看了,就愚蠢來說。”

秦泊南沒有去看他,墨硯走路時是沒有腳步聲的,感覺到他的氣息逐漸遠去,直到他已經走遠了,秦泊南垂下眼眸,良久,勾%e5%94%87一笑,笑得自嘲。

……

秦府西北角的暗室。

秦家是有百年曆史的古宅,擁有這樣仿佛監牢一般銅牆鐵壁的暗室並不奇怪。

雖然阿依對四姨娘有許多憤怒,囚禁四姨娘也是她下令了,卻並沒有趁秦泊南不在妄自尊大對四姨娘下狠手。四姨娘隻是被囚禁在暗室,暗室周圍有許多家丁守衛,失去了自由,吃穿用度卻還是和從前一樣,因此當秦泊南進入暗室時看到的四姨娘除了麵色有些鐵青猙獰外,依舊如往常一樣光鮮亮麗。

“爵爺!”四姨娘正坐在鋪著自己常用錦褥的硬板床上,聽見門響以為是送飯的人,正想發泄心中的怒火,卻在回頭的瞬間望見熟悉的人,心裡一酸,登時淚如雨下地撲過去,一把抱住秦泊南的腰,梨花帶雨嚶嚶地哭起來。

開門的下人急忙退出去把門關上。

……

春冉樓靈堂內。

阿依仍舊一身素服跪在靈柩前守靈,綠芽穿著素衣悄無聲息地從外麵快步進來,俯下`身子在她耳畔低聲道:

“姑娘,小興子過來說爵爺已經去暗室看四姨娘了。另外李媽媽差小丫頭來說,宣少爺服了姑娘的藥已經退燒了,隻是睡夢裡還在哭鬨,很不安穩,還哭訴說藥房那邊的人不太愛管素芳院的事,連給宣少爺拿藥時都推三阻四的,拿過去的全是碎末子。”

阿依聞言眉尖微蹙,對她輕聲道:

“你去告訴藥房管事一聲,四姨娘雖然有錯,宣少爺卻是個無辜的小孩子,四姨娘作孽,我們卻不能跟著她一起做孽,積德行善在自身,一群大人不要為難小孩子,若是宣少爺真有個三長兩短,誰的心裡又能真的好受。”

“是。”綠芽點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悄聲問了句,“姑娘,你說爵爺會處置四姨娘嗎,還是會把這件事壓下去,畢竟宣少爺還小,再說聽說爵爺和四姨娘以前是青梅竹馬,當年四姨娘悔婚爵爺還很傷心呢。”

“那是先生自己的事,做好自己手頭的事就行了,其他的與我們不相乾,管好自己的嘴。”阿依皺了皺眉,沉聲說。

她的語氣有點嚴厲,綠芽有些怕怕地應了一聲。

“先生連續趕了三天路才回來,你去看葉媽媽吩咐廚房給先生準備飯食了沒有,若是葉媽媽忘了你就交代廚房一聲,免得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辦。另外勸葉媽媽去休息吧,今天訃聞已經送出去了,明天會有一大堆人來吊唁,葉媽媽已經一把年紀了,不休息身子撐不住。”

“是,姑娘也休息一下吧,天都快亮了,姑娘連熬了三天沒合眼,姑娘也是個姑娘家,身子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