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頁(1 / 1)

華醫 李飄紅樓 4104 字 2個月前

我再也不哭了,可是我又不願意當個不懂恩情的壞孩子,所以彆人對我好,我一定會回報,但是心卻是萬萬不能全部奉獻出去的,哪怕還能保留一半,隻要拉回來就好了。隻有心是自己的,人才能不用悲傷地活著。我,是不會悲傷的,所以先生,你儘管放心,什麼都不用再想了,我會好好的。”

☆、第三百六六章 損友

刺耳的雨聲遮蓋住了阿依恍若輕喃的話語尾音,天空中又有一片悶雷在密布的陰雲背後響起來,秦泊南沒有抬頭去看她的臉,他坐在她身旁,一直垂著頭,眸光卻聚焦在她擱在膝蓋上的那一雙蒼白柔膩的手,他想伸出手去覆在那隻雪白嬌小恍若玉海棠一般的手上,然而直到最後他也隻是屈起指尖微微顫唞的雙手,在衣袖下緊握成拳。

夜雨,連綿不斷地下著,像一幅沒有儘頭的圖畫,在兩人的身後鋪展開,風吹來,明明現在還是熾烈的盛夏,骨縫之中卻體會到了一陣刺痛的冰冷……

雨中的天,顯得那麼的空曠、蒼茫、迷蒙,現出深邃的幽沉。

這一夜,阿依一直坐在窗前望著外麵的大雨,明明身體異常疲累,明明服用了許多安眠的藥材,然而她的頭腦卻十分清醒,從未有過地清醒,清醒得就像是冬日裡凝結在皚皚白雪的堅冰,剔透、澄澈、乾淨。

跳躍的燭光映在她素淡蒼白的小臉上,染上一抹昏暗的緋紅。

這一場瓢潑大雨仿佛想要擾亂人心一般地持續了一夜,秦泊南靜靜地坐在青玉長桌前,手裡捏了一隻以雙麵繡手法繡製的雪浪綢青色香囊。

他目不交睫地望著上麵繡工精美的蘭花圖紋,幽深地望著,外麵的雨聲很大,比先前還要大。激烈的風雨仿佛把許多囤積重疊的東西全部破壞掉。在這樣的風雨裡,似乎連眼前的東西都變得模糊不清了,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摩挲著香囊上麵用絲線繡出來凸起立體的花紋。緊接著蒼白的手緩緩地握起來,緩緩地有力地將香囊於掌心中攥緊,他忽然向椅背上仰了仰,緊接著沉沉地閉上雙眸,無聲地歎了口氣。

……

護國候府。

墨硯回了家,撐著阿依的喜鵲登枝油紙傘向墨雲居走去,他現在的心情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壞。沉甸甸的,卻又因為局勢已定。一直凝起的心臟有微微的放鬆。

對於阿依和秦泊南,與其說他是放心阿依倒不如說他真正放心的人是秦泊南,在秦泊南做下那樣的決定之後,即使心裡再如何懊悔。秦泊南也不會反悔,不論是因為其麻煩又刻板的為人還是因為其為大勢所迫情勢不容許他反悔,都注定了一切在今天已成為定局,就算他把腸子悔青了都沒用。

隻是雖然大局已定,可是墨硯心裡卻高興不起來。

也不是完全不高興,畢竟小老鼠馬上就要歸他了,隻是小老鼠那個清清冷冷的樣子每一次想起來他還是止不住地窩火,他到底哪裡不如那個表裡不一心口不一的假仙男人,雖然他對她不夠溫柔是事實。他也從來就沒有對女人溫柔過,不過就算他不溫柔,喜歡他的女人還是有很多。甚至還有人就是喜歡他冷酷漠然的樣子……

雨水打在傘麵上,發出“空空”的聲音,好像是在嘲笑,他捏住傘柄的手緊了緊。

……雖然他不夠溫柔,對待她時脾氣也的確不算太好,沒有耐心。常常訓斥她,喜歡捉弄她。喜歡嚇唬她看她害怕的樣子,可他也是有優點,他也是有與秦泊南相比較絕對完勝的優質條件的,比如說……比如說……

墨硯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想得心裡越發煩悶,擰緊了眉,絞儘腦汁地思考了許久之後,一抹亮光在腦內流星般的掠過,他猛然想到了一個他與秦泊南相比絕對可以完勝的優質優點,那就是——

他的臉蛋絕對比秦泊南好看,好看一千倍一萬倍,即使秦泊南再倒退回去二十年,他的這張臉蛋也絕對完勝!他的俊美就算秦泊南下輩子重生也比不了!沒錯,美貌,他擁有世間少有得天獨厚的美貌,令人賞心悅目的美貌,即使是秦泊南在他這樣傾國傾城的美貌麵前也要甘拜下風,沒錯,甘拜下風,哈哈哈!

他忽然站住腳,在雨裡暢快地笑了起來,笑過兩息之後,突然又覺得這樣的自己傻透了,於是在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的複雜心情中,他陰沉著一張臉繼續向墨雲居走去。

他的人生為什麼非要和一隻讓他覺得麻煩又火大卻偏偏放心不下的小老鼠扯上關係?他造孽了吧,果然是他上輩子造孽了吧,他上輩子一定造了許多孽吧,為了下輩子的平安平穩,從現在起他是不是應該去多做一些好事比較好呢?

他垂著腦袋,一身陰沉地穿透雨幕,幽鬱又漆黑地向遠處走去。

一大片牡丹花叢後麵,一對剛好路過的璧人走了出來,墨磊撐著一把素雅的紫竹柄紙傘,一手虛攬住景容的纖腰。景容微提著裙擺,愕然地望著一團黑霧似遠去的墨硯,見他周圍漂浮著一團烏壓壓的雲霧,簡直比今夜的天空還要陰鬱黑沉,不禁有些擔心地問丈夫:

“三弟他不要緊吧,那樣子好像有點不對勁,怎麼一會兒笑一會兒又陰森森的?”

墨磊望著墨硯已經消失在雨幕裡的虛影,想了想,笑道:

“大概是因為要成%e4%ba%b2了太過歡喜了,歡喜著歡喜著就患上婚前憂鬱症了,娘不是說人在成%e4%ba%b2前很容易得這種病的麼。唉,也真是苦了阿硯了,以前的那些姑娘不是衝他的臉蛋就是衝他的家世官職,被他的壞脾氣一嚇不是跑掉就是哭哭啼啼的,熬了這麼多年,總算有姑娘能夠接納他的壞脾氣還敢回嘴還答應要嫁給他了,真是可喜可賀!”

景容十分有感觸地點點頭:“三弟總算要如願了,希望解頤姑娘嫁進來不會太辛苦,若是三弟能有夫君一半的善解人意,也不會常常把女孩子嚇到跑掉。”

“阿容真的覺得為夫善解人意麼?”墨磊的眼眸裡掠過一抹得意,更緊地勾住她的腰,笑眯眯地問。

景容看了他一眼,嫣然一笑,卻不語。

墨磊心頭一熱,手中的油紙傘一遮,含笑俯下%e5%94%87去。

墨礬披著蓑衣手裡提了一隻燈籠剛好路過,見狀嘴角狠狠一抽,順著慣性調轉方向,一麵大步往回走一麵紅著臉憤憤地道:

“老夫老妻一把年紀了,一個兩個還在秀恩愛,這個家還讓不讓人好好呆了!”

……

墨硯回到墨雲居,還沒走到正房,離老遠就聽見燈火通明的抱廈裡響起稀裡嘩啦的搓麻將聲,還時不時地傳來林康的大笑聲,他的嘴角狠狠一抽,臉色比剛剛越發陰森。

紅箋和雪盞正在門廊下候著,見他回來連忙迎上前,輕聲喚了句“三少爺”,接傘的接傘,雪盞上前來用帕子幫他擦不小心落在身上的雨珠,蹙著眉,關切地道:

“這麼大的雨,三少爺怎麼就這麼走回來了,就是不坐轎至少也穿件蓑衣。”

墨硯卻手一揮沒用她擦,沉聲問:“誰在屋裡?”

“回三少爺,二少爺、林公子、安樂侯都在屋裡呢,先前說要等三少爺回來,後來林公子說沒意思,就讓奴婢把麻將牌找出來了。”紅箋知道三少爺素來討厭一堆人群聚在他房裡玩樂,況且今晚的三少爺看起來心情很不好的樣子,因而回話時也不敢大聲,戰戰兢兢地說。

墨硯狠狠地看了抱廈一眼,先回臥房去%e8%84%b1了朝服,換上玫紫色鑲領淺淡蓮花的正紫色長衫,%e8%84%b1去官靴,穿上一雙蝴蝶落花鞋,這才沉著一張臉去了抱廈,才一進門,裡麵果然烏煙瘴氣,亂七八糟,林康、楚元、墨研和林康的小廝阿全四個人圍一桌在搓麻將,嗑了一地的瓜子皮外加點心渣子,這些*害人家屋子卻不自知,連他進來都沒有察覺,隻顧玩樂,林康一麵打牌一麵擠眉弄眼地道:

“阿硯今晚真會回來麼,好不容易才和開心姑娘有了婚約,好不容易今晚開心姑娘受了驚嚇卻平安無事,像這種時候是最好攻克美人芳心的時候,窗外大雨瓢潑,窗內紅綃帳暖,隻要柔聲安慰幾句,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

“水到渠成?柔聲安慰?你彆忘了解頤姑娘是住在誰的府上,就墨硯那張能把姑娘家嚇哭的冷臉,在那個柔情似水的假仙麵前絕對是完敗,完敗!”楚元瞧不起地說。

“這麼說也是呢。”林康摩挲著下巴,擰起眉毛思索了片刻,遺憾地道,“難道這麼好的機會以阿硯的壞脾氣注定了是把握不了的,說不定這會兒已經被截胡了。”

墨硯額角的青筋突然就蹦出來好幾條,墨研則懶洋洋地嚼著青梅軟糖,把麵前的牌一推:°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胡了!”

“你還真截胡啊!”林康微怔,不滿地嘟囔了句。

“這女人呐,不管是什麼樣的女人,中意的都是脾氣溫柔會說暖心話的男人,這一點阿硯是絕對不行的。”墨研搖著漂亮的腦袋,恨鐵不成鋼地歎息,“若我是女人,我也會選秦泊南。”

“秦泊南的確很會哄女人,能用一臉正人君子的態度去招蜂引蝶的男人至今為止帝都裡也隻有他了,若我是女人,比起阿硯那種空有臉蛋的,還是溫柔一點的更好。”林康深深點頭。

“墨硯和秦泊南比,唯一出彩的也隻有那張臉了。”楚元深以為然地附和。

“你們三個是故意說給我聽的吧!”墨硯已經臉黑如炭,額角的青筋活躍地跳動著,他咬著牙低喝道,“都給我滾回去!”

☆、第三百六七章 可能會發生的戲言

“啊,你還真回來了!”林康明知道墨硯已經回來了,卻還是發出一聲誇張的驚呼。

“阿硯,好沒禮貌,竟然讓哥哥滾回去,哥哥把你養到這麼大,你脾氣越來越壞也就罷了,自從進了刑部每天和死刑犯打交道連行為舉止也變得越來越粗暴,小時候明明是個好孩子,哥哥好傷心!”墨研遺憾又傷感地歎了口氣。

墨硯狠狠地抽了抽眉角,不想理會他。

“這時候回來,你果然被截胡了?”楚元端著茶碗幸災樂禍,往墨硯的心窩子裡狠狠地跺了一腳。

“滾回去!”墨硯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我可是侯爺,你一個正三品刑部侍郎,居然讓我滾回去?!”楚元登時炸毛了,瞪著眼睛叫道。

“既然侯爺,就去做侯爺該做的事,在彆人的房間裡吃著彆人的東西糟蹋彆人的屋子還嚼彆人的%e8%88%8c頭根,你們幾個是長%e8%88%8c婦嗎?”墨硯咬著牙陰惻惻地道。

“脾氣真差。”林康唏噓著對墨研小聲說,“大概真被截胡了吧。”

墨研點點頭,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