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頁(1 / 1)

華醫 李飄紅樓 4127 字 2個月前

句話的意思很明白,如果不是對阿依的婚事存有某種心思,他是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隨便就問出這種事來的。

那懷著的心思隻可能是兩種:一種就是想指婚,可皇上能為一個默默無聞,之前沒有任何交集的卑微丫頭指婚那是不可能的,而剩下的那種心思也隻是那個了。

景容皺了皺眉,父皇啊……

一旁的皇後聞言,凜冽地掃了阿依一眼,緊接著眸光幽暗下去。還坐在座席上的夏蓮放下吃了一半的%e9%b8%a1%e8%85%bf,尚泛著油光的雙?%e5%94%87漾開一抹嘲諷的弧度。

一年前選秀時阿依還是奴籍,奴籍的丫鬟是主子的私有財產,入不了選秀名冊,選秀名冊也不可能補錄,所以她是不能參加甄選的,這對不想入宮的姑娘來說是好事。

隻是如今阿依被去了奴籍成了良民,且還被秦泊南收為弟子,許多人還是不太明白秦泊南此舉的意圖,難道是因為一旦有人向他討要阿依,他就能以阿依是自由人自己不能替她做主為由讓阿依自行選擇嗎,可這樣做說到底不過是在將他自己摘出去,把一切的為難都推給阿依。

覺得自己想清楚了的楚元和林康在心裡不由得對秦泊南升起了濃濃的鄙視。

然而這樣的場合卻容不得任何人插口,所有人都在注視著秦泊南。

秦泊南的表情依舊淡淡的,立在大殿之上,卻仍舊如一朵雅致的幽蘭,不被任何汙濁所擾,長身鶴立,儒雅秀逸。

☆、第三百五十章 許配

阿依的心自從景凜的話音落下便一直在沉下去沉下去,仿佛沉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穀底。

她雖然一直很遲鈍,但這一刻對於景凜的意圖卻一清二楚,並非因為景凜的話,而是因為景凜望著她的眼神,充滿了想要搶奪,想要占有,甚至是……想要摧毀的*。

若是不知道畫扇公主的事,她或許會對景凜對於她的特殊態度感覺到驚訝,然而她知道畫扇公主的事,也因此她從景凜投向自己的眼神裡獲得了更多的信息。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她隱隱地感覺到,景凜對於她的臉懷著一種濃濃的依賴卻同樣懷著一種與這樣的依賴相等的濃濃的恨意。

阿依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恨畫扇公主,但他的確憎恨,從他偶爾投向自己的眼神中,她感覺到他仿佛透過自己看到了另外一個人,於是竭力壓抑住的恨意在那一刻仿佛沸騰的開水一般不斷地向上湧,儘管最後都被他勉強壓製下去了。

而對於她本身,阿依又能覺察到景凜似對她同樣懷著一股恨意,這恨意並非是有什麼仇,而是打從心底裡的排斥與討厭。

然而他在懷著排斥與討厭的同時,卻又對她的這張臉抱著強烈的貪婪與渴望擁有,從他在大殿上看見阿依的那一刻起,景凜似乎就一直在她身上尋找她與某個人的相似之處,體察到相似時他會眸光幽深發亮。覺察到她的不相似時又會失望焦躁。

他的情緒極為複雜,不知為何阿依卻能從中體會到一二。

至少他對她渴望擁有卻同時又覺得憎恨的感情她是明白一些的,渴望擁有是因為她的容顏像極了畫扇公主。覺得憎恨那是因為像她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與他心中一直記掛著的女人容顏相似,過於相似的地方太多他會覺得欣喜,然而一旦他意識到她與畫扇公主並非是同一個人時,之前有多少眷戀,過後就會有多少憎惡和惱恨。

阿依一刻也不想跟這樣的人呆在一起,身為兄長卻對自己的%e4%ba%b2妹妹抱著奇怪的感情。身為兄長卻救不了自己被迫要去和%e4%ba%b2的唯一的妹妹,隻能在未來的數十年裡陷入深深的悔恨之中。用力地逼迫自己,似乎已經將自己逼迫到了萬丈深淵之前。

因為來之前墨硯和秦泊南的囑咐,阿依對於景凜會對她有這樣的想法已經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然而這樣的心裡準備在現實發生時卻變得不堪一擊。

由於先前第一次問話時景凜並沒有說什麼。這讓她心存僥幸,以為他們之前的想法不過是杞人憂天,然而在景凜話音剛落的一瞬間,她還是感覺到仿佛一滴冰水滴入了心臟,並進行了層層冰封,她感受到一陣滯血寒髓的冷意,已經麻木了的心尖在這一瞬狠狠地戰栗了一下。

她深深地垂著頭立在大殿的正中央,像一隻呆板的、似已經準備好隨時都可以被人宰割的玩偶。這是心灰意冷的認命表現,一直關注著她的人們見此情景均不由得心臟一揪。想要仗義地站出來說點什麼,卻在想張口的一刻發現自己什麼也不能說。

公孫柔同樣愣住了,她萬萬沒有想到皇上的心裡竟然存了這樣的念頭。偷眼望向端坐在鳳椅上麵色陰沉的姑母,心中不禁暗道糟糕。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像阿依這種瘦不拉幾傻頭傻腦甚至連“美色”都算不上的女子為什麼會在王孫公侯之間那麼受歡迎,甚至現在連皇上也被那個賤丫頭給迷住了,他們都眼瞎嗎?

阿依的心在怦怦亂跳,她自然也是有期待的。期待著先生能夠想出辦法拒絕皇上,但她也知道那樣很難。她心裡明白。皇上問她有沒有許配人家,唯一能夠阻止皇上繼續說下去的就是她已經有了人家,但是,誰又能在這種時候幫她承擔下?

皇上想要她入宮的意思隻要稍微有點眼色的都能看出來,為了她這樣的丫頭去和皇上作對,結果完全要看皇上的喜怒,皇上高興也許不會追究,不高興那說不定是要掉腦袋的,不管誰來為了她做這樣的事她都是不願意看到的。

更何況即使用那樣的理由搪塞下去真的有用嗎,天下都是皇上的,天下的女人都是皇上的,管她許給了誰都有可能會變成是皇上的,雖然在這件事上她想得陰暗了些,但是誰又知道皇上他究竟是個怎樣的君主,她可是與恍若皇上心中刺的畫扇公主容顏相似九分以上的人啊!

阿依忽然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燙手的禍害,這感覺讓她分外沮喪。

她並不想進宮,也不想跟已經年過半百的皇上扯上任何關係,然而她同樣不想讓任何人為了她冒險。她是賤命一條能活到現在那是因為老天垂憐給了她先生,無論如何她也不想因為自己給先生惹麻煩,雖然她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卻也知道近些年皇上對於濟世伯府有諸多不滿,以至於先生一直小心謹慎,如履薄冰。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皇上因為她再對先生產生多餘的不快,於是她垂著頭一言不發,甚至連看都不敢去看秦泊南。

她不想死,但她並不怕死,自幼被當貨物一樣任意買賣,朝打夕罵,受儘淩辱,呆過門戶人家,做過官門粗使,見過滅門慘案,看過殺人分屍,被下過冤/獄,被千裡流放,呆過乞丐堆,睡過野樹林,這樣的她其實什麼都不怕的,她並不缺乏能夠豁出一切的勇氣,一切隻看她是否願意去以身犯險。

大殿內突然雅雀無聲,針落可聞,仿佛大家都很緊張似的,阿依覺察到了忽然感覺到一陣好笑,該緊張的應該是她這個當事人才對吧,這些人跟著緊張個什麼勁兒!

秦泊南立在大殿之上望著禦座上的景凜,一襲華袍給人一種遺世而獨立之感,漠然地頓了片刻,他啟%e5%94%87,卻說出了讓阿依芳心劇烈一顫的一句,他說:

“回皇上,解頤已經許了人家。”

話音未落,滿座唏噓,濟世伯好大膽,竟然公然跟皇上對著乾,皇上的意圖那麼明顯,就算那丫頭當真有了人家,也應該撒個謊把那丫頭痛痛快快地獻給皇上,這天底下有哪個能大過皇上,更何況一個前一陣子還是奴籍的丫頭,她的婚嫁對象能是什麼高貴的角色!

頓了一頓,有那自詡聰明的猛然回過神來,緊接著用異樣的眼光上下打量著秦泊南,莫非……難怪!難怪濟世伯會對一個%e4%b9%b3臭未乾、毫無特色的丫頭百般寵愛,那麼上心,原來這丫頭是濟世伯的女人,原來濟世伯好這一口啊!

風流浪子們開始在心裡唏噓濟世伯眼光差,同時又為他捏了一把汗,難道濟世伯這是要學石崇為了綠珠連命都不要?沒想到向來溫潤爾雅不像凡人的濟世伯竟然也有這樣多情的一麵!

阿依驚愕地望了一眼秦泊南挺拔的側影,又忙低下頭去,生怕被旁人看出她的異樣,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e8%83%b8腔內已經心跳如擂鼓讓她四肢發軟幾乎快要站不住了。◇思◇兔◇在◇線◇閱◇讀◇

景凜對秦泊南的話沒有太大的反應,手執酒杯慢慢地啜了一口,緩緩咽下之後這才狀似不經意地淡聲問:

“許配的是哪戶人家?”

阿依深深地垂著頭,竹青色繡著海棠花紋的闊袖下一雙雪白的小手捏緊。

景凜的話音剛落,西側的座席內忽然站起來一個人,匆匆兩步走到阿依身旁,阿依隻用餘光看到了一抹華麗冷豔的紫色袍擺。

一股淡淡的幽深的讓人的心亂了節奏的薔薇花香飄過來,明明很熟悉,卻在這一刻讓她的心狠狠地震顫了一下,緊接著酸澀感於肺腑之間湧了上來,迅速在香%e8%88%8c上鋪陳開來,讓她體驗到一股比黃連還要難忍一百倍的苦意。

墨硯站在禦階下,向著景凜跪下去,聲音清朗,沒有帶半點猶豫與勉強,仿佛一切都很順理成章,他說:

“啟稟皇上,解頤已經由濟世伯做主許給微臣了。”

一瞬間,阿依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全身所有的血氣都在向上湧,讓她軟弱的身子有一瞬間的搖晃,雖然及時站穩了,可整個人都是蒼白的,虛軟的,發空的。不知為何,喉嚨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堵住了氣道,她感覺到一陣窒息一陣暈眩,指尖不由自主地顫唞起來。仿佛有一縷熱霧湧上眼眸並鋪散開來,她卻覺得本來乾澀的眼眸越發乾澀,就好像快要裂掉了一樣。

秦泊南半垂下去的眼簾裡在這一刻寫滿了複雜的情緒與濃鬱的幽沉,%e8%83%b8腔深處仿佛有什麼東西裂開了,%e8%88%8c尖的味蕾似品嘗到了仿佛並不存在的血腥味,微顫的手在闊袖之內緊了一緊,他在心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下一刻卻恢複了確有其事的模樣。

秦泊南對阿依的特殊態度景凜自然是有感知的,這讓他覺得不悅,心裡對秦泊南也多了幾分猜忌,然而他之前以為秦泊南要麼會乖乖交人,要麼會自己把人認下,他卻萬萬沒有想到半路上竟殺出來一個墨硯。

☆、第三百五一章 認下

啪啦!

瓷杯落地摔了粉碎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殿裡異常刺耳,公孫柔不可置信地望著跪在禦階前的墨硯,美麗的臉蒼白如紙,蒼白得比她任何一次病弱時都要淒苦難看。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緊自己的衣領,呆滯地望著墨硯的一雙水眸裡已經泛起了傷心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