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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醫 李飄紅樓 4080 字 2個月前

“丁大哥。”她疑惑地眨眨眼睛。

每次聽見她這樣毫無壓力一臉平常地喊他“大哥”時,丁高總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無聲地清了清喉嚨,將手裡的一隻油紙包遞給她,用一副略顯發尖的嗓音努力粗獷地淡淡道:

“這是我們殿下賞你的。”

阿依狐疑地接過來,丁高瞥了她一眼,知道這個傻裡傻氣的丫頭肯定不會恭敬謝恩的,反正這也不是什麼正式的賞賜,不知痕跡地瞥了她一眼,走了。

阿依將油紙包一層一層地打開,居然是一包香噴噴的鹿肉乾。

她眨了眨眼睛。

這一次秦泊南帶出來的馬車也不是很大,深夜時分,外麵篝火旺盛。人影森森,一人高的草叢裡蛐蛐歡悅地鳴叫著,山林裡的貓頭鷹也不知道在哪裡發出了詭異的啼鳴聲。在空曠寂靜的山穀中回蕩,讓人不由得心尖發涼。

阿依在香爐裡點燃了驅蚊香,往小桌上掃了一眼,看見丁高剛剛送來的那包鹿肉乾,想了想,忽然站起來往外走。

“你去哪兒?”隔著一道紗簾,秦泊南已經擁著薄毯閒適地歪在剛好能臥下一個人的長條軟座上。手裡捏了一顆通紅如火的丸藥,細細地摩挲著。聽見動靜,抬眼看了她一下,問。

“我出去一下。”阿依說完,人已經跳下馬車。

巡邏兵將營地包圍了一圈。遠遠地守衛著,禁衛森嚴。這一片空地上已經搭起了許多營帳,遠處的一顆大樹下,一輛華麗典雅的馬車正穩穩地停在那裡,從車窗內隱隱透出來燭光的微亮。二十個黑衣近衛正肅著臉團團圍守在馬車周圍,將馬車包裹得密不透風,森嚴得仿佛連一隻蒼蠅也飛不進去。

阿依本來想得好好的,徑直走過去,可是走到一半時覺得不太好還是算了。便又掉頭往回走。往回走了兩步,心想總不能白收人家的鹿肉乾,鹿肉可是很貴的。於是又回過頭去。然而走了兩步還是覺得不好,來來回回幾次,把守衛在馬車周圍的近衛看得眉角直抽,有幾個常跟在景澄身邊知道阿依身份的,心想這個姑娘大晚上不睡覺在那裡轉來轉去莫非是荷包丟了?

“解、依小公子!”景澄剛好掀起車簾往外看,看見阿依正往回走。含笑喚了聲。

阿依聽出是景澄的聲音,不過呆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叫她。之前雖然說好了扮男裝。但因為倉促關於該怎麼稱呼忘了去想,她又沒有姓氏,的確不好稱呼,沒想到景澄卻根據諧音給她取了這樣一個名字。不過通常人家都會稱呼“小哥”,叫“小公子”總感覺有點調侃的意味。

阿依穿過近衛的包圍圈來到馬車的車窗下,仰著脖子看著景澄,近衛們見主子出聲也都沒有阻攔。

“三公子,這山裡毒蚊子很多,被咬了可不得了,三公子帶了驅蚊香嗎?”

景澄一愣,低頭望向她手裡的小香包,%e5%94%87角漾開一抹笑:“這是給我的嗎?”

“是,我剛才在我們馬車裡點香時想起來的,若三公子沒帶驅蚊香可就麻煩了,山裡的毒蚊子很厲害,這是我配的了,把這個抓一點放進香爐裡就行了。”阿依將手裡的香包遞過去。

她說話時連笑都沒笑一下,但澄澈的眼神與純澈的表情卻顯示出她現在是非常熱心的,沒有目的也不是想要什麼,隻是單純地想要給予,這真是個奇怪的小丫頭。

景澄也沒拒絕,含笑接過來,溫和地說:“還要勞煩你送來,多謝你費心。”

一國皇子對她這樣的丫頭竟然如此謙和客氣,阿依深感惶恐,把頭搖成撥浪鼓,屈了屈膝:

“那我就不打擾三公子了,我先回去了。”說罷,轉身要走。

“小公子,”景澄卻將頭探了出來,似笑非笑地說,“要不要上來陪我坐坐?”

不知為何,現在他越看她那張緊繃著的小臉越想捉弄她,特彆是在發覺她的木然並非冷漠,反而越熱情越木然時,他更是想逗她玩。他家裡也有幾個妹妹,他也很疼愛,可是那些丫頭要麼太跋扈要麼太怯懦膽小,沒有一個像眼前這個小丫頭一樣又嬌小又有趣,讓人既想%e4%ba%b2近愛護她,又忍不住想捉弄她看她的各種表情。

阿依的眉角抽了抽,望著他一臉的似笑非笑,他男她女,他皇子她丫頭,深更半夜一輛馬車,怎麼可以!

她鄭重地回答:“多謝三公子美意,但男女有彆,身份有彆,不合規矩,再說天色已晚,我隻是來送驅蚊香的,就不打擾三公子休息了,我先告退了。”說罷,屈了屈膝,轉身趕緊走。

小小年紀說話簡直比引教嬤嬤還要刻板,景澄沒忍

ps:今日四更,後兩更十二點之前上傳

☆、第一百九九章 夜裡

阿依從外麵回來,才幾步路就被山間的毒蚊子咬了一身包,鑽心的癢讓她有些惱火,恨恨地爬上馬車,看了一眼青色的紗簾,也不知道秦泊南睡了沒有,躡手躡腳地翻開自己的藥箱,卻懊惱地低呼了一聲。

“怎麼了?”秦泊南平臥在軟榻上,淡淡地問。

原來他還沒睡,阿依被他突然出聲嚇了一跳,頓了頓,輕聲回答:

“我忘記帶風油膏了。”她看著自己手腕上紅腫的大扁包,憤憤地撓了兩下。

秦泊南緩緩地坐起身,從身旁的藥箱裡取出風油膏,衝她招招手:

“過來。”

阿依走過去,掀開簾子跪坐在秦泊南的軟榻下。秦泊南是和衣而臥,此時他的膝蓋上搭著薄被,旋開手裡的青花瓷盒,輕輕地塗在她手上的蚊蟲叮咬處,緩緩抹勻。一股薄荷與樟腦沁涼刺激性地滲透進皮膚,緩和了鑽心的癢。秦泊南一抬頭,看見竟然連線條優美,雪白修長的脖頸上也被咬出兩隻紅腫的大包,在指尖沾了一點風油膏,塗了上去。

阿依很習慣和秦泊南的接觸,因為從最早開始,從秦泊南將她從南邊帶回來開始,在進入濟世伯府之前,他們曾經在同一輛馬車裡朝夕相處了兩個月,彼此非常熟悉。之後因為離得又近,且阿依幾乎每天都跟隨著秦泊南,若要問在這個世界上與阿依最%e4%ba%b2近的人是誰。她想也不用想第一個答案肯定是秦泊南。

她一直習慣於秦泊南對她的所有接觸,並習以為常,也不會覺得有什麼異樣。然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於他的%e4%ba%b2密接觸,她的心湖開始泛起了漣漪,並不是驚濤駭浪一下子就能掀起幾層樓高的那種很激烈的感覺,但是她的確感覺到了在心尖蕩漾的那絲漣漪,這一絲漣漪讓她迷惑讓她不安,甚至許多時候平緩得讓她感覺不到。但當她偶爾意識到這一絲的存在時,她總會有一種心癢難耐。勉強去抑製卻又會覺得渾身不舒服的複雜感覺。

“你沒有要緊事儘量少與三皇子來往。”秦泊南低著頭幫她的脖頸塗藥,忽然輕聲開口。

阿依一愣,回過神來,迷惑地望著他。

“皇族之人。喜怒無常,太接近了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會惹禍上身。”秦泊南平聲告誡。

阿依心臟微沉,悶了半晌,半低著腦袋咕噥了句:

“三皇子是個好人。”

秦泊南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嘴角一抽,無語地反問:

“在你眼裡誰都是好人吧?”

“怎麼可能?我又不是笨蛋!”阿依立刻堅定地反駁道,頓了頓,小聲說,“之前三皇子還讓人送了鹿肉乾給我吃呢。”

秦泊南再次無語。重新蓋好青花瓷盒,一邊放回藥箱裡,一邊涼涼地說:~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一包鹿肉乾就能讓你覺得對方是好人。那我要是給你一包鹿肉乾,你是不是就能為我上刀山下火海啊。”

阿依微怔,眨眨眼睛,有些瑟縮地收了收脖子,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怯生生地看著他。小聲回答:

“即使先生不給我鹿肉乾,我也什麼都可以為先生做。不過先生真的要我去下火海嗎?”

秦泊南望著她有些怕怕的樣子,實在是很無奈,又有些忍俊不禁,哧地笑出聲來,在她軟綿綿的小臉上掐了一下,包容力含著一絲寵溺,笑說:

“算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隻要彆過火。時辰不早了,你也早些睡吧,連續顛簸了一個月,你也累壞了,今晚好好休息一夜,從明天開始又要折騰了,等到了軍營裡,更是再沒有了休息的時候。”

之前的路上秦泊南已經給她講了一些軍營裡的事以及許多軍醫需要遵守的規則,更是說過軍醫是很累人的,因為士兵有二十萬,雖然臨時幫襯的見習軍醫有許多,但能真正被稱為是大夫的也才幾十個,遠遠供不應求。

很少有大夫願意上戰場,這是事實,即使戰事結束後軍醫可以按照品級朝廷會有封賞,但封賞與命比起來,顯然還是命值錢得多。城裡的大夫大多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書生類型,極少有習武之人,手無縛%e9%b8%a1之力的人即使醫術再高,每天麵對成千上萬的傷員,顛沛流離,食不果腹,還要時刻麵臨著敵軍偷襲,在危險中轉移陣地,還要在見習軍醫數量不夠的情況下護理更多的傷員,甚至還有隨時都有可能在戰場上送命的危險。

惡劣的環境危險的局勢,因此軍醫少之又少,工作更是累之又累。

阿依此次之所以肯答應要來,完全是因為秦泊南要來,若是他一個人來卻讓她呆在家裡等著,她可放心不下,所以她才答應了景澄。

月至中天。

空曠的山穀因為熟睡的人們變得越發沉靜幽深,風吹過地麵的篝火,發出獵獵的鼓蕩聲,巡邏兵門的腳步聲在這萬籟俱靜的時候顯得越發清晰,阿依和衣躺在外邊的長榻上,忽然睜開一雙大眼睛,下意識向不遠處的紗簾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不甘又懊惱地推開夾被,悄聲站起來,躡手躡腳地往外走。

“去哪兒?”紗簾內忽然傳來秦泊南的聲音,沙啞中帶著一絲慵懶。

阿依又被嚇了一跳,好不容易才安撫下撲通撲通的小心肝,回過頭詫異地問:

“先生你沒睡?”

“我聽見你起來了。”秦泊南緩慢地坐起身,隔著紗簾看著她,問,“你去哪兒?”

“我出去一下。”阿依忸怩了半刻,快速地說,轉身要走。

“這麼晚了你出去做什麼?”秦泊南卻不依不饒地追問。

阿依的臉刷地紅了,她想上茅房這種話哪能對她說出口,絞著雙手低著腦袋支吾了半天,秦泊南居然看明白了,整理了一下微亂的袍衫,站起身一點也不覺得尷尬地說:

“我陪你去。”

“啊?!”阿依差一點就要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