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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醫 李飄紅樓 4076 字 2個月前

她從鬼門關裡拉出來,讓她有了福姐兒,之後在這府裡,她一個大夫卻比哪個丫頭都細心地照顧阿雯,阿雯不思飲食,她變著法地給她做,解頤是個好孩子,想法單純,隻是一心一意為阿雯好,隻可憐阿雯命不好,年紀輕輕就去了。”說著忍不住又哭起來。

“解頤的治療方法是沒有錯,但錢大奶奶這一次的吐血症卻很有異常,若國公爺和太夫人信得過在下,希望國公爺和太夫人能夠允許在下為錢大奶奶驗屍,以查找出錢大奶奶真正的死因。”秦泊南擲地有聲地道。

成國公一愣,微訝地反問:“濟世伯要為阿雯驗屍?”

“正是如此。錢大奶奶在生產過後在下曾為她把過脈,雖然氣血雙虧,虛寒體弱,但體內臟器並沒有什麼太嚴重的病症,離那一次的診治隻是短短過了幾個月,根本不可能突然就吐血而亡。”

“伯爺是說阿雯是被人害死的?”林太夫人心中一緊,捏著帕子忙問。

“這一點在下現在並不能確定,所以希望國公爺和太夫人能夠準許在下為錢大奶奶驗屍,這樣做既能找尋出真相還錢大奶奶一個公道,又能洗刷去外界對我百仁堂的懷疑,若是錢大奶奶的死因就這樣一直不明不白的,想必國公爺和太夫人的心裡日後也一直難以釋懷。”

一般來說,除了是被殺死的,否則極少有人家會願意讓人來檢驗自己%e4%ba%b2人的屍體,甚至在某些大家族,即便是死於某些暗中的勾當,為了門風也不會主張去驗屍,對待男性%e4%ba%b2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沈雯是女子。

成國公凝眉沉%e5%90%9f了半晌,站起身,凝重地道了聲:

“那就有勞濟世伯了。”

“多謝國公爺。”秦泊南亦站起身,禮節地拱了拱手。

林康送秦泊南出去,半路上,語氣凝重地問:

“伯爺,雯姐真的是被人害死的?”

“這一點我並不能確定,所以還要請林公子想法子讓我和解頤見上一麵,解頤是錢大奶奶的主治大夫,許多事情隻有她才知曉。”

“你要去探監?”林康為難地撓了撓後腦勺,“雖說察院隸屬於刑部,可察院因為隻負責帝都,算是自成一派,跟我們向來不睦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探監

附屬刑部的察院大牢外,此時停了一輛超豪華的紫檀木馬車,馬車的主人安樂侯正在對著守在大牢外的一隊棺材臉衙差暴跳如雷,在他身後還跟著三四個提著噴香的食盒,手捧柔軟的錦被,拎著各式梳妝盒的貌美丫鬟:

“你們這群狗奴才,一個小小的察院大牢竟然還敢阻攔本侯,好大的膽子,你們當你們這裡是什麼地方,大內禁宮啊?識相點趕緊給本侯滾一邊去,本侯今天進去定了,誰要是再敢攔著本侯,信不信本侯明兒就讓他人頭落地!”

“安樂侯,您老就算再怎麼想進去也不行,我們墨大人說了,現在牢裡關著的那位姑娘是個要犯,任何人都不能見,若是被人見了,那小的才要人頭落地呢。安樂侯您就行行好,彆再為難小的了,墨大人現在就在大牢裡邊,若是您再在這裡大喊大叫的,被墨大人看見了,那小的才真的要掉腦袋的。”牢頭滿臉悲催地說,安樂侯的確很可怕,可是墨大人比安樂侯更可怕,帝都裡全是這麼可怕的人物,他一個小小的牢頭掙著少得可憐的錢操著比皇帝還累的心,成日提心吊膽擔驚受怕,他容易嘛他!

“你說什麼?”楚元一聽更火了,高聲怒吼道,“你是說墨硯現在就在裡邊?憑什麼他小子能進去我就進不去?”

“當然是因為他是刑部侍郎,且最會以權謀私以公謀權。”林康一襲大紅色錦衣,風度翩翩地邁過來,站在他麵前,對著他大喊大叫毫無形象的樣子很是鄙視,“你不老實去秀春樓看姑娘,閒著沒事跑到大牢外邊來乾什麼?”

“聽說解頤姑娘被常寧伯府那幾個廝冤枉,被關進大牢裡來了。我聽說這大牢裡全是毒蟲鼠蟻,她一個細皮嫩肉的姑娘,肯定吃不好也睡不好。我來看她給她帶些好吃的好玩的,順便寬慰一下她的心。”楚元的表情像是對此行極為憧憬且陶醉,緊接著話鋒一轉,恨恨地瞪著裡邊說。“哪知道來了以後,不僅我堂堂安樂侯竟然連個察院的小破牢房都進不去,墨硯那廝他現在竟然敢在裡邊吃獨食!”

“吃獨食?”林康的眉角狠狠一抽,他今天是不是腦子被什麼東西撞殘了?

秦泊南遠遠地站在後頭,知道在墨硯出來之前他是不可能進去見到阿依的,長長地歎了口氣,心中莫名地有些不爽快。

天牢裡很黑很暗,斑駁的磚縫裡藏滿泥垢,有幾處還莫名其妙地滴著水珠。隻有頭頂離地麵很高很高的氣窗能透進來一點光亮,卻很難分清那是陽光還是月光。有細小的浮塵顆粒被氣窗前那束細微的光芒照射。看上去就像是浮在半空中的精靈一樣。

牢房裡很安靜,安靜得好似能聽到潮蟲和蟑螂在滿地亂跑的聲音。這裡的空氣很難聞,仿佛永遠都充斥著腐爛的*與過度發酵的血腥味道,最開始會讓人有點想吐,不過聞久了嗅覺被麻痹了也就習慣了。

“總覺得這姑娘有點古怪!”鐵柵欄牢房外。巡視的獄卒再一次經過這間牢房時,望著裡邊,還是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突然被抓進牢裡,不哭不鬨,就這麼安靜地坐著發呆,居然還在牢裡養了一隻老鼠。你說這是不是有病啊?”

“極有可能!”另一個人隨聲附和,惋惜地歎道,“挺好的一個小姑娘,水水靈靈的,可憐腦子有病!”

兩人正在這裡同情歎息地探討著那孩子太可惜的話題,一襲紫衣。纖塵不染的墨硯出現在陰暗潮濕的大牢裡,站在阿依的牢房門口,聽著兩人的議論,再向裡麵一望,果然看見阿依身穿雪白的囚服蜷坐在石床上。正在和一隻爪子和尾巴上纏著綁帶的大號灰老鼠在那裡大眼瞪小眼,那隻老鼠身上的白色繃帶明顯是從她衣服上扯下來的。

他的眉角狠狠一抽。

兩個獄卒被突然出現的墨硯嚇了一大跳,慌忙站直身體,肅穆地行禮。

“開門。”墨硯淡淡吩咐了句。

獄卒一愣,緊接著慌忙找出鑰匙上前去開了鐵鎖打開牢門,又忙退到一邊。牢門被推開時發出了很刺耳的吱嘎聲,墨硯緩步邁進去,與此同時,聽到尖銳噪音的阿依滿眼迷茫地望過來,見是他,明顯愣了一下。

見有人闖進來,陪伴著阿依的那隻大老鼠慌忙轉身,刺溜鑽進牆洞裡逃走了,墨硯見狀笑了一聲:

“跟你逃跑時一模一樣,你們還真是同類。”

然而這次阿依卻沒有再向他抗議這個稱呼,而是雙手抱膝,蜷坐在石床上,垂著頭。

墨硯一愣,鮮豔的%e5%94%87不由自主地繃緊,有些尷尬,她看上去顯然很失落,而安慰卻恰恰是他最不擅長的。他站在牢房的正中央看著窩在牆角下石床上的阿依,看了半天,半低下頭,輕輕地歎了口氣。

頓了頓,他徑直走向她身旁,轉過身背對著牆,與她麵向同一個方向站著。兩個人一個坐一個站,就這樣持續了許久,阿依卻始終將臉深深地埋在雙膝之間不肯說話。

墨硯餘光瞥了她一會兒,半晌,伸出手去,在她微微顯得有些淩亂的長發上重重地揉了揉。

阿依一愣,一直閉著的杏眸倏地睜大,他的力道很重,有些粗魯,但卻能讓她在感官敏銳度明顯下降的時候清晰地感覺出他的手掌輪廓與他那從手心裡散發出的溫度。

“不要想太多,你已經儘力了。”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她的腦袋,輕聲開口。=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阿依還是沒有抬頭,將臉埋在雙膝間,悶悶地問:

“我會被判刑嗎?”

“你做了壞事嗎?”他用她對他常用的反駁之詞揚眉反問。

“沒有。”她悶悶地回答。

“那不就好了。”他像是在安撫幼貓似的緩慢輕柔地摩挲著她,說。

阿依沒有再開口,呆呆地沉默了半晌,忽然自膝蓋之間喃喃地極艱難地問出一句:

“墨大人,錢大奶奶真的已經死了嗎?”

一片沉默過後,墨硯淡聲回答:“你不是已經確認過了才到這裡來的麼。”

阿依便又沒了聲音。

墨硯望著她傻呆呆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不悅地皺了皺眉,沉聲道:

“你習醫的時候,秦泊南難道沒有告訴過你,就算是醫術再高超的大夫也會有救不活的人,生老病死是人的常態,即使是大夫也無法改變。連死亡都接受不了的你,這樣的你也能當大夫嗎?之前對著我口沫橫飛地說大話說要成為大齊國最厲害的大夫的那個人,你的誌氣都去哪裡了,被老鼠吃掉了?”

阿依沉默了半晌,將臉在雙膝之間埋藏得更深,頓了一頓,喃喃地氣憤了句:

“我才沒有口沫橫飛。”

停了許久,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想將%e8%83%b8臆間的沉悶全部吸走,然而因為牢房裡的空氣太過難聞,不僅沒有被吸走沉悶,反而變得愈加沉重。

“我其實並不是因為喜歡才開始習醫的,我求先生收留我的時候是用儘了我最後的一點勇氣,如果當時先生沒有收留我,我真的不知道之後的自己會變成怎麼樣。那時先生答應收留我,我當時好高興,就像一直生活在土地下,有一天忽然鑽出來看到了燦爛的陽光一樣。”

“先生他對我很好,所以無論先生對我說什麼我都很高興,無論先生讓我做什麼我都要認真去做,先生喜歡的我一定要做到,先生討厭的我絕對不去做,因為我不想再一個人了,無論是被賣來賣去還是一個人露宿街頭,都很可怕。”她輕輕地說,“先生說我有天賦,讓我看醫書,我覺察到了先生的意思,於是心就活了起來。丫鬟是隨時都可以賣掉的,但我有一個機會可以讓自己不被賣掉,於是在那次我對先生說我要像他一樣做個大夫,先生果然答應了。”

“最開始習醫並不是因為真的覺得做大夫很了不起,我隻是想讓先生高興,不想讓先生把我丟掉,我想努力使自己變得更有用。可是後來,當我真的可以開始幫人治病時,我才終於覺得這是一件很好的事,可以幫助彆人,可以聽到彆人對我說謝謝,可以通過努力關心彆人幫助他治好疾病讓他來喜歡上我。為了能夠被喜歡能被溫柔地對待,我努力地做我能做到的一切,這對我來說是最好的事,因為你看,沒有人喜歡我,爹娘不要我把我扔掉了,人牙將我當做累贅丟來賣去,甚至到最後還變成了一個根本賣不出去的負擔,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