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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醫 李飄紅樓 4153 字 2個月前

娘懷裡神采奕奕的福姐兒和牽著朱嬤嬤的手正用一雙大眼睛不舍地望著自己的瑩姐兒,溫聲道,“福姐兒的脾胃剛剛好轉,暫時不要吃得太多。瑩姐兒已經沒事了,隻是飲食也要注意,這一兩個月還是少食葷腥,多吃些軟爛的膳食吧。”

“是!姑娘放心!”朱嬤嬤滿臉笑紋地應下。

沈雯又客套幾句,便拉著孩子上了馬車,瑩姐兒一走三回頭地看著阿依,阿依覺得她好像在和自己道彆,便衝著她揮揮手,瑩姐兒見狀笑了出來,乖巧地向她擺擺手。

馬車行駛在風雪裡,很快便駛遠了,阿依遙遙地望著車影,不知為何,心裡忽然有些不安……

沈雯走後,阿依也離開了成國公府,林太夫人送給她許多謝禮,還命林康%e4%ba%b2自將她送回濟世伯府,向秦泊南道謝,秦泊南卻仍在宮裡給西宮太後治療,沒有回來,林康便象征性地對寇書嫻表達了一番謝意,便回去了。

阿依再一次恢複了每日去百仁堂坐診的日子。

初冬的清晨有風時銳利如刀,阿依也換上了充了棉絮的鵝黃色窄袖梅花薄襖,下係一條湖藍色淨麵夾棉長裙,背著藥箱一邊走一邊給凍紅的小手嗬氣,正在心裡抱怨著天氣突然變冷,一個素衣皂靴的年輕男子忽然攔在她麵前,他的嗓音有些奇怪,沒有男子的渾厚,尖細得很是女氣:

“解頤姑娘,我家主子有請。”

阿依嚇了一跳,順著他指引的方向望去,一輛停在街角的豪華馬車讓她的眉角狠狠一抽。

這場麵怎麼這麼熟啊!rs

☆、第一百二十九章 加了蔗糖的消渴症湯藥

腔調古怪的男子像堵牆一樣攔在阿依麵前,阿依想跑也跑不了,隻得硬著頭皮問:

“這位大哥,你家主子是誰,找我有什麼事?”

“我家主子是誰姑娘上車後就知道了,我家主子隻是想請姑娘去看病,姑娘不必擔心。”青年的語氣還算溫和,麵無表情地解釋完,打了個手勢。

他的一舉一動帶著高高在上的感覺,完全不給人拒絕的餘地,阿依從他嘴裡也問不出什麼,感覺自己再不聽話他一定會把她強行扛上車,無奈,隻好老老實實地跟著他來到馬車前,爬上去,鑽進車廂,才抬起頭,一張俊秀的臉映入眼簾,讓她大吃一驚,驚聲高呼:

“三皇子?!”

身披佛頭青素麵杭綢鶴氅的景澄將修長的手指豎立在嘴%e5%94%87上,示意她收聲。

阿依微怔,連忙閉緊嘴巴。

車簾被放下來,馬車立刻啟動,噠噠噠地向前方駛去。

阿依不敢坐下,車廂的高度又不容她站著,隻得放下藥箱老老實實地跪坐在中間,愣愣地望著他,景澄失笑:

“解頤姑娘,不用拘束,坐下吧。”

阿依猶豫了下,重新站起來,拘謹地坐在他對麵,閉嘴望著他,等待他說明。

“之所以在此處攔截姑娘,是因為我有個熟識的人病了,還受了嚴重的外傷,想請姑娘去看一下,那個人她是個女子,普通大夫並不願意替她診治,就算我可以命人去幫她治療,傳揚出去反而不好,我便想到了姑娘,若是姑娘去幫這個忙既不會引人注意,同是女子她也不會太排斥你。”

他的語氣很溫和,但他的要求顯然是不容拒絕的,一席話說完。他直直地望著她,那雙深黑卻不失鋒銳的眼眸裡凝結的是象征著皇權的至高無上,壓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是。”阿依覺得他似乎在等她表一個態,呆了一呆。點頭應了。

“那裡姑娘以女裝前去不太方便,稍後姑娘還要先換個裝。”

“是。” 阿依老實地應了。

景澄%e5%94%87角的笑意微斂,頓了一頓,忽然從手旁的紫檀木雕花小幾上拿起一隻棕褐色半點不起眼的瓷罐,眸光略沉:

“還有件事要姑娘幫忙,姑娘看一下這罐子裡都是些什麼藥。”說著,將藥罐遞給她。

阿依接過去打開,一股辛辣苦澀的味道迎麵撲來,濃鬱得嗆人,她皺了皺眉。定睛望去,竟是一罐子已經被煮過的藥渣。她愣了愣,從裡麵撈出一點放在手心裡撚了撚,又聞了聞,沉%e5%90%9f片刻。忽然吐出%e8%88%8c尖在上麵%e8%88%94了一%e8%88%94,把景澄嚇一跳,停了停,問:

“姑娘,這藥有什麼問題嗎?”

阿依狐疑了半晌,慢慢地回答:

“並沒什麼太大的問題,這是用來治療消渴之症的藥。裡麵是黃芪、玄參、丹參、蒼術、葛根,天花粉,大概是因為病人時常腰痛且下肢萎軟無力,所以還加了桑寄生和狗脊,不過這裡麵怎麼還加了蔗糖呢,消渴之症是不能吃糖的。就算這湯藥的味道很不好也不能加糖來調味,否則隻會適得其反。”

景澄眼眸一閃,連忙問:“如果長期飲用加了糖的湯藥會怎麼樣?”

“消渴之症是種慢性病,需要每天服藥來抑製疾病惡化,如果長期服用加了蔗糖的湯藥。不僅湯藥完全起不到藥效,更會加重病情,甚至還會引起其他病症一同發作,若是任其發展下去不加以製止,身體自然會越來越差。消渴之症雖說不會馬上有生命危險,但還是需要非常重視,必須好好注意日常飲食,半點甜食都吃不得。”

景澄的心慢慢地沉下來,陷入深思,良久,收回阿依手中的藥罐,微笑道:

“原來如此,有勞姑娘了,這件事還請姑娘不要說出去。”

特地囑咐這句話有些古怪,然阿依卻什麼也沒問,乖乖地點點頭。她是個聰明的姑娘,消渴之症是慢性病,以這個藥方來看,應該已經病至中期,需要每日服藥來抑製惡化,病了那麼長時間,無論是患者還是家人都不會不知道在藥裡加入蔗糖是很危險的,明知如此還這樣做,那不就是不想讓人好麼……

甚至可以說這是一種謀殺……

她心臟一凜,急忙製止自己再想下去,坐在對麵的那個人可是三皇子……

中途在一家成衣鋪停下,先前攔路的隨從請阿依下車,進入店內來到裡間,叫老板找出一件合適她穿的男裝給她。老板圍著阿依轉了半天,拿出店裡最小號的男裝給她試了好幾套,無奈她的身材太瘦小,最後隻能在最小號的基礎上用針線現場縫細了腰,挽起袖口和袍擺用線草草地鎖上,勉勉強強算是合身。

阿依頂著大大的薄紗冪蘺重新回到馬車裡,景澄正靠在軟枕上陷入深思,不笑的時候那張儒雅俊秀的臉龐帶著很強的威壓,讓人膽戰心驚。聽見動靜,他回過神,望著她衣衫不合適顯得有些狼狽,笑笑:

“委屈姑娘換上男裝,要去的地方姑娘家進去真的很不方便。”

阿依搖搖頭表示不要緊,又點點頭表示聽明白了,老老實實地蜷坐在角落,不多言。

馬車向城西駛去,拐入一條清幽的長巷,最終停在一座掛著兩盞花燈的闊院前。▼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此處院落灰牆高聳,隱隱能看到黑漆大門後麵層樓高起,崇閣合抱,阿依正以為這是哪一家的府邸,待看清花燈上書寫的三個大字“秀春樓”時,驀地愣住了。

秀春樓,帝都最大的青樓,以奢華的裝潢及無數美麗多才的妓子聞名天下,阿依已經不止一次從藥房夥計和林康他們口中聽說過,而秀春樓對麵的德順賭坊則是大齊國最大的賭坊,有傳聞這兩家的東家其實是同一人,隻是這個人具體是誰卻沒人知道,不過能在皇城腳下開青樓賭坊,隻怕不僅僅是有錢那麼簡單。

在車上等待片刻,秀春樓的後門驀然洞開,景澄亦戴上冪蘺。攜阿依下車去,快步走進院子。跟在後麵的阿依才踏過門檻,兩個彪形大漢立刻將門板合閉,把她嚇了一跳。定睛望去,正前方,一個身穿七彩抹%e8%83%b8搭配一件桃紅色蝶戀花對襟襦裙的婦人正帶領兩個俏麗的婢女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婦人雲髻堆疊,插金戴銀,豐滿的紅%e5%94%87塗成桃瓣形,雪白的酥%e8%83%b8露出大半個,臉上鋪著厚厚的粉,身材豐腴,大概三十來歲。

“奴婢給三公子請安。三公子萬福。”

“起來吧。”景澄頓了頓,語氣裡帶著一絲焦緊,沉聲問,“明玉如何了?”

“回三公子,明玉小姐身子不適。正在房裡歇息,無法見客,三公子不如改日再來……”

“帶路。”景澄打斷她,淡聲道。

隻是語氣清淺的兩個字,燕娘卻脊背一顫,咬了咬牙,恭敬地應下:

“是。還請三公子先在孔雀閣稍等,奴婢這就讓人去請明玉小姐來拜見公子。”

“我不是想讓她來見我,我帶了大夫來為她診治,帶我去見她。”

燕娘猶豫了一下,無奈地應了句“是”,在前方側著身子為景澄帶路。

阿依跟在後麵。見無人注意,抬眼悄悄地環顧這院內清雅的景致,一色的水磨群牆上竟然筒著瓦泥鰍脊,白石台磯上亦鑿著各式富貴圖紋,門欄窗槅儘細雕著各種新鮮花樣。隱隱約約有絲竹聲和喧鬨聲自牆那頭傳來,聲音並不清晰,可以斷定秀春樓規模不小。

這哪裡像妓館,簡直比一般的高門大戶還要文雅清幽。

走過一段被花木掩映的長廊,一座門前一池白蓮的華麗屋舍映入眼簾,景澄才在房屋門前停下腳步,雕花門扇猛然被從裡麵打開,一名纖瘦細弱的白衣女子跪在門檻內,氣息孱弱,略微發顫的嗓音猶如身受重傷卻依舊在淒婉地歌唱的夜鶯,楚楚動人地好聽:

“奴婢給三公子請安,奴婢不知三公子光臨,不但有失遠迎,還一身病態讓三公子不快,請三公子恕罪。”

這女子非常美麗,鬒黑的長發猶若潑墨,瀑布一般披散在身上,更添幾分羸弱。一張白得近乎透明的瓜子臉上,兩彎細長優美的黛眉,一雙清澈剔透的眼眸,嘴%e5%94%87紅潤小巧無需任何脂粉,明明正在病中,細嫩的肌膚蒼白如紙,然那雙?%e5%94%87卻是嫣紅的,紅得鮮豔,紅得嬌美,如雪地中一朵熱烈的臘梅,讓人不由自主地產生出一種想去采擷的*,這*會隨著望著她的時間越久而越來越洶湧。

弱不勝衣地纖瘦,但見她身穿一件白綾五色鴛鴦戲蓮抹%e8%83%b8,外披一件象牙色銀花暗紋雪金紗對襟長衣,大概是過於匆忙,連衣帶都沒有係好,以至於因為她跪下去的動作不小心露出一截線條玲瓏的裙腰,輕軟飄逸的衣裙鬆鬆垮垮地罩在身上,被吹進室內的風輕輕拂起,恍若墮入凡塵的仙子,純澈無垢,清雅高潔,自內而外散發出來的超凡%e8%84%b1俗的氣質令人不自覺地心生敬意,忘卻她的妓子身份。

“快起來吧,這裡風涼,你身子不好,彆跪著又病了。”景澄的眼裡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