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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醫 李飄紅樓 4114 字 2個月前

才剛出生,並沒有過很多%e4%ba%b2密接觸的叔侄倆,秦北對秦宣的喜歡怎麼看都有點奇怪。覺得奇怪的不隻是她,奶嬤嬤遠遠地望著他們,臉上的表情同樣很古怪,有些複雜,有些慌張,像是在忍耐什麼。

“不,今天父%e4%ba%b2也不出門,宣兒要和父%e4%ba%b2學寫字!”秦宣果斷拒絕秦北,很期待地大聲說。

有那麼一瞬,阿依從秦北的身上敏銳地覺察到令人心驚的陰沉,他的眸光森冷下來,然而下一刻他又重新微笑起來,摸著秦宣的小腦瓜溫和地道:

“學寫字啊,原來宣兒這麼喜歡寫字,真好!”

秦宣被誇讚了,衝著他嘻嘻地笑。

阿依答應芳憐下午會去幫她打掃藥堂,於是午時出發,步行前往百仁堂,不想才走到瑞和堂與百仁堂相鄰的岔口,一個二十出頭身穿青緞背心的丫頭忽然從街角衝到她麵前,帶著哭腔急迫地說:

“是解頤姑娘嗎,我家大小姐病得厲害,請姑娘跟奴婢走一趟吧!”說著抓起阿依的手就把她往對麵的馬車上拖。

☆、第一百二十章 渣男賤女——妻妾顛倒的內院

半路上莫名其妙出現一個人,這個人又莫名其妙地拽著她就要往馬車上走,阿依覺得這分明是綁架,連忙甩開那丫頭的手,倒退半步,戒備地質問:

“你是誰,突然拉我想乾什麼?”

那丫頭被她警惕的眼神嚇了一跳,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冒失,急忙屈膝致歉,自我介紹:

“奴婢是常寧伯家大奶奶的侍婢如意,上次在成國公府姑娘還給我家奶奶治過病呢,姑娘可還記得?”

阿依想了半天,恍然大悟:“啊,你家奶奶該不會是林公子的表姐吧?”

“正是如此。”如意激動地手一拍,“姑娘,昨晚我家大小姐病了,先是有些瀉肚子,大奶奶急得不行,可我們太太說小孩子家貪食,必是吃壞了東西,偶爾拉一拉不打緊,叫奶奶不要大驚小怪,後來見大小姐拉得厲害,又讓人送了腹瀉貼來,可一點用沒有,到了今早不僅腹瀉嚴重,還發起高燒,偏太太又出門了,大奶奶急得直哭,猛然想起姑娘來,請姑娘隨奴婢去看一看大小姐吧。”說到這裡她用近乎哀求的眼光看著她。

“我出診沒問題,但我現在若要出診必須要有我們先生跟診,這是百仁堂的規矩。”阿依凝眉道。

“解頤姑娘,這件事千萬不能讓濟世伯知道,若是請濟世伯必會驚動我們老爺,若我們老爺知道大小姐病了必會訓斥我們大爺,若大爺挨了訓斥那我們奶奶……”如意驚惶、焦慮又恐懼,欲言又止,“我們奶奶馬上就要生了……”

阿依仿佛明白了什麼,聯想到上次沈雯肚皮上的淤青和林美瑜的怒罵,猶豫了下,說:“我去拿藥箱,你等一下。”說罷小跑進百仁堂,不一會背了一隻楠木藥箱從裡麵出來。跟隨滿眼感激的如意上了街角的馬車。

街對麵,瑞和堂的最頂層,黑漆漆的人站在窗子前剛好看見這一幕,雪白的眉挑起。

說到常寧伯府錢家。早年甚是顯赫,祖上曾因履立軍功被敕封為寧國公,然自那時以後,隨著層層遞減的世襲,錢家的子孫也變得越來越不成器,建功立業的人極少,吃喝嫖賭的倒是很多,於是到了這一代的常寧伯,也是世襲的最後一代時,家裡的子孫竟沒有一個出人頭地。還算出息的三兩個也隻是在清水衙門裡掛了閒職,便是連常寧伯自己在朝中也不過是個正三品工部侍郎,因此在貴族一抓一大把的帝都裡常寧伯府是屬於那種不上不下既張揚不起來又低調不下去的存在。

林康的表姐,也就是常寧伯府的大少奶奶沈雯居住府裡的東跨院,一片獨立的院落總共二十來間房屋。彩漆裝潢,很是氣派。

如意一路上都在告罪,帶領阿依從後門進入府邸,過了垂花門來到東邊,才踏進院門,離老遠就聽見女人和幼童嚶嚶的哭泣聲以及三四個女子尖細恣意的說笑聲,哭聲和笑聲結合在一起。怎麼聽都讓人心裡很不舒服,走近一看,更是目瞪口呆,隻見四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眼神舉止妖嬈嫵媚,身上的熏香濃得嗆人的女子正圍坐在一張擺在院中間的方桌前抹骨牌。吆五喝六,嘻哈笑鬨,正玩得不亦樂乎。好好的一個院子,嗑了一地的瓜子皮,其中兩個女子正一邊抹牌一邊用小瓷盅優哉遊哉地喝著桂花酒。酒壺旋子七扭八歪地躺在腳邊,另外一個打扮得花紅柳綠的女子看那隆起的肚子已經懷胎五六個月,正在啃炸焦的%e9%b8%a1骨頭,啃剩的骨頭隨手丟在地上,油膩膩臟兮兮一片狼藉。

正房裡女人的哭聲比剛剛更響,啃骨頭的女子忽然憤憤地把骨頭一扔,衝著裡屋尖聲叫喊:

“大奶奶,青天白日你在屋裡嚎什麼喪,瑩姐兒不過拉個肚子又還沒死,你這麼哭哭啼啼還讓不讓人樂嗬了,我一年才過一次的生辰,大爺臨出門前還說今兒隨我高興,瑩姐兒這時候病給我添晦氣我都沒計較,你還這麼哭,好日子的這點喜氣全被你給衝沒了!”

屋裡的哭聲似被她這麼一喊給嚇住了,頓時鴉雀無聲,餘下的女子皆抿嘴偷笑,如意聽不過去一個妾室竟然這樣欺負自己的主子,臉氣得漲紅,怒聲道:

“二姨娘,你怎麼對奶奶說話呢,大小姐病著,你身為姨娘不說去好好伺候著,竟然還在院裡過生辰胡吃海塞鬨騰不停,我們奶奶大度不怪罪你,你居然得寸進尺拿話排揎奶奶,還來詛咒大小姐,大小姐是大爺的%e4%ba%b2骨肉,是二姨娘你的主子,你若是再這樣沒規沒矩丟常寧伯府的臉麵,萬一哪一天不小心傳到老爺耳朵裡,後果你知道!”

“什麼%e4%ba%b2骨肉,爺說那不過是一個賠錢貨罷了。”二姨娘蔑視地向正房瞥了一眼,看著如意冷笑道,“不愧是成國公府出來的丫頭,處處講規矩,你那麼講規矩,身為丫頭卻對我這個姨娘大呼小叫,我是該治你明知故犯的罪還是該去和爺說道說道奶奶治理下人不嚴呢?”

“你……”如意氣噎她的倒打一耙,眼裡怒焰熊熊恨不得撲上去咬她一口。

“二妹妹息怒。”沈雯急忙從屋裡跑出來,暗沉的石青色淨麵褙子搭配淺棕底白色鳶尾花馬麵裙,才二十歲的年紀打扮得竟像五十歲,連件像樣的頭麵都沒有,如果不是自身那份出身貴族的嫻靜氣度,與那些花紅柳綠的姨娘們相比她更像是一個掃地的老媽子,“是如意無禮,冒犯了二妹妹,我代她向二妹妹賠罪。原是我不好,因為瑩姐兒的病心急沒考慮周全,破壞了妹妹的興致,妹妹彆放在心上,繼續玩吧。”

二姨娘端著架子啃骨頭,也不說話,沈雯絞著雙手忐忑不安地看著她,三姨娘輕佻地在兩人之間掃了一眼,笑著把茶端到二姨娘手邊,陰陽怪氣地勸道:

“二姐姐何必生這麼大氣,大奶奶膽子小,又懷了八個月的胎,若是被嚇個好歹的……奶奶都賠禮了。再讓那丫頭磕頭給姐姐認個錯,姐姐就消消火,如何?”說著幸災樂禍地望向沈雯慘白發黃的臉。

“八個月的胎算什麼,連生了兩個賠錢貨。爺都說她沒用,我才進府一年,算命先生可是說了,我這肚子裡的才是常寧伯府的長孫!”二姨娘嗤笑一聲,得意地摸著圓滾滾的肚子。

如意握緊拳頭,義憤填膺,沈雯站在門口一句話不敢說。

“是是。”三姨娘含笑安撫,輕佻地望向沈雯,“大奶奶,你的丫頭沒規矩氣壞了二姐姐。你還不讓你的丫頭給二姐姐磕個頭賠個罪,不然若是二姐姐回頭去和爺哭訴,受苦的還是大奶奶你。”

沈雯不自覺地渾身一顫,那雙因為焦慮和驚恐緊緊地絞在一起的手透露出她內心的不安,她咬著嘴%e5%94%87權衡了半天。在心裡狠狠地掙紮了一下,終於還是抬起頭,用哀求的眼光看著如意,底氣不足地說:~思~兔~在~線~閱~讀~

“如、如意,給二姨娘賠個罪吧,是你不對……”

那是一種被最%e4%ba%b2近的人出賣的感覺,但很顯然如意對於品嘗這種滋味已經習慣了。恨鐵不成鋼地看了沈雯一眼,又氣憤難平地瞪著花枝招展的姨娘們,拳頭握緊,兩眼噴火,然沈雯可憐巴巴地望著她,她隻能忍氣吞聲地跪下來。低著腦袋咬著牙生硬地道:

“奴婢給二姨娘賠罪。”

“奶奶的丫頭連磕個頭都不會嗎?”二姨娘也不去看沈雯,昂著尖細的下巴滿眼輕蔑,漫不經心地搓著染著鳳仙花的長指甲,陰陽怪氣地嗤笑。

沈雯神經一緊,急忙輕聲斥責:“如意!”

如意無奈。隻得伏在地上硬邦邦地磕了一個頭。

俗語說打狗看主人,貼身侍婢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代表了主子,貼身侍婢受到折辱也就等於主子被人扇了一耳光,然而沈雯顯然不這麼認為,見如意順從地磕頭,她安心地鬆了一口氣,又忙去看二姨娘是否消氣。二姨娘趾高氣昂地蔑笑一聲,餘下的幾個姨娘則不同程度哧哧地竊笑起來。

阿依從沒見過這樣的妻妾,以前在人牙家時她隻聽說過那些地主家的大婦如何如何厲害,丫頭被買回去才玩了幾天就被大婦找個借口打死了,因此在她心中大婦是可怕的,做妾是找死的,及至來到帝都,濟世伯府治家森嚴,妻就是妻妾就是妾,按規矩尊重自重,任何人都不能逾矩,詳細的規則嚴厲的教條甚至讓她有種不愧是上流家族的感歎,之後居住在護國候府時,護國候府沒有妾室且同樣規矩繁多,讓她一直以為公侯世家就算骨子裡多麼輕狂為了門風表麵上也一定要正派嚴明,現在看來不是每家都要臉的。

葉媽媽說,當一個家族縱容妾室沒規沒矩可以明目張膽地爬到大婦的頭上時,這個家族就已經衰敗成破落戶了。以常寧伯府的沒落程度,的確快成破落戶了。

“她是誰?”二姨娘嫵媚的眼掃過存在感極弱的阿依,尖聲問。

“是我娘家請來的大夫,來給瑩姐兒看病的。”沈雯慌手慌腳地解釋。

“你不過是個死了爹娘寄住在成國公府的孤女,到了這府裡又沒生下個男丁,半點用處沒有,成國公府還能記掛著你,該不會是你自己請的吧?”二姨娘大口啃%e9%b8%a1爪子,懷疑地看著她說,“大爺這兩天正為銀子發愁,莫非你還有體己的瞞著大爺?”

沈雯慌忙擺手說:“二妹妹,我沒有,我一共就那些嫁妝全交給大爺了,我哪還有體己的,她真是我娘家請來的,是我表兄弟的朋友,我絕沒有欺騙二妹妹,二妹妹你信我!”

二姨娘在提著藥箱垂著腦袋的阿依身上掃了一眼,哼了一聲,伸伸懶腰站起來:“吃夠了,我要去歇一會子,你回頭把地收拾了,彆等著大爺回來又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