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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醫 李飄紅樓 4316 字 2個月前

可不好。”

“是!”阿依下意識緊繃而響亮地回答。

青衫男子一愣,噗地笑了,大概覺得她直挺挺慌張著的神情很有趣。

阿依也意識到了這點,瞬間臉漲紅,彆開眼。

再抬頭時,那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擁擠的人潮裡,阿依小心旋開瓷盒,一股柔和的香氣撲鼻,盒內%e4%b9%b3白色的藥膏在陽光下泛著潤澤的光輝。

“真是個好人呢!”她心裡想。

那人大概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的大夫了,衣裳被弄臟了完全不生氣,待人%e4%ba%b2切,也不計較診費,和她之前見過的那些趾高氣昂的郎中完全不同,這大概就是阿淵哥書上所說的“妙手仁心”吧?

有人急病差點死掉,整條街至始至終卻沒有一個人肯幫忙,總覺得那人離開後,這裡又恢複了臟亂陰沉的樣子,仿佛剛剛的明亮溫暖隻是她的錯覺。

阿依悶悶地收起藥盒,這才想起自己的食盒,啊呀一聲奔到牆根,打開蓋子見沒人偷吃,方安心,舒了口氣,拎起盒子往打鐵鋪去。

今天的打鐵鋪有些不尋常,室外看不見一個鐵匠,室內亦寂靜無聲,兩個黑塔似的魁梧大漢佇立在門邊,似是守衛,見阿依過來,也不說話,隻是用兩雙牛鈴大的眼睛死死地瞪著她。

阿依咽了口唾沫,真想像過路的行人一樣小跑著逃開,可總不能不給王大叔送飯。她抱緊了食盒,壯起膽子,埋下頭戰戰兢兢地跑上石階,好在那兩人並未阻攔嗬斥她。

室內簡陋,說是屋子,不如說是連接大門和後院的一個穿堂,四麵透風,地上堆積著厚厚的灰塵,牆壁上掛了許多成品鐵器,因為是鐵鋪,室溫比外麵高了許多,仿佛置身在火爐裡。

就是這樣的地方,今天卻被強烈的緊張感渲染得有如冰窖,讓阿依剛踏進來便打了個哆嗦。

鋪老板鐵頭並幾個打赤膊的粗糙漢子誠惶誠恐地站在地中間,頭壓得都快埋到地裡去了,膝蓋明顯發軟,仿佛隨時準備蹲下去似的。在他們對麵,鐵頭常用的一張水曲柳方桌後麵,一名滿身貴氣的男子正閒逸地坐在那裡。

男子給人的感覺極為年輕,姿態秀雅,身處陋室卻絲毫不減損其由內而外散發出的華貴之氣。一襲正紫色上好的絲綢織錦長袍,祥雲團花,海紋闊袖,兩邊袖口和衣袍下擺均是一圈雅致的銀邊暗紋。因為頭戴冪蘺,冪蘺的四周垂著長長的淺紫色薄紗,使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和表情,即使如此,看過他的人還是會在心中沒來由地篤定,這必是一個鮮豔華麗猶若霧中薔薇的美男子。

隻是這個男人身上的震懾力好強,不僅讓人不敢靠近,甚至看久了還會令人產生想落荒而逃的念頭。

此刻,這個人已經覺察到了阿依,正透過冪蘺用一種存在感極強的眼神望著她。

阿依心頭發顫。

“阿依!”人群裡王大叔慌張奔過來,小聲埋怨,“怎麼這時候過來?!”

“我來送飯……”

她話未說完,王大叔已奪過她手中食盒,一邊把她往外推,一邊小聲攆:

“行了,快走快走,趕緊回去!”

阿依很擔心,卻不敢多問,僵硬著臉孔,慌亂想轉身。

就在這時,一片森冷的黑影投射在她身上,徹底遮住了從窗外照進來的陽光。充滿魔魅之氣,仿佛能蠱惑侵蝕人心的香氣瞬間淹沒了她,她心口一跳,瞠大杏眸望過去,紫衣男子已經站在她麵前。

這人好高,身量足八尺有餘,站在矮小的阿依麵前,簡直像一棵樹在俯視一株草。而最讓阿依感覺惶恐的,是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漠視一切的冷酷之氣,似冰川,若霜潭,令人不寒而栗。

“墨……墨大人,這是小的閨女,絕不是可疑的人!阿依,快,給大人磕頭!”王大叔見他過來,嚇破了膽,慌忙叫道。

僵硬地惶恐著的阿依還來不及彎曲膝蓋,那大人突然從闊袖下抬起一隻雪白纖長、線條完美的手,粗暴地捏起她的下巴。

突兀的舉動讓阿依心跳驟停,王大叔嚇得差點背過氣去。

墨大人低著頭,冪蘺下冰冷的雙眼似在端詳,半晌,對著阿依的臉,略帶嫌惡地說:

“一副小老鼠模樣,白費了這張臉蛋!”

他的嗓音低沉、幽清,恍若用千年寒泉釀製出的醇釀,清澈誘人,卻像是一粒火種,瞬間點燃了阿依心口不停膨脹的恐懼,飽和的恐懼感在這一刻嘭地炸開,轉化成強烈的怒意。

她抬腕“啪”地打開他無禮的手,窄瘦的小臉比剛剛繃得更緊。

雙手碰撞聲清脆地在室內回蕩,鐵匠們肝膽俱裂,王大叔已經被阿依放肆的舉動嚇得快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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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找到買家了!

更新時間2014-5-27 20:33:27 字數:2111

墨硯的手被重拍了一下,不疼痛,但一個柔弱纖細的小姑娘竟敢做出如此大膽的反抗舉動,在他的意料之外。

冪蘺下,冰冷的眼眸劃過一抹暗光,他低頭俯視著阿依,見她雙拳緊握,把身體挺得筆直,仰起頭板著臉滿是戒備,眼波明明因為恐懼在顫唞不停,卻不肯示弱,瞪著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那模樣在他看來分明是一隻卷著尾巴,耷拉著耳朵,哆哆嗦嗦的小老鼠。

王大叔終於回魂,一把將呆站著的阿依按在地上,自己也跟著撲通跪下,連連磕頭:

“大人恕罪,這丫頭平時不常見人,太害怕了才冒犯了大人,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就饒她這一次吧!阿依,還不給大人磕頭賠罪!”

阿依心裡不願意,就算她沒怎麼念過書,也明白男女授受不%e4%ba%b2,她隻不過是拒絕了登徒子的輕薄而已。

然而民不能與官作對。

“是民女冒犯了,請大人恕罪!”她從嗓子眼裡生硬地擠出一句,直挺挺地磕了一個頭。

即使低垂著頭,她也能感覺到頭頂上墨大人那有如芒刺的目光。許久,她聽見他在冪蘺下冷哼一聲,似是嘲諷。

阿依左眼皮一跳。

“鐵頭!”墨硯冷聲喚了句,“三日後,若是你再找不到你口內說的輝哥兒,本官就拿你替他下獄!”

鐵頭聽了這話,%e8%85%bf當時就軟了,強撐著足跟,哆哆嗦嗦回道:

“大人放心,小的就是挖地三尺也會把輝哥兒抓到您麵前!“

墨硯便繞開還跪在他麵前的阿依,徑直大步離去。

鐵頭並餘下的鐵匠爭先恐後地恭送,生怕慢了半步就被扔進大牢裡。

屋裡隻剩下阿依和王大叔兩個人,王大叔身子一歪,癱坐在地上,用袖子擦擦額頭上的冷汗。

“大叔,這到底是怎麼了,那個人是誰啊?”阿依平抑了心跳,總算喘上來一口氣,忙問道。

“帝都來的刑部侍郎。前陣子從帝都運來的賑災銀兩在咱們地界兒被山賊劫了,皇上震怒,派了那位大人下來查案,那位大人說山賊劫銀子時使的兵器有幾樣是從咱們鐵鋪打的……”

阿依驚訝又擔心,望著他滿麵愁容,想了想,問:“侍郎是很大的官嗎?”

“說把你砍頭就把你砍頭,你說大不大?聽說他老子是護國候,你這丫頭剛剛好大膽,竟敢惹怒那位大人,不要小命了!”

“那是………”

“好了,你快回吧,姑娘家彆在這兒久留。回去告訴你大娘,今晚我不回去了,你們娘幾個把門拴好。從明兒起你和你大娘少出門,這城裡災民越來越多,不安全。”

阿依應下,被王大叔攆著,一步三回頭地回家去了。

遍裹紫色絲綢的華麗馬車勻速行駛在青石板路上,車廂邊角懸掛著的一串紫晶風鈴隨風微微搖動,發出悅耳的聲響。

墨硯端坐在車內,沉思不語,鐘燦坐在他對麵,恭敬地遞來一隻竹筒,輕聲道:ω思ω兔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線ω上ω閱ω讀ω

“主子,二爺來信了。”

墨硯接過來,拆開竹筒,取出一封紙卷展開來,雙眼掃過,接著握進掌心,再張開來,紙張已化為一灘碎末。

“五日內,解決掉楊柏年,不必刻意,但這灘渾水也要讓公孫允趟一趟。”

“是。”鐘燦應了。

“鐘燦,”墨硯似很閒散地望著窗外,忽然開口問,“剛剛那丫頭,比綠娥更相像吧?”

鐘燦一愣才反應過來,回想了片刻,回答:“容貌像,但那個頭有點……而且性子完全不同。”

“性子的確不像,卻也有趣。”冪蘺下的人似輕笑了一下,“查查那丫頭的來曆,替二哥發現了一個好東西,這趟倒也不算白來。”

“是。”鐘燦服從地應下,卻沒能猜透主子的想法。

阿依回到家,發現家裡多了四五個十來歲的姑娘,一個個雖瘦弱卻模樣齊整,王牙婆正單手叉腰站在院子裡,指揮小喜幫她們打水洗涮。

阿依並不意外,王牙婆做人牙生意,這些必是她新進的“貨”。

見她回來,王牙婆招手讓她過去,先問問王大叔的情況。阿依如實說了,王牙婆皺皺眉,心煩地道:

“一月不賺幾個錢又攤上這檔子事,真是晦氣!”

頓了頓,看著阿依的臉,繼續道:

“知府大人家的廚房裡缺個做雜事的人,我托了管廚房的周大娘,好說歹說她才答應幫忙薦你去,你明兒就過去吧。雖說賣身銀子少了點,養你這些年,連本錢都沒賺回來……罷了。周大娘看我的臉麵會照應你,你勤勤些,彆給老娘丟臉,現在這世道,能在官老爺府上當下人是極難得的,你可彆給老娘乾砸了。”

阿依的心從最初高高地提起,到最後又重重落下。她知道,以王家現在的狀況很難再多養她一個,賣出去既能減少負擔,她本人也可以賺些月錢銀子給自己傍身。雖然在這裡住了五年很舍不得,也有點難過,但她早有心理準備,終有一天她是要離開這裡的。

王牙婆說完便轉身,阿依握著雙手,忽然喊道:

“大娘!”

王牙婆回過身。

“我……”阿依雙眸閃爍,含糊了片刻,終於鼓足勇氣,說,“我一直很感激大娘,雖然我是大娘買來的,但當初我病成那樣,大娘卻沒把我趕出去,還給我請大夫,白養了我這麼些年,我……”

王牙婆驚訝地望著她,她自認是個狠心的人,這五年來,一直把阿依當做免費奴隸可勁使喚,現在聽她這麼說,心裡卻不好受起來,慢慢走回來,沉默了片刻,忽然伸手去拉扯她的麵皮:

“你啊,出去以後要多笑笑才能討大人喜歡!”

阿依臉頰生疼,齜牙咧嘴地望著她。

王牙婆看了她一會兒,即使被拉扯起嘴角,阿依的麵部肌肉依舊是僵硬的,她無奈地歎了口氣,完全放棄了:

“算了,反正又不是去賣笑,處得時間久了也不會有人討厭你。”

說罷,一邊轉身,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