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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釵記 雲之風華 4090 字 2個月前

褪去道:“皇上,自我們大婚後,你每來我屋裡一天,我就往這匣子放一顆東珠。我想這匣子那麼小,東珠那麼大,很快就會裝滿的,可是這個匣子一直是半空的,皇上你數一數……”

“你數一數呀……”皇後忽然控製不住拔高了聲音道:“這個匣子一直是半空的,它就沒有填滿過,這才幾顆?”

皇上瞄了一眼床榻上排列整齊的東珠。

“隻有二十顆!”皇後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兩行眼淚刷了一下滾落道:“元和二十年二月初七,我放下第二十顆,從此它就一直是半空的樣子。”

元和是太宗的年號,太宗在位二十四年,仁宗在位三年,現在是元興三十六年。前後四十三年,皇上有四十三年沒來皇後屋子了。

這個‘來’,準確來說,是皇上歇在皇後屋裡,行過敦倫而算準數的。皇上想一想元和二十年二月之後那段時間,皺眉看向皇後。

皇後知道皺眉這個意思,就更加控訴道:“是,後來我懷孕了,生下了曙兒,那之後,皇上再沒有來過我的屋子。我一直想,我想呀想,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讓皇上如此厭棄。李貴妃,李貴妃是自小伺候皇上的,吳成妃又哪點比我好!”

李貴妃和吳成妃是皇上還是皇孫時就跟隨的老人,李貴妃是宮女出身,吳成妃是和皇後一起大選出來的,前後腳進門,那幾年,皇後一直以為是這兩個女人分走了皇上全部的寵愛。

皇上殘酷的解釋了這個誤會道:“因為那之後,朕把妻子的位置許給彆人了。”

元和二十一年四月,皇上得到了她夢寐以求的女人,那個時候,他自顧的向她許下了,天下女人至尊的位置,要留給她的。雖然形勢所迫,但皇上心裡已經把那個女人當成了妻子,這種情況下,和皇後就再也做不來那種事情了。不過,李貴妃和吳成妃是妾嘛,皇上的心目中妻和妾的地位是不一樣的,做那個事情,壓力也不一樣。

皇後整張臉氣得滿麵青紫,罵道:“不知廉恥的賤人!”

皇後在腦海裡馬上就腦補出了曾經腦補出無數次齷蹉的畫麵,那個狐媚一樣女人在男人最享受的時候,誘惑男人說出這一話。就一個野味兒,還想登堂入室,霸占正妻的位置,真是個不知廉恥的賤人!

皇上瞪目,回罵了一句:“你也配!”

兩層意思,一是皇後本就不配做正妻的位置,二是不配罵那個有資格的女人。

皇後含著眼淚,癲狂的笑道:“我不配?我不配也坐了這麼多年了。那配得上的,她早死了一天都沒有做過。”到了現在,皇後也是心裡明清兒那個女人是誰了,皇後堵著臉道:“所以這才是報應啊,肖想不屬於她的東西,想要爬上我的位置,半路跌死她!”

“我才是皇後。”最後皇後傲然道。但隨後皇後又變了臉,失望道:“但是還差一點點,就一點點,就報應全了,我的喪子之痛!”

皇後二十年都活在喪子的痛苦中,那樣深入骨髓的痛苦,皇後必定要讓皇上也嘗一嘗其中的滋味,所以她什麼都可以不顧,不顧天下的動蕩,不顧夏氏全族的姓名,不顧放下尊嚴,在夏語澹那個愚蠢的女人麵前裝裝可憐。

☆、第二百四十一章 安南

皇上不是來和皇後吵架的。

一條白綾送上來。這個賜死的意思,得由皇上%e4%ba%b2自來說,因為當年獻懷太子在彌留之間,一再懇求皇上保留皇後的位置,咽氣之後還是死不瞑目,皇上的鐵絲心腸也並非一絲不動,那個時候皇上答應了死去的兒子。

那一刻皇上想他這輩子,也沒有什麼可以給這個兒子了,就給他母%e4%ba%b2這點尊榮吧。

所以這個時候要處理了這個人,得皇上%e4%ba%b2自過來。

皇後的瞳孔隨著從門外進來的白綾而放大。

“你去吧!”皇上淡淡道。

“放%e5%b1%81!”皇後有多麼不甘心,該遭報應的人還沒有遭報應呢,皇後有多麼舍不得,她緊緊拽著的,她以為跟那個拚命和她爭奪的女人,死搶活搶,搶過來的皇後之位,她還沒有做夠呢。

“無恥!”皇後歇斯底裡的吼叫:“你答應過的,你向我們的兒子答應過的。”

現在是螞蟻撼大樹,皇後也絕不接受,那條白綾套在自己脖子上。

這些年皇上對有些東西也是看淡了,皇後要緊緊拽著的皇後之位,在那個女人死去之後,皇上也對皇後之位失去了執著的興趣。這時皇上也表現出了對皇後之位的無所謂,道:“你要做,你就做著吧。你現在也是皇後……”

但是隨後,皇上的眼神變成犀利,像把刀剮在皇後身上:“再多的,就沒有了。你想做太後,你想做太皇太後,都沒有了。你這條命,不過是朕想留你多活一天,就讓你多活一天罷了。今天也是差不多了!”

明明知道這個男人對自己有多麼無情,這個時候皇後還是被這份無情冷得瑟瑟發抖,發狂的拽來放在床榻邊上的白綾,使勁的扯,使勁的扯,把一條白綾扯得一段一段,一條新的白綾送上來,皇後繼續扯,繼續扯,隻把一雙手扯得鮮血淋漓,把白綾染得紅紅點點。

這個不斷送上白綾的人是謝闊,看著皇後這樣僵持著拒不就死,也隻能在送上一條白綾之後低頭退到邊上,而不能上前幫皇後過了這個死劫。畢竟皇後是一國之母,皇上到死也沒有廢她,任何人也不能冒犯她。見又差不多扯裂了一條,謝闊又準備送上一條新的,然後這條新的白綾,在半道被皇上拿在手裡。

謝闊肢體僵硬在哪裡,皇後發瘋一樣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眼眶滾滾眼淚,和皇上對視,竟然長笑道:“趙祁澤,你要%e4%ba%b2手殺了我?趙祁澤,你要記住,你%e4%ba%b2手殺了自己的妻子,你也%e4%ba%b2手殺了自己的兒子,你殺妻殺子,你要記著我們母子!”

趙祁澤是皇上名諱。既然得不到一絲這個男人的愛,皇後也要得到這個男人的恨,皇後就算赴死,也要這個男人記住,她是他的妻子。

白綾終究套在了皇後的脖子上,皇後緩緩闔上了眼睛,閉目而死。

最後皇上堅毅的臉上染上了些許憐憫。

謝闊看在眼裡誠心而道:“皇上對皇後娘娘已經不薄了,不過是得隴望蜀,欲壑難填的婦人爾!”

得隴望蜀,欲壑難填。這天下也隻有這個深得皇上寵信,幾十年相伴左右的宦臣能用這八個字儘力抹去,皇後死前,極儘的在皇上身上抹上的內疚之意。

元興二年,定王叛國謀逆,皇後就和這件事情有查不明道不清的關係,這次刺殺儲君事件,更是證據確鑿,就這兩條,皇後都是論罪當誅,死有餘辜。再彆說,皇上這幾十年是怎麼皇後了。榮華富貴,錦衣玉食養著,就算所有人都知道皇後不得皇上的聖心,但是後宮裡也沒有一個女人得了這份聖心,後宮上至貴妃,下至奴婢,誰給皇後氣受了,沒有一個人怠慢了皇後,就是有氣,也是皇後折騰,皇上給的。

皇上不能給嗎?娶個正妻回來,不是當菩薩一樣供著的,是來伺候自己的。伺候的不滿意,還不能換一換,不能冷落冷落,皇上這輩子又不欠皇後。·思·兔·在·線·閱·讀·

在謝闊看來,皇後的所有都是皇上給的,君可予之,亦可奪之,皇後的所有怨呀,恨呀的,都為世俗所不容。至於男女感情,自幼淨身的謝闊體會不到這些東西。也不覺得皇後對皇上的期待,是基於男女感情開始的。

太宗年間的大選,太宗皇帝彈壓世家,不會給世家和皇族聯姻的機會,一層層選下來,沒有背景的夏氏重重突圍,她是奔著夢幻中那個偉岸的男子來的嗎?她是奔著皇宮裡神秘的富貴來的,所以演變至最後,得隴望蜀,欲壑難填。

趙翊歆去崇智殿,把兩個孩子抱了回來。雖然皇上不在崇智殿,不過皇太孫來要孩子,這對天下的祖孫其實也和尋常的祖孫差不多,趙翊歆說要抱走,也是可以抱走的,不過負責照管兩個孩子的德陽公主也順著過來,她是當著夏語澹的麵把兩個孩子抱走的,現在也算完璧歸趙的意思。

這件事情,讓華滋軒陰霾蕩儘,華滋軒每個宮人走路的步伐都輕快了不少。

夏語澹也顧不得和趙翊歆的‘無顏以對’。知道趙翊歆是給她接孩子們去了,換了大衣裳,擦乾了眼淚就站著華滋軒範圍內的鬆樹林邊上等著。

兩個孩子各自放在悠車上,一群宮人鴉雀無聲的簇擁著而來,這種時候夏語澹的眼睛就沒看見趙翊歆和德陽公主,彆的人更是看不見眼裡,隻有兩個孩子的悠車,夏語澹快步迎上去,想打開悠車上的帳簾。

趙翊歆即時握住夏語澹的手說上話道:“現在風大。”又抬頭看天。

今天是風大太陽有耀眼,風吹著,光刺著,傷了兩個稚嫩的孩子就不好了。

夏語澹這才感到自己急切忘了分寸了,趕緊罷手,把揭開帳簾的動作改成搭在孩子的悠車上,一路手就那麼黏著進了屋裡。

滿月多一點的孩子大部分時間在睡覺,現在這兩個孩子就在睡覺,帳簾揭開,兩個小人兒睡相都差不多的樣子,兩頰像包子一樣的鼓囊著,中間花瓣似的小嘴巴開了一個小口,一隻小手握成拳頭挨在臉上,手指小小的,粉粉的說不出的可愛。

夏語澹俯身,沒有抱起來,隻是做了一個抱的樣子,虛抱著背對了所有人,輕輕的在每個孩子額頭上%e4%ba%b2了一口,無聲的口型各念了一句:“媽媽想你!”然後才稍微收斂這份心情,眼角泛著淚光向平都公主一福,輕聲謝道:“謝謝姑姑了,兩個孩子都重了不少,看著硬朗了不少。”

德陽公主也沒有謙辭,雖然有一堆人伺候,但近一個月她大半的時間也是圍在這兩個孩子身上,自家幾個孩子都丟開了,德陽公主近一月沒有出西苑了。此時和夏語澹簡單交代了孩子們一天作息吃喝的事,就歸她德陽公主府去了。

有了孩子夾在中間,夏語澹不再深陷被人耍弄而深陷自責的心情裡,趙翊歆不說他那些依然不想說的話。很多時候,趙翊歆其實是木呐不善言辭的,他隻會做不會說。

兩個第一次做父母的年輕夫妻,孩子對他們是延續,也是好奇。就圍繞著他們,就有一堆說不完的話。

孩子的臉盤圓了,睫毛長了,眉毛濃了。睡醒了打個哈哈,小小的嘴巴喔成小小的一個圓,都可愛的不得了。連著繈褓沉甸甸的抱在手裡,其實夏語澹還沒有習慣抱孩子,抱了一會兒手就酸了,還是就著那個手酸,抱著不肯釋手。

這種溫馨的場麵,直到被皇後的喪鐘打破。夏語澹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