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頁(1 / 1)

裙釵記 雲之風華 4182 字 2個月前

郭陸,這些是打小一起處的,令表弟一來竟是把這些都比下去了。我就好奇了,那家是怎麼養出這個人物來。”

說這段話的時候,夏語澹沒有笑過一下,而是用一種鄭重嚴肅的口%e5%90%bb道出,夏語澹了解趙翊歆,趙翊歆並不是一個粗略見過,就會把人放心上的人。若是君主寵幸臣子,那也有很多種方式,現在這樣即使夏語澹看來,都黏熟過了些。

何氏有點尷尬,因為有些難聽的傳言,抵足而眠是很容易被想歪,尤其皇太孫在女色方麵有些冷淡,趙翊歆和夏語澹是怎麼生活的沒人看見,大家看見的是皇太孫對女人的身體沒有過多的追求。

何氏的表情被夏語澹看在眼裡,夏語澹爽朗的笑道:“我不信那些臆想出來的東西。男人們都說女人善妒,可是我覺得,男人的妒忌之心絲毫不下於女人,妒忌有人係出名門,妒忌有人天資聰穎,妒忌有人手握重權,妒忌有人子孫出息,我也把那些臆想當成是一種妒忌。”

“娘娘說得好。”何氏把尷尬之心放下了,道:“實不相瞞,我外祖家裡因為這點事動了好大的氣,也不單單是因為表弟受氣。女人在內宅裡妒忌,頂多壞了一家;是非皆因誹謗生,男人在外頭弄出是非來,才壞的厲害,這是士風不正!”

其實武定侯夫婦這場氣受得沒那麼簡單,隻是何氏不得而知了。

“我在內宮,聽到的事情不知轉了幾次口。這穎寧侯府,我幼時在和慶府,是聽說,在外家淇國公府,是聽說,從去年到今年,西北煙硝彌漫,我還是聽說,我是沒有機會見見真人,倒是你,我是知道你去過雄州的。”夏語澹一邊說話,一邊擺手,示意內室裡的閒雜宮人退出。

何氏感激的看著夏語澹屏退了左右,才道:“那一年父%e4%ba%b2在大同攔了皇太孫的駕以致仕途中斷,我的婚姻由此不幸,當年回來京城著實煩難,回到老家嚴州又恐惹長輩們擔憂,母%e4%ba%b2便帶了我和哥哥弟弟,去了一次雄州,住了幾個月。母%e4%ba%b2說,她們姐妹相距千裡,十幾年不見,姨母餘生也不會踏足京城了!”

不會踏足京城?夏語澹心情複雜起來。不回京城,那穎寧侯夫婦的野心有限,但是一輩子就那麼在西北……至少穎寧侯夫人的娘家人都在京城裡,何須‘不會踏足’呢?而且朝廷敕封的侯爵,即使遠封在外,也有必須來一來京城的理由,比如述職,難道帝王就那麼放心穎寧侯在要位上一輩子?又比如現在是兒子,傅昵崢十三歲該相看媳婦了吧,還有將來孫子孫女,其實穎寧侯府隻有三個人,底蘊是很薄的,尤其在這個講究大族大宗的時代,穎寧侯府很危險,因為他們少有血%e4%ba%b2上的助力,有點關係的韓家沈家,鄉村的俗語‘%e4%ba%b2戚擔對擔,鄰居碗對碗’。意思是,即使是%e4%ba%b2戚之間的禮尚往來,也必須具備相等的財富和社會地位才平等來往得起來,不然矮%e4%ba%b2戚許多,那是求助,是投靠。財富和社會地位,又要靠家族人才輩出來維持。

夏語澹一直以為,穎寧侯府子嗣單薄又遠封在外,或多或少仰仗了在京城的%e4%ba%b2戚們鼎力輔佐。難道不是這樣?夏語澹此生在%e4%ba%b2戚之間收到最多的是冷漠,她也報之了冷漠,但穎寧侯府絕對不是冷漠,那為什麼絕跡京城?在為人不知的地方,穎寧侯府另有依仗,或者說是顧慮,才有‘餘生不會踏足京城’的想法?

夏語澹想了很多,何氏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也在回憶多年以前的事,不知道太孫妃要打探出什麼來,一時便僵住了。

夏語澹感受到僵硬的氣氛,眼含笑意道:“你從頭和我說說,第一次見到穎寧侯一家三口,他們是怎樣的人?”

夏語澹實則不知道該問何氏什麼,該從何問起。隻是長久以來,點滴傳聞引起了好奇,趙翊歆毫不猶豫的對那一家的信任誘發了探究。國有彗星,必有流血。夏語澹第一個反應是打戰,目前戰事最有可能出現在西北,那麼戰前的最高指揮,夏語澹身為儲後,關心一下也應該吧。

“那一次我們從大同直去雄州,傅表弟來了京城倒是錯過了,我也是今年才見到傅表弟。”何氏對這門%e4%ba%b2戚了解有限,因此說話儘量公正:“我們到侯府第一天,也沒有馬上見到姑父姑母,那天姑母養的狗丟了,那一條狗,是姑母做姑娘的時候,一位生死之交送的,那條狗隨了姑母,從貴州到京城,從京城到雄州,養了快二十年了……”

“是一條什麼樣子的狗?”夏語澹少有的打斷彆人的話。

“是條雪白色的鬆獅犬。”何氏記憶猶新,解釋了一句繼續道:“那狗在我們到府的前一天走丟了。我們到府的時候,穎寧侯府上,府上相鄰的三朵衛軍屬,好多人都在找那條狗,就怕是給個……”何氏難為的卡殼了一下,依然按著聽來的話轉述了,那是一句臟話:“就怕是給哪個軟蛋的殺了,侯府立在雄州,雖然威望正隆,姑父是乾刀口%e8%88%94血的營生,國仇家仇,來找不痛快的多了,人逮不到機會,拿條狗出出氣,直找了一天,最後是在三十裡地的一棵四人環抱的大榕樹樹洞裡找到的。找著的時候狗已經死了……”

穎寧侯保衛了大梁,就是西寧的死敵,因為何氏前麵鋪墊了一下,夏語澹聽到這裡就露出了憤懣的表情。

何氏趕緊把話鋒一轉,道:“不是被人弄死的,不過倒也是一件觸動的事。聽懂狗的人說,那條狗是老死了,因為知道自己快死了,臨死前怕主人見了傷心,就遠遠的躲出去,默默的死在樹洞裡。”

夏語澹凝眉感歎,有一個模糊的畫麵在夏語澹腦海裡,夏語澹想要看清楚,又看不清楚,而看得沉重窒息。

“姨母養了快二十年的狗!姨母子息艱難,那條狗和家人是一樣的。”何氏長歎一聲,道:“雖然知道有個生老病死,姨母還是很傷心,傷心到不可節製。及至姨母回侯府的時候,倒是我的母%e4%ba%b2接出去,我們幾個小的也站出去。那是我有記憶以來,第一次看見姨父姨母,車簾撩起來,我探身看見,車停了,床簾撩起來,姨母本來是伏在姨父的膝蓋上,姨父把姨母的臉托起來,手指在姨母的臉頰上反複摩攃,眉宇輕皺,心疼無奈。很自然的,姨父飛快的%e5%90%bb了一下姨母滿是淚痕的眼睛。”

何氏清晰的回憶到了那一幕,一男一女並肩坐在馬車上,依靠在一起,舉止%e4%ba%b2昵,細心嗬護,車簾輕起,陽光灑在他們的身上,充盈而軟和,一個俊美溫柔,一個美麗柔弱,怎麼看都是值得收藏的畫麵,符合了何氏在那一刻失意的少女時代,對未來得意的生活,全部的期待。

何氏心口溫暖,道:“娘娘問我‘他們是怎樣的人’?相聚時歡喜,離彆時淒苦,我覺得他們是很簡單的人。”

夏語澹腦海裡,那幅模糊的畫麵,幻化成可以看清的曲線:一隻雪白的鬆獅犬跑在前頭,一個少婦提著裙擺在後麵追陪著它嬉戲,那少婦露出來的半張臉充滿的寵溺和愉悅。

夏語澹確定,那不是自己的臉!

☆、第二百三十一章 彗星

天地君%e4%ba%b2師,順序是這樣定的,所以敬畏之心也是這樣排列的,人間血肉之軀的帝王未必得每一個人的敬畏,不然曆朝曆代就不會有亂臣賊子了,但是遠天極地,廣漠的宇宙,浩瀚的天空,風馳電掣,晴雨霜雪,皆來自上天,變化莫測,而天下的每一個人每一天都受到了這些的製約,所以人對天的敬畏之心是最大的,因此揣測天意的司天台,營造的極儘大氣雄渾,莊嚴肅穆,那是敬意!

趙翊歆上來,長居在此的欽天監正古成奇向趙翊歆行過禮,就又回到他的世界去了。古成奇年逾五十,主攻天相學,每天沉迷在天相中不可自拔,在天相觀測推衍方麵,集前人之大成。天相學是很生僻很生僻的學術,研究的人不多,他們研究出來說與旁人聽,能理解其天體運轉奧秘的旁人也不多。古成奇算是這方麵的第一人,他是善於研究的學者,但不是善於闡述的先生,所以就像左手搏右手一樣,他是很孤單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就像這一次,是他推衍出了彗星的運轉周期,並把誤差控製在這幾天之內,但欽天監內參與觀測的其他幾個人,無人附議他。可能掃把星現世被視為凶兆吧,彗星劃過天際的時候托著一條長長的尾巴,被叫做掃把星,掃把星可是一句罵人倒黴的話,但是禦史有風聞言事的權利,沒有證據隻是傳聞裡聽來的,也可告人檢舉,而不受誹謗之罪。欽天監的人,也有推衍議天的權利,是吉是凶,推衍出來的天相沒有出現,也不會以戲弄君主而問罪。畢竟天意,知道了是幸運,不知道也不可強求。所以古成奇現在的高度,應該是孤單的,他很多次和旁人闡述天體運動,說得麵紅耳赤,可是人家根本聽不懂,隔行如隔山,再怎麼淺顯易懂也不懂,即使是尊重古成奇的趙翊歆和傅昵崢,也不懂。

在趙翊歆跟前應答的,是一個五官靈台郎古成嵩,二十出頭,自幼專研天相學,是古成奇的族弟,現在也是古成奇的弟子,如果他能繼承族兄的衣缽,很可能是下一任欽天監。這個人趙翊歆也知道,反正欽天監不沾財,不掌軍,沒有實權,依然讓衡州祁水古家的人擔任,也不是什麼大事。

古成嵩跟在趙翊歆的身後,和傅昵崢也相距一步,沿著紅漆欄杆,參觀司天台的觀天儀器,那些渾象等儀器都在運轉。

趙翊歆對這些生澀的東西興趣不大,他隻需要看結果,不需要理解過程,轉而問古成嵩近幾天的天氣。

古成嵩站著的位置,都是看見趙翊歆和傅昵崢的側臉。古成嵩除了專研天相學之外,還愛好麵相學,古成嵩又不會掩飾他的愛好,直愣的看著二人,對趙翊歆的垂問沒有反應。

“靈台郎?”傅昵崢提醒他。

古成嵩這會兒才意識到失禮,因而感到羞愧,羞愧得滿臉紅霞,但他沒有回答趙翊歆的問題。因為他剛才就沒有聽見趙翊歆說了什麼。

“靈台郎……”傅昵崢還想再提點他一下,被趙翊歆阻止,順勢接過了傅昵崢的話道:“……剛才在看什麼?”

前半句話,後半句話銜接的毫無生硬,就像一個人在問,古成嵩從老家祁水到欒台山,長居山林,是很純潔的人,為人處世的心智仿佛稚童,此時也就%e8%84%b1口而出了,道:“我剛才看二位麵相有些相似,現在看二位情態,也有些神似。”

趙翊歆沒有外露的情緒,仔細看著傅昵崢,一副探究的態度。傅昵崢特彆惶恐,都結巴了道:“靈……台郎……”

古成嵩說完之後,才感到此言不妥,想把剛才的話圓回去,但他不是圓滑的人,也結結巴巴了道:“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