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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釵記 雲之風華 4116 字 2個月前

,而太孫不想遵守就可以不遵守,他想見誰就能來見誰,夏語澹早該想到,笑他道:“你還需要用‘推薦’?”

少府監基本就是為服侍皇族而設的,他一句話不就能搞定了。

趙翊歆嬉笑道:“那當然了,他若不夠格,少府監也待不下去。”

夏語澹突然有些辛酸道:“你和我說過的話,有幾句是真的,沈子申,你姓沈嗎?連名字都是假的,我的名字可是真的。”

趙翊歆收回了他的嬉皮笑臉道:“我和你說的話都是真的,至於有些,我隻是沒有說而已。沈子申也是真的,我可是有戶籍證明的。”

“戶籍還不是你家開的。”夏語澹反駁他,又試問道:“你總是這樣出來,沒人管你嗎?”夏語澹可能是前世宮鬥的小說看多了,女人鬥的背後,都是男人在鬥,儲君這種生物,對還在世的君王來說,不是該一邊用之,一邊防之,所以曆代儲君都得和皇上住在一起,住在皇上的眼皮子地下,教養深宮,日受聖訓。

趙翊歆應該聽懂了,可他說出來的話,夏語澹卻聽得不太懂,趙翊歆先重重歎息一聲道:“我沒爹沒娘的,沒人來管,爺爺……爺爺他事情太多。”

“爺爺?”夏語澹很好奇趙翊歆的稱呼,爺爺,聽著像隔壁鄰居家的老頭兒,夏語澹可是知道的,那位爺爺登基三十年,已經是乾綱獨斷的君主,他決定的事,內閣都吭不出響聲。前天,皇上一聲令下,以向外地官員索要賄賂為理由,崇安侯馮家被奪爵抄家了,馮氏一族下人姬妾不算,二十個人下獄,還有和馮氏串聯的幾家,紛紛落馬,今天刑部衙門還在抓人。

春闈之後就是官員大調,馮家有嘴向外地下品的官員索要賄賂,就是借此受賄,因此,京城動用過關係的人家,人人自危,就怕馮家的案子蔓延開來,拔出蘿卜帶出泥,連累了自己。

趙翊歆倒是有點好笑,道:“是呀,皇上不是我爺爺嗎?”

如果要那麼說話,夏語澹也放開了玩笑道:“是呀,如果要那麼算,我就是你表姐了,以前用這句話出去唬人,都是自嘲的,以後我真的能用這句話去唬唬人了吧。”趙翊歆是先太子的遺腹子,比夏語澹小了兩個月,他六月的生日。

趙翊歆沒有和夏語澹玩笑,而是端正站在夏語澹麵前,聲音朗清,目光誠摯:“你放心,我會娶你的!”

我會娶你的,是娶!好平常的五個字,卻震到了夏語澹的肺腑裡,夏語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一跳一跳的,似乎要跳了出來,從心口開始,那股澎湃的熱流滌蕩了每一個毛孔,沒有一個字,可以表達夏語澹此刻的心情。夏語澹有在笑,瑩潤的眼睛似月光下閃出細碎波光的湖水,她默默的,靜靜的,緩緩的,和趙翊歆環抱在一起。

趙翊歆再次道:“你放心,我會娶你的,爺爺會答應的。”

能阻攔住太孫的人,隻有皇上。

四十年,命運從某種程度上何其相似,隻是皇上從孫子熬成了爺爺。夏家還沒有把自己鍛造成一把鋒利的寶劍,趙翊歆不認為夏家那把鈍劍能割傷他,因此懷裡的女子,隻是一個宜室宜家,他第一次喜歡的女子,皇上為什麼不能答應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孝悌

皇上會答應就是他現在不答應。

身在夏家,夏語澹能感受到皇上不喜夏家,至於為什麼不喜,君王之心不是夏語澹能看到的,夏語澹隻知道,太孫的身側和十五年前,太子的身側不一樣。

十五年前,太子的身側也有一個夏家姑娘,她是老二房,二老太爺的幼女,說來巧合,姊妹之中,她也行六,在元興十五年入宮,封為太子婕妤。她那會子,太子想,夏家想,她收拾收拾,挑個好日子就進去了。

現在,夏語澹知道,夏家也想,想了好幾年,夏煙霞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從撫州上來的,喬氏一直在往紀王府使勁,因為紀王是左宗人,他具體管采選之事,喬費聚繞了這麼一大圈子,也是幫夏家乾成這件事。

漢朝文帝寵愛慎夫人,宮闈之內,慎夫人常和皇後平起平坐;周朝宣宗寵愛李貴妃,要廢了皇後,群臣道:此乃天子家事。

他們想的,還隻是太孫後妃,而不是太孫正妃。

自然了,對夏家而言,對太孫而言,納比娶容易。

我會娶你的,有趙翊歆那麼一句話,冷靜下來想想,夏語澹覺得那也夠了,十幾年的生活,讓她自然的想到了最壞的結果:趙翊歆他還在當人家孫子呢。

得償所願是愛情,遵從聖意是忠孝。愛情不能屈從於形勢,也不能淩駕在忠孝之上。

皇上不答應,夏語澹就得等到他答應,皇上的中宮出身良家,太孫正妃出身良家也就夠了,夏語澹不知道皇上為什麼不答應,隻能靜靜等待,好在她會等待,她曾經有過幾個月,渾渾噩噩中不知時間與空間,漫長而彷徨的等待。所以,等待趙翊歆來娶她,也就沒有想象中的煎熬,若是等不到,得之我幸,不得我命,退一步還能當他的表姐。

夏語澹在等待裡生活沒有任何變化,在等待得急迫的時候,就常常這樣安慰自己。

溫家被夏語澹提點了一下,就注意了上任不到半個月的都察院都事何家,終身大事不敢馬虎,先向官媒打探,還快馬下人去嚴州府探問,何家在嚴州府也是數得著的人家,殿試之後,溫神念中了二甲二十一名進士,幾次被打探,何家也注意到了溫家。

成婚是結兩姓之好,不隻是一男一女之間的事,何大人何夫人在溫老爺甄氏麵前也不拿喬,溫神念幾次由古家兄弟領著去何家,何家人很滿意,溫家煩請了古夫人說媒,拿回了何大姑娘的八字,並著溫神念的八字一算,兩家誠心婚嫁自然是大合的八字。

問名之後是過定,男方備上禮物去女方家締結婚約,過定表示這家的女孩子是我們家的人,彆家不能再來求婚。

溫家為溫神念的婚事準備了十幾年,彩禮準備的足足的,從和慶府運上來,在京城又采購了一些,溫家不缺錢,金子傾的各種果子,花生,葫蘆,桂圓,石榴等八十八個,這就耗費了三百兩金子,茶葉一抬,酒壇兩壇一對的準備了八抬,銀耳,鮑魚,燕窩,海參等珍貴的發菜準備了二抬。大頭在布料,溫家是做布料生意的,錦繡坊能織造出的,各花色各質地的上等布料準備了三十抬一百八十匹。溫家的下人不夠,還雇了人抬著,正準備抬出門,一個溫家本家人,溫得勝風塵仆仆的,一身素衣進了溫家門。

“得勝,你怎麼上來了?”溫老爺見到溫得勝就預感不好,溫得勝二十出頭,年紀小輩分高,和溫老爺是一輩人,年紀小能力卻不小,接下了溫家在望宿縣的雜事,還打理著溫家老宅,而老宅裡住著溫老太君,是溫老爺的嫡%e4%ba%b2祖母,溫神念的嫡%e4%ba%b2曾祖母,八十八高壽了。

果然,在閒雜人等退出去後,溫得勝麵露泣色拜下道:“得勝愧對了老哥哥,老太君在十一日前辭世了!”

“你再說一遍?”溫持念一下子不敢相信,溫老太君年紀是很大了,眼睛也早看不見了,可是腦子一直很清醒,溫家兄弟來京前,溫老太君還摸著他們的臉,說話有條有禮的囑咐了好些話。溫老太君的身子一直很硬朗。

溫老爺扶起了溫得勝,溫得勝道:“五月十八日,老太君在睡夢中辭世了。老太君睡前還好好的,念了兩位哥兒一回,指了明天早上要吃豆腐花,這麼睡下去就沒有醒過來。”

“奶奶!”“太婆!”溫家幾個人已經接受了現實,仰頭痛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今天睡下去也不知道明白能不能醒過來,這是鄉裡老人常常說的話,溫老太君往日也和兒孫們說過這句話,沒想到一語成讖。溫老太君說起此話,後麵還有一句,若能睡下去不再醒來,安安生生的離開,也是我的福氣。

無病無痛的逝去確實是老人的福氣,然由生到死,活著的人怎麼能不悲痛。

溫家四人哭了一回,溫神念注意到了溫得勝一身淺色的長袍,那不是本家人報喪的衣服,沉臉道:“勝叔為什麼還穿著尋常的素服。”

溫得勝把外袍子%e8%84%b1下,裡麵倒是在腰上紮了一圈白麻做的腰帶,是喪事的標誌。溫得勝蹉跎著道:“是……是族長囑咐的,族長說,這幾日念哥兒可能要定%e4%ba%b2,若是可能,拖個半日一日的讓念哥兒把%e4%ba%b2事先定下!”

“荒謬!”溫神念連族長也罵得。

“念兒,族長的意思……”溫老爺還沒有決斷,有些慌亂。

“爹爹,太婆逝去,溫家是舉喪之家,怎麼還可以去何家過定。”溫神念麵色堅毅,眼睛通紅,%e8%84%b1下他身上的大紅色訂婚喜服。溫神念上麵有三哥哥,都沒有養住,溫神念一生下來,就放到望宿縣給溫老太君養,溫老太君養大了十幾個孩子,十幾年前溫老太君的眼睛還沒有瞎,溫神念多虧了在曾祖母的照料才平安長大,這份舐犢之情,比什麼都重要,比和何家過定更重要。

溫老爺麵有愧色,也是同意兒子的衣服,%e8%84%b1下了他紅棕色的華服,甄氏摘著她頭上鮮亮的首飾,召來下人,把定禮用素布遮起來抬回庫房,家裡掛出了白幡,又打點行李,雇船下和慶府。溫家的人手充裕很快就收拾好了,隻是一場喜事變成了喪事。

何家為了接下溫家的定禮,家裡也是布置的喜氣洋洋,雖然不是婚禮,到處鮮花紅錦裝點著,溫家不能來了,那些點綴也要收拾掉,何夫人不忍女兒睹之,就讓女兒來喬家。

衢州府和嚴州府是相鄰的,喬家新晉的大少奶奶洪氏和何大姑娘從小黏熟,一向%e4%ba%b2厚。

“溫家就這麼走了,你家就讓溫家這麼走了?”洪氏說話一向爽快。

何大姑娘無可奈何道:“溫公子的曾祖母過世,我家還有什麼話說。便是溫家想要過定,我父%e4%ba%b2也不接溫家的定禮。”

溫家這一支,是溫老太君的嫡係子孫,溫家要遵“齊衰”之禮,按守喪的禮製,溫家有九個月的孝,就是溫家不守滿九個月,難道要讓溫家現在一邊辦喜事,一邊辦白事,孝悌之心何在!

洪氏也是知道這個道理,隻能歎道:“那這婚事就不能成了?”

何大姑娘有微紅了臉,低聲道:“六禮已行,溫老爺和溫公子有留下話說,待出了孝期,再行婚約。”

六禮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e4%ba%b2迎,納吉就是過定,過定是具備法律效應的,由官府出具婚書證明兩人正式締結了婚約,男女雙方不得再另行婚配。但士人重信,六禮已行,這個婚約就已經建立了,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