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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釵記 雲之風華 4126 字 2個月前

他家的女孩子就嫁不掉了,談妥的婚事都告吹。奴婢就覺得吧,他說殿下識人不明,聽信小人,他自個不也是,一個女婿都相不準,一有點風吹草動,那家人就背信棄義了。”趙翊歆自稱了孤,馮撲就自稱了奴婢,馮撲自小有宏願,要成為一代權宦,那首先就要做個好奴婢,服侍好主子,讓主子從頭發絲都腳趾尖都舒服,所以馮撲說這話,眉毛一吊,眼睛一挑,眉飛色舞,為趙翊歆,也為了自己恨恨的出了一口惡氣。

當年的事馮撲可是記憶猶新,何景年手持利劍站在城樓上說,太孫違背祖訓,擅自離京,是被小人引誘,上前代太孫訓斥他的‘小人’馮撲,是真的差點死在劍下。

趙翊歆拍拍馮撲的頭,笑道:“孤知道你的忠心,孤隻要忠心二字。隻要你忠心,小人也好,大人也好,孤都會重用。”

“殿下,奴婢的忠心可昭日月呀!”馮撲感動到眼珠滾滾,真的是委屈的哭上了。

趙翊歆安慰他,道:“行了,你這差事辦得不錯,就讓他在都察院待著吧,挑挑彆人的毛病,省得他閒了來找孤的麻煩。”

何景年降了官,又被前任準女婿啪啪打臉,趙翊歆徹底解氣了,那天晚飯很是高興,多喝一碗清燉枸杞牛鞭湯,那天晚上,趙翊歆如常進入夢鄉,在夢鄉裡,趙翊歆看見夏語澹穿了那一身,去賣畫時穿的男式淺藍色素淨長袍,趙翊歆還嘖嘖的多看了幾眼,覺得同一件衣服,夏語澹今天穿得比以前好看多了,夏語澹圍著他轉了數圈,他才明白為什麼今天好看許多,不是那一件寬鬆的淺藍色素淨長袍,而是另一件合身的淺藍色素淨長袍,穿著夏語澹身上,窄袖紮腰的長袍,把她整個身材都凸顯出來了,身姿修長,%e8%83%b8挺腰細,一張臉如瓊脂白玉,毫無瑕疵,一雙眼睛黑如點漆,眼角微微往上勾,%e5%94%87紅齒白,站在眼前,有女人的溫婉飄逸,也不失男兒的颯爽清逸,趙翊歆覺得自己看得都轉不過眼來。

夏語澹又在他麵前笑,在他麵前轉,及腰的長發飄散開來,拂過他的臉頰,淡淡的帶著迷人的體香。趙翊歆呆呆的伸出手指,去捧那些飄散的頭發,柔順的頭發紛紛從趙翊歆的指尖劃過,然後夏語澹越轉越遠,趙翊歆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她,夏語澹跌進他的懷裡,兩人抱著跌倒在地上。

然後一聲哈,趙翊歆醒了。

趙翊歆是真的大聲哈了一下,自己醒了,也驚動在床下值夜的馮撲,馮撲翻身掌燈侯在床帳外。

趙翊歆撩著床帳,馮撲在帳外看見趙翊歆的手勢,一手掌燈一手幫著撩床帳。

趙翊歆微微喘氣,眼睛溼潤,臉色酡紅,身體似從雲端跌倒凡塵,愉悅和筷感之後,身體反倒是空空蕩蕩,還有某個部位,隱隱的疼痛,他從軟和的被窩裡走下來,炙熱的肌膚接觸到冷氣,倒是爽快一點。

太孫房裡還有兩個人下夜,隻是沒有馮撲靠的近,在馮撲掌燈之後,也預備著伺候,見趙翊歆光著身子從床上走下,趕緊給他抱上一件烘暖的厚厚中衣,趙翊歆煩躁的甩下衣服,就光著身子在房間裡走。

趙翊歆這樣反常,馮撲不敢大意,大著膽子拾起中衣強披在趙翊歆身上,道:“殿下保重,小心一熱一冷被風撲了。”

趙翊歆這次倒沒有甩下中衣,還好好的穿起來,馮撲在觸碰下,接觸了趙翊歆燥熱的,比往日體溫略高的肌膚,以為趙翊歆發燒了,懸心道:“殿下是不是要宣太醫……”

馮撲的視線往下,看到了趙翊歆那處往日沒有的變化,明白過來,嘴巴哦的圓圓的,臉上笑得眼睛就看不見了,歡喜道:“殿下長大了!”

馮撲是自幼淨身,雖然已經不是一個完整的男人了,可他曉得,完整的男人,成熟的男人,他們是什麼樣子的,太孫殿下第一次,長大了!

趙翊歆從小在內侍宮人伺候下長大,也就是說,他是在他們眼前,光著%e5%b1%81%e8%82%a1長大了,習以為常的事,趙翊歆突然羞澀起來,用中衣嚴嚴實實的捂住了身體,道:“我要沐浴!”

趙翊歆就那樣捂著往浴室走,馮撲不放心的道:“殿下,要不要宣太醫……”殿下長大了,是宮闈大事,確診之後,要記錄在案,還要稟告皇上,之後……,反正連著一串,好多大事。

趙翊歆順著馮撲的意思,一下子跳躍最後,他長大了,就可以大婚了,因此臉上露出含羞的表情:“宣太醫,快宣太醫!”

趙翊歆沒病,夏語澹是真的病了,一般的內傷外感,呼吸有聲,喉若曳鋸,咳嗽了,因此裱畫店也稱病不去了。

太陽東升西落,西邊天空慢慢由軟金色變成潮紅色,一片如歌如泣的豔紅,夏語澹裹著藕荷色束腰紗軟襖,披著同色的灰鼠皮坎肩,站在院中欣賞晚霞。

虞氏婷婷的從廊簷走過來,道:“晚風襲人,你怎麼站在風地裡。”

夏語澹閉眼抬頭,每一個毛孔都沐浴在清爽的春風裡,可夏語澹的腦子還是一片混沌,一塊太大的,太重的餡餅,從天上砸下來,把人砸暈了,晃晃悠悠,這個腦袋,還沒有轉動起來。

夏語澹看人看事,總是做著最好最壞的兩手打算。夏語澹對她此生婚姻最好的打算,就是嫁給趙翊歆,原來以為他是在京求學的世家子來著,能被他的家族接納,能嫁給他,能隨他回祖籍,離開京城這個地方,將來%e5%90%9f風弄月,或是仕途顛簸,趙翊歆想過那種生活,全聽他的。最壞的打算,無緣從正門進趙家,側門進也行,幾年之後情濃轉淡,好好服侍他,求一張棄書,去個偏僻的地方重頭開始,頭嫁從父母,再嫁從自身,夏語澹再也不用回到京城了。

夏語澹從上往下推,趙翊歆不像世家子,不像書生武生,不像一般的富貴閒人,極有可能是宗室,十四歲的在京宗室,不大不小就這個年紀,太孫今年也是十四歲,天生富貴,天下至富至貴。

那一天離開契園,趙翊歆背著手,看著夏語澹倒退的走,突兀的正色道:“我的心%e8%83%b8沒有那麼寬廣,我的心裝不下整個天下,也就裝不下,天之下的每一個人。”

那不是溫家兄弟,是大梁天下

夏語澹有種要掉眼淚的衝動。

☆、第一百一十五章 權利

虞氏從夏語澹的身後走到身前,看見了夏語澹沉重的麵色。

夏語澹調整了麵部神色,勉強一笑,虞氏感覺她知道了,伸手牽住了她的手,把她牽回屋子,屏退了左右,和她同坐在卷草紋的雙人椅上道:“你是再也不想去裱畫店了嗎?”

“怎會,那本來就是我喜歡做的事情,我不管彆人怎麼看我,那是我喜歡的生活,我不會為了彆人放棄它。而且先生是難得的好先生,傾囊傳授,先生是拿我當學生待的,師生之誼是真的。”夏語澹坐在右側,手撐著扶手說話,因為咳嗽未好,聲音有些沙啞:“我今天不去,是我還沒有想好怎麼麵對他。姨娘,先前是我迷陣了,他是公子,我是小姐,說著是師兄妹,沒有喬家放縱,我怎麼能一次一次的見著他。姨娘,我知道你知道他,他是宮牆裡的那位嗎?”

儲君不是該養在深宮,日受聖訓,夏語澹從未想過,一國的儲君,能做得那麼自由,像個小子,在外溜達。

虞氏從來沒有想過要隱瞞夏語澹,她隻是不說,如今夏語澹猜到了,她也是點一點頭。◇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夏語澹的心糾結在一起,道:“太宗皇帝為後世定下了規矩,去年皇上已經下旨,為太孫慎選良家子為妃。朝中外臣和內廷宮人勾結串聯,一直是我朝的一大忌諱,尤其是實權人家,運作這種事情,成也罷,敗也罷,總是洗不了操作裙帶的汙名。太爺在人臣之中,富貴已極,為什麼要涉入險地呢?”

虞氏不想她先說出這番隱憂,欣慰道:“你是絕頂聰明的人,太爺的苦心,你可明白?”喬費聚在人臣之中,是富貴已極,乃至喬家,也不缺富貴,可是夏家,夏家不行,夏家本來就是由裙帶而成就的富貴,他們不需要避諱操縱裙帶的汙名。

夏語澹揉了一下緊繃的臉,點點頭道:“是我想差了,是我錯看了太爺,太爺是心%e8%83%b8似海,膽識過人。”

夏語澹記死了,喬費聚是喬氏的父%e4%ba%b2,所以喬費聚不會越過喬氏的意誌,而喬氏的意誌夏語澹看得很明白。喬費聚是幾十年侍奉君主的人,在他的價值認知裡,男人女人,都以侍奉在君主身側為無上的成就和榮耀。在眾多的選擇裡,喬費聚選擇了夏語澹,是對夏語澹莫大的恩德,天地君%e4%ba%b2師,沒有喬費聚搭的橋,夏語澹一輩子不可能進入君主的視線,所以,此恩德排在第三。喬費聚擯棄了偏見,深望夏語澹有無量的歸宿,寄予她無限的信任並為她涉入險地,此恩此德,夏語澹何以抱之,喬費聚真的是心%e8%83%b8似海,膽識過人,還至今算無一漏。

“太爺不僅是夏夫人的父%e4%ba%b2,他還是喬家的掌舵者。”虞氏打量著夏語澹,道:“可是我至今在你的臉上看不到歡喜,他對你不好嗎?”

夏語澹麵色柔和起來,道:“他待我很好呀。”

“那我為什麼看不到你的歡喜?”虞氏一心為了夏語澹好,可很多事情,她也沒有辦法。

夏語澹悵然道:“他現在待我很好,可是他會一輩子待我好嗎?”

一輩子對於虞氏就是虛而不實的幻想,現在更是遙不可及,她的神色帶著傷懷道:“一輩子?誰又能愛護誰一輩子呢?有的人有力無心,有的人有心無力,一輩子太長太遠了,誰也不能保證。”

夏語澹憂懼的看著虞氏。

虞氏眨眼間振作好了精神道:“女人不該‘求’一輩子,這樣的情愛可遇不可求。這世上的男人,不分地位財富,隻有三種男人,一種看似無情,實則專情;一種看似專情,實則多情;一種看似多情,實則無情。”

夏語澹安靜的細聽教誨。

“專情的男人,遠在西北的穎寧侯是一個,如今在京城的興濟伯也說專情於夫人,可遠不及穎寧侯深情,穎寧侯那真是十六年專情在夫人身上,無子也罷了,穎寧侯夫人子嗣艱難,以致穎寧侯經年不能得子,十三年前,穎寧侯夫人的庶姐,就是馮家前三太太,說她已經絕孕,自家姐姐說話,京城中還有誰不信,可穎寧侯卻說‘女子皎如明月,應當珍而愛之。’天上繁星如塵,而明月隻有一個,穎寧侯的一顆心許了明月,對璀璨繁星就無情了,待穎寧侯封侯那年,皇上為了他家的子嗣,還賞賜過幾個奴婢,都被穎寧侯轉贈給了下屬。”

“多情的男人,家裡這位爺是一個。”虞氏是說到了喬費聚,歎息道:“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