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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釵記 雲之風華 4070 字 2個月前

。虞氏病中整宿整宿的睡不著,在病榻上,向老國公求一個孩子。此番老國公這個舉動,怕是想滿足虞氏的心願,給她找個孩子。”

“孩子?虞氏今年二十幾?比老國公小了四十幾歲,老國公的孫子都比虞氏大,她要一個孩子,要哪一個?年紀,輩分,怎麼選……”夏爾釧震驚的站了起來,一臉的不可思議:“那麼一個女人,老國公會應她那麼不可理喻的要求!”

鐘氏也是難以置信的道:“是呀,我也不敢想,若這次老國公招子孫們去是為了這,虞氏也不想想,她那樣的想乾什麼就乾什麼,老國公在一日她逍遙一日,若老國公去了,她怎麼辦?不過,她那樣的女人做到了那個份上,老國公願意拿著幾個府裡的子嗣,哄著她開心,當真是寵愛!我的那副鐲子,想著法子的,塞給了虞氏身邊的丫鬟燈香,燈香也說了,虞氏這些年,不能看開的,就是這個事。”

夏爾釧疑惑道:“十年了,大家都說虞氏怎麼受寵,十年前折騰了那件大事,老國公為了她得罪了幾家人,年頭又折騰一回,是直接和老國公對著乾,不過一個多月,老國公氣消了,依然回到了老國公身邊,可是我就想不明白了,若當真寵愛,她怎麼沒有一個孩子?老國公怎麼不讓她生一個?是……,在姨娘麵前,我有什麼說什麼,是因為老國公年紀大了,她才沒有孩子嗎?”

鐘氏想外麵那些汙濁之事,夏爾釧這麼一個黃花大姑娘聽了不好,她才十二歲,聽了臟了耳朵,因此欲言又止。

夏爾釧急切道:“姨娘,你有什麼說什麼,你凡知道的,好的壞的,都彆顧忌的告訴我。家裡麵,誰來教導我?沒人教導,我隻能自己瞎摸著長大,府裡的事,府外的事,多知道一些,總沒有錯的。”

鐘氏是苦出來的,鐘氏經曆過,見識過,旁聽過,因此比夏爾釧這樣生於侯府,長於侯府,一步也沒有邁出過侯府的姑娘,更多的知道貧賤生活裡那些淒慘的事,鐘氏深知,自己沒有見識和修養教導夏爾釧,因此不知道,那些事應不應該說給夏爾釧聽,怕她聽多了,移壞了性情,可是權衡再三,想她還是該知道一些外麵的世界,知道之後,怎麼變化,就看她了,因而道:“老國公如何,不是我們能說的,但虞氏,她這一輩子,和子嗣無緣。她以前是做什麼的,乾那種事,很多女孩子,一進了那種地方,就被老媽媽們灌了絕子藥,早不能生育了。”

夏爾釧守著傳統男尊女卑的教育長大,已經很能體會,不能生育,對一個女人,是近乎毀滅的打擊。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是女人刻在骨髓的教育。不能生育,父%e4%ba%b2和丈夫死後,女子該何處依存?這種惶惶然的不安,上至尊貴的皇後,下至草芥貧民,都不能幸免。還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不能生育的女人,隨時可以被夫家拋棄,拋棄之後,那樣無用的女人,基本晚景淒涼。那樣的女人是沒有根的,像深秋裡,飄零的落葉!夏爾釧雖然沒見過虞氏,也一直不屑她那樣的女人竟能得寵十年,現在也不由的可憐她道:“怎麼是這個樣子?那種地方的老媽媽們,都是黑了心肝的!”

“人生百態,多少人為了掙紮在世上,隻能把心肝吃了,真管不了它,是什麼顏色了!”鐘氏既然開口了,就把它說透了,苦笑著道:“姑娘你還不懂那一檔子事。女人每一次生育,不管是十月懷胎而產子,還是懷了幾個月流產的,懷一次就得傷一次身體,做月子,不管做得再好都沒用。每懷一次孕,對於女人來說,就像把身上的骨頭和器官重裝一遍,我小時候看得多了,孩子生得太過頻繁的女人,晚年都不怎麼安生,這個痛那個病。這還是尋常的良家女子,若是做妓|女的,不斷的接客,萬一有了孩子,誰要?都不知道是誰的,誰會要?她們懷孕了,基本都是打掉,即使她們自己不想打掉,老媽媽們也得逼著她們打掉,妓|女,能賺錢的,就十四五歲到二十四五歲,十年的青春,是不容她們消耗在生育上的。還不如一開頭,就灌了絕子藥,省得麻煩。哎,灌藥是為了她們好,既然做了那個行當,也省得以後遭罪。做那種事是女人,壽命都不長,許多不到三十就病死了,那些胭脂胡同,不說每年,天天都有為這死了的,被抬出去。”

夏爾釧聽著都覺得惡心,原有些同情虞氏的,也被惡心了回去,道:“這種事,喬家,夏家的人都知道嗎?”夏爾釧指的不是兩府的奴才,是兩府的主子們。

鐘氏尖刻的笑道:“兩府的主子,每一個都知道!若虞氏是個能生育的,也到不了老國公的麵前。正因為她不能生育,她再怎麼得寵,在主子們眼裡,她就是個玩意兒,不過是,慰藉老國公寂寞的玩意兒!”

夏爾釧一時無法思考,空檔了一會兒,腦子才轉起來,想了又想,神色痛苦,又充滿堅毅,環顧了鋪了一屋子的衣裙,把已經挑好的一身大紅色刻絲灰鼠皮的錦緞妖子收起來。

鐘氏不解其意,道:“姑娘,這身衣裳是新做的,明兒天又冷,穿了這身衣裳出門剛剛好,怎麼收了?”

☆、第五十七章 算計

夏爾釧想,人總會嫉妒自己得不到的東西,繼而深恨那些得到的人,便是不恨,瞧著也礙眼。夏爾彤為什麼潑了夏語澹一臉熱水,不就是嫉妒她的樣貌而瘋狂了,虞氏當了姨娘,她的一輩子,不僅和子嗣無緣,也和大紅無緣。鐘氏當通房的時候,就很少用大紅,抬了姨娘這些年,從首飾,衣裳到日常用的器具,濃豔的正紅色,是沾都沾不到的,就是偏一些的紅色係,桃紅,品紅,玫紅,規矩上姨娘可以用,鐘氏怕犯喬忌諱,也不敢用。夏爾釧和虞氏素未謀麵,不知道她的性情,但人同此情,她不能用大紅,看著一個著大紅色的姑娘在她眼前晃,她會順眼?夏爾釧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討虞氏的好,隻能步步謹慎,不敢冒險。到底是沒經曆的小姑娘,雖然下了決定,也有些舉棋不定,對鐘氏道:“姨娘,你看出了這層意思,太太想必也知道。八哥哥,七妹妹,牧哥兒,哪個兒適合送到老國公麵前去,送到虞氏手裡,所以這次才拉上我和六妹妹,充個人數。他們看不上,我卻不得不為自己打算!”

鐘氏懂了夏爾釧的心思,瞪大了眼睛,道:“姑娘,你可莫要糊塗呀!若喬家的老祖宗是老太太,外孫女養在老夫人膝下,說起來也好聽,女孩子由輩分高,地位尊的女性長輩教養,也能尊貴幾分,但那是老國公,老國公是男子,姓喬的,姓夏的,兩個不同姓是可以做%e4%ba%b2的,雖是%e4%ba%b2戚,喬家幾代的男人對姑娘來說,也是外男,是需要避嫌的,你若是去了喬家,那麼混在一起生活,名聲還要不要了。再說了,老國公沒有妻子,虞氏那樣的出風頭,滿京城,誰家不知道,老國公的屋裡,虞氏說了算,姑娘撫養在老國公膝下,日常生活還不是虞氏照管,老國公就是掛了個名兒,姑娘是被一個姨娘養著的,將來,誰家能看上姑娘!女兒家的談婚論嫁,開頭都是雙方女性長輩出麵相看,姑娘那樣的經曆,開頭就不能入那些正室夫人的目。名節先不說,也怕姑娘好好的為妻人選,學了一副姨娘的做派!”

夏爾釧被鐘氏說得羞惱,口氣不悅道:“便是沒有這些,我在這個家裡,有什麼地位!我十二歲了,還是彎彎繞繞的仰仗了一個姨娘,才能被太太帶出門去,將來?我有什麼將來,我的將來早晚會被作踐掉。”

鐘氏空口道:“姑娘不要著急,你是侯爺的女兒,為了夏家的門庭,也會給你找個好人家的。”

“什麼好人家?”夏爾釧譏嘲道:“是像三老爺那樣,三十幾歲了,兒子都要娶媳婦了,還一件像樣的事都辦不出來的男人,空有一個侯府老爺的響聲兒,現在連響聲兒都被剝了。還是嫁到底下的,那些五六品小官的窮人家裡,又不知輾轉去哪裡做官,滿了一任還要四處求官?姨娘,我不要過那樣的日子,將來我要過比現在更好的日子,不管用任何手段,我都要過著千尊萬貴的好日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在鐘氏麵前,夏爾釧毫不遮掩,宣泄了她對富貴榮華無儘的仰慕。

鐘氏被夏爾釧癡迷的神色刺得辛酸,道:“姑娘有這個想頭,到了虞氏手裡就能出頭了嗎?”

“能不能?就看我敢不敢駁了!我駁一駁,尚有一絲機會。駁到了是我賺的,駁不倒是我的命!反正我不想去姨娘嘴裡說的‘好人家’。”夏爾釧如壯士扼腕般絕決道:“虞氏雖然多有不堪,背地裡嫌棄她,厭惡她,把她當個玩意兒,可是老國公在世一日,人前誰不得敬她三分,姨娘不是說,公爺見了她還要恭敬的叫一聲姨娘,便是太太,費心的收拾了一家子過去,也因為虞氏被關在門外,吃了個閉門羹。我要是能入了她的眼,我一定會好好奉承她……”說道此處,夏爾釧在自己生母麵前,撐不住的委屈起來。

夏爾釧再怎麼覺得自己被輕視了,也是侯門姑娘,天生的主子,總比奴才,比奴才還不如的,妓|女出身的姨娘尊貴些,可是形勢比人強,雖然虞氏以妙齡之身服侍著一個垂暮老人,可那個垂暮老人活著一日,就是淇國公府的靈魂,虞氏借著他的光芒,就能橫行霸道。這個事實,深深的激勵了夏爾釧,出身不要緊,隻要釣到一個好男人,再鹹的魚都能翻身!為了將來能有個翻身的機會,夏爾釧願意屈尊,去討好一個姨娘。

那是一部險棋,不可預測,鐘氏已經全然明白了夏爾釧的心思,懸心的紅了眼眶道:“老國公已經七十高壽了,那麼大的年紀,看著硬朗,還能有多少壽數,虞氏自己就是不顧後果的恣意著,倘或有個好歹,姑娘未及坐定大事,該如何是好?”

虞氏張揚的生活給夏爾釧開啟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夏爾釧現在是冒險家的作風,給自己鼓勁道:“我十二了,隻要給我三四年時間,我相信老國公康健,老天爺一定會給我這幾年時間的。姨娘的擔憂我知道,夏喬不同姓嗎?不同姓正好!隻要我能借著虞氏這股東風入了老國公的眼,和喬氏往來的人家不算外,就是喬氏族裡的人才,也比夏家能看見的強些,老國公隨便指一個,也強出老爺太太將來為我選的。若是不能堂堂正正與人為妻……”夏爾釧臉上透出一抹戾氣道:“沒有資格為妻,我就做妾,我不是虞氏,那麼不堪的出身,被人灌下了絕子藥。找一個像喬家那樣,男人裡外當家做主的人家,隻要我能獲得丈夫的歡心,生下子女,我還差什麼!”

鐘氏驚懼的握著夏爾釧的一隻手,糾結的盯著她,好一會兒才傷懷道:“姑娘,你不能那麼輕視自己,你要披著大紅嫁衣,風風光光的從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