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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釵記 雲之風華 4092 字 2個月前

,都要跟著丈夫跑生意,伺候在丈夫身邊,而望宿縣裡,眼瞎的老太君是他們的曾祖母,祖父母已經過世了,撇去身邊的先生管事,小廝丫鬟,溫神念溫持念是放養著長大的。還長得有了神童之名,溫神念十歲就去考舉人試了。

“好了,不要繃著一個臉,多少人讀書讀得頭發白了,牙齒掉了,還沒考上個秀才呢,你要是十歲就考上了舉人,讓那些辛辛苦苦讀了幾十年書的人怎麼辦,他們都要發瘋了。你就當這一次是,犧牲小我,成就大我,給那些比你年紀大了不知道多少歲的讀書人一個安慰了,再說了,你怎麼著急考舉人乾什麼,考上了舉人明年考進士?朝廷有十一歲的進士老爺嗎?有十一歲的官老爺嗎?哎,你這麼小的年紀,官服還要特製了,還要幾個月換一換,我們三個多月沒見,你又長高了,比你弟弟高了一寸哦!”來的路上,溫持念就悄悄告訴夏語澹,他哥哥名落孫山了。

溫神念早繃不住笑了,故意執拗道:“誰說的,甘羅十二歲就拜了秦相。”其實在沒考之前,先生們就說了學問未到。溫神念抱著入場一試的意思去考,果然如先生們之言,在意料之中的沒考上。說考不上是一回事,也做好了沒考中的準備,可是真發了桂榜,榜上沒有自己的名字,溫神念還是有些失落。

夏語澹挑著字眼安慰道:“現在的朝廷早沒有丞相了,隻有內閣大學士。”其實內閣大學士就是丞相了,我朝太宗廢丞相製,把丞相權力一分為五,建立了內閣,淩駕在六部之上。

“好了,這回不中,再讀三年就是了。”溫持念看他哥笑了,勾著他的肩頭道:“憋了好幾個月了,我們好好玩玩,我給你們說一段新書,解解悶吧。”

“什麼書?先說個大概的意思出來,要特彆有意思的才行。”夏語澹每回來這個院子,都是蹭書來的,溫家兄弟性情擺在那兒,會收羅一些不落流俗的傳奇角本。

溫持念站到說書台子上,學著說書藝人的腔調拿起驚堂木道:“小生獻醜,給大家說一折《傅女傳》……”

“《傅女傳》?我怎麼沒有聽過這本書?”溫神念打斷道。

溫持念隨口道:“你那幾個月在備考,爹和我說了,讓你專心在四書五經上,彆引誘你看雜書。你看,你用功了幾個月也沒有考上舉人,不用功就更考不上了。”溫持念說得越大方,就是越沒有把他哥落榜的事放在心裡。

夏語澹笑道:“這個書名起的有意思,《傅女傳》,傅女,說的是個女子吧。隻是不要再一個套路的相夫教子了,你家老太君過壽的時候,我可聽了好幾本了,要說出個新花樣來。”

“這一回隻有教子,沒有相夫,還是一位%e8%83%b8懷天下的女子。”溫持念一句話概括,一拍驚堂木從頭道來。

《傅女傳》:某朝某年,有一位傅氏女,幼時受世外高人指點,學得一生本事,隱於世俗,無父無母無%e4%ba%b2,一人在邊關牧馬放羊,上天憐她孤獨,賜她一子。傅女有了兒子,愛如珍寶,把滿腔的心情都投注在兒子身上,艱難的歲月中,傅女辛勤的撫育教導兒子,期許他能像寶劍一樣鋒利,像竹石一樣堅韌,在重重的繁瑣俗世裡,心能像風一樣的自由。時逢邊夷入侵,舉國迎戰,主帥被圍,國家之榮辱係於一線,整個邊關壯年的男人都上了戰場,傅女自認比一般的須眉男人,更有膽略和勇武,也應征入伍,並在一次次戰役裡,成為一位女將軍。傅女,用生命在教導兒子,無論生活怎樣辜負了你,依然可以保持一顆高貴的心。

溫神念回想了這幾個月朝廷發布的邸報,道:“這好像又隱射了信國公府韓家的事,隻是寫這本書的人,見解倒是獨特。”

夏語澹被勾起了興致,忙問:“怎麼?這本書不是杜撰的,是根據真人真事改編的?世上真有這等瀟灑風流的奇女子?”

“怎麼樣,我說的好吧,今年娘生辰的那天,我就送這個禮物了,彩衣娛%e4%ba%b2!若說這本是隱射,《忠義群英會》又如何說?”溫持念說得口乾%e8%88%8c燥,下台喝了一盅茶,向夏語澹解釋道:“半真半假,《忠義群英會》裡的老將軍一家,隱射的,就是當朝信國公府韓家的事了,已逝的老將軍是第一代追封的信國公,老將軍的大兒子,就是現在的信國公,而英勇救夫的,卻不是現在的信國公夫人魏氏,而是另外一個姓傅的女子,她確實有一個兒子,就是這幾年執掌三朵衛,坐鎮雄州的韓將軍,因為去年黑山平原一戰,殲滅西寧鐵騎十三萬,而封穎寧侯,原名叫韓昭旭,不知道為什麼要犯世俗大忌,硬是更名改姓成傅旭。我這幾個月和爹在京城,街頭巷尾的,都在議論這個穎寧侯的乖張之舉,和韓家三十年前的那些彎彎繞繞。”

夏語澹好奇的問:“三十年前的彎彎繞繞是什麼?信國公的原配妻子姓魏不姓傅,那原來的韓將軍,在名分上就是庶出的?”

溫神念端正了坐姿,肅然道:“二十年前,我朝和遼國交戰,皇上是有一次陷入困境,當時韓家的爵位還是延雲伯,韓老將軍掛帥救駕,從西北調了五萬邊軍,確實是有一個自稱是韓家妾室的女子,率著那五萬人歸於中軍大帳,且在其後的戰役中奮勇殺敵,北遼得以平定,韓家居功至偉。當年一戰,韓家隨軍的,除了現在的信國公,其餘都戰死了,正因為有次大功,韓家才能從伯爵升至公爵。”

☆、第二十六章 非議

溫家的錦繡綢緞莊在和慶府及周圍府州已經家喻戶曉,但是要把生意再擴大,從生產到銷售自個來,往北走,用錦繡坊的名號在京城把綢緞莊開起來,還有等待機緣。要在京城裡開起綢緞莊不是有店鋪有貨源有夥計就可以了,能用得起好綢緞的都是中上等的人家,還有錦繡坊的繡品,動則百兩銀子,不是一般人消費得起的,中間要打通多少關節,和多少豪門大戶打交道,溫晟一直在籌劃這個事,大兒子溫神念要走科舉之路,碰這些俗物太難看了,二兒子溫持念就必須接下錦繡坊的攤子,早早的帶在身邊到處跑,所以半個月前,溫持念還在京城裡,更加清楚京裡的物議道:“穎寧侯一戰封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而立之年,更名改姓。一時在朝中市井一起軒然大波,韓家早三十年前的事被翻騰出來,這回和二十年前的說法是不一樣了。二十年前,大家豔羨的是信國公的齊人之福,家裡妻妾和諧,現在穎寧侯公然的背父棄母,不得不讓人細想想,信國公的內帷,到底是個什麼樣子,若沒有二十年和遼一戰,傅氏母子在韓家過的是什麼日子?”

每一個時代,上層人士的風流韻事都是人們熱衷追逐的八卦,溫神念和夏語澹齊齊看著溫持念,用焦急的眼神警告他彆賣關子。

溫持念又拿出他說書的調調道:“信國公夫人魏氏隻育下一子,韓大公子今年也才三十出頭,隻比穎寧侯大一歲,一出生就體弱多病,動不了刀槍,如今隻在戶部當個郎中。若是按月份算,韓大公子還沒有出生的時候,穎寧侯就揣在他生母的肚子裡了,要是魏氏生的不是男孩子,是女孩子,穎寧侯就敢在前頭,占長了,是庶長子。細想一下,嫡妻又不是不能生育,嫡子還未出生,信國公就急吼吼的要了庶子,若在規矩一點的人家,也算是寵妾滅妻了,據說魏氏的身體一向不大好,焉知不是當年的事氣得傷了身子?據說傅氏和她兒子早年沒住在韓家,焉知不是當年壞了規矩被韓家趕出來,要不是傅氏二十年前有一份救駕之功,穎寧侯還不知道會不會被韓家接納。所以現在穎寧侯功成名就了,是在為生母發泄三十年前的委屈,是要為生母討個公道。”

溫神念搖頭道:“要是為了發泄生母的委屈,有很多更好的辦法。魏氏的嫡長子不過才一個正五品的戶部郎中,穎寧侯卻是超品的侯爵還擔著正三品的三朵衛指揮使,為什麼要公然的藐視禮法更名改姓,要是真和魏氏母子有什麼,穎寧侯能換個更可取的方式討回公道,現在的這架勢是要玉石俱焚的,魏氏是一品公夫人,上表告穎寧侯一個忤逆之罪,穎寧侯的爵位都要被褫奪。”

庶子庶女不管是誰生的,嫡母才是唯一的母%e4%ba%b2。國朝以孝道治天下,父母告個兒子忤逆之罪,兒子一輩子的仕途就絕了,官職爵位都要被廢。有這一條壓著,天下的庶子庶女,都不得不敬奉嫡母。▼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溫持念臉上掛著嘲笑道:“所以京城可熱鬨了,不知道多少人上奏彈劾穎寧侯的忤逆之罪。隻是這項罪名都是民不舉官不究,信國公夫婦不止沒有告穎寧侯的忤逆之罪,還上奏表示同意穎寧侯更名改姓之事,因為信國公這一奏,又有部分人開始彈劾信國公的內帷不修。”

溫神念也笑道:“那些上奏彈劾的人,有多少是在單純維護綱紀,有多少是盯著西北那塊肥肉,瞧上了穎寧侯坐下的三朵衛指揮使之位。穎寧侯何必要這樣意氣用事,給有心之人一個一輩子可以攻訐自己的借口。”

夏語澹手托著兩腮,呆呆看著上空的藍天白雲。溫家兄弟這才意識到,穎寧侯當年是不是被逐出韓家不能%e4%ba%b2見,眼前的這位小娘子,是被確確實實的逐出夏家,一個侯門小姐,五六年來,長在鄉野之地,混跡在佃戶裡,女子遠不比男子,將來就算接回府裡,也沒有好的前途。

“我是不懂你們剛才所說的爭權奪利的事,要是因為爭權奪利故意打馬虎眼,怎麼說也說不通了。”夏語澹無視溫家兄弟敏[gǎn]的眼神,依然手托著兩腮望天道:“天大地大,一個自由的女人哪條路不能走,一個能萬人敵的女人哪條道不能去。要是《傅女傳》裡的傅女,真是穎寧侯的生母,那傅氏,是我生平僅見,豁達的女子。那些惡意揣測三十年前信國公府舊事的話,都是胡說八道,風光月霽……”夏語澹斜著眼看溫神念道:“我這個成語沒用錯吧,傅氏真是一個風光月霽的女子。”

哎,裝文盲真的很辛苦,說話都要小心翼翼,不能顯出自己的學問,什麼時候能把字識了,聽話本學到的話不夠用了。

溫神念饒有興致的道:“你怎麼如此肯定,街頭巷尾都在議論的話,都是胡說八道。要全是胡說八道,為什麼穎寧侯要待在韓家二十年?”

“因為我現在姓夏!”夏語澹眸光一寒,隨即自嘲道:“你們永遠不會知道,我經曆了什麼。庶出的我,在父母眼裡算什麼!我相信,有萬人敵的本事,存著國家大義的女子,一定不會做人家的妾室,讓自己,和自己所生的孩子,永遠的抬不起頭來。”

溫持念正色道:“二十年前的事,很多人在場,若全是胡說,也太冤枉了眾人。”

“京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