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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釵記 雲之風華 4124 字 2個月前

差點流產一回,後來肚子鼓起來,也斷不定是一胎還是雙胎,今天是趕上了倒黴,侯爺中風了還請不上好大夫呢。

“你們就是這樣的辦事!”喬氏加了一份不鹹不淡的怒氣道:“孩子們怎麼樣?”

周顯家的接著低眉道:“一個哥兒,生下來不久就沒了氣息,還有一個姐兒,奶媽子們在照看著,不是很好。”

“哎,也是阮氏沒福氣!”一直不語的邵氏先開口,為這事定下了基調:“姐兒你們用心照看著,請大夫去,務必留住了。”

二房夏文循之妻武氏悠悠揚揚的道:“今兒儘是喪氣事,都敢一塊兒來,也不知誰衝了誰,晦氣!”

夏文徘之妻石氏輕蔑一聲,不削武氏之為,還在死人頭上踩一腳來討喬氏的好。

“東廂那邊,一應人事物都不準動,待大爺回來了再作定奪,阮氏總是服侍了一場的。”就算有什麼貓膩,阮氏也禁得住彆人的盤問,誰敢為阮氏出頭?誰敢!。

周顯家的剛退下,前麵又來報,慈寧宮內侍鄧述將傳旨來,唬的眾人一下子把阮氏丟開了。婆媳關係是很多家庭最難處理的關係,天家的婆媳關係也是如此,夏氏端坐中宮,十幾年來隻存下太子一人,太後娘娘可是對次多有不滿的,現在太子還沒了,也不知太後是什麼脾氣。

像油鍋上的螞蟻似的熬了半個時辰,鄧述傳旨而來,麵色沉痛,沒有多餘的閒話,直接傳太後口諭宣邵氏,章氏,喬氏明日入宮,安慰皇後喪子之痛,夏氏眾人待要問皇後如何,鄧述也隻說了幾句皇後悲傷過度之類的應景之言便去了。

太後這樣平平淡淡的,夏家人倒是安心了,又等了一個時辰,夏文衍沒有回府的意思,眾人散了,餘下邵氏,章氏,喬氏商議著,明天見了皇後娘娘,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又散了。

入了戌時,天已做黑,夏文衍才回侯府,也是未回自己的院子,便先請進了嘉熙院。夏皋左半個身子癱瘓了,躺在床上,邵氏歪了腳坐在床沿邊。

夏文衍進宮一天就是占個位置,合著一乾皇%e4%ba%b2貴戚被皇上晾了一天,最後去慈慶宮哭一回靈就出來了,還不及外圍受到的消息多。

邵氏說了要緊的幾件事,明兒進宮探望皇後,喬家那邊的鋪排,定襄伯府的危局,夏念的下半生,最後才說道了阮氏。

夏文衍原是如小兒一般,曲坐在床榻腳上一樁樁的聽著,忽聽得阮氏死了,整個身子軟下來靠倒在床壁,接著憤而爬起來,抬%e8%85%bf就要衝出去。

邵氏正防備著,一把將夏文衍拽了回來。

夏文衍回頭,雙眸血紅的問道:“是她嗎?是喬氏嗎!”

“是阮氏福薄命淺!”邵氏大聲道:“人已去了,是她不是她又能怎樣!”

“喬氏那個妒婦!”夏文衍一拳砸在床沿上發泄道。

一直靜靜躺在床頭的夏皋用還有知覺的右手重重的扇了夏文衍一掌,把夏文衍整個頭都扇的偏了過去。

“父%e4%ba%b2……”夏文衍錯愕的把頭重新轉過來,看著夏皋。

“糊塗東西,不過是一個女人,就讓你生出對妻子這樣的怨氣!”夏皋半張臉的肌肉已經失靈,因此說出來的話,是模模糊糊的,語速還是異常的慢,吃力的一字一字往外吐道:“一個女人而已,寵過了,也就過了,將來再找個更好的就是了。喬氏才是我們夏家求來的,是公門之女,是你老嶽父的愛女,是你三媒六聘的發妻。彆說阮氏可能不是她害的,就是她害死的又如何……”

夏皋說了一半氣接不上,不住的喘著。邵氏一邊扶著丈夫的%e8%83%b8口幫他緩氣,一邊接著話茬勸著兒子道:“女人生孩子就是走鬼門關,阮氏那樣嬌嬌弱弱的,一生雙子,就是有個萬一也在情理之中。就算中間喬氏做了什麼,你要怎樣,你還能怎樣?從頭說起,背妻偷娶,產子於外,是你和阮氏對喬氏不義在先,是你和阮氏,重重的,先扇了喬氏的臉。阮氏本來就無品行,今日故去,也算她自招惡報,與人無憂!”

夏文衍悲傷的哭倒在邵氏懷裡道:“她到底是一個柔弱的女人,是我……喜歡的呀,是我……自己選的女人,她就那麼容不下她嗎?”

邵氏歎息著,揉著夏文衍的發頂道:“至少還有個姐兒給你留著了。你和她鬨開,能對得住誰,家裡這麼些人,還有阮氏?”

☆、第六章 放逐

碧澄的藍天,縹緲的白雲,懸於頭頂,置於以地為床,以天為蓋的天地之間,什麼都不要思考,多像剛來這時空的那會兒,渾渾噩噩中不知時間與空間。

夏語澹,哎,這還是上輩子的名字。上輩子父%e4%ba%b2姓夏,母%e4%ba%b2複姓澹台,他們相遇在熱情似火的年紀,在愛情最濃烈的時候,生下了自己,取名,夏語澹。

這輩子?來了五六年了,夏語澹看看自己還是肉嘟嘟的手,至今還沒有屬於這個時空的符號。夏語澹都無從問起,是自己不需要用名字而不被告之,還是根本就沒有一個名字,準確的說是根本沒有上夏家的戶口。

庶出!有的庶出,能像探丫頭一樣,養在嫡母身邊,各種待遇比照嫡出,錦衣玉食堆中長大;有的庶出,就成為了互相對打中的那個犧牲品,在一場場角力之後,搞不清楚那些人的想法,就發落到莊子上,不管不問,任其自生自滅,如雜草一樣的能活著,就活著。

夏語澹捂眼感慨,要是公正的,置身事外旁觀著一切,自己這身子的父%e4%ba%b2,空有一副英俊瀟灑的好模樣,實則就是銀樣蠟槍頭了。自己的生母,從孕育在她腹中開始,零星聽到的片語中體悟出,雖然視為不孝,且是對死者的不敬,阮氏算是一位本色演出,運氣不夠好的小白花。就算在自己上輩子,婚姻自由的前提下,背著雙方父母拿著戶口本自行結婚,都是不孝之舉,何況是在唯父母之命是從的年代,先斬後奏,停妻納妾。

在短短一年內,阮氏從起早貪黑,日日勞作的市井孤女,成為一個仆從環伺,珠釵環繞的少婦,深得夫主幾分垂涎美色繼而生出的幾分真愛,家中長輩各懷鬼胎的幾分憐惜,和主母相較,待人接物之間恭儉謙和的雅名,最後還生下一兒一女。阮氏在人前人後也自知德行有虧,日日惶恐不安,因此一再立意改過,做一個相夫教子,輔佐中饋的好妾室,可是,就像那位周顯家的所說,憑了上下兩張嘴,在把好處占儘了之後,空口的改過有何用。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也要改的其時,也要掏出點什麼,來平息這場私相授受中,顏麵掃地的,主母的怒火。

這掏出來的,是鮮活的兩條生命,一個男人的尊嚴,和全仰仗於嫡母的心情而前途未卜的一個未來。ω思ω兔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線ω上ω閱ω讀ω

夏語澹多次想為自己這個身體名分上的母%e4%ba%b2鼓掌了。不愧是將門所出的虎女呀,不依附在丈夫的敬重之上立身,也從來不做一些不痛不癢的小動作,一出手就致人死地的殺伐決斷,夏語澹覺得上輩子宅鬥文裡麵那些,被婆母塞通房,被妯娌擠兌,被賢惠的名聲所累,被丈夫和小妾的真愛惡心到的主母,簡直是弱爆了。

是是非非,終將沉淪。夏語澹不想活在仇恨裡,因為這本質上,不符合這個時代的法度,也遠超出了自己的能力。

跳出法度和能力,仇恨神馬的,也很糾結呀,因為夏語澹被發配在了,喬氏的陪嫁莊子裡,一飲一啄,都是這個莊子的出息。也就是說,自己現在是喬氏花錢養著的。

那一年,這個身體的祖父老侯爺,沒有熬過冬天就去了,開春後,一大家子沿著一條河扶棺南下,目的地是江西撫州,行至一半,夏語澹不行了,暈船暈到要人命呀,就被棄在了一個叫和慶府的地方。有錢有權的人家,到處置辦房產和田產是通病。喬氏那一邊,是富貴了好幾代的,恰好在和慶府有一個兩進的院子和一個莊子,是喬氏的外祖母當年的陪嫁,傳到她母%e4%ba%b2手裡,再傳到她名下。本來這個地方就是中間的歇腳處,眾人歇了幾天再度啟程之後,夏語澹沒跟著往南走,身邊留下一個奶媽,一個丫鬟服侍著。

說到這裡,夏語澹就悲催了。

穿越,胎穿,除了腦子裡,至今還沒有實際用處的二十幾年的記憶,一點金手指都沒有呀。

夏語澹深刻的領悟到,為什麼說,人生是一個圓,開頭和結尾方向不同,形式是一樣的,人出生的時候,像老年一樣的醜陋,人離去的時候,像嬰兒一樣的脆弱。

夏語澹不確定什麼時候開始穿的,中間有很長一段時間,詭異呀,看不見,聽不見,沒有觸覺,思維先於存在而存在,處在混沌迷茫之中,直到某一個時刻,一聲哈,聽覺漸漸覺醒,如千裡之外,一絲絲空靈般的聲音,開始被接收。又不知過了多久,迎接了一場痛入骨髓的疼痛而被生了出來,在疼痛中哭泣,在疼痛中昏睡,在疼痛中掙著一雙看不見的眼睛,聽了一場蓄意的謀殺。當視覺正常的時候,桂花都開了。當身體能翻身的時候,初雪都下了,當微微顫顫能站起來的時候,%e8%84%b1離了大部隊,苦日子來了。

之前夏語澹作為一個嬰兒,被照顧的還算周到,恩恩幾聲,吃喝拉撒的,也能指揮得了那些奶媽丫鬟。之後恩恩幾聲,不靈了。根據整件事情的前後分析,夏語澹願意樂觀的認為,中間沒有夏家主子們的授意,隻是單純的一個奴大欺主事件,畢竟那時候,自己不滿一歲,不管彆人對自己做了什麼,自己都應該不記得,不會表達,所以任人搓揉都沒有關係。現代還有保姆私下虐待孩子的。

被留下來的奶娘丫鬟,在抱怨了幾天跟了一個不受寵的主子之後,怠工了。管你餓不餓,一天兩頓,到點了來喂奶,過了點就沒得吃了;管你尿了還是拉了,喂奶的時候來把一回,之後隨你排泄在身上;哭隨你哭,把你放在小床上,鎖在房間裡。

夏語澹也抗爭過幾次,比如來喂奶的時候,狠狠的咬她%e4%b9%b3|頭發泄;如她們要把自己關在屋子的時候,大聲的啼哭不讓她們出去,換來的,隻是毒打而已,是真的啪一掌把你扇到地上,直接扇懵了你。因此沒折騰幾次,夏語澹看看自己幼小的身板,乖了,慫了!好漢不吃眼前虧。

到底不滿一歲呀,心理再成熟,生理發育是按照正常的軌跡來走的,話說不出口,手指不靈活,手腳沒有力氣,各種控製能力也沒有,有也控製不了那麼長時間呀。夏語澹想想那段日子心裡還發毛呀,太臟了,太沒有尊嚴了,要不是自己內心強大,早患上自閉症了吧。

在那惡毒的奶媽丫鬟手裡討生活一年多,有一天,一個挺體麵的仆婦另著一群人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