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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釵記 雲之風華 4160 字 2個月前

問什麼話。

喬家是不知道高恩侯已經中風了,不過,至少夏家得到了一個明確的指令,眾人齊齊看向夏文衍和喬氏。

夏文衍是請封過的世子,能代替侯爺出麵,現在喬家知道的內幕絕對比夏家多。

“母%e4%ba%b2……”進宮是義不容辭的,但是臨走之前,夏文衍有幾句話想托付邵氏,可是卻沒有單獨說話的機會。

邵氏點點頭,又痛惜的搖搖頭道:“一切以大事為重!多少內閣重臣,皇%e4%ba%b2貴戚都站在那裡,我們夏家要是沒個人出來,外頭那些人怎麼看,就是皇後娘娘,也不能自處。喬氏,這個家以後還要靠你們撐起來。”

畢竟是公府出身,喬氏臉上有幾分憔悴,但比起夏家其他女眷一副天已經榻下來而不能自持的作態要好很多,聞言應諾道:“我和大爺現在回去收拾一下,大爺進宮,我會一趟娘家,有些話,家下人來回是不能傳的,我過去直接聽父兄說。”

夏文衍沒臉再說什麼,憂心忡忡的和喬氏回院子,腳剛踏進院門口,就聽到一聲壓抑著的呼痛聲,東廂裡,阮姨娘生產進入了最後的關頭,廊下來往婆子不斷。夏文衍頓覺那聲音心疼,淒厲,煩躁,抬起腳向東廂邁去,還未跨出半步,看見喬氏捧出了世子朝服出來,又收了回來。

喬氏沉默著,給夏文衍穿上禮服,扣好玉綬,重梳發髻戴上紫玉冠。夏文衍思慮再三,抓住喬氏正給自己戴冠的手,停了停道:“我知道我和阮氏的事,多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可她不過是外路來的,你是正妻,我們結縭十餘年,已經有了三個孩子,她礙不著你什麼。你……今日之後,我終生謝你!”

喬氏淒苦而笑,用玉梳攏著夏文衍的鬢角道:“大爺嚴重了,我也不是一味容不下丈夫娶%e4%ba%b2買妾的女人。”

外麵車馬已備,夏文衍耽誤不得,再說了,女人生產男人也不能進去,隻在出院門的時候,隔著重重阻隔,把最後回頭的一眼留給正在給自己生孩子的女人。

喬氏的臉上揮之不去的陰霾,碧月把一套月柳色暗銀刺繡的長綢襖展開,喬氏心不在焉的點頭,喚周顯家的進屋服侍,其餘小丫鬟一概屏退。

周顯家的從小伺候喬氏,駕輕就熟的幫著喬氏穿戴著。

“做的周密一點,彆把事情辦得太難看了,免得大家臉上掛不住。”喬氏平緩的用敘述的語氣道。

周顯家的給喬氏扣衣扣的手沒有絲毫的停頓。

“去年他們怎麼說我來著,說我不賢良?不過是去年,太子殿下第一次監國,我就不賢良了。我就得容下那個先奸後娶的賤婦?我能容得下彆的女人,就是容不下東廂那個披著良家名號的蕩|婦!那小賤人藏在槐花胡同的時候,跟著的家下人一口一口‘二奶奶’,她應的很是得意呀!就憑她也當得起‘二奶奶’。”

“大奶奶,大爺那邊……”周顯家的最後確定一下。

喬氏冷哼一聲道:“不要顧及大爺!我和他十幾年了,我還不了解他。就像他說的,我是正妻,為這個家前前後後操勞了十幾年,譯哥今年十三了,過幾年我孫子都要抱著了,東廂那種女人,不過是個玩意兒,既然礙不著我什麼,是死是活,不是該全憑我的心情。我可受不了那種假惺惺的女人天天杵在我眼前。”

“穩婆那邊來準話了,阮姨娘肚子裡絕對是兩個!”周顯家的道。

喬氏沉默半晌,幽深深的自問自答道:“一屍三命,一下子都死光了,這個動靜是不是太大了點?算了,把事情做得太絕了,那根刺在大爺心上就紮的太深了。那就留下一個吧,那樣也像那麼回事,也給爺留點念想,你看著辦吧。”

夏文衍和喬氏前後腳離開不過兩刻鐘,阮氏在筋疲力儘中生下了一男一女,撐住最後一絲力氣聽過兩個孩子的哭聲就昏睡過去了。

喬氏的馬車緩緩的駛向淇國公府,一路直入老國公頤養天年的鏡夢齋。老國公喬費聚一生從戎,在戰場上,在官場上以果決聞名,元興四年以身殘為由把爵位傳給了嫡長子,並把庶出的三個兒子都分了出去,女兒也給她們定好%e4%ba%b2事,公府中軸線的位置讓出來給新公爺喬致,嫡次子喬庸居西側,自己居東側。

喬氏下車之後就被領進了書房,喬費聚身材高大,五官深邃,年過六十,兩鬢也隻是參雜了些許銀絲,眉宇間一派老辣之氣,比起夏家的如喪考妣,老國公的臉上看不出鬱色。

喬氏先說了夏家的情景。喬費聚聽到老%e4%ba%b2家中風了,沒有絲毫關切之意,而是意味深長的說了兩個字‘也好!’

喬致從外麵進來,見著妹妹來了,與之點頭示意,立於喬費聚身側道:“剛剛接到的消息,皇上傳了信國公進宮,並且當即得到了麵見。”

喬費聚無不意外的道:“還是公濟那小子賭贏了,二十年來一心一意做個純臣,現在太子倒台,他的確比我堪用。”信國公韓令宗,字公濟,不過四十餘歲,在老國公麵前都是小輩。

“定襄伯府的人想求見父%e4%ba%b2,石頹當就在府外候著……”

“不見,石家已經是過眼雲煙,以後喬家夏家都不可與石家往來。”

喬家兄妹也不問原由,低頭應是。夏皋三子夏文徘之妻,就是這位石頹當的妹妹。不過石頹當是伯府嫡長子,石氏是庶出。

喬致接著道:“太後娘娘的鑾駕兩個時辰後就要到京了。皇上讓趙厚昕出西門十裡相迎,還帶了半副天子依仗。”

當今皇上極禦十六載,年過四十,隻有太子一子。本朝太宗膝下三子,仁宗,景王,齊王,景王天生渺了一目,與皇權無緣。齊王,太宗在世時,一度有意齊王繼承大統,所以和仁宗一脈的關係可想而知。仁宗膝下亦是三子,徽文太子,當今皇上和定王,徽文太子無嗣而薨,定王謀反被誅。而趙厚昕是景王的嫡長孫。

這一下,喬氏不能淡定了,急道:“父%e4%ba%b2,皇上此舉是有意讓趙厚昕接替太子的位置嗎?”

“不要輕下定論,太後在西山療養半年,驟聞愛孫病去回宮,天子依仗,不過是皇上作為兒子對母%e4%ba%b2的孝敬。”喬費聚神色不變的道。

喬致道:“可是,太子尚在世時,皇上就%e4%ba%b2近趙厚昕尤甚太子。”

喬費聚輕笑一聲道:“喜愛侄兒的喜歡,和喜愛兒子的喜歡,是不一樣的。更何況,東宮有一個才人還懷著太子的遺腹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那個孩子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就算是男嗣,太子之前也有一個男嗣,不過活了八十餘天,族譜都沒排上。”喬氏遺憾道。

一陣緘默。

喬費聚兩眼望空緩緩道:“從潛邸時,喬家就更從了皇上,至今二十年了。這麼多年來,我從來沒有看透過皇上。但一點是明確的,皇上是想做明君的,且十六年來,大梁國力走向強盛,皇上確實是有為之君。而古往今來,從漢武帝到晉獻帝,從隋文帝到周宣帝,多少帝王的一世英名都折損在對繼位者的選立上,皇上要把他的道走到底,對儲君之位絕對是慎之又慎,外人窺探不得。既然窺探不到,我們隻能等待著皇上的召喚!”

☆、第四章 悶殺

阮氏是小門小戶的出身,其父是過了縣試,府試的童生,雖然考了十年也沒有過院試成為秀才,在鄉下地方也是受人尊敬的讀書人,家裡良田百畝,房舍七八間,用著兩個幫傭,算是富農之家,阮氏身為獨女,是在父母掌中疼愛著長大。隻是到了七八歲,母%e4%ba%b2難產而亡,父%e4%ba%b2一年後病故,族裡叔伯為了侵占阮父名下的產業,強行為其死後過繼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嗣子,阮氏隻得依附著嗣兄生活,明著是妹子,實則就是給嗣兄一家子六七口人當免費的使喚丫頭,有時還要遭到打罵。族中有人看不過,指點阮氏收拾些細軟投奔%e4%ba%b2戚去,阮氏當了私藏著的母%e4%ba%b2身前最值錢的一根玉簪子作路費,十歲的時候逃入京來投奔了母舅穀樸。

舅舅家就是天下腳下的普通老百姓,一妻一兒一女,家中沒有田地,隻在運河碼頭邊上有個五間正房的院子,以前在酒樓當廚子為業,舅母日常做些針錢貼補家用,後來用了二十年的積蓄,買下一間小鋪子做早食,因為兒子讀書,開銷大,碼頭那個院子放出去收租,舅舅一家擠著小鋪子後兩三間小屋居住。

阮氏跟著舅舅一家過,比看嗣兄一家的臉色是強些,隻是舅舅家條件擺著,也隻那樣。每天醜時末和舅舅舅母起床,剁餡,擀麵,熬粥,包包子,蒸包子,擦桌椅,卯時初開鋪子賣早食,午後補睡一兩個時辰,申時後又做幾屜包子饅頭舅舅拉到碼頭去賣於扛包的工人。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乾巴巴的小姑娘也出落成了窈窕嬌豔的模樣,一日陪著舅母去置辦表哥的聘禮,巧遇了夏文衍。

十六歲婷婷嫋嫋,小家柔順氣質的阮氏一眼就中了夏文衍的意,夏文衍身邊小廝一味討著主子的好,熱絡的瞞著家中一概長輩從中穿針引線。穀樸正為著兒子娶%e4%ba%b2,家中房舍住不開,想先發嫁了外甥女而發愁,因為是唯一妹妹的孩子,幾年來穀樸自問沒少外甥女的吃穿,%e4%ba%b2戚養到這也是到頭了,至於出嫁添副像樣的嫁妝,穀樸沒那麼大度,財力也拮據,因此,阮氏就算美貌,也嫁不上多好的人家,夏家的仆從一來碰頭,高恩侯府夏家,當今皇後的娘家,這麼大的名號,天大的餡餅呐,不用出錢還能大賺一筆,穀樸是又驚又喜,彆的也管不著了,忙著說與外甥女。

阮氏幼時喪母喪父,多年寄人籬下,也有些小心思,自負出挑的模樣,並不想一輩子活在市井裡,如舅母一樣,在一日日的操勞和瑣碎中,玷汙了容顏,知道是侯府的世子中意,想著侯府是自己想都不敢肖想的高門,也是十分動意。兩下說通,夏家給了穀娘舅二百兩聘禮,又另給了三百兩銀子打首飾買衣料當嫁妝,不過半月,阮氏就抬進了槐花胡同一處十餘間的房子,買了兩個丫鬟給阮氏作伴,又配齊了廚房打掃買辦上的人,當下近十人,把日子過起來。

夏文衍俊秀儒雅,在床榻上多是溫存體貼,阮氏得遇良人,自然也是知冷知熱,百般順從,來回幾次,便生出真心實意來,私下商定,等在外頭生下孩子來,就抱於府中,再向家中長輩懇請,以過明路,隻是不過半年,事情就提早泄露出去。

阮氏一介小民,對豪門之家的各種品評是無從了解,對夏文衍之妻是一無所知,雖然之後日常中和幾個仆婦閒談中得知府中大婦的厲害,想著女子從夫,厲害也是有限,且自己將來入府,謹守著妾室之禮侍奉主母,想來也不能怎樣,因此無知無畏,想著自己和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