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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靜地等著他幫忙將鞋子穿上再推門下車。

晚上的風吹過來,吹得她的額頭烈烈的痛,卻讓她越發的清醒。

站在車邊,她才恍惚清醒過來,回頭看了一眼程子昊:“蔣勁很聰明的,五歲的那一年他他和我去逛商場,那一天人很多,有個人販子捂著他的嘴裝到袋子裡麵扛著走,結果他在廣場中心的時候突然之間甩掉了鞋子,有個好心人以為是人販子掉得,突然就撿了起來,然後他又甩掉了另外一個鞋子,那個好心人終於覺察到不對了,我那時候絕望極了,找到廣場中心人那麼多,可是我一眼就看到那個好心人手上的鞋子了。”

她眼眸一亮,抬手“他被人綁走,一定會給我留下線索的。”

程子昊微微一動,將被她握著的手緊了緊,右手按著她的肩膀往自己身上靠了靠:“恩,我們的阿勁那麼聰明,會找到的,你冷靜一點。如果是綁架的話,我們會接到電話的,彆怕。”

他微微低了低頭,%e5%90%bb了%e5%90%bb她的額頭。

風那麼大,她穿得並不多,整個人經過好幾場鬨騰之後軟軟綿綿,她知道自己要冷靜。

半響,她點了點頭:“我們去找找吧,說不定阿勁會留下什麼線索給我們。”

程子昊點了點頭,鬆了鬆手牽著她往裡麵走。

兩個人走進學校的時候已經有警察在搜索線索了,蔣夢曦不死心,還是拉著程子昊走了好幾圈,最後還是什麼都找不到。

蔣夢曦她不死心,一圈圈地找,一個小小的教室找了好幾十遍了,可是她還是不死心,就那樣一直找一直找。

最後還是程子昊拉著她的手:“彆找了。”

她微微怔了怔,眼淚蒙蒙地搖了搖頭:“阿勁一定會留下什麼的,一定會的......”

“蔣夢曦!我答應你,會把蔣勁完好無缺地找回來,你現在跟我回去休息!”

他捉著她的手腕,不讓她再繼續摸索下去。

蔣夢曦抬頭看著他,最後揪著他的衣領埋頭進去,一聲一聲的重複著:“我不想休息,程老師,我不想休......”

她的童年陰暗不已,她的青春也是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以及沒有人能夠想象得到的艱苦,可是她還是熬過來了。

但是聽到蔣勁不見的那一刻,她發現自己原來很脆弱,隻要碰到她的支撐點,她就會沒有任何的掙紮的倒下。

程子昊身體微微一怔,最後歎了口氣,抬手將抱進懷裡麵:“這些警察都找過了,如果會有,會找到的,我們回去好不好?”

她想說不好,可是她知道自己要麵對現實,最後隻能點頭。

如果說那二十六年的人生裡麵,最為煎熬的一個夜晚,蔣夢曦覺得,再也沒有比這個晚上要難熬了。

程子昊幾乎是半抱抱拖才把她帶上車的,她側著頭,貼著那冰涼的車窗,蔣勁出生到現在的一幕幕就像是放電影一樣在她的腦海中回放。

蔣勁喊第一聲媽媽的時候是她剛剛下班回去,半夜想要看看不到一歲的蔣勁,沒想到蔣勁沒有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了,睜著亮悠悠的眼睛看著她,隻有她掌心大小的小手伸起來似乎想要捉她,她剛伸手碰到那軟綿綿的小手,就聽到蔣勁開口喊媽媽了。

那時候夜深人靜,她捂著自己的嘴%e5%94%87不敢哭太大聲。

從一個少女到一個母%e4%ba%b2,所有的成長都是蔣勁教會她的,那些細心的嗬護和沉默的隱忍,一點點地褪去少女的青澀和%e8%84%b1離青春的張揚,沉澱在一段寂靜而艱苦的時光裡麵,都是因為蔣勁。

“夢曦?”

她現在回憶裡麵,甚至不知道程子昊叫了她很多次,知道肩膀被他晃了晃,她才清醒過來,眼睛微微一動,才發現已經到了自己的公寓樓下。

蔣夢曦偏頭看了一樣程子昊,“我可不可以去你家。”聲音因為那樣悲慟卻沉默的哭泣而喑啞不已,每一下開口就像是石子在喉嚨裡麵翻滾一樣。

程子昊抬手抹了抹她的眼淚,沒有說話,隻是用行動講述了自己的答案。

到程子昊公寓的時候已經淩晨一點多了,那樣漫長的一個車程,她的情緒一點點地平複下來。

下車的時候程子昊走到她跟前,似乎怕她走不穩,直接抬手就將她擁進懷裡麵,她沒有掙紮。

她不是那樣矯情的女人,她知道自己現在需要一個肩膀,需要一個肩膀讓自己靠著支撐到蔣勁的回歸。

房子空曠得很,走進去隻覺得一陣涼氣撲麵而來,她微微縮了縮,程子昊低沉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先去洗個澡,吃些東西,然後睡個覺。”

她點了點頭,經過五六個小時的慌亂之後,她終於冷靜下來,知道自己需要的是將自己保護好,然後努力地去尋找蔣勁。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她隻覺得渾身犯軟,從接到程子昊的電話到現在,足足七個多小時沒有吃過東西,跑來跑去之後整個人的體力完全透支,剛走出浴室門口就直接扶著門框癱軟下去了。

不遠處傳來淡淡的香味,下一秒就被一個陰影籠罩,還沒有來得及抬頭,就已經被程子昊抱了起來。

他沒有說話,隻是將她抱到餐桌前,將煮好的麵條遞到她跟前:“先吃些東西。”

她點了點頭,抬手接過他遞過來的筷子,誰知道手一軟,筷子直接掉到遞上去了。

蔣夢曦抬起頭,看著程子昊,麵上表情悲戚:“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搖了搖頭,“我去拿過另外一雙。”

☆、第一百四十七章 蔣夢曦,我在

“謝謝。”

沙啞的嗓音淡淡地消退,程子昊轉身去廚房拿筷子,她看著跟前那霧氣嫋嫋的湯麵,隻覺得眼睛很燙。

她記得蔣勁五歲的時候,她那一天生病得很嚴重,硬撐著去工作之後回來整個人直接就倒下來了,蔣麗麗出差在外麵,是蔣勁幫她用冷毛巾敷在頭上。在她醒來後蔣勁端著一鍋的麵跟她說:“媽媽,你發燒了,先吃些麵然後吃藥。”

小小的一個人,眉頭卻皺得像個小老頭一樣,她不敢哭,那麼多年了,在蔣勁麵前,她都沒有哭過一次。

那是蔣勁第一次下廚,那是她人生中吃得最好吃的一鍋麵,滿滿的一鍋,蔣勁忘記了下鹽,就隻有那樣乾巴巴的麵條味,她卻捧著吃完了。

眼淚就好像開了閘一樣,她怎麼都擋不住,抬手捂著,還是會順著那手指縫中流下來。

“蔣夢曦。”

手指微微一暖,程子昊抬手將她覆在臉上的手扳開,她滿臉的淚痕,什麼都看不清楚,心口裡麵飄飄蕩蕩的,就好像找不到停泊地點的小船一樣,汪洋大海中,飄得讓人覺得荒涼。

她睜開眼,抬手直接捉著他的手,抱著他哭得像個孩子一樣:“程老師我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

一次又一次地重複,真的很害怕。

她也不想自己這個樣子,她知道自己應該振作起來,可是沒有蔣勁,她發現自己原來什麼都沒有,那些所謂堅強振作的理由也不存在了。

以前她很愛程子昊,到了後來有些怨恨,怨恨他為什麼都那麼多年了,他還是那麼的鐵石心腸。*思*兔*在*線*閱*讀*

可是現在,她卻很感激他,感激他能夠那麼寬容地任由她發泄癲狂。

“彆哭了。”

他皺著眉,抬手拍在她的後背,就好像安慰一個小孩子一樣。

蔣夢曦隻是咬著牙,很細碎的抽泣聲,最後她終於忍不住,放開咬著嘴%e5%94%87的牙齒,喑啞著聲音一字一句地開口:“你知不知道蔣勁很乖的,他沒到一歲就會喊我媽媽了;兩歲的時候就不再賴床了;三歲的時候會自己一個人吃飯;四歲的時候開始幫我收拾衣服;五歲的時候學會做飯;六歲的時候上小學,成績每次都是第一,他從來都沒有讓我擔心過......”

她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程子昊在她身旁,就那樣靜靜地站著,許久,他才啞著聲音開口:“先吃些東西,好不好?”

那是她從未聽到過的語氣,帶著幾分懇求的輕軟,她終於點了點頭,抬手接過他舀好的麵條,一口口地吃下去。

到底是什麼味道,她都不知道,隻知道心裡麵很慌很亂很難受,卻又無能為力。

吃完麵她才恍恍惚惚地清晰過來,看著自己手背上一大灘的水跡,微微怔了怔,側頭看了一眼看著他的程子昊,蒼白地笑了笑:“抱歉,我沒事了。”

得到發泄的情緒,終於可以一點點地穩當下來,她將餐具拿到廚房裡麵去清洗,大概是又怕她失控,程子昊跟在她的身後,微薄的雙?%e5%94%87抿成長長的一條線,僅僅落在她身後不過半步的距離。

冰涼的水流過手心,那樣強烈的觸?感讓她的思維異常的清晰,大腦開始重新運作起來,她想了很久,甚至想到了在醫院裡麵自己找夏琳時的情景,還有夏俊峰說過的話。

她想得有些認真,導致回頭的時候沒有留意到身後的程子昊,直直地撞了上去,額頭上傳來輕微的疼痛,她一邊抬頭一邊抬手摸著額頭,看到程子昊的時候抱歉地笑了笑:“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沒事。”

他看著她,眉頭深深地皺著,薄%e5%94%87微微動了動:“去休息吧,不要讓自己倒下來了。”

他的聲音不同往常的低沉,帶著那砂石磨過地麵的磕碰。

從事發到剛才,她清醒的時間沒有多少,一想到蔣勁不見了整個人就像瘋了一樣,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程子昊的狀況,現在稍稍思路清晰。她才發現程子昊的臉色有些不好,脖子上有一道長長的桌痕。

蔣夢曦禁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雙手那長長的指甲,心口微微一頓,發現喉嚨有些堵塞:“抱歉。”

她發現自己,好像就隻能說出這樣的話了。

兩個人走出了廚房,她轉身去了客房,程子昊去了浴室。

被子被她拉高蓋住了整個人,夜盲症讓她看不清楚房間裡麵的任何東西,可是她卻發現自己的思緒十分的清晰。

她開始回想夏琳的反應和夏琳的話,她那時候太著急了,衝進去找夏琳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現在想想才知道,她根本就是很驚愕,根本就不知道蔣勁不見了。

而且綜合夏俊峰的話,夏琳的確沒有那樣的時機下手,而且蔣勁從來都不會和陌生人離開,蔣勁比任何的小孩子都要敏[gǎn],甚至有時候看到陌生人都會抱著抗拒感。

可是她更加想不到,她到底得罪了什麼人。

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