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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楊娜娜的心也算是安生了一大半。

“姐夫,娜娜現在不在,這下可以給我說說這幾年在國外結交了多少‘紅顏知己’了吧。”

去山裡的車子顛簸了一路,而車子裡實在是氣氛凝重地讓人窒息,林彧這一開口明擺著是拿鄒江傑調笑的。

她朝鄒江傑不停地眨著眼睛,另一種解釋就是“快說實話,快說實話”。

“哪兒敢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姐是個醋壇子,要是找到點蛛絲馬跡,非把我剝皮拆骨了不可。”鄒江傑在大學對她的印象一向深刻,關係自然是到了位的。

為何印象深刻?這簡單,通風報信、小報小告,善意提醒的內容無一不是加進他們之間關係的因素,比如,老大今天碰見軍訓時候的男神了,比如,老大再算她過生日的日子了,再比如,小學弟今天打著找學姐有事的招牌送花來了

數之不儘,都是些偷%e9%b8%a1摸狗的‘地下交易’。

“姐夫,前兩年鬼橋塌了的時候,你是不是就在那邊啊?”她一時間想到鄒江傑國外回來,肯定有些不一般的見識的,順口提了一個自己感興趣的話題。

“恰巧不光在那兒,塌陷的前兩天才路過那裡,想起來都後怕,要是晚一天走,說不定我就成了埋在鬼橋下的孤魂野鬼了。以前,那橋也不叫鬼橋了,塌了之後才以鬼橋的‘名聲’紅遍全球。”

“那依姐夫你的看法,這橋怎麼就平白無故垮了呢?”

她就是不相信這橋像報道的那樣是因為長年失修這樣的原因,太沒說服力了。

“我後來去看了看那地方的。那個地段的地址剛好選到那塊地質岩石性質最薄弱的地方了,地基跨了,以前施工的時候是看不出來,前幾年不是發生過地震嗎?那裡的岩層強度變了,塌了之後就能看出來,那塊地下麵的岩層都跟泥岩差不多級彆了。”

“岩層強度還能變化啊?這倒是沒在國內聽說過。”她自顧自地琢磨起一些自己見識過的東西。

“現在施工給的岩石強度都是以最大強度的岩石類型標準的,參考價值不大,所以在國內的工程,我通常都不看給出來的安全數據。”

“這次工程讓姐夫出馬,真是大材小用咯。”林彧難得像大學時候一樣,沒事拍拍姐夫馬%e5%b1%81了。

“這次可沒我什麼事,你姐說了,交給我是幌子,我可是真真實實來驗收你前段時間的學習成果的,我隻負責檢查,隻看不做。”

“姐夫,你這是懼內!懼內!”

合著夥壓榨她,她還真是白叫他姐夫這些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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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工程有了鄒江傑從旁指揮,風生水起地乾了起來。

施工隊動作也很快,沒有幾天,就需要測量隊的進爆破的洞裡進行放線等工程作業了。

馮班主帶著幾個人在本應該隻需要安置一台激光導向儀就夠了的洞裡,按照楊娜娜的指示,前後安置了兩台,一台在洞的深處,一台靠洞外一些,同時進行定位,以此來加快工程進度的同時也讓測量工作更加牢靠。

“安置好了儀器,每三天安排三個人來矯正一下,看儀器偏離沒有就可以了,人員安排已經發給你們了,其他的工作會在隧道開鑿更深之後進行進一步安排,大家都早點回去休息。”馮班主簡單說了幾句,就讓忙碌了一天的眾人解散了。

一晃幾天過去了,這被燒了大半的山本來就光禿禿的,在這裡乾工程顯得多了幾分淒涼。

“姐夫,今天輪到我去複測,你留在這邊跟陶師傅他們研究研究圖紙吧,就彆跟著我去工地了吧。”

林彧想,這幾天她這姐夫處處都給她擔著扛著的,什麼事兒都怕她一個行動,明擺著是楊娜娜派了個保鏢來,怎麼著怎麼彆扭,哪兒就這麼嬌貴了?她無論如何都要自個一個人做點事情才行。

因為要趕進程,除了他們幾個之外,還有幾個農民工也進入隧道裡麵,因為天氣炎熱了起來,隻有早晚時間開工,所以開工時間往往比較早。

“唉,那人是誰?”

“哪兒呢?”

“就剛才帶著安全帽進去了的,一個男的,我怎麼沒見過?”

“轟隆”一聲巨響。

洞外的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洞內飛騰而出的灰塵迷了眼。

洞外的馮班主立馬反應過來——洞裡出了情況。

“糟了,快叫人來,隧道出事了,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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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就這樣死在這裡?林彧看著周圍黑洞洞的一片,腦子裡一直盤旋著的就是這樣一個念頭。

在撲天蓋地的黑壓上來時,最後印入林彧視野裡的便是莫廷煒那張帶著驚慌的臉,然後就是一聲悶哼。

沒想到她隻是過來工地上校準靠隧道出口最近的導向儀,就碰到了湧沙。而莫廷煒就這麼衝了過來,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將她護在了身下。

“莫廷煒,你怎麼樣?”一片暗黑中,她被他壓得%e8%83%b8口發疼,忍不住開口。

她明顯感覺到周圍有種不安定的氣氛,一點一點向她靠攏,壓抑著她的呼吸,她的手腳和她的心跳。

她沒有等到莫廷煒的答複,抿了抿乾涸的嘴%e5%94%87,說:“莫廷煒,你說,我們會死在這裡嗎?”

她在黑暗中隱約看見這個雙手一直支在自己兩側的男人眉間微皺,而他這個動作已經保持了很久很久了。

“彆怕。”一句彆怕,將她埋藏在心底的想念絲絲勾起,四年了,她不敢想他,起初的思念隻會讓她想他想得心都疼痛地如淩遲一般,而這些,又有誰知道?

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抱著最無恥的念頭,想在無人看清的黑裡抱一抱他,隻這一次,讓她貪婪一次。觸手的冰涼卻讓她手如觸電般縮回。

她知道,那是儀器和施工打的架子,因為剛才的湧沙全塌了下來,而莫廷煒竟這樣用自己的背部頂著它們,不讓它們繼續垮下來。

“莫廷煒……你……你的背,疼不疼?”她沒發現自己的語氣裡帶了哭腔,她不堅強,從來都是。

莫廷煒沒有說話,不知道是因為累的,還是因為實在疼得說不出話。

她心裡一揪,害怕起這片寂靜來:“莫廷煒,莫廷煒……”

“不疼,讓我休息會。”莫廷煒啞著噪子安慰道,但示兒能明顯感覺到他漸漸減弱的呼吸。

“可是,可是我看到架子倒在你身上了,你讓我摸摸,你讓我摸摸,你是不受傷了?你傷到哪兒了?我要看你傷到哪兒了”她抖抖索索地伸出手往他後背摸去,摸到很多斷掉的木頭和鋼筋的斷口,還有很多硌人的石子。

莫廷煒微微動了動身體,卻不敢動作太大,再次沙啞地出聲:“彆動,沙石會掉下來。”

被他的話一激,林彧伸出去的手瑟縮了一下,但仍是固執地往他背部摸索。當溫熱的黏膩沾了滿手時,她再也控製不住地小聲啜泣起來。

“不許哭。”莫廷煒強撐著精神訓道,隻是太過虛弱使得這訓斥軟得像寵溺一般,從他見到她開始,就沒少見過她哭,像管不住的孩子一樣。他知道自己之所以沒感覺到痛,是因為痛麻木了。

感受著燙得她不停發顫的腥紅,在這一刻,一切都不再重要,林彧忘記了一切,隻記得眼前的人是她愛了八年的男人。

莫廷煒的呼吸都不甚分明了,林彧聽不見他再說話,也感覺不到他強有力的心跳,甚至是不是會噴灑在自己臉上的氣息都不見了,她已不是慌張可以形容的了。

“莫廷煒,你彆睡,彆睡,我害怕,陪我說話好不好,好不好?”她像是又變回了那個缺少安全的孩子,弱弱地哀求大人給予一個擁抱。她深切的知道不能讓莫廷煒睡著,睡著了,他們之間的一切,就真的結束了。

“怎麼?怕我死在這裡?就算我死在這裡,你也要活著走出去!”莫廷煒已經閉上的眼微微張開,儘管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臉,但也想像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放在以前,她一定會想也不想就否定他,跟他拌嘴,怎樣也不會認輸。但是,現在,她說:“沒有,不會,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你自己都說不會有事的,彆哭。”莫廷煒輕聲地笑了笑,回蕩在這個埋著十幾條人命的坍塌隧道裡。

作者有話要說: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受傷

在這個標準隧道25度坡、斜井、地下200多米左右的引水隧道的工地裡麵,出現漏沙這樣的事故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

更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是,幸存下來的人,躺到醫院的除了林彧之外,隻剩下眾人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進洞裡去的莫廷煒了。

林彧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是在半個月後的一天晚上。

她撐著病床爬起來,沿著牆壁,循著窸窸窣窣的聲音走出了病房,走進隔壁那間靜的出奇的病房。

“莫廷煒”

她聽著自己的聲音不像自己的,因為伴隨著沙啞和顫唞。

那天隧道裡,他的聲音還回響在耳邊。

那時她抬頭望進她帶著一種神采的棕色眼眸裡,他說:“小彧,不哭。”

一切,都像是夢一樣,如果這真的是個噩夢的話,她想醒來。

“莫廷煒”

這次,他再也沒像以前一樣,有耐性回應她,空留下一室靜謐。

林彧第二天已經可以出院,畢竟,她傷的不是那麼嚴重,休養半個月已經足夠了,可是她拒絕了。

莫廷煒的診斷報告在一周前已經下來了,硬|物刺進了莫廷煒肩膀,卻護住了她安然無恙。

她醒來之後,除了迷迷糊糊進了莫廷煒病房那次之外,再沒見過莫廷煒,楊娜娜和代小魚每次陪著她,也從不在她麵前提起莫廷煒怎麼樣了。

“娜娜,莫廷煒他怎麼樣了?”林彧還是不得不開口問出想說的,憋在心裡久了終究不是辦法。

楊娜娜歎了一口氣,拿過桌上的蘋果開始邊削邊說:“他出院了,之前還是昏迷的,今天早上出的院,傷的怎麼樣不太清楚,但是聽說他應該會去國外接受治療。”

她沒說莫廷煒傷的重不重,但是考慮去國外治療已經說明一切。

“那他”

瞧見林彧有些急迫,楊娜娜知道她的意思,接著說:“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聽說他讓司機接了回去,沒有回父母家,自己住在郊外的彆墅去了。”

林彧本不是個急躁的性子,但是經此一劫,人變得通透了,把很多東西看淡了,遭逢大劫卻撿回小命,難道不該更加珍惜呢?

人生在世,短短幾十年,卻把大把大把的時間耗費在糾結猶豫徘徊掙紮中,待到年邁之時,回頭隻有苦澀,這又是何苦?

她在乎的一些東西都變得微薄了,拚命想要做好的工程,在自己病情惡化前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