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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再醮記 華飛白 4264 字 2個月前

聚一聚便是了。”他心裡很清楚,自家娘子這些想法都很是新奇,且她在經營之事中也尋得了不少樂趣。由得她去做這些事,讓她漸漸將夢中記憶與現實經曆融合,反倒是件好事。

聞言,王玫鬱色皆消:“我正想著晉陽公主與衡山公主已經許久不曾出宮了,約她們散一散心呢。十七娘、十一娘這幾日也不知過得如何。蕙娘也有些日子不曾招待她那些好友了,很該一起聚一聚。”那天香園如今被改成了左中右三路四進的宅邸,光大大小小的院子就有七八個,還有個帶著小湖的花園。開業之日若隻讓她招待%e4%ba%b2近友人和兩位小公主,能有多少廣而告之的效用?倒不如讓家中女眷們都出門瞧一瞧才好:“若是阿家、叔母有興致,也不妨去走一走。”

“隨你安排罷。”崔淵便道,“隻是彆太過勞累了。”

王玫微微一笑,眸光流轉:“你安心便是,定不讓咱們家的小心肝有什麼閃失。”

崔淵忍不住垂下首,嘴%e5%94%87由她白嫩的額頭一路往下,落在柔軟的紅%e5%94%87上,壓低聲音道:“你的身子比什麼都重要,千萬小心些……”私宅中的侍婢都是從崔府家生子中挑選而出的,應該不會出什麼差錯。而且,私宅之事根本沒幾個人知曉,崔泌也不可能提前動什麼手腳。

又幾日,知己園、天香園終於同時開門迎客。知己園迎來的是與崔淵交好的新進士、新明經,晉王李治以及一眾文士好友也在邀請之列。原本吏部關試迫在眉睫,應該好生準備一番,但因這是甲第狀頭發出的帖子,新進士、新明經們經過權衡之後,便都欣然赴約。天香園則更是衣香鬢影、笑聲陣陣,崔家女眷們在不同的院子裡招待各自的客人。這既比尋常宴飲更私密,也無須主家費心打理安排,自然更令人身心愉悅。

雖說孕事未出三個月時不宜告知他人,但王玫行動間較之往常多了幾分小心翼翼,到底讓友人們都瞧了出來。王十七娘、盧十一娘自是難掩喜色,晉陽公主、衡山公主也有些好奇。四人將她圍在中間,也顧不得敘舊或頑耍,直勾勾地盯著她的小腹瞧,倒讓她有些哭笑不得。

“才不到兩個月,眼下還不及一粒花生大呢,能瞧出什麼?”

王十七娘、盧十一娘到底嫁做人婦,多少知道些產育之事,聽了也隻笑起來。晉陽公主、衡山公主則對這些一無所知,臉上流露出驚訝來。衡山公主快言快語,問道:“都說十月懷胎,八個月後這粒小花生便能長成嬰孩?這可真是奇也妙哉!”晉陽公主伸出纖纖十指,輕輕地觸了觸,頷首道:“孕育之事,確實奇妙得很。”

她們身後的幾位宮婢麵麵相覷,有些欲言又止。王玫卻隻當成沒瞧見,含笑道:“女媧造人,是神祇之舉。母%e4%ba%b2孕育何嘗不是造人呢?堪稱奇跡也不為過。我隻要想到這粒花生會在腹中漸漸長大,生下後能呼吸、能哭泣,便覺得生命傳承果然無比神聖。幾乎每一位小娘子日後都要做母%e4%ba%b2,而每一位母%e4%ba%b2遭受一番苦難才能誕子——這般想來,便覺得自家阿娘真是不容易。”兩位小公主都要被許出去了,聽一聽這些又有何妨呢?何況,這也不是什麼婚前才能偷偷教授的事。

王十七娘也感慨道:“我阿娘也常說,隻有我當了阿娘才能徹底明白她為我費的心思。我倒是想早些當上阿娘呢……”

盧十一娘忍不住笑起來,掐了一把她的細腰:“莫非你已經心急得很了?”

王玫也笑道:“急什麼?你們這才成婚多久?子女皆是緣分,急不得。不過,你若是想調理身子,多去幾回青光觀,讓姑祖母瞧瞧也使得。有時人看著康健,其實身體卻未必妥當。說起來,咱們的女醫學如今可算是有弟子了,建立女醫院也指日可待。”

此事兩位小公主都很關心,便詢問起了細節。王玫便說了她們在莊子裡甄選人的事,二人皆聽得津津有味。

天香園中的小聚皆是和樂融融,知己園眾人%e5%90%9f詩作賦作畫揮毫亦十分儘興。文會尚未結束,便有好幾人約了改日在園子中繼續會友。就連晉王李治也十分感興趣,嘗試著曲水流觴、垂釣、射箭、煎茶等活動,很是滿意。直到日落時分,大家仍然興致高昂,卻不得不散去。畢竟,知己園並不提供住處,仍需遵守宵禁的規矩。

待崔淵送李治出門時,正好見安平房的牛車在崔泳身前停下。他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用隱約帶著寒意的目光,看著那個緩緩下車的男子。仍舊一臉笑容的崔泌與崔泳說了幾句話,便特地過來向李治問安,又似笑非笑地行了個叉手禮:“子竟,許久不見。”

與他相比,崔淵顯得十分冷淡,也並沒有向他回禮的意思:“澄瀾最近倒是空閒得很。”他話中有話,指的是前幾日崔泌派人送信給崔希之事。不過,崔泌當然想不到崔希轉身就將這封信交給了他,隻當他是不想再見到他:“子竟倒是一直都空閒得很。”以前空閒,往後也會永遠空閒。他絕不會再給他任何驚才絕豔的機會。

兩人不冷不熱地打著機鋒,崔泳完全聽不懂也沒有往彆處想,李治卻格外莫測高深。待安平房的牛車走了,他忽然道:“這般小人,還是儘早處置為好。瞧他的神態,似乎欲對你不利,也不知使了什麼計策。”兩邊倒的牆頭草,比隻忠實於太子或魏王者,更令人不齒。雖說此人或許是太子與魏王相爭愈演愈烈的關鍵,但他卻越發厭惡他。隻因每每想起來,他便生出一種天朝貴胄竟被臣下戲弄的屈辱。

崔淵頷首,淡淡地道:“大王放心。急功近利之人,遲早都會露出破綻。”

沒兩日,崔淵果然一語成讖。

此事仍因關在大理寺獄中之人而起,有人耐不住嚴刑,招供說齊王曾拉攏博陵崔氏,一度過從甚密。博陵崔氏意味著什麼?大唐實際上最顯赫的門第,諸世族之首,名望聲譽遠非尋常世族可比。這些供詞自然令大理寺卿、刑部尚書又緊張又重視,立即上陳聖人。

聖人見到折子之後,便命宮人招來了崔敦與崔斂。這兄弟二人從來都是兢兢業業,毫不懈怠,待眾皇子也總是不偏不倚,他自然不可能因獄中攀咬之言,便對他們妄加懷疑。不過,空%e7%a9%b4來風,未必無因,保不準便是博陵崔氏族人行差踏錯,也需敲打一二才是。

“兩位愛卿素來勤勉,朕自然不會相信這等言論。”

“陛下明察秋毫,臣等必不會辜負陛下的信任。”崔敦回道,“不過,既然有人攀扯,便可能是博陵崔氏族人舉止有異,才教人鑽了空子。為證明臣等家族之清白,請陛下派出金吾衛嚴查,方可徹底排除嫌疑。如此,臣也好嚴加約束族人之舉止,對大理寺、刑部亦能有所交代。”

“陛下,博陵崔氏乃大族,便是繁茂之木亦總會有枯枝敗葉,也應趁此機會剪去。”崔斂說得更加直接,“臣等乃嫡脈宗主,若當真於旁支約束不利,亦有不查之失。”

聖人頗覺欣慰,又惆悵地想起了齊王祐,沉聲道:“兩位愛卿毫無私心,朕心甚慰。既是如此,便讓金吾衛徹底查證罷。若隻是小節有失,交由宗族處置亦無妨。”

這一番話落在群臣耳中,自是覺得崔家正直坦誠,深為佩服。許多人都不認為能查證出什麼來:若當真心中有鬼,豈會如此坦率?此事之後續,也無非是費些功夫破除謠言而已。

至此,事情的發展都按著暗中布置之人的安排,環環相扣、步步為營。有人在暗夜之中無聲冷笑,難掩興奮得異常扭曲的神色:終於等到了這一日,借著至尊權勢之威,將那最礙眼之人打落塵埃!詩賦書畫策論四絕又如何?待到舉族成年男丁斬首,餘者流放,有誰還會想起什麼甲第狀頭來?!等他日後從容登上權勢之巔,必會將此人存在的所有痕跡全部抹消!青史之中,再無崔淵崔子竟!!

同一個夜晚,崔淵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繁星閃爍、銀河如帶,深邃而壯麗。

“四郎?”王玫半睡半醒地喚了一聲。

他回過首,微微一笑:“我將窗戶打開了,覺得有些涼?”說罷,他輕輕將窗戶合上,璀璨的星光皆留在了窗外。

孰勝孰負?

交鋒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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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走投無路

博陵崔氏乃延續數百年的世家大族,常年在長安城中生活的便有四房——安平房、大房、二房與三房,族人共計數千有餘。招供者隻說是博陵崔氏,卻並未指出究竟是哪個房頭,自然每一房都須得嚴查。於是,金吾衛拿出了當日滿城搜查刺客的本領,將四個房頭的嫡脈旁支宅邸都圍了起來,查了個底朝天。

清早,勝業坊坊門甫開啟,便湧進一群手持橫刀、身穿鎧甲的金吾衛,將崔府與真定長公主府團團圍住。兩座府邸皆是大門緊閉,金吾衛們森然而立,一雙雙冷幽幽的眼睛無不透著寒光,足以令街道上匆匆而過的行人們心生懼意。

不多時,府邸裡頭便隱約傳來吆喝之聲,雖然並未聽見哭喊哀嚎,卻令明裡暗裡的旁觀者們無不心思浮動、浮想聯翩。

與那些不敢多留的人們不同,一輛牛車靜靜地停在崔府對麵的巷道中,許久都不曾挪動半分。車內之人自斟自飲,勾起嘴角笑得異常愉悅。二房嫡脈,從今往後便是博陵崔氏之恥。從天之驕子打落塵埃,想必某個人的神情一定十分精彩。誰又能想到,區區一個孩童的執念也能毀掉整個家族?他們未免對自家人也太過信任了些。流著同樣的血脈又如何?若換了他,早便將那些個吃裡扒外的都斬儘殺絕了。

嘖,不夠心狠,如何能做得了大事?

此時,崔府之內卻不似外人所想的那般慌亂。

崔敦、崔斂早已與鄭夫人、真定長公主說了此事,各自都有了妥當的安排。王玫昨夜也聽崔淵說起了今日之事,自是明白必定安然無事。崔淵見她神色如常,低聲道:“或許比上元次日的搜查還更仔細些,不過無妨,你跟著阿娘、叔母便是了。好好顧著身子,莫多思多想。”

“我省得。”王玫道,牽起了崔簡。眼角餘光瞥見崔希,她又向他伸出手。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