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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再醮記 華飛白 4291 字 2個月前

當中那些深情款款的句子至少得齊全罷?

王玫坐在浴床上,用香藥澡豆給自己擦著身子。因時間不夠,她並未拆發髻,水霧沾在發邊,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彆有一番風味。她自己卻是絲毫不覺,問屏風外頭的丹娘:“每個人都造冊了?”

“是。”丹娘道,“這點睛堂裡隻有些灑掃仆婢,連六郎身邊也沒有%e4%b9%b3母、婢女。奴仔細問了,卻是郎君不喜人服侍的緣故。”

“那咱們也不必留太多人,免得擾了四郎的清淨。”王玫便道,她也不喜歡時時都被一群人圍著,“你在帶來的人裡挑兩個小丫頭,兩個小廝。其餘的,便讓璃娘和王四喜安排到鋪子裡、莊子裡去。”李氏本想給她兩位靠得住的管事娘子,以免她被崔家人轄製住。但她卻更不願自己受管束,於是委婉拒絕了。眼下,她身邊仍是丹娘、青娘並春夏秋冬四個,外頭則依舊靠著璃娘與王四喜兩口子。“若有值得信賴的,往後買了新的莊子、鋪子,便讓他們去管著。王四喜便隻需看顧著他們便是了。”

“是,奴待會兒便去給璃娘帶話。九娘,先頭盧氏娘子想必也留了人……”丹娘眉頭微蹙,“不知夫人若將他們遣過來,又該如何安排?”

“阿實身邊原本也應該有盧氏信重的人才是。”王玫笑道,“阿家暫時將他們按在身邊,便是默許我先將點睛堂安置妥當。我雖有心想用自己的人照料阿實,但畢竟——你將新選的小丫頭、小廝都調教好了,安排在阿實身邊便可。至於其他,想必盧氏娘子的人定會更加儘心。”他們能依靠的也隻有阿實,肯定不會害他。至於提防她,或許也是人之常情,隻須不胡亂嚼%e8%88%8c頭便可。否則,若是擾亂了阿實的心境、點睛堂裡的平和,她也必不會手軟。

作者有話要說:越寫越覺得……九娘真是嫁得不錯,沒什麼煩惱呢……

好吧,本來咱們走的就是治愈風格

阿實又出來啦,父子爭寵什麼的,最有趣了→ →

第一百零二章 夫婦同心

整整一日,崔淵、王玫二人就在真定長公主府中陪著長輩安然度過。直到日頭西斜,臨近夕食時分,思及孤零零待在家中的崔簡,真定長公主才依依不舍地將他們放回去。李十三娘將他們送出去時,又提到拜望青光觀一事,王玫自是答應家去後便請鄭夫人定奪。

坐上馬車後,王玫便收了笑容,垂目靜思起來。她心裡始終盤旋著崔淵之事,又擔憂又無奈又心焦。她一直不願成為家人的負累,希望自己能經營出一條可進可退之路途。先前借由李十三娘得到真定長公主喜歡,或許算是踏出了一小步。她的婚事也多少給了兄長些許助力。但如今成為崔家婦之後,她的力量卻變得更加微薄了——兵部尚書、公主、駙馬都尉,崔家身居朝堂與宮廷的風雲中,所經曆的風霜雨雪、刀光劍影,是她以前根本無法想象到的。史書上區區的幾十字甚至十幾字,化為現實之後,卻像是盤踞在天空中如山般的烏雲,仿佛隨時都能掀起電閃雷鳴、傾盆暴雨。

在這般煊赫的門第中,在長袖善舞的內眷們裡,她又能做些什麼?需要她做些什麼?

事實上,連區區元十九,她尚且不能%e4%ba%b2手報複,還須借助彆人為她複仇。難不成,她一直都是這般無力麼?她想做的事,她能做的事,竟然不能保護自己,更不能保護家人?

想到此,她握緊了雙拳,修長的指節因太過用力的緣故顯得有些蒼白,指尖也深深地陷進了掌心當中。

“九娘……”丹娘目露擔憂之色,剛想出言勸解,車廂突然被敲了幾下。

外頭傳來崔淵的聲音,一如既往地灑%e8%84%b1自若:“九娘,前頭有個小食肆,做的古樓子口味很是不錯,可想嘗一嘗?”

王玫回過神,平靜地回道:“哪有咱們在外頭享用美食,卻將阿實單撇下的道理?不若買些帶回去,也奉給阿家、阿翁、兄長、嫂嫂們都嘗一嘗。除了古樓子之外,可有甜的吃食?單買幾樣,帶給阿實罷。”

“也好。”崔淵道,停了停,又道,“你大約有些疑惑想問,待回去再說罷。”

聞言,王玫微蹙的眉徐徐散開,低低地應了一聲。

待回到崔府,兩人便去內堂見了鄭夫人。行禮之後,崔淵保持沉默,王玫瞥了他一眼,將今日在公主府的事挑著說了幾件。她說這些事時,平淡中帶著趣味,絲毫不誇張造作,鄭夫人聽得十分舒服,微笑道:“近來也是事情纏身,貴主心情不豫,你們多去陪陪她也是應該的。”

她點到即止,王玫卻浮想聯翩,又道:“貴主欲往青光觀一行,拜望觀主,特地囑咐兒問問阿家何時有空閒。”

鄭夫人略作沉%e5%90%9f,頷首道:“我且看看這些天的帖子,到時候帶著你們一起去。”

“兒也有一陣不曾見觀主她老人家了。”王玫笑著接道,“說起來,阿家,方才回來時,路過一個四郎覺得不錯的食肆,順道買了些古樓子。也不知合不合阿翁、阿家、兄長、嫂嫂們的口味。”她說罷,丹娘、青娘便分彆將食盒奉了過去。

鄭夫人溫和一笑:“你們有心了。”坐在他們對麵的小鄭氏、清平郡主也皆道謝不提。

略說了幾句之後,崔淵、王玫便帶著崔簡告退,回了點睛堂。稍稍收拾了一番,一家三口就在正房中坐下了。趁著知會廚下上夕食的工夫,王玫將崔簡攬在懷裡,問他今天都做了些什麼。

崔簡一一答了,又有些悶悶不樂地道:“我本來想散學之後就去公主府頑,祖母卻說今天不方便去。”他暫時無法理解,為什麼父%e4%ba%b2母%e4%ba%b2去了公主府拜見長輩,他就不能去。這其中又有什麼禮節與避諱之處。

王玫揉揉他的小腦袋,笑道:“今日可將你悶壞了罷。不過,替我們給祖母儘孝,不也是應該的麼?”

崔簡想了想,有些慚愧地點頭:“母%e4%ba%b2說得是。我隻顧著自己,沒考慮祖母的心情,確實不對。”他一向是個知錯就改的好孩子,小臉上滿是嚴肅地保證道:“往後我一定會好好地陪伴祖母。”

許是近來經常與年紀相近的崔會、崔韌、王旼頑耍的緣故,王玫覺得小家夥好不容易才恢複了些許稚童的模樣,越發可愛了。她更喜歡如今的他,不像剛遇見時那般懂事得讓人心疼,懇求與撒嬌也都恰到好處。“像你這般年紀的小兒郎,想來祖母也期望你多結交些玩伴,而不是困守在家中。隻是,她也難免想念你,你便在每日晨昏定省時,多陪她說些頑耍的趣事就是。”

崔簡聽得連連點頭,想了想,又道:“母%e4%ba%b2,祖父、世父、阿兄們都能休沐,為何我沒有休沐?”已經連著上了一個多月的學,小家夥一直很是疑惑,十分羨慕長輩、兄長們時不時便能休沐。

崔淵聽得,挑眉笑了:“每日上午進學,下午便不是休沐麼?”

崔簡扁了扁嘴,堅持道:“那倒不如上一日學,休沐一日呢!”他可仔細地想過了,若是一直隻能休半日,他就不能去宣平坊找王旼頑耍了。而且,父%e4%ba%b2、母%e4%ba%b2出門時,也不會再帶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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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玫倒是覺得,小家夥提出的疑問確實很有道理,於是接道:“阿實說得很是。連大郎、二郎他們在國子監,每旬都能休沐一日呢。他和五郎兩個偶爾歇一日也無妨。”小家夥們何必逼得太緊?也不差那半天的工夫。

崔淵瞥了她一眼,輕歎道:“真是慈母……”不過,細細一想,將小家夥拘得太狠也不合適,便道:“我會同你們先生說。”崔沛應該也不會反對才是。

崔簡遂高興地笑起來,越發依偎在王玫身邊,眼睛亮晶晶的。他如今心裡可是清楚得很,隻要母%e4%ba%b2替他說話,父%e4%ba%b2便會退讓——什麼事都問母%e4%ba%b2,就一定不會錯了。

崔淵又問了兩句今天都學了什麼,聽他背了一段論語,滿意地將買的甜點心給他作為獎賞。王玫叮囑他不能多吃,他乖乖地嘗了一個,便讓身後的小丫頭收了起來。

接著,春娘、夏娘領著仆婢陸陸續續抬上食案。崔淵見了,卻道:“將食案並在一起。往後隻管抬個大食案來便是,我們坐在一處吃。”他總覺得三人分彆坐著,或者兩兩坐著都不夠%e4%ba%b2密。即便是分食,也不必離得太遠,顯得生疏。

%e4%ba%b2%e4%ba%b2熱熱地用完了夕食,一家三口又來到院子裡散步消食。聞著桃杏的香氣閒談一會,興致一起,父子倆又背起了《詩》。崔簡背得認認真真,崔淵卻是一句三歎,或纏綿或激昂或肅穆,便像詠唱一般格外動聽。崔簡、王玫都跟著學了一段,因學得不像又笑成了一團。

隨後,崔簡便回到東廂房裡去練字,崔淵也牽著王玫回了正房,將婢女們都遣了出去。

兩人在臥房的矮榻上緊挨著坐下,崔淵緩聲道:“九娘,非是我刻意隱瞞於你,隻是不想讓你憂心而已。”

王玫輕輕地側首,靠在他肩頭,低低一歎:“我有什麼事都不瞞著你,你在做什麼事我卻全然不知。我不想永遠懵懵懂懂地被你護在懷裡——就算眼下隻能是你的負累,也想遲早有一天能與你並肩為戰。”

並肩為戰……麼?崔淵心中一動,垂下眸,望著她被燈光映得晶瑩剔透的側顏,勾起嘴角:“去年潼關時的事,你可記得?我們宿在同一家邸店裡。”她本便是與眾不同的,他確實顧慮得岔了。無論瞞著誰,也不該瞞著全心信任的她才是。

王玫想了想,突然抬首坐直了,蹙眉道:“我記得,青娘那時說過,曾聽見刀劍之聲。莫非,你們當時遇險了?”他刻意提起潼關邸店,自然不是為了回憶她與阿實的初遇,而是說明那便是如今之事的開端。

“不錯。”崔淵道,“我認出了襲擊我們的人,懷疑指使者是同族的一位族兄。隻是,他將此事的蛛絲馬跡抹平了,一時尋不出證據,也不好請族中耆老處置他。不過,他既然想殺我,一回不成,必有第二回。”

“阿翁、阿家,叔父、叔母與兄嫂們都知道此事麼?”王玫回想著今日崔斂、真定長公主的態度,“你不想借用家中之勢,想自己動手?”她並非不理解他的堅持。如他這般驕傲瀟灑的人,自然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才覺快意。隻是,難免仍然有些擔心罷了。

“隻阿娘、兩位嫂嫂不知曉。”崔淵道,“也不必教她們知曉,平白讓她們擔心罷了。阿爺與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