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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再醮記 華飛白 4261 字 2個月前

前!”

“張侍郎即將遷工部侍郎,或許也與這次遷轉有乾係。”崔淵略作沉%e5%90%9f。吏部、兵部素來是六部遷轉的最高目標,若從禮部調任吏部、兵部便是右遷,如今轉任工部也不過是平調而已。想來,身為寒族的張侍郎覺著內眷交際或許能幫襯他一二?隻是,寒族內眷素來為世族貴女們瞧不起。若來個不知禮不著調的,倒不如繼續待在洛陽得好。而且,旁的且不說,那張五郎若是遭元十九利用,說不準會惹出些風波來,須得仔細防範。

“元家這一陣也沒什麼太大的動靜。”張大接著道,“元十九那廝先前也派了些部曲去宣平坊,後來卻被元父都喚了回來。他該不會將先前的事都算到七郎君頭上了罷?”雖說王珂也參與了此事,但若是就這麼被記恨上也實在是太冤了。

崔淵一歎,笑道:“這元十九也是夠心虛了,尋不著證據便不管不顧地隻栽給明潤兄。不過,無妨,他們家要保住他,也容不得他再胡來了。”子不教,父之過。如今做父%e4%ba%b2的代兒子受過丟了官,也是理所應當之事。至於罪魁禍首,瘸了%e8%85%bf、失了名聲,也遭了魏王厭惡,往後的日子恐怕不好過——這正是他希望見到的情景。

“咱們不再坑他一回?”張二嘿嘿一笑。

崔淵眼尾輕揚,睨視著他,似笑非笑道:“怎麼?再讓你們淨餓上幾天、剃光胡須裝模作樣也無妨?”

張二連忙拍%e8%83%b8脯:“四郎君讓某等做什麼,某等絕無二話!就算前頭遭了那麼些罪,如今見那人麵獸心的畜生得了這樣的下場,也都通體舒爽了!”

“咱們幾個也想參一腳尋尋樂子——不!幫襯幫襯四郎君!!”何老六、錢老八、魏老五趕緊表態。上回他們都沒能湊著熱鬨,聽張二繪聲繪色講了大興善寺的事後,羨慕之極。他們這些做部曲的,為郎主做什麼事都無妨,但也圖個意氣痛快,圖個快意恩仇。

崔淵笑道:“且讓他熬一陣再說罷。”這樣的痛苦隻受一兩個月怎麼夠?熬到無法忍耐,熬到失去理智,再徹底擊垮他,才不違他的初衷。“至於張家那邊,給他們添點熱鬨,讓他們遲些入京。長安城裡各種新鮮事也不妨多傳給他一些,讓他知道何人可信,何人不可信。”

張二心領神會,退到一旁去了。

何老六、錢老八又說起了崔泌一家子的事,卻也尋不出什麼特彆的。在崔淵續弦一事鬨得沸沸揚揚之前,崔泌甚至並未派人出來打聽什麼消息。務必一擊即中,不中便立刻收起利爪抹去痕跡,靜靜等待下一次機會——崔淵心中感歎:他們倆確實有許多相似之處。

魏老五負責的是崔簡、王玫的安全,也暫時沒有什麼意外發生。

崔淵給了他們一人一袋錢作為賞錢,便讓他們退下了。這幾個大漢悄悄出了崔府大門,轉入街道中的人潮裡,幾息之間便不見了蹤影。

此時,方才繪畫的衝動已經消失於無形之中,隻能等下一回靈感突來的時候再畫了。崔淵緩緩回到了正房,剛要坐下,想起王玫之前塞給他的楊木盒子,立即打開一瞧。裡頭躺著各種紙、金銀箔、綾羅綢緞剪成的“彩勝”,有花草魚蟲燕雀,有虎豹熊狼兔狸,還有雙髻幼童“人勝”。在“彩勝”下頭,還放著一個繡著簡單蘭草的香囊,裝著一堆打造得精巧彆致的金錁子。

“彩勝”與“人勝”本來應是正月初七“人日”佩戴的吉祥飾物,但因之前他們沒有機會相見,九娘也便未能及時送給他。不過,隻要是她精心準備的禮物,卻是什麼時候送都不晚。

崔淵拿起幾枚“彩勝”貼在窗戶上,剩下的都收了起來。至於金錁子,當然是屬於崔簡的,但香囊他卻悄悄昧下了。雖然明顯未來娘子的女紅針黹技巧隻能勉強入眼,但多看幾回,竟也讓他瞧出了幾分“古拙”的意味。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能更新了

……好累……趴倒,明天還要去培訓……

_(:3∠)_從存稿一族又徹底變成%e8%a3%b8更一族可真難熬啊……

謝謝雨絲彌漫14322763扔了一個地雷,麼麼噠

第九十三章 七郎省試

上元節那三日三夜的歡慶氣息尚未在長安民眾們記憶中褪色,一年一度的省試便又聲勢浩大地開始了。明經科、進士科以及其他諸常科的舉子共計數千人,自然不可能同時考試。正月二十五日明經科率先開考,烏泱泱的一群少年郎紛紛湧進了皇城內。待到經義、試策兩場作兩日考完後,正月二十七日便輪到進士科開考。

散落在長安城各角落的舉子們自這一日開始,大都不再四處奔走,而是閉門靜心等待考試之日到來。該投的文卷早已經投出去了,該走的門路也早已經得了消息,他們隻需在試場上好生發揮便可。隻是,偏有些人卻依然頂著風雪,坐著馬車出了門,一如往日般自宣平坊來到了勝業坊。

王珂往來崔府多次,崔家的下人早便已經認得這位未來的%e4%ba%b2家郎君,自然殷勤地將他引到了外院崔敦待客的書房中。今天並非休沐日,崔尚書早便上朝去了,但書案上已經堆滿了各類奏疏,仿佛主人早便猜到他會過來似的。

王珂微微一笑,盤%e8%85%bf趺坐下來,拿起那些奏疏細細地看起來。他才學見識樣樣不缺,少的便是這樣的實務曆練。王家沒落已久,人脈與交際越來越狹窄,他無法接觸到這個龐大國家最上層的那群名臣,更難以學習他們獨到的眼光與令人拍案叫絕的應對。而今,崔敦欣賞他,自然不吝嗇於指點他。與博聞廣識的崔尚書交談,他受益匪淺;看這些過去的奏疏,他不但能夠領悟那些老辣的時務策對,更隱約窺得了朝中上下的風向。這些都是極為難得的體驗,可遇而不可求。他不得不承認,若無崔敦這位長輩的提攜,他此次省試入第大概有些艱難。而如今,他%e8%83%b8有成竹,心境平和,已有水到渠成之勢了。

“明潤兄。”崔淵得了未來舅兄過來的消息,自點睛堂趕了過來。他又熬了一夜作畫,隻匆匆將沾滿墨與顏料的衣袍換了下來,來不及洗浴,因而墨香與顏料的味道仍是十分濃厚。

王珂一聞便知,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也不是第一回來了,不必理會我,你自去忙罷。”雖然他並不像自家阿爺王奇那般總覺得崔淵崔子竟千般萬般皆好,但憑心而論,其人品才學確實值得欽佩。不論是誰,隻要打擾他作畫,都是不應該的。

崔淵牽起嘴角:“該畫的已經畫完了,無妨。”若他當真還在興頭上,便是九娘來了,也必須畫完方可相見。正逢當擱筆的時候,倒是巧得很。“我本以為明潤兄這兩日會在家中養精蓄銳,卻是想岔了。”

“省試本是順其自然之事,與先前、如今都沒什麼分彆。”王珂回道,“之前還曾心存忐忑,所以略感緊張。如今得了世父點撥,迷雲皆散,便無需擔心了。”眼下,省試於他,與先前的府試、縣試沒有任何差彆。

崔淵掃了他手中的奏疏一眼:“安西都護府之事?”他眯起眼睛,又想起了延綿沙丘上傳開的清脆駝鈴聲:“安西都護府才設不久,上下皆不穩。陳國公(侯君集)攻下高昌後,遺留下的禍患確實不少。”他去安西時,都護府剛設,隻有震懾之威,而無撫民之能。戰後民生凋敝,所遇高昌故民皆對他這唐人十分警惕。雖然高昌乃漢魏遺民,看起來俱是烏發烏目,無甚區彆,但畢竟%e8%84%b1離中原已久。開疆拓土固然是不世之功,但若不能安撫教化這些民眾,令其心向大唐,便毫無意義。“安西且如此,想必突厥故地更是隱患重重罷。”//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王珂收起奏疏,歎道:“子竟見多識廣,比我這困守長安之人眼界更高。”

“並非如此。”崔淵搖首道,“我先前遊曆天下,眼中隻有風景,民生卻不甚經意。仔細論起來,我也不比明潤兄知道得更多。”因不曾想過民生之事,所以也並未格外注意某些細節。他能記住的,也隻有印象最深刻的事而已。

“見了這麼多奏疏,邊疆之事頻發,比之長安的歌舞升平,又是另一番景象。”王珂道,眉目間帶著些許堅毅之色,“即使眼下不能去,往後也必要走一遭。不拘東南西北,總該出去見識見識。”長期待在盛世繁華之地,若非心誌堅定之人,難免沉溺於浮華當中,雄心壯誌日漸消弭。隻有遇險,曆經打磨,才能從石中%e8%84%b1胎而出,終成溫潤美玉。

“明潤兄可學了那些蕃語?”崔淵一語道破了關鍵。若是不通蕃語,雖也能建功立業,但畢竟做不到知己知彼,也容易為人蒙蔽。

“……”王珂搖了搖首,笑道,“蕃語也並非一時之功。想來,至少在第一回授官時,我是去不成那些地方了。”

“早一些、晚一些都無妨,隻要時候合適便可。”崔淵有些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將書案上的奏疏都拿起來,迅速地掃了一眼。他看得很快,幾乎隻是過一過目便罷了,仿佛不必思索也能瞧出奏疏中的真意。看完之後,他沉%e5%90%9f了一會兒,突地一笑:“因緣際會,或許四年之後,時機正好呢。”

王珂望著他,也不問他所言到底為何意,突然道:“我曾提醒過你日後之事,想得如何了?”關於未來的路途,兩人也就談論過那麼一回而已。後來他也不曾再問,崔淵也並未特意回答。隻是,今日說起安西都護府諸事,又見他看這些奏疏,若是他不曾意會錯,他當真——

崔淵眼尾一挑,%e5%94%87角微勾:“明潤兄以為呢?”

“嗬……”王珂垂下雙目,“納征、請期都已經過了,隻剩下%e4%ba%b2迎禮。我還能如何?”

“明潤兄放心罷。”聽得此話,崔淵忍不住笑起來,接著便正色道,“雖然以前從未想過,自己竟然也能忍受那種枯燥無趣的生活,但仔細想想,或許官場也未必如我所想的那般枯燥。何況,人確實一時有一時之重任,該擔負的時候,擔負起來亦是應該的。”

王珂遂笑了,朗如清風明月,舒然雅致。

正月二十七日,進士科也終於開考了。與先前縣試、府試一樣,第一日考讀史,第二日考策論。不過,這兩天舉子們吃住都在考場中,不得擅自離開。考場上的規矩較之先前,也嚴格了許多。李氏、崔氏與王玫早便打聽了省試需準備些什麼,吃食及禦寒衣物都反複檢查了好幾遍,備得十分齊全,還特地讓他帶了個黃銅手爐以及些許木炭供取暖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