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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再醮記 華飛白 4216 字 2個月前

逝,聖人賜下正二品“特進”散官之位,以示恩榮。崔淵在外得知消息後,還特地帶著崔簡茹素十日,以寄哀思。卻未曾想隨後便遭崔泌遣人襲擊。若不是他曾偶然見過其中一人,知道他是安平房的部曲,恐怕也猜不到他身上。

“罷了,咱們怎麼猜也猜不著他那種人的想法。”崔滔道,“如今沒有證據,你打算如何報複他?需要我做些什麼?”

“暫時隻需要你用公主府的人手去盯住他。公主府部曲眾多,總有些旁人沒見過的生麵孔。”崔淵笑哼了一聲,“他不是去年考了進士,當上了校書郎麼?國子學出身,考上進士也不值當得意什麼罷。不如我也下場去考上一考,府試得個解頭,省試博個狀頭,穩穩壓著他,看他還能不能裝得下去。”既然回到長安之後,崔泌便佯裝若無其事。那他便大張旗鼓好好刺激他一番,或許就能從他的言行舉止中窺得些許端倪罷。而且,同為博陵崔氏子,他想要碾碎他,也必須從官場中借勢而為方能實現。

崔滔一呆,有些艱難張了張口:“此話當真?我莫不是聽錯了罷?今天的日頭打西邊出來了不成?!你崔子竟崔四郎,居然要去考進士?!”

崔淵朝他微微一笑,將杯中美酒一飲而儘。

作者有話要說:崔淵:隨便下場去拿個解頭再拿個狀頭,刺激刺激彆人,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崔簡:隨便就精通楷書、篆書、草書、行書、隸書,刺激刺激彆人,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眾人:……求給條活路……

唐朝木有殿試,省試之後直接點狀頭了,所以頂多也隻能拿兩個榮譽→→。。。

崔仁道、崔泌都有原型==……不過人家不是在這個時候去世,也不是這個時候出頭的。。都被我安排提前了~~既然名字都換了,原型神馬的就浮雲吧~~

第八十章 還俗歸家

“承蒙觀主善心收留,弟子方能避過危險。又幸得觀主多日以來的悉心教導,弟子……感激不儘。”王玫跪坐在茵褥上,朝著前方稽首拜下。端坐在榻上的觀主冷淡的神色微微一動,起身下榻,將她頭上的道冠取下來。

一頭濃密光亮的青絲垂落,披在寬大的淺青色道袍上,又有絲絲縷縷從道袍上滑了下來。王玫微微抬首,低聲問:“若是觀主不嫌棄弟子駑鈍,可否容弟子往後過來請教道經與養生之術?”她對收留她三個多月的青光觀所產生的感情,比她預想到的還要更深一些。雖然觀主性情淡漠,從未表現出溫柔慈愛,但她也早便從心底將她當成了人生導師。

觀主注視著她,眼眸裡浮起了極淺的笑意:“即使銷了度牒,你也仍是道門俗家弟子。若有心修行,自是隨時都能過來。”

王玫心中欣喜,再度垂首一拜:“多謝觀主。”

觀主將她扶起來,又道:“你的身子還須繼續調養,日日湯藥飲食必不可斷。每月來一次觀中,我再與你把脈。”

“弟子知道了。”王玫頷首道。她曾以為自己早便已經痊愈了,但得了觀主的藥方之後,才知自己離健康還差得很遠。或許,遲早她也能像那些熱衷於打獵、打馬球的貴女們一樣精神氣絕佳罷。以她來自後世的審美,既不喜歡過於瘦弱的自己,亦不喜歡虛胖的自己,而是希望自己能擁有運動得來的好氣色。“每逢觀中施藥問診,弟子亦會儘量趕過來,儘微薄之力。”

“你……倒是真心喜歡這些。”觀主牽了牽嘴角,坐回了榻上,下頜微抬,“去罷。”

王玫又朝她行了俗家肅拜之禮,這才緩步退了下去。她披散著頭發,正欲回寮舍收拾一番,卻見崔淵帶著崔簡正立在院子裡。原本披頭散發不合禮儀,也不方便見外人,但她知道,他們彼此之間也不會在意這些。“你們怎麼來了?”前天這父子二人才剛來過,也分明並未約好今日再見,不想如今卻又過來了。

“送你家去。”崔淵答道。深秋寒風拂過去,對麵女子那滿頭烏發飄揚而起,寬大的道袍也仿佛灌足了風似的往後蕩動不已,竟是比平日戴著道冠時還更多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之感。他雙目微眯,右手指頭再一次下意識地摩挲起來。

“由崔家人送回王家?”寮舍院落門外,王珂緩步而入,嘴角含笑,“不勞子竟費心了。九娘是王家人,自有我來護送。”他不過晚來了一刻,便讓某人又成功地獻了一番殷勤,心中怎麼都不覺得暢快。

崔簡側了側小腦袋,發現自家阿爺見到王家世父之後,神色似乎拘謹(正經)了不少,略想了想,道:“王世父,我有三天沒見王二郎了,就像隔了九個秋天那麼長的時間,很想念他。今天能去找他頑麼?”自從上回得到讚揚之後,他覺得“一日不見,如三秋兮”這句話確實很貼切,忍不住便又拿出來用了。

不料,王珂聽了,卻是似笑非笑地掃了崔淵與王玫一眼。

王玫攏了攏袖子,低聲道:“阿兄,我回寮舍內收拾收拾,稍等片刻。”說罷,便輕盈地旋踵離開,避開了自家阿兄的無言譴責。雖然這不過是教育理念的不同,但她並不想挑戰自家阿兄的權威。

至於崔淵,卻是避無可避。不過,他畢竟是名士崔子竟,頂著未來舅兄含諷帶刺的目光,也仍是一派安然若素狀:“不知明潤兄今日可方便?”

“阿實儘可隨著我們家去。”王珂回道,“子竟卻是不方便出入王宅了。”崔家遣官媒過來提%e4%ba%b2也不過是這兩日的事了。按照規矩,崔淵自然不能在王宅附近出現,以免又傳出什麼奇奇怪怪的流言來。

崔淵心裡當然也很清楚,所以今日才特地又過來一趟。畢竟,往後要見王玫,可並不像如今這般容易。且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e4%ba%b2迎這六禮行下來,還不知要費多少時日。至少在納征結束之前,他與她都不能輕易見麵。便是一向較為縱容他的真定長公主,恐怕也不會在此事上偏幫他。而且,以他家阿娘對婚事的嚴謹態度,就算是請期的時候有好幾個合適的日子,也不會定在除夕之前。畢竟,明日便是十月初一,就算是隻過前四禮,時間也實在是太緊了些。

想到此,他輕輕一歎,很乾脆地行了叉手禮:“也罷,我先家去,晚些再讓仆從過來接阿實。”說罷,他揉了揉崔簡的腦袋,叮囑道:“記得聽王世父的話。”而後,便施施然地離開了。臨上馬時,他仿佛察覺到有人正在暗地裡打量著他,%e5%94%87角勾了勾。得了他們博陵崔氏的警告後,某些人竟然還死性不改,仍然派人盯著青光觀不放。嘖,那元十九確實是執拗得已經瘋魔了。他原本還想留他幾年,讓未來舅兄也能尋機會出出氣。不過,既然有人上趕著找他的不痛快,他也不能讓他過得太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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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作思索,驅馬奔出青龍坊,在曲江池邊停下了。不多時,張大、張二便帶著底下的人跟了上來。他將張大、張二召過去,有些隨意地道:“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眼見著元十九也要好全了罷?想不到,摔斷%e8%85%bf也不能讓他長長記性,總得讓他更刻骨銘心一些才好。”

張大和張二立即反應過來,領會了他的言下之意。兩兄弟雖生得魯莽漢子的相貌,但一個比一個更細心。張大遂爽快地笑道:“嘿!這些時日某也沒少在元家附近費時間,總算等來了這個時候!四郎君放心,不怕尋不著機會,也就是幾天的事!”

張二也跟著道:“大兄接了這件大事,某便再去細細打聽一番。保管將那人麵獸心的家夥揭個底朝天!”

崔淵頷首,目送他們去了,這才又上了馬。愛馬阿玄就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似的,隨意地在長安城各大裡坊中穿來穿去,直教好不容易又遠遠跟上來的幾人叫苦不迭。他久未在長安的各類文會、宴飲上出現,這些個仆從下人就算發現他常出入青光觀,也認不出他。他倒是有些好奇了,也不知聽聞他們博陵崔氏二房向太原王氏三房提%e4%ba%b2之後,那元十九又會做出什麼事來。

王玫在寮舍中換下了道袍,穿上及%e8%83%b8珊瑚紅間色長裙、黃櫨色小團花圓領窄袖衫。因天寒的緣故,丹娘又給她挑了件蜜合色菊紋對襟大袖短襦夾衣。許久不曾穿得如此鮮豔,她略有些不習慣。丹娘替她梳了個高椎髻,插戴了玉梳篦,又簪了朵金燦燦的菊花,這才放過了她。

待她出得寮舍後,卻發現崔淵已經離開了,王珂牽著崔簡在院子裡走動,教他認秋菊的品種。此時,菊花並不止金黃一色,還有素白菊、紫棠菊兩種,堪稱菊中名品。若是精心培育出這兩種顏色的菊花,亦是值得自傲之事。青光觀裡便有一株紫棠菊,顏色深濃,與旁邊的金菊相映,彆有一番穩重大氣之感。

“走罷。”見她出來了,王珂便道,“家中阿爺阿娘也怕是等得急了。”

今天正是休沐之日,想到父%e4%ba%b2母%e4%ba%b2都在家中,王玫的腳步也略快了些。

待到出了山門後,崔簡自是與她一起坐馬車,王珂在外頭騎馬。她也不過問小家夥他家阿爺的行蹤,而是陪著他吃了幾塊點心,又聽他認認真真地背《詩經》。她不知道尋常人家的孩子幾歲開始讀《詩》,但既然崔淵教了,小家夥也學得很認真,自然隻有讚許的。何況,小家夥能一口氣背出十幾首詩也不容易。

而馬車外,王珂聽著裡頭琅琅的背書聲,抬了抬眉。不愧是崔淵崔子竟之子,六歲的年紀,竟然《千字文》、《急救篇》、《詩》都背得如此流暢,且還能解讀一二。正式啟蒙之後,《詩》不必說,或許便能開始讀《書》(《尚書》)、《禮》(《禮記》)、《春秋》了。說起來,往後他入仕,怕是不得空教授大郎與二郎,或許某人無事,也可替他教上一教?或者隨著崔家的先生讀書?光是請先生,王家也能在族內尋著不錯的。隻是,這樣的同窗卻實在難得了些。

不多時,馬車便回到了宣平坊王宅。王珂、王玫帶著崔簡一同去了正院內堂,給父母%e4%ba%b2問安。因算是正式還俗歸家,王玫又行了稽首大禮,這才依偎在李氏身畔坐下了。李氏輕輕地拍著她的手,笑道:“阿娘可算是將你盼回來了。自從你說要出家,我便擔心你不願再還俗。如今又見你裝扮起來,真不知有多高興。”

王玫攬著她的手臂,低聲道:“讓阿娘阿爺擔心了,是兒的不是。”她曾許多次向父母兄嫂保證,出家也從不曾受過什麼委屈。然而,在家人看來,出家本身便是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