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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再醮記 華飛白 4178 字 2個月前

好教阿娘和你阿嫂給你出出主意。”她的話中字裡行間似乎皆意有所指,崔氏聽了也微微頷首點頭。偏偏此時王玫正在出神,根本不曾注意到她們的異樣。

耳邊仿佛傳來再次運行的新技能所發出的平淡聲音:阿娘李氏,身份為五姓七家女。出身頂級高門隴西李氏,嫁與阿爺王奇為妻。夫婦二人性情互補,阿娘剛硬堅強,阿爺溫柔和煦。阿娘在家中說一不二,牢牢把控著王家後宅,並為阿爺孕育了阿兄與她,打破了三房嫡支三代單傳的人丁稀薄之相。也因此,阿爺始終不曾納妾或蓄養家伎,十分潔身自好。如今三代同堂,家族上下和睦,婚姻堪稱美滿之極,十分令人羨慕。

阿嫂崔十五娘,身份為五姓七家女。出身頂級高門清河崔氏,嫁與阿兄王珂為妻。夫婦二人性格相似,誌趣相合,彼此信賴,情誼很是深厚。上頭的阿家也通情達理,婆媳相處融洽猶如母女,內宅中始終一片和樂融融。阿嫂為兄長孕育了二子二女,如今又身懷有孕,是王家開枝散葉的大功臣。阿兄也始終未曾納妾、蓄養家伎,品性高華。阿嫂的婚姻中簡直挑不出任何不足之處,足可譽為此時難得的婚姻楷模罷。當然,對於來自後世的她而言,她的生育稍微有些過於頻繁了。但在這個時代,多子多福便是評判一位妻子是否優秀的標準之一。

“阿家,許是九娘這段時間都悶在家裡或道觀中的緣故,才覺著難受罷。正巧,我想起來上午曾收到十三娘的帖子,邀九娘過兩天去公主府頑呢。”崔氏淡淡笑道,從貼身婢女捧來的一摞帖子裡抽出一張,“聽聞貴主很是想念九娘,也盼著九娘多往公主府走一走。”

李氏略作沉%e5%90%9f,道:“既是如此,玫娘便去罷。”她似乎頗有些不放心,又歎道:“若是覺得不舒服,便早些向貴主告辭家來。”

王玫終於察覺了她的過度擔憂,輕輕握住她的手,溫聲道:“阿娘放心。”她也應該早日從那種恍惚的狀態中走出來才是。被人表白本應是件喜事,怎麼卻反倒是成了她的壓力之源?細想起來,逃避其實並不是她的風格。當初下意識做出這種選擇,大約也是情緒不穩的緣故。若是一直這樣猶豫不決下去,便不像是她原本的性子了。

受邀當日,王玫便乘馬車去了勝業坊的公主府。李十三娘照常在內院垂花門前接她,不過,她下車時便發現,公主府似乎正在舉行飲宴活動,後頭緩緩駛來好幾輛馬車、牛車,看裝飾俱是官宦世族人家。遠處還出現了金頂朱輪車、紅頂朱輪車,似是公主、郡主之類的宗室貴女。

“表姊邀我來,可不是為了參加宴飲罷。”她微微一笑,走向迎來的李十三娘。而後,新技能繼續在耳畔淡淡地道:表姊李十三娘,身份為五姓七家女。出身頂級高門隴西李氏,嫁與崔滔崔子由為妻。為崔滔孕育一子一女,然而崔滔卻廣納妾室,又蓄家伎、出入平康坊等聲色之地,常外出遊樂不歸。每日侍奉公主婆婆,幸得婆媳關係融洽;同時須打理內務,照料兒女,成天忙碌不堪。偏偏以世俗禮法而論,她的婚姻卻並不算不幸,因那些妾室都不曾生育,崔子由也從未有過寵妾滅妻的舉動。表姊無論出身或是容貌都堪稱一流,卻嫁了個花心的夫君,真真令人惋惜不已。倘若大唐高門時下最常見的婚姻生活便是如此這般,那她寧可孤獨終老。

接著,她心裡又默默地加上一段:崔滔是崔淵的堂兄,博陵崔氏二房嫡支的家風並無不可納妾蓄家伎一說。家風不嚴正,意味著即使崔淵不願意,長輩也有可能賜下妾室或同輩之間互送家伎。若是如此,誘惑太多,出軌的幾率也大幅度增加。更何況,身為這個時代的男子,納妾蓄伎方是常態,又有幾人當真能一輩子坐懷不亂?

“彆提這個了。”李十三娘挽住她,瞥了後頭那些馬車一眼,似有些不快,“眼看著重陽快到了,阿家便想著在彆院裡舉行一次賞菊宴。她隻想給芝娘、大郎找些玩伴,也不曾想過邀那些個十五六歲正當年紀的少年少女,以免又多了什麼紛擾。不過,我念著有些時日不曾見那些%e4%ba%b2戚朋友了,便打算趕在今天舉行一次小宴,不但可以好好熱絡熱絡,正好也能將阿家的意思透出去。本來邀的人並不多,哪裡知道,她們一個兩個,竟然都帶了五六個小娘子一同過來。那些平素來往的人家裡有多少小娘子,誰還不清楚麼?竟是不管是什麼%e4%ba%b2戚家的也都領過來了。偏我還隻能笑顏相對,也不能流露出什麼不快的意思。”

“那可苦了表姊了,飲宴又須重新安排罷。”王玫深感同情。自從家裡舉行過一次飲宴,幫著忙前忙後了一番後,她便明白,雖說具體做事的都是下頭那些仆從,但主人需要操心的事也很是不少。一樁樁事壓下來,也非常耗精神。

“誰不知道她們是衝著什麼來的?”李十三娘蹙眉惱道,“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四郎要續弦的消息便傳了出去。世母最近又並無飲宴的打算,她們便想著從公主府這頭打聽。今日世母雖然未到,但那頭的兩位嫂嫂都會過來,可不是正如了她們的意?”說著,她又歎道,“崔子竟果然是個香餑餑,大大小小的世家都聞風而動。彆說五姓女了,便是那些公主、郡主之女也來了不少。還有裴氏、杜氏、韋氏、顧陸朱張、楊氏、蕭氏,我們家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

王玫半垂雙目。果然,雖是續弦,但崔子竟有意娶妻的消息一出,也不知吹皺了多少池春水。虎視眈眈的人實在太多,壓力當真不小。而且,這似乎也說明,鄭夫人對她並不滿意罷,不然也不會公然放出消息了。莫非,她想讓她知難而退?隻是,她絕不可能知道,她所憂慮的難處,遠比這些更多。

因她早便想過這些事,倒也並不覺得意外,神色間亦是毫不動容。

李十三娘瞧了瞧她,心中驚訝於她的平靜。如今她們這些崔家的女眷誰不知道四郎放出話來,隻想娶他傾心的女子為妻?而誰又猜不出來,這女子除了眼前的王家九娘不會有旁人?她原以為四郎早便已經與這位表妹通過氣了,如今卻絲毫瞧不出異樣之處,讓她也不禁有些相信他所言的自己是一頭熱的說法了。

“表姊既然還須在此迎客,便不必特意陪著我了。遣一人領著我去拜見貴主便是。”王玫道,“不知貴主如今可方便見我?”

“就因為阿家不想理會那些人,才格外念著你呢!”李十三娘笑道,“你便替我好好陪阿家說說話罷。”

王玫微微一笑,思及真定長公主,又有一段解說在她腦海中自動響了起來:真定長公主,聖人之妹,身份貴重。與其說嫁,倒不如說娶了駙馬崔斂,生一子崔滔。因是金枝玉葉的緣故,每一日都過得隨心所欲、順遂無比。權勢自不必言,駙馬溫和自持,愛子雖紈絝些卻從不闖禍,媳婦孝順能乾,又有孫女孫兒承歡膝下。這般的婚姻,大抵是這個時代最尊貴女子最美好而又長久的生活罷。隻是,這樣的生活大都因身份而來,旁人很難將婚姻經營成這般模樣。

世間婚姻百態,總有美滿者,也總有不美滿者。無論在哪個時代,婚姻幸福都需要男女雙方的共同努力。然而,後世女子尚可要求身份地位對等,可因男子出軌等各種理由離婚。在這盛世大唐,世俗卻對男子優容得很,享儘妻妾之福不說,還能蓄養家伎更顯風流。忠誠暫且不提,成婚之後,女子的時間便不由自己做主,甚至連想法、行動也未必能由自己做主。侍奉阿翁阿家、處理內宅事項、赴宴、照顧子女,困守在內宅之中,哪裡還有什麼時間做些自己感興趣的事?

所以說,此時的已婚之婦是否幸福,並不能取決於自己,而是取決於夫君,取決於夫家翁姑,甚至在年老之後取決於孩子。

作為後世女子,她很難適應這樣的婚姻生活常態,所以才遲遲無法下定決心如何回複崔淵罷。然而,光是自己苦惱又如何能想出答案?她需要崔淵解答所有疑惑,需要他理解她的困擾,才能對他們未來的婚姻進行評估,才能最終做出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mua,怎麼說呢,有%e4%ba%b2問女主一點都不像是現代女子,怎麼和個古代女子一樣瞻前顧後?

我想說,正因為她是個謹慎的現代女子,才會對這樁婚事顧慮良多。她擔心自己無法適應那種婚姻生活,與她剛開始獨立生活的打算也差得太遠了,所以她才不能立刻做出決定。另外→ →,也確實是遇到了真愛所以情緒起伏太大了,有點患得患失了。

總之,我的觀點是:一個剛穿過去幾個月的現代姑娘,要選擇古代那種後宅生活,真是不容易的。當然,咱們的男主本來就不是遵守禮法什麼的人,答案會讓女主放心的~~女主很快就要跳進男主的碗裡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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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坦誠溝通

想通之後,王玫便覺得神清氣爽了許多。一路隨著侍婢去拜見真定長公主,她也有了些閒情逸致觀賞公主府的景色。與宣平坊的彆院不同,公主府中的建築更加規整大氣,布局也與尋常人家的宅邸十分相似。整座公主府是個左中右三路的七進大宅第,長公主便居於內院中路的宮殿群中。遠遠看去,樓台深深,層層殿堂屋簷深遠。寢殿尤其軒闊堂皇,重簷歇山頂正脊、垂脊、四條戧脊上的鴟尾高高翹起,有種彆樣的瀟灑美感。

見她來了,守在外頭的侍婢轉身入殿稟報。緊接著,真定長公主那特有的略帶著些許慵懶的聲音便從殿中傳了出來:“快進來罷。”

王玫緩步上了台階,不著痕跡地掃了殿中一眼。除了正從屏風內緩步而出的真定長公主外,長榻旁的矮榻上,還跽坐著兩位看起來年紀比李十三娘略長一些的年輕貴婦。左邊的那位眉目含笑,裝扮得穩重而優雅;右邊的那位略顯得有些淡漠疏離,那精心修飾的動人容色也似乎多了些許與眾不同。

見她們的神態之間很是自在從容,王玫幾乎立刻便反應過來,她們可能便是崔淵的長嫂小鄭氏與二嫂清平郡主了。她那表姊方才還特意提起了她們,也有提醒的意味罷。不過,如今她也隻能佯作不知她們的身份。

“見過貴主。”她躬□作揖,行了女冠之禮,又對旁邊那兩位略頷了頷首。

“這是我那兩個侄兒媳婦,都是自己人,也不必多禮。”真定長公主笑道,在長榻上坐下來,潔白細膩的一截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