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頁(1 / 1)

世家再醮記 華飛白 4289 字 2個月前

來接你。”臨上馬車時,她又似笑非笑地瞧了過來,心情似乎變得格外愉快,這才進了馬車。

王玫察覺了她的舉動,心裡頗有些奇怪,卻也不曾放在心上。等她回內堂的時候,父%e4%ba%b2王奇遠遠望見她,便異常興奮地從長榻上下來了,連聲道:“玫娘!玫娘!聽聞今日十三娘帶了位崔小郎君過來,送了你一幅畫?”

“阿爺怎麼知道?”王玫有些驚訝地笑了起來,吩咐丹娘將那個木盒取過來,“這幅畫是阿實——崔小郎君的阿爺所作,我今日一直忙著,竟忘了看。阿爺、阿兄不妨點評一番,也好教我能欣賞欣賞這幅畫的一二絕妙之處。”

王奇摸著胡子,嗬嗬笑道:“若是點評了,這幅畫便送給阿爺收藏如何?真是料想不到,與你有緣的那位崔小郎君,竟然是崔四郎之子!崔四郎的畫,可是有兩三年不曾見過了!這應該是新作罷!”

“崔四郎?”王玫呆了呆,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似乎好像聽錯了什麼。她抿了抿嘴%e5%94%87,決定再確認一遍:“崔子竟崔四郎?崔尚書家的那一位?”

“不然長安城裡還有哪個敢稱崔四郎?”王珂微微一笑,瞥了妹妹一眼,“你不是曾在大興善寺見過他麼?就不覺得他看著很是麵熟?崔家堂兄弟幾個,除了崔澄之外,長得都頗為相像,不可能認錯罷。”

“崔子竟是崔子由的堂兄弟?”王玫的表情有些發僵:見過一麵或是見過幾麵,有什麼區彆麼?至今為止,她都沒能見著崔郎君的臉呢!誰知道那堆胡須底下到底是什麼長相?

“上回赴真定長公主的芙蓉宴,你不是已經知道了麼?”李氏奇道。

“……原來是他……”王玫喃喃道,終於接受了事實。崔子竟崔四郎的傳說,她實在聽得太多了。一直以為他是一位頗帶幾分憂鬱、不理世俗凡情的貴公子。如今,腦海裡的貴公子形象瞬間碎裂了,連灰渣渣都飛得半點不剩——取而代之的,是那位滿麵胡須的糙大漢。很能吃,很能發呆出神,同時也很聰敏,絲毫不難接近。

想象與現實之間的距離,傳聞和真相之間的距離,真是異乎尋常的遠啊……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出去培訓去了

晚上回來趕緊寫文,所以就晚了

%e8%a3%b8更的人真是傷不起啊

qaq

本章的吃食部分參考了《唐朝定居指南》,推薦大家去看,和《唐朝穿越指南》一個作者,很不錯的唐朝科普~

第四十九章 崔家四郎

千古雄關,山川彙聚,氣勢磅礴。山勢險峻,峰巒疊起,積起的新雪掩不住鐫刻在一石一木上的肅殺之氣;水流奔騰,咆哮千裡,飛濺的水花蓋不住百川入海的義無反顧;關城一角,毅然屹立,一磚一瓦藏不住凝聚千年的風霜殘血。一張畫而已,卻仿佛繪儘了人皆可見或是人皆不見的潼關景象。

王玫立在掛起的畫軸前,靜靜地凝視著,久久不曾挪開視線。

她確實不懂得欣賞國畫,尤其是山水畫的精妙之處。然而,這幅畫或筆墨濃重,或寥寥勾勒,或留白帶過,線條如行雲流水,卻讓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山河之美。尤其畫中仿佛能噴湧而出的俾睨氣概,更令人不由得動容。

正如兄長所言,旁人看潼關,能領略得五六分崔子竟眼中的潼關,便已是足夠了。她雖在路過潼關時不曾見它的景色,但隻這一幅圖,便完全能夠彌補她的遺憾。果然不愧為名動四方的大家,其才華橫溢確實已經不需要任何人傳捧了。隻消繪出這樣一幅畫,便可讓無數人敬服罷。

“玫娘……”

有些小心翼翼的呼喚聲,令她從沉思中回過了神,望向站在旁邊的王奇。

王奇瞅了她一眼,清咳兩聲,撫著長須道:“你不是答應了,此畫往後便掛在阿爺的書房裡麼?怎麼一早便過來了?難不成是後悔了?你阿兄也想要?唉,阿爺把上次那個做好的夾纈屏風給了他就是。”

“……”見他一付緊張得很、唯恐她改主意的模樣,王玫禁不住笑了起來,“阿爺,兒隻是昨日不曾仔細看過這幅畫,這才想著過來專心欣賞一番而已。放心罷,這幅畫,就掛在阿爺書房裡了,誰也不會拿去。夾纈屏風是兒送給阿爺的禮物,也不必給阿兄。阿兄若是想看畫和屏風,便到阿爺書房裡來就是。”

“不錯,我也這麼想。”王奇煞有介事地頷首道:“放在他書房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反而乾擾他讀書。”

“……”王玫聽了,心裡暗道:不願割舍也就罷了,阿爺若是真拿出這樣的說法,恐怕連大郎王昉也很難說服罷!

“說起來,與早先相比,崔子竟的筆法真是越發大氣了。這幅圖,確實妙不可言!”

王玫瞥了一眼自家阿爺一臉陶醉的模樣,憶及曾經在飲宴上遇到的那群崔四郎腦殘粉,又想起那位眼睛盯住食盒不放、笑得格外爽朗的虯髯大漢,心情依舊頗有些微妙。因她並不似原身那般崇拜崔子竟,也沒有產生偶像形象破裂的失落甚至於失望感。隻是有種真人與傳聞完全相反的錯位之感而已。相比想象中那位又憂鬱又深情又出塵的貴公子,她當然覺得對繪畫充滿癡性且豁達好義的崔郎君更%e4%ba%b2近些。

“九娘。”書房外,丹娘輕聲喚道,“彆院派車來了。”

王玫轉過身,微微頷首:“我知道了。”說著,她向王奇行了一禮,道:“阿爺,表姊邀兒去彆院陪貴主說說話,兒這便去了。”

王奇仍沉迷在那幅畫中,隨意地點了點頭:“記得好好謝一謝崔小郎君與崔子竟。畢竟,他的畫已經許久不曾外傳了。”

“兒明白。”

翠蓋朱輪車駛進了真定長公主彆院中,王玫扶著丹娘的手下了馬車,走向正在二門邊等候的李十三娘:“何須表姊%e4%ba%b2自來接?隨意派個貼身婢女來引路便可。”她頭戴玉冠,身穿水藍色紗道袍,手執紫檀木拂塵,多了幾分出世的淡然態度。即使是像過去那般談笑,神情亦不似往常那樣隨意,而是略有些淡淡的。

李十三娘昨日見過她,已經是有些習慣了,笑道:“清淨道長可是阿家%e4%ba%b2口邀的客人,哪裡能怠慢?”

聽她喚了自己的法號,王玫便行了個作揖禮:“不敢,不敢。”

兩人相視一笑,把著手臂慢步前行。

“昨日回來後,阿家還特地問阿實、大郎與芝娘,王家的宴會如何,頑得高不高興。三人竟然異口同聲地說‘高興’,還繪聲繪色地說了他們頑的遊戲,將阿家逗得樂不可支。阿家還說,改日專門邀些小娘子、小郎君過來宴飲呢。再過一個來月便到了賞菊的時候,小娘子們便能簪菊、繪菊、賞菊,小郎君們便是詠菊、射菊了。”

“貴主此舉真是大善。我阿娘也總說,晗娘、昐娘、大郎、二郎都很該多出門走一走。隻是,如今那些宴飲,能帶上他們的時候並不多。若是貴主在彆院裡定期舉辦他們這個年紀的賞花會,他們也能多見見其他人。”

“我家芝娘又何嘗不是如此呢?邀她去頑的帖子倒是每日都不少——不怕與你說,好些個公主、郡主、縣主那頭,我都不願意讓她去。若是撞上了什麼,或聽著了什麼,好端端的豈不是壞了性情?”^o^思^o^兔^o^網^o^文^o^檔^o^共^o^享^o^與^o^在^o^線^o^閱^o^讀^o^

王玫心有戚戚焉,點頭道:“表姊顧慮得是。”便是後世之人看來,唐時不少宗室貴女的所作所為也足以令人瞠目結%e8%88%8c。何況是像李十三娘這般,出身於向來重視禮法的世族高門的女子?

說話間,兩人便來到了那片寬闊的假山群中。循著一條青石板小路前行,順著掩藏在其中的一段石階而上,登到階頂,眼前便赫然是個很是開闊的觀景台。觀景台前頭擺著石桌石凳,桌上還放著下了一半的玉石棋局;後頭則是一座精致漂亮的八角亭,周圍垂著竹卷簾,半放半落,遮擋住了殘暑的日光。

“阿家,兒總算不負所托,將清淨道長帶來了。”

“快進來。”

裡頭話音未落,就有侍婢伸出纖纖玉手,將竹卷簾托了起來。李十三娘便帶著王玫走進了亭中。

“見過貴主。”

“起來,讓我瞧瞧。”

亭子正中擺著一張短榻,真定長公主正斜倚在隱囊上,手中端了個盛著琥珀色酒液的夜光杯,慢慢地飲了一口,隨手便放在一旁的食案上。見王玫直起身,抬首垂目,她頗感興趣地打量了她幾眼,懶懶地笑道:“坐罷。”

王玫在她右側的茵褥上坐下,這才注意到,左側的茵褥上,坐著一位正在看著亭外的年輕男子。他不曾戴襆頭,烏亮的黑發挽成單髻,以一根羊脂白玉簪固定。身上著秘色曲領大袖寬袍,腰間束著白鞓帶。單隻看著那寬肩蜂腰的背影,她便覺得此人身形實在是高大挺拔,又有幾分似曾相識之感。

“聽十三娘說,你因體弱而入了道門。這道門,當真有養生之術?”真定長公主問。

王玫立即收回了注意力,謹慎地回道:“家師確實曾傳授貧道養生之道。隻是,貧道甫入道門,修行之日尚淺,如今也隻是略有所感而已。”養生之術,於眼下的道家而言,有動有靜。因道醫眾多,又包含了醫藥與食療。至於丹藥,她完全不感興趣,青光觀觀主也似乎並沒有煉丹的嗜好。

“那便是有用了。”真定長公主輕輕勾起嘴%e5%94%87。

“兒也覺得似是確實有用,清淨道長的氣色比以前好多了。”李十三娘笑著接道。

“這養生之術,都有些什麼?莫非符籙丹藥之類?”真定長公主又問。

“主要是呼吸吐納之術,另有藥方與食方相佐。”王玫答道,“家師是位道醫,醫術高深,道法也很精湛。她已經年近七十,看起來卻仍像四十許人,體態輕盈康健,也是養生得法的緣故。”她初見青光觀觀主時,以為她與自家母%e4%ba%b2李氏應是同輩人。隻因不注重保養,這才看起來略蒼老一些。隻是,後來得知她竟然是崔簡的姑曾祖母,實際年齡也有六十多歲,便覺得養生之術確實頗有效用。高門貴婦們用了無數保養容顏的方法,都隻是為了留住青春時光。觀主雖從未刻意追尋過這些,歲月卻待她多有優容,可見其修行之深了。

“你師傅的法號是什麼?在哪個道觀裡修行?”若是女子,無不對容顏保養感興趣,真定長公主果然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