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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

如歡的話像個咒語一樣令沈年深陷其中,然而,再多的懊悔也換不來現實的改變。有些人注定錯過,不是在此時,就是在彼時,沈年如今信了奶奶常念叨的那句話,一切都是緣分。

奶奶是個地道的中國南方女人,勤勞又賢惠,年輕時跟著爺爺下南洋做生意、輾轉到美國定居,夫妻倆白手起家起早貪黑,吃了許多苦,才在美國站穩了腳跟,含辛茹苦把四個子女撫養成人,用自己一生的辛勞提供給他們衣食無憂的生活,讓他們受最好的教育。

奶奶又是個慈悲的女人,無論自己是貧窮還是富有,都不忘記救濟比自己更窮困潦倒的人,在沈年的印象裡,奶奶始終是優雅從容的,哪怕是二伯父做生意失敗債主登門,她也沒有慌了手腳,默默的拿出自己的私房錢幫助兒子渡過難關、東山再起。

老人家的心態尚且如此平和,自己不過遭遇了感情上的小挫折就搞得狼狽不堪,是不是太給奶奶丟臉了?沈年恨自己深陷情網不能自拔,看著天花板,想了很久很久。

第24章

新婚的生活並沒有電影裡那麼如膠似漆的甜蜜,卻也並非平淡。隻要隱藏起各自的真麵目,易初陽和丁駿一貫相處得來,有時候他們也會想,自己並不是不喜歡對方,隻是這種喜歡被太多婚姻以外的東西給衝淡了,讓他們隻能麵對這樣的生活。

這天下午,丁駿正跟如歡討論相關事項,秘書安妮進來告訴她們,物業公司請了供電部門的人來檢修大廈通電線路,大廈從傍晚五點鐘開始停電,一直要到次日淩晨才能恢複供電。

丁駿點點頭,向如歡道:“我有點事要先走,你回去把我們今天的討論事項整理一下,明天給我。”如歡答應了。

眼看著天快黑了,如歡整理好手頭的工作,提前下班,等她走出了大廈,回頭看去,每天在這個時候都還是燈火通明的大廈此刻一片黑暗,像是隻巨大的怪獸,默默蹲在藍黑色天空下。

時間還早,如歡沒有去停車場,而是走進地下通道,準備去路對麵的商場逛逛,自從接手寰宇集團的項目,她已經很久沒有去商場了,停電提早下班正好給了她機會。

走進了地下通道的人群裡,如歡忽然想起一份資料忘記拿了,而第二天早上恰恰要在項目例會上討論相關企劃案,趕忙返回公司。

剛走到大廈樓下,如歡迎麵遇上沈年。自從那次在丁駿婚禮上送他回家,這麼久,他們沒再見過麵,但是她對他印象深刻。

“你怎麼來了?”如歡很好奇。沈年沒有正麵回答,而是遙望著大廈,“寫字樓停電了嗎?”

“是停電了,不好意思,我有份資料要拿。”如歡也不等他說話,匆匆跑進大廈。

大廈裡早已一片漆黑,好在公司所在的十五樓不算高,走樓梯也不會很吃力,如歡跟物業公司的人借了一把高光手電,從安全通道上樓。

從通道出來,她打著手電往辦公室的方向走,黑黑的樓道裡空無一人,這讓她心裡多少有點毛骨悚之感,可是為了工作,又不得不強忍著害怕。

到辦公室裡很快找到了那份資料,如歡把它裝進公文包裡,鎖了門出來,抬頭的一瞬間,似乎看到走廊上人影一閃。

“誰在那裡?”如歡強自鎮定,大聲問。

沒有人回答,似乎那個黑影隻是她的幻覺,她有點害怕,忐忑不安地向黑影的方向靠近,走到儘頭,卻沒有發現什麼。

難道真是自己眼花了?如歡疑惑著,心裡卻有個聲音篤定地說,絕不是眼花,剛才肯定有個人在走廊上經過,隻不過動作太快,她還沒分清那人是男是女,對方就已經不見了。

電梯不能用,那人隻能走安全通道,不知道為什麼,如歡總覺得事有蹊蹺,於是打電話給大廈物業的保安,讓他們在安全通道門口守著,看看是誰潛進了大廈。

等如歡從大廈裡出來,找到保安,保安卻告訴她,除了她以外,沒看到任何人進出,在大廈裡工作的其他公司的人早就走光了,他們上下都檢查過。

那會是誰呢?保安的話讓如歡疑惑不已。

會不會是商業間諜?

這種事並不是沒有可能,尤其是他們這樣靠創意生存的公關公司,自從他們接了寰宇集團的項目,在業內名動一時,為防止公司機密外露,行政部早就下令,所有不用的文件全部要過碎紙機。

可恨的是,因為停電,大廈所有監控設備都停止運行了,想調出監控錄像看看都沒有可能,如歡懊惱地離開大廈。

哪知道,她走出大廈的時候看到沈年還站在那裡。

沈年看到如歡,迎上來道:“你讓保安守著樓梯口,是要找誰?”如歡略詫異:“你都看見了?”

沈年道:“大廈裡黑洞洞的,我見你上去那麼久都沒下來,怕你不安全,去問了保安。”

如歡這才道:“我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看到走廊上有個人影,但等我追上去,人影不見了,我打電話給保安,讓他們守住通道入口,看看那是什麼人,結果保安說沒看到有人下來。”

沈年道:“甲級寫字樓,幾十家公司、兩三千人常年在樓裡辦公,用於緊急疏散安全通道至少有四五個,保安怎麼可能每個通道口都守著。”

他說得很有道理,如歡沉默了一陣,忽然道:“你看見那個人了?”

沈年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但見那人慌慌張張從大廈出來,看背影像是個女人。”說話間,他點開手機裡的某張照片給她看。

“天太黑了,沒等我看清楚,她就穿過綠化帶跑進了地下通道,我隻照到這個背影。你看看,能認出她嗎?”

如歡搖頭,“認不出,這個背影太模糊了,而且還戴著風衣的帽子,看起來像是偽裝過的,這樣的人大街上到處都是。”

“可惜她一閃而過,我來不及追,不然應該能拍得更清楚一點。”沈年頗有些遺憾。

如歡心裡想,他不過是聽保安說了她讓人守住安全通道口,就想到她是要找人,還拍下照片,這敏捷的思維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難怪丁駿也對他另眼相看。

“謝謝,你已經很明察秋毫了。”如歡道,停了停又問:“你來找駿姐嗎?她今天提前下班,早就走了。”

沈年悵然搖搖頭,語氣低沉,“我不找她,隻是剛好路過你們公司樓下,見樓裡都是黑的,看看而已。”

“那就一起走走吧。”如歡主動提議。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她並不了解這個叫沈年的男人,卻一點也不覺得他陌生,大概是因為丁駿的關係,她心裡對他很有好感。

兩人並肩而行,路過一棟棟大廈,雁京美麗的夜晚,一輪圓月高懸天邊,霓虹閃爍處,繁華中又帶著蕭瑟。

“她最近好嗎?”沈年還是忍不住要問起丁駿。

如歡知道他心意,告訴他,“還好,就是整天忙得不可開交,就像一架高速運轉的機器,她從不讓自己鬆懈。”

“她的步伐太快了,一般人跟不上她。”沈年輕歎著。

如歡淡然地看著遠方,“拚命往前,才能讓自己不再回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無奈的地方,駿姐也不例外。”

沈年思索著她這句話,沉%e5%90%9f道:“你似乎很了解她,跟她認識很多年了嗎?”

“是的,認識十幾年了,她是我在這個世上最%e4%ba%b2近的人。”

聽到這話,沈年看了看如歡,而如歡卻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反而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家餐廳,“那家的東西好吃,你還沒吃飯吧,我請你吃飯。”

“應該我請你才對,你上回送我回家,我一直沒找到機會當麵謝你。”沈年由衷地說。大概因為她是丁駿身邊%e4%ba%b2近的人,他對她也有一種%e4%ba%b2切感。

餐館裡,如歡點餐,要了一籠生煎包。△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很快,包子端上來,如歡叫沈年嘗嘗,“裡麵有湯,當心燙。”

可惜她的話說晚了,沈年的%e8%88%8c頭還是被生煎包裡的湯燙了一下,然而,不影響他品嘗美味。

餡是鮮美可口的蝦仁和%e9%b8%a1肉,放在熱油裡翻滾一圈,再上鐵板煎熟,熱滾滾、油汪汪,咬一口熱燙鮮香的湯汁滿口。

“竟有這樣好吃的包子,我此生第一次吃到,唐人街那些簡直不值一提。”

“生煎包,上海人叫生煎饅頭。”

“我聽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我是美籍華裔,到這裡來工作。”

“你會在雁京工作多久?”

“兩年。”

如歡點了點頭,原來,他隻是個過客。

“我在駿姐的辦公桌上看過你送的鈴蘭,那是她最喜歡的花。”如歡道。

“是嗎?”沈年很驚訝,嘴裡含著一口食物,顧及吃相他本不該開口,可如歡的話令他非開口不可。

如歡見他那略帶憨態的表情,心裡覺得他十分可愛,替他斟一杯濃香的茉莉香片,輕輕放到他麵前,反問:“你不知道?”

沈年搖頭,“我不知道。我送她鈴蘭是因為鈴蘭的花語——幸福再來,而且,我覺得她跟鈴蘭很像。”

喝一口如歡斟來的茶,沈年不禁讚歎,真是包子美味茶也幽香,自己到雁京這麼久,每日隻忙工作、閒時相思滿懷,竟忘了人生也可如此享受。

如歡看著他,麵容清俊、眉宇間雖有淡淡的惆悵,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卻是爽朗的,這讓她很欣慰,她不願見他頹廢的樣子,她相信,丁駿也不願。

“你的想法倒是跟其他人不同,他們都覺得她像牡丹,花中之王。”

“牡丹什麼樣?我沒見過,美國沒有牡丹。”沈年茫然。

如歡隻笑笑,並不正麵回答,反而問,“事情已然無法改變,你為什麼不開始新生活?”沈年見她關心自己,心頭一陣暖意,隻是笑容依然苦澀,輕聲道:“世上哪得第二個她。”

如歡歎息一聲,他的話自有道理,如果明知道心裡的那個人無可替代,又何必上天入地,尋尋覓覓枉費心力。

想到此處,她心裡浮現起一個人的影子,又淡淡地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