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頁(1 / 1)

來說一進彆館就跟三爺說在茶樓看到熟悉身影的事,剛一進廂房,施遙安後腳回來,將三爺喊了出去,然後來了個彆館的下人,隻說皇上和施大人出去了,叫娘娘先與大皇子用膳,不用等了。

雲菀沁一疑:“這麼晚了,皇上又去哪裡了?”

“回娘娘的話,皇上帶著施大人單獨出去的,龐巡撫他們想要陪駕,皇上都沒要,不知道去哪裡了。”

雲菀沁也沒多問了,待下人離開,又心神不定起來,回想今天茶樓裡看到的到底是不是那人,直到小元宵噔噔掙%e8%84%b1%e4%b9%b3娘的手臂跑進房間,她才回過神。

小元宵全天被撇在彆館裡,到現在還有些氣鼓鼓的,用慣常的小奶聲:“壞蛋,娘是壞蛋!”

因為在外巡遊,出宮前雲菀沁就訓練小元宵在外麵不要喊父皇,要喊爹,見兒子不高興了,忙抱了起來%e4%ba%b2了口,將責任全都推在三爺身上:“是你爹非要拉娘一個人出去的。”小元宵小嘴巴都能掛個銅壺了,抱住娘的脖子:“那娘不是壞蛋,爹才是壞蛋!”雲菀沁點頭:“嗯,回來了說爹好不好?”小元宵上下晃著腦袋:“嗯!”

%e4%b9%b3娘哭笑不得,不過,也不怪大皇子不怕人,實在是被寵上了天,過去將大皇子手兒一牽:“娘娘在外麵奔波了一天,很辛苦的,大皇子先睡覺,讓娘娘也休息好不好。”

小元宵這才乖乖點頭,可今天被撇下的氣還沒完全消,抱著娘挨了挨臉:“但是,勳兒今天要跟娘睡。”

%e4%b9%b3娘忙道:“那可不行,皇上怎麼回來怎麼辦。大皇子都這麼大了,一個人睡好不好,有%e4%b9%b3娘陪著呢。”

小元宵嘴巴又掛油壺了,耷拉著腦袋,頹喪:“娘現在隻挨著禛兒睡了。”

這孩子最會捉人的心,雲菀沁被他說得心軟,叫%e4%b9%b3娘在自己床旁邊搭了張小床。

小元宵這才笑開了花,躺進被窩,雲菀沁將兒子輕拍著睡著了,再一抬眼望向窗外,夜深了。

伴著庭院蟲鳴,燭影火光,她心不在焉地看了會兒書,不知道什麼時辰,許是到了下半夜,終於,困意襲來,她手不小心一鬆,書本落下去,順便打翻了燭火,屋子黑了。

她正要彎身去揀蠟燭,隻聽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知道是三爺回來了,走到門前,正要開門輕喊,卻聽他背影肅靜,立於庭院中,背對著自己,施遙安站在他麵前。

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卻清晰無誤能聽到他的聲音飄來:“……雖見過麵了,這段日子,你還是%e4%ba%b2自領著禁衛在揚州秘密盯著鳳九郎和他……”語氣一如平時的穩,又多加了幾分肅冷。

三爺又去找鳳九郎了?還有“他”又是……

施遙安義不容辭,道:“是,三爺。”

庭院內長影拔步上廊,進了屋內,一進門,月光下,她微微失神的雪白臉正出現在他視野內。

夏侯世廷看見她,也是一驚,隻當都下半夜了,屋子內又全無光亮,她應該早就睡下了,哪知道她一直在等自己,卻馬上知道,她都聽到了,將她纖腕一捉,拉到了屋子內,繞過小元宵的小童床,坐到床榻沿邊。

亮起一盞幽幽燭燈,雲菀沁平靜下來:“……他是不是沒死,出現了?”這名字仿似是個禁忌,令她不敢輕易說出口,因為這人如今的身份實在是尷尬。

舉國上下都以為他死在了北方,朝上維護三爺的臣子更是巴不得,卻也有舊皇黨派仍是苦苦盼著他的回歸。

夏侯世廷沉默須臾,點點頭。

她驀的開口道:“三爺是不是早就發覺他人在江南這邊?”

他愛極她的蕙質蘭心,有時卻對她的敏察也會有些無奈,並不是不願意與她分享這些事,隻他寧願她活得平靜無憂,可她這會兒都察覺了,也不多瞞了,眸子在燭光下顯得幽暗綿長:“他在北方自儘的信傳到京城後,我就在派人暗中調查,我始終相信,死要見屍。”說著,目光落她臉上,“江南災情之前,密探就傳了密信回京,說在北方看到他的蹤跡,似是跟著一隻商隊,還沿路南下,最近,便是在江南一帶。”

雲菀沁明白了,他這次來揚州,除了陪自己跟勳兒巡遊避暑,查看民生,最大目的,便是暗中調查隆昌帝夏侯世諄真正的生死之謎,前陣子每日帶著禁衛出去,是密探隆昌帝下落。

那人,果然沒死。

既然沒死,應該趕緊托人通知朝廷,可京中已經有了新帝,一個舊帝王回來會是怎樣的下場?

龍椅上的那人怎會甘心讓出帝位?萬一新帝毒辣,指不定在接他回京的路上,便會對他不利。

於是,隆昌帝夏侯世諄才秘密潛入回國,先觀看情勢。

她腦子一閃,望住麵前人:“所以,他是跟著鳳九郎的商隊進的大宣?那他——是假自儘麼?是怎麼避過盤查,混出蒙奴?”

夏侯世廷輕笑:“你不是跟那鳳九郎挺熟麼,這人交友滿天下,哪個國邦的貴胄上層沒有他的友人,蒙奴也不例外。隆昌帝為逃%e8%84%b1,在蒙奴重金收買了個低階官員,投河後,由那官員接應,從河道中逃%e8%84%b1上岸,並沒死,在蒙奴偏郊躲了一兩個月後,通過官員聯係到京城的舊皇黨,那些舊皇黨生怕我不肯接舊帝回來或者故意拖延,並沒上報,隻聯係了鳳九郎,懇求施救。那鳳九郎倒也本事大,暗中聯係蒙奴相一名貴胄老友,偷龍轉鳳,將他帶出了蒙奴,本想上報大宣朝廷,通知隆昌帝回歸,卻被他攔阻,於是隻得先以商隊的名義,帶著他一路慢慢上京。”

“那今晚上三爺是跟他談過?”她問。

他驀然搖頭:“隻見到了鳳九郎,得知了他的情況。他雖跟著鳳九郎的商隊,卻自有棲息地,從來都是主動找鳳九郎,估計是怕鳳九郎出賣了他,提前上報朝廷。我讓鳳九郎轉過話,我不會害他,讓他安心回京。”

“若是隆昌帝真的回京,那你……”她不怕丟棄自己眼下的地位,更不在乎他有沒權勢,隻要跟他還有兩個孩子一塊兒,什麼皇帝和皇貴妃都算不得什麼,可隆昌帝一在京城出現,朝上又勢必掀起兩派口水和對決,就連賈太後隻怕也會動搖……

畢竟,當初讓三爺即位,是迫不得已,就算三爺治理河山比舊帝更出色,可在賈太後和很多臣子的眼裡,三爺始終隻是暫時代替隆昌帝,隆昌帝若是回了,龍椅便該歸還。

三爺若是讓了位,下場會是如何,還會有好日子麼。

他知道她擔心什麼,手指輕輕摁住她朱%e5%94%87:“有我在,一切安心。”

隻這一句話,她再不想要多問什麼,一展手臂,圈住他腰。

當初隆昌帝被俘後,他突然從陝西郡回來,連賈太後都有猜疑其中有詭,她怎麼會想不到?

為何沂嗣王這樣幫襯三爺,他又這樣重視沂嗣王?

北方和京城兩地建府,加官進爵,容忍沂嗣王的手伸到後宮,寧可繞圈子也不直接拒絕。

若無一般的功勞,一個帝王絕不會這樣抬愛一個功臣。

興許兩人早在北邊就已暗中達成了協議。

跌落雪蓮山穀,應該便是三爺謀算回京拿權的第一步。

在隆昌帝卸去心頭大患後,沂嗣王數次請求禦駕%e4%ba%b2征,隆昌帝欣然前往。

隆昌帝的被俘,隻怕也跟沂嗣王%e8%84%b1不了關係。

雖也是因為隆昌帝輕敵和蒙奴人的偷襲所致,可依沂嗣王在前線的經驗,迅速反應趕上來救下皇帝,有什麼不可以?偏拖到皇帝被擄走。

隻怕沂嗣王是被人授意,故意為之。

然後,三爺便能堂堂正正回京。◇思◇兔◇網◇

所以,從三爺回來的第一天到現在,這些年,她從不問他當年在陝西郡的事兒,連他跌落山穀後的事也不多問。

縱是他做的這些事涉及灰色地帶,甚至在隆昌帝那派人來看,十分陰狠。

可又有什麼法子。

這輩子,仿佛就是還他上一世臨終前的債,她愛他,倚重他,他要是在旁人眼中是個狠辣之人,那她便也一起隨他墮入萬劫之地,被後世人一塊唾罵好了。

至多今後竭儘全力,他在前朝,她在後宮,將這一朝的江山點綴如畫罷。

夏侯世廷輕揉她秀發,察覺她一雙纖臂將自己腰身纏得緊緊,有她在,前麵有再大的難處也算不得什麼,隻是感受得到她此刻若有似無的慌亂,勾起她下巴,目中充滿著叫人鎮定的光澤:“多想帶著你跟兩個孩子留在喜歡的地方過日子,可現在,正也是因為你們娘仨,這個皇位,我讓不得。我既搶了他的皇位,也不在乎他回京,他想回京,就讓他回。隻他若是回來,京城恐怕又會有些些軒然大波。”

她五指扣進他指縫,握緊他的手,目中隻笑:“怕什麼。”

他讀懂她的意思,不管如何,她始終會與自己並肩而立。

夜已深,說了幾句話,他手一抬,扯下床頭雕花金鉤上的帳幔,她將他一推,嗔怪:“彆,小元宵在,那小子很精的。”蘇州避暑彆館一行,白天他就算陪她出去玩得再辛苦,回到彆館,仍是少不了一頓折騰,她簡直不知道他成天埋在公務裡之餘,還怎能有這麼充沛的精力。

他乾脆就起身將那童床連人帶床一塊兒抱起來,搬到外間。

春閨情暖之後,已近破曉,天將發白,有人叩了兩聲門,隻聽施遙安聲音傳進來:“三爺。”

兩人暫時鬆開,他披上長外衫:“進來。”拉緊了帳簾。

施遙安走到簾後,瞥一眼甩在外間的大皇子,隱約嗅到簾內一陣靡靡情香,臉色一紅。

他打簾走出去,聽施遙安稟報了幾句,幽眸凝滯,末了,點點頭:“嗯,下去吧。”

雲菀沁被吵醒,理好了散亂的衣釵,見他進來,問:“怎麼了”

“準備回京了。”大事可能近在咫尺,猶動不了他憐惜佳人的心,走到跟前挑起她下頜,“舊皇黨已得知隆昌帝還活著的信了,正秘密派人來江南迎舊皇。”

大殿內,氣氛僵持。

丹陛上,蟠龍金絲龍椅內,夏侯世廷眸如寒星,剛從江南回來,甫換朝服就上了朝,玄色紗袍上似是還染著風塵仆仆,繡龍敝膝直落於靴尖之上,玉革帶中間的佩玉閃爍冷冽的光,卻仍是輪廓舒俊,神情無波。

舊皇黨那邊的楊太傅楊敬打從中風後,全靠塗繼組和何元中支撐,今天,卻連中風的楊敬都上了朝,在隨從的陪伴下,坐在一張特賜進殿的肩輿上,雖斜著半邊臉,嘴角留著涎,卻掩飾不住喜氣,嘴巴裡咿咿呀呀地說著。

拓跋駿聽得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