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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痊愈了。

可此刻,心中隻觸動了一下,他卻覺得百骸有痛感流過,%e8%83%b8膛微微一彎,披著的甲胄上的柳葉鎧在夜深涼風中簌簌抖著。

——

破曉剛過,天蒙蒙亮,門咯吱一響,有宮人懷裡抱著東西,陸續進來。

昨兒入夜後,六名醫女就被從紫光閣轉移出來,換到了另外一間宮殿。

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隻聽領路的公公似是說什麼“上路的地方……”,想必是宮中專門用來殉葬賜死的殿所,兩個小醫女當場又嚇得哭起來。

殿室很大,卻空空的,什麼都沒有,直到宮人們來了,放下六張凳子,又有宮人將白綾放到案上,一個太監才扯著嗓子喊起來:“好了,請各位過來吧。”

☆、第二百四十八章 美人位份

幾個醫女縮到角落,死也不過去,驚恐地嗚咽著:“不,我不想死……”

雲菀沁攥住琴釵和聽弦的手,雖不像另外幾人哭得大聲,身子卻也在顫唞,暗中握緊粉拳,相互打氣。

“不想?進了宮生死哪由得你自個兒說了算!”領頭的老太監一記眼色使過去,兩名年輕些的小太監上前去扯那三名哭得大聲的醫女。

求生*大,三人抱著柱子不放,一時竟怎麼也拉不開。

兩個太監累得氣喘,領事老太監氣得叫起來:“沒用!連幾個小丫頭都搞不定!”兩個小太監被斥責得臉色漲紅,生怕受罰,放眼一瞧,隻見那聽弦長得瘦小,直起身子,先去找最好下手的一個。

“啊——”聽弦一聲尖叫,被兩個太監架了起來,拖到旁邊用白綾套住脖子,合力將聽弦拖到板凳上,準備吊上去。

“聽弦——”琴釵叫起來,卻見身邊女子已推開自己。

兩名抬聽弦上板凳的太監還沒反應,腰被人一推,踉蹌幾步,手一鬆,聽弦摔了下來,跌在地麵的毯子上,摔得七葷八素,被雲菀沁一把攙起來,琴釵哭著撲上來:“聽弦,你怎麼樣了。”

“呸!”兩個太監罵罵咧咧地起了身,唾了一口,“不想活了!”說著,朝三個女子走去。

雲菀沁展開雙臂將琴釵和聽弦擋在身後。

“還不滾開!”年輕太監卷起袖,喝叱一聲。

“王妃……”琴釵在身後抱住半昏迷的聽弦,嗚咽著。

雲菀沁將兩人牢牢護住,琴釵和聽弦冒著風險幫過她大忙,她承諾過,一定會傾儘全力地報答兩人,今兒一定要護住她倆性命。

麵前女子半點不動,明明是蜷跪在地毯上,一派狼狽,烏眸錚錚,盯住前麵的宮人,竟有朝下俯瞰的意思,竟看得兩個太監心裡有些發毛,回頭:“大人。”

老太監知道護住兩個醫女的是誰,不禁目色一動,這秦王妃的名聲頗大,倒是聽過,卻還沒見過。

女子半跪在地上,海藻般豐盛的秀發經過一番拉扯,早就瀑布般的散開,包裹著一張纖美臉頰,一身縞素宮裙掐住一握盈盈小軟腰,宛如藤蔓縛住蛇妖般的嬈媚妍麗,因為掙紮,衣襟半敞,露出抹%e8%83%b8上麵的半弧形,中間溝渠隱隱乍現,雪白臉頰下巴尖尖,微微抬起一個角度,說不出的倔強,眸色漆如星辰,更是冷絕豔絕。

越是如此,越是宛如嬌貴名花,讓人忍不住想要拔地而起,狠狠欺淩。

難怪,難怪……

這秦王妃往日在閨中默默無聞,素無名氣,打從進了宮,討了太後喜歡,嫁到王府,經了晏陽之亂那種違反閨範的事,才在宮中禁足幾月就%e8%84%b1了罰,足可見上麵的照顧……短短一年不到,這女子名聲大震,直衝青雲,將往日那些京中有名的名媛貴女不知甩了幾條街,今日看來,果真是有些不一般。

光這一身素衣打扮,一嗔一怒的味兒就足得很……難怪能得貴人們的喜。

老太監心中一動,扒開兩個太監,走過去托起她下巴:“到這個境地還想著救彆人?莫不是這會兒還當自己是個王妃?”這等的美人,還是個皇子妃,死到臨頭竟被自己碰上,運氣簡直好得爆掉了。

想著,老太監目光又順著美人頸項往下滑了幾寸,笑容更是順著皺紋一層層蔓延,往日玩弄的那些低賤宮女肉糙,眼下美人肌膚卻細膩宛如豚肉,湊近了細細一聞,還有天然淳香,比俗氣的脂粉香味清幽,又比花草香更勾魂幾分。

“嘖嘖嘖,難怪秦王不願意納妾,得了先帝爺賜婚,臉色跟奔喪差不多,沒一點兒高興,原來家中已經收藏著不同凡響的美人……”老太監搓了搓柔嫩下巴,眯了眼,臉色陶醉。

雲菀沁架不住一陣惡心,有什麼東西從胃裡奔湧上來,趁他合住眼不備,嘴一張,頭頸一低。

“啊——”老太監一聲尖叫,手已是鮮血淋淋,一看,恨不得咬缺了一塊肉,火氣騰騰而起,還沒來得及說話,麵前女子眉一顰,銀口一張,似是終於忍不住,吐出幾口酸水。

老太監被澆得一身嘔吐物,手又疼得冷汗直冒,揚起手一巴掌甩了過去:“他媽的見鬼了!啊呸!敬酒不吃罰酒!”

“啪”一聲,雲菀沁耳朵轟鳴,應聲趴倒在地,卻強撐起身子,呸一口唾去:“狗東西!”

“還等什麼!快把這些人都懸吊上去,不願意的統統勒死,勒死!”老太監捂住傷口,氣得大聲吩咐。

雲菀沁被兩個太監架起來,與琴釵和聽弦分開,眼開琴釵被人反手綁住用白綾套住脖子,忍住疼痛:“你們住手——”

“住手?自身難保了還叫人住手!雜家叫你今兒死得比誰都慘!”無根的人心性狹窄,睚眥必報,老太監昏黃眼球一轉,冷笑:“來人,將白綾拿過來!雜家%e4%ba%b2自送王妃上路!”

接過三尺白綾,老太監往雲菀沁頸上纏住兩圈,雙臂朝兩邊用力一拽!

“咯吱”一聲,雲菀沁隻覺氣在喉嚨管中途被截住,無論如何也吸不進新鮮空氣,臉色漲紅,隻依稀看見老太監一雙混濁眼球充滿了陰險光澤:“若伺候伺候雜家,指不定還讓你死得稍微舒服些,現在可知道錯了——”

突然,門被人猛叩起來:“開門,開門!”

幾個小太監循聲去望,正要去開門,老太監怕夜長夢多,加重了勒脖子的力氣,罵道:“等一會兒,解決了再說!”

太監們不敢不從,停了下來。

門外的人不見殿內人來開門,急了,“哐當”一聲巨響,有人竟將門扇用腳踹開。

老太監勒了一半,隻覺得手臂被人拽起,整個人懸空離地,活活被人砸到地上,骨頭都快斷了,哀哀叫喚起來,再抬頭一看,竟是東宮的年公公,再往後一看,男子一聲喪服,袍下露出龍紋靴,不是太子又是誰。老太監頓時呆住:“太子,太子怎麼%e4%ba%b2自過來了,是來%e4%ba%b2自行刑麼……”

太子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女子,脖子上纏著白綾,臉頰上一個巴掌印,忽的臉色一變,二話不說,抬腳一下正踹那老太監的心窩:“行你娘的刑!狗奴才!”說罷,拔了腰際防身的短刀,刀鞘一%e8%84%b1,上前兩步,刀尖正戳入老太監%e8%83%b8口裡。

老太監聲兒都來不及出一下,咕嚕兩聲,吐出兩口血,倒地沒氣兒了。

其他幾個行刑的年輕太監一見大驚,忙放下手裡的醫女,%e5%b1%81滾尿流爬過來跪下,動都不敢動。

年公公交代:“將秦王妃送去疏影閣。”

疏影閣在皇宮西北一隅,靠近冷宮,因臨著一片湖水,賜名疏影,平日寂靜蕭條,沒人會過去,在那兒待著,派幾個嘴巴嚴的人照料著,暫時不會有人發現。

幾人哪敢多問,將秦王妃扶起來,朝殿外走去。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雲菀沁剛那一勒,腦子昏昏沉沉,眼前發黑,使不出半點兒力氣,死死盯住還在殿內的琴釵和聽弦,又朝太子望了一眼,嘴一張,支起身子,似是想要說什麼,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暈厥在太監手臂裡。

年公公見狀,忙吩咐身後的太醫:“去給秦王妃看看怎麼樣了!”太子帶著一行人來之前,怕趕不及,已經行了賜死,特意喊了東宮的一個%e4%ba%b2信太醫,萬一有什麼,也能當場搶救。

東宮太醫急急上前,叫太監將秦王妃平放在地毯上,試了試呼吸,得知無大礙,捋起女子半截兒袖,手貼腕上,一邊把著一邊道:“太子爺放心,並沒性命之虞……”說著,卻話音一止。

“怎麼了?”年公公看出太醫有點兒不對勁。

太醫耐著性子,又重新把了一次,待確鑿無誤,起身跑到太子身邊,湊耳說了幾句。年公公在旁邊也聽得清楚,登時一訝,望向太子:“太子爺……”

太子並沒說什麼,隻望向地毯上的女子,道:“還不送過去。”

太監們慌忙將秦王妃攙了出去。

——

疏影閣,清雅甘甜的寧心熏香中,雲菀沁清醒過來。

已是第二天的傍晚。

脖子一摸,還有勒過後的酸疼,床幔外有個女子身影。

雲菀沁撐起身子坐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起得太猛了,眼前一黑,又是一陣暈天轉地,幸虧撐著床板才沒摔回去。

前日殿中賜殉葬自儘之後,鄭華秋就被太子從莫貴人身邊調來紫光閣,這兩天一直在雲菀沁身邊照顧著,此刻上前趕緊扶穩了她,驚喜道:“可算醒了。”又端水來,擰了帕子給她揩汗。

雲菀沁頓了一頓,想起什麼,掀了被子要下床:“琴釵、聽弦她們呢?”

“放心,”鄭華秋將她小腕一捉,壓低聲音道:“那幾個醫女都沒事兒,當日在殿裡羞辱你的太監被太子刺死了,年公公又加了五具宮獄的死囚,一同放進棺材,填了殉葬的數,送去萬壽山的獻陵了。琴釵聽弦等五名醫女再不方便留在宮裡了,年公公叫人連夜送出宮,各自歸鄉返家去了。”

雲菀沁一顆大石落了地,也來不及多想為什麼太子會將自己換下來,道:“麻煩鄭姑姑跟太子那邊傳達一聲。”五個醫女被送離了皇宮,她也一樣,不好再留在宮裡被人看見。

鄭華秋知道她是想要出宮,看著她,猶豫了一下,終究道:“秦王走了。”

雲菀沁沒懂什麼意思。

鄭華秋再不多瞞,將前兩天沈同知主動開城門,秦王帶%e4%ba%b2兵進宮與太子夜間私見,最後被景陽王攔下的事情,巨細靡遺地說了一遍。

雲菀沁剛平靜下來的心,又如波濤一般湧動起來,玉背仍舊滲出後怕的冷汗,自己與五名醫女獲救,竟是他冒著帶兵進宮脅迫太子放人的風險。

雖然知道,他一定做足了準備,可畢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