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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魏王有些錯愕,隨著她的大力掙紮,手一鬆,退後幾步,並沒用勁了。

雲菀桐沒想到魏王就這麼放開自己,用的是十成力氣,陡然一空,打了個晃,略微沉重的身體重心不穩,竟仰天倒了下去。

鴛鴦措手不及,眼看主子摔坐在地,嚇了一跳,忙撲上去:“主子,沒事吧……”

魏王也是一驚,心也仿似被磕了一下,一瞬間,脾氣全都消了,竟然冒出上前去看看的念頭,看了一眼夜南風的屍體,死死攥緊拳,才打消這種荒唐念頭,轉過臉去。

雲菀桐見他眼裡隻有死掉的男寵,連孩子都不顧了,心如死灰,攙住鴛鴦起身:“沒事。”

鴛鴦%e4%ba%b2眼看到她那一跤摔得不淺,不敢怠慢,匆匆看了一眼魏王:“王爺,奴婢先扶側妃回屋子,叫大夫過去瞧瞧……”

魏王回頭一看,路都能走,能有什麼事,隻揮了揮手,示意退下。

到了晚上,夜南風的屍身已經被放進了棺材內,移到府外去下葬了。

與此同時,王府的下人們聽說雲側妃被魏王叫去了一趟,回了院子後喊肚子疼,下人趕緊叫了王府大夫,一直到這會兒,大夫還沒出來。

王府長史去了主院,愁眉苦臉道:“王爺,側妃也不知道有沒事,大夫到現在還沒出來呢,王爺要不要去瞧瞧?”

魏王仰躺在窗前的寬大錦榻上,勾起手指,正撩逗旁邊架上的鸚鵡,這一天的鬨心事兒簡直太多了,聽了長史的稟報,眼皮一跳,居然有一絲不安滑過,卻又攥緊拳頭,不過摔一跤而已,肯定又是那女人在哪裡故意借機邀寵,身子挺起來,哼哼唧唧:“瞧什麼瞧!本王原諒她了嗎?”

長史再不敢說什麼,低下頭,正在這時,卻有急遽腳步小跑進了主院,隔了簾子在外大驚失色:“不好了不好了,側妃她下`身的血止不住,大夫說皇嗣保不住了!”

驚叫劃破寧靜。

長史正是驚愣,隻見魏王嘩的掀袍起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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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側妃雲氏散步時不慎摔跤滑胎的消息傳出,魏王府失了皇嗣一事,滿朝與後宮一夕皆知。

寧熙帝震驚之後,一時之間不能接受,心情大跌,連稍微好些的身子都受了影響。

因流產一事正是風頭上,魏王特意請了旨,接連幾天留在宮裡侍疾,一邊能夠安撫父皇,另一邊,萬一有什麼風聲傳到父皇這裡,也能夠及時擋住。

養心殿內,魏王侍疾了幾日,便被罵了幾日。

那日,寧熙帝想不過,又覺得鬨心,狠狠斥了幾句床頭的兒子,連個皇嗣都沒護好。

魏王一臉沉痛,臉色蒼白,隻含了眼淚,匍匐在地:“是兒子初為人父,沒有多體貼雲氏,才致雲氏不慎摔跤滑胎,辜負了父皇對孩兒的期許。”

寧熙帝見他本就愧疚心痛,也不大舍得多罵,喪子也不是他所願,歎口氣:“那雲氏也是的,罔顧皇嗣,懷胎這麼大的事也不經心,真是叫朕惱火!哎,你要是有個兒子,朕在那些內閣大臣和言官那邊……說話也有底氣多了,可惜了啊,可惜。”

魏王沒講話,隻耷拉著背。

妙兒與往常一樣,侍立在床柱邊,果然,皇上是有扶魏王的意思。

那日鄭華秋去帶話給了悟德,妙兒大概猜出了雲菀沁的用意,是想要叫魏王府起亂子。

當時她還覺得奇怪,雲菀沁隻是帶了句“不男不女,雌雄莫辯,乃克星”的簽底給悟德,讓悟德轉告雲菀桐,怎就能讓魏王府生變?

如今看來,興許還真是那句簽底攪亂了魏王府。

昨日,初夏傳信進宮,王妃出京前令晴雪珍珠二人查方姨娘的事情已經查到了結果,隻是雲菀沁一回京就直接進了長青觀,一直沒機會告訴,前幾天得知雲菀桐滑胎的事,直覺再不通報上麵,隻怕錯失了機會,便告訴了妙兒。

妙兒當時看了初夏的信函,不免有些發寒,心裡對著方姨娘呸了一聲。

此刻,見皇帝和魏王父子正說得%e4%ba%b2密,妙兒默默端著托盤,出了養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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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藻宮這邊,蔣皇後聽到了魏王失胎一事後,眉頭舒了好幾天。

今日,白秀惠伺候在一旁,也是笑道:“皇上總說魏王那子嗣是福星轉世,對社稷有利,不就是想要用這孩子提拔魏王麼,現在可好,連天都不讓魏王當儲君啊。”

蔣皇後心思沉凝,魏王失了這一胎,隻能暫時緩一緩他當儲君的步伐,皇上若是想叫他當,照樣還是有彆的借口。

“你說懷得好好,怎麼會小產?”蔣皇後琢磨著,仿似自言自語。

白秀惠一愣,回答道:“據魏王府長史上報,說是前些日子下冰雹,那雲側妃出來散步時,不小心踩滑了,摔了一跤,回了院子後出血不止,胎兒便掉了。”

蔣皇後隻反問:“你也覺得是摔跤?”

白秀惠見皇後似是懷疑,不禁笑道:“管她是什麼原因,反正沒了這孩子,對皇後隻有利,沒有害。”

“你啊,就隻看得到這麼一點兒蠅頭小利,”蔣皇後冷冷,“光是沒了孩子算得了什麼。

話音一頓,吩咐:”將宮裡前些日子送去伺候雲側妃的保胎嬤嬤秘召回宮,本宮有話要問。“

半日不到的功夫,魏王府伺候懷孕皇妾的嬤嬤來了鳳藻宮。

皇子妻妾自懷孕起便會上玉牒記錄,有太醫定期去查看,也有專門的%e4%b9%b3母入王府伺候,這些本來是韋貴妃這個正宗婆婆在%e4%ba%b2自管理,每隔幾日,%e4%b9%b3母都會進宮,稟報孕婦的情況。

韋貴妃盲眼失勢後,自然交到了蔣皇後來操持,所以,嬤嬤聽皇後娘娘想要知道雲側妃滑胎那日的動靜,也不敢隱瞞,道:”側妃滑胎那日白天,被魏王叫去了正廳,兩人關著門,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隻是那雲側妃回了院子就肚子疼,然後開始流血,傍晚便小產了……小產後,魏王叫王府大夫和側妃的貼身丫鬟鴛鴦照顧側妃,隻將奴婢打發到屋子外,不過饒是如此,奴婢仍瞧著雲側妃手腕上有明顯的抓痕,似是勁兒不小的人用力掐住的,應該是男子。“

”就是說,雲側妃與魏王見麵後,手上受了傷,然後就小產了?“蔣皇後眉一蹙。

”是的。“

白秀惠一驚,添了喜意,俯身低語:”聽這意思,雲側妃根本不是踩冰滑倒,有可能是被魏王打得流產?娘娘,這下可有好戲了,皇上要是知道魏王%e4%ba%b2手打掉了皇嗣,肯定會對他印象大減!“

蔣皇後卻沒就此打住,瞄向嬤嬤:”魏王為什麼會對雲側妃發脾氣,你們可知道嗎?“

嬤嬤遲疑,道:”奴婢也不確定有沒有關係……不過王府裡正好死了個男戲子,屍體是在湖裡找到的。那戲子之前已失蹤了幾天,長史叫全府上下翻查過,聽說為了這事兒,王爺質疑過雲側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件事,鬨了矛盾……“

果然,蔣皇後%e5%94%87際浮了冷笑,魏王喜歡龍陽,王府藏男寵的事,她也曾經有所聞,隻是這幾年被韋貴妃壓得緊,魏王這小兒自己也藏得嚴,她也不好在皇帝耳根下嚼%e8%88%8c根,萬一沒嚼成功,自己在皇帝麵前還落了不好的印象。

男戲子?如今看來,還真是的——

蔣皇後清冷得略顯堅硬的麵上,笑意彌漫,正這時,卻聽有宮人來傳:”娘娘,莫貴人有要事求見。“

莫貴人?蔣皇後一疑:”傳。“

妙兒進殿,掃了一眼四周:”娘娘萬福金安。“Θ思Θ兔Θ網Θ

蔣皇後瞥了她一眼,當初秋狩為了不讓雲菀沁進宮,主動提出叫這丫頭進了宮,打消皇上的心意,本以為她進宮後便悄無聲息,再不會得皇上的注意,沒料到這次居然有侍疾的恩典,看來皇上對她還是有些喜歡的。

雲家出來的女人,上到母%e4%ba%b2,下到女兒,再到區區一個婢子,當真是個個都礙她的眼。

想著,蔣皇後麵上卻是淡漠:”貴人如今當寵,不是應該在養心殿晝夜不離地侍候皇上嗎,怎麼跑來鳳藻宮了?“

妙兒垂頭:”皇上這幾天一直傷心魏王頭胎子嗣沒了,今兒又在感概,魏王正在安慰皇上,父子二人說得%e4%ba%b2熱,妾身也不好打擾,便退了出來。因近來一直在養心殿侍疾,沒曾給娘娘請安,趁機便來謝個罪。“

蔣皇後一聽皇上和魏王又在私談,眉不禁一皺,也聽出了眼前女子的暗示,好像有什麼關於魏王的話要對自己說,既然找上門來,那就肯定是有利於自己的事兒。

她袖子一揮,鳳眸一沉,屏退了殿內所有下人。

雖她極討厭這些雲家的女子,但並不妨礙利用她們踩下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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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夜色甫一落下,養心殿外的廊下和室內,紛紛掌了燈。

魏王跟往日一樣伺候皇帝用完膳食,服下湯藥,卻聽門口傳來姚福壽的通傳,蔣皇後來了。

她心頭莫名有些惶惶,隻退到一邊。

蔣皇後進了殿中,坐在榻邊錦繡圈椅內,問候了皇帝幾句身子情況,將目光投向魏王身上。

魏王自然知道這蔣氏不是個善茬,以前有母妃頂著,如今沒人能罩著,格外不自在,被她望得發寒,抹抹額頭汗,卻見她收回目光,站起身,麵朝皇帝:”雲側妃滑胎之事,皇上可不要太難過了。“

寧熙帝聽皇後提起這事,又難免有些傷心,眉一緊:”都是天意,也是沒法子的事。“

蔣皇後淡道:”皇上,不是天意,恐怕是人為。“

魏王臉色驟然發白,寧熙帝一驚:”人為?“

蔣皇後道:”聽說雲側妃滑胎前,魏王府失蹤了個男戲子,“睨一眼魏王,”魏王為此召集了全府的下人搜人,好像還質疑過側妃,懷疑是側妃加害了這名男戲子。幾天後,男戲子的屍首在府內湖水裡找到,魏王與側妃單獨閉門見了一麵,側妃出來時,手腕有抓痕,回了院子不到幾個時辰,就流產了。“

字裡行間,”男戲子“三個字,咬得格外重,又格外的意味深長。

寧熙帝聽得懵掉,這話什麼都沒明說,可又什麼都說出來了。

一個男戲子而已,老五怎麼會大動乾戈發動全府人找,雲氏無端端的又怎麼會加害一個戲子?

這是說——這戲子是老五的男寵?雲氏嫉妒,殘害了戲子,才遭老五毒手導致流產?

老五這幾年府內搜集俊美男子的事,他也曾聽過一兩點風聲,隻是韋貴妃說老五愛看戲,那是特意搜來的戲子,且也沒聽到這兒子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