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過來洗個澡容易麼,哪知道會有幾個婢子在門口堵著?
雲菀沁一時有些措手不及,糟糕,還是得解釋,傳出去,萬一挖出自己身份不好辦,搖手:“你們瞎想個什麼——”
幾個婢女哪裡會信,麵上笑得意味深長。
正在此時,有細碎腳步匆匆過來,伴著聲音:“慶兒姑娘怎麼走這麼快,等等我。”
眾人回頭,隻見呂七兒似是也剛從院子裡出來。
呂七兒見到幾人,一疑:“大半晚怎麼都聚齊了?”
一個婢子懷疑:“你也在裡麵?”
“嗯,我跟慶兒姑娘在裡頭伺候王爺睡前洗漱,慶兒姑娘不小心打翻盆子,弄濕了衣裳,我剛回去給她拿了件衣裳。這會兒剛伺候完,準備一塊兒回屋,慶兒姑娘走得快,我都跟不上了。”呂七兒道。
幾個婢子心裡猜疑一釋,搖搖頭,散去了。
雲菀沁稍鬆一口氣,回頭望著呂七兒:“多謝幫我澄清誤會。”
呂七兒低頭,輕道:“我回了屋,本說叫慶兒姑娘去浴房,沒見著人,想必是王爺找你伺候去了,便過來等你出來說一聲,沒料卻聽見這幾個長嘴多事兒的在嘀咕,隻是順手的事兒罷了。”說著,拘了個禮,也不多說什麼,轉身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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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依舊是派糧日,告示天光一亮就張貼了出去,近了正午,雲菀沁同吳婆子等人去了知府衙門。
昨夜整理出來的物資擺放在衙門階下的長桌上,官兵在四周把守,維持治安,防止災民哄搶或者有人假冒領取。
跟前幾日一樣,災民排好幾列縱隊,行轅內的女眷們對照著災民清單,按照人頭地派發起來。
因為有了魏王餘下一半的賑糧,今天派發起來十分寬鬆,不像平時那樣緊緊張張,一個饅頭都得掰兩半兒發。
平均每戶能領上五斤大米,五斤白麵,還有些昨晚上提前被官府廚房做好的熟食,像窩窩頭,花卷,包子之類的乾糧。
過冬物事也充沛多了,每家按兩人能派上一床棉花裡子床上套件和禦寒的棉襖裡襯等衣物。
也有官兵開始在陸續幫災民修葺衝垮的房屋了。
受災百姓一邊領糧,一邊謝著恩,早些日子對朝廷的憎怨早就煙消雲散,個個感恩不絕。
有幾個老弱婦孺領了東西,甚至還牽兒拉女跪下來磕頭,口裡呼著:“皇上萬歲,秦王千歲!”老百姓也不過是圖個三餐溫飽,小日子順遂罷了,有頭發誰想做禿子,呂八原本亮堂堂的漢子,若不是逼得不行,哪裡會走到這一步,隻可惜朝廷裡總有蛀蟲,這次要不是魏王死活不放糧,恐怕也沒這亂子,許多人也不會無端喪生。
雲菀沁想著,跟呂七兒帶著幾個婢子走出去,將幾個抱著嬰孩的婦人攙了起來。
其中一個婦人被個婢子一扶,抬頭一看,咦了一聲:“這不是呂家的幺妹麼?”
另兩個婦人循了聲兒望過來,目光落在呂七兒身上,竊竊私語起來:“是啊,就是呂八的妹子,將官兵帶著,%e4%ba%b2手捉了哥哥。”
“嘖嘖,虧那呂八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拉扯長大,不比爹娘的心血少,養出這麼個白眼狼。”
“什麼白眼狼,白眼狼隻是忘恩負義罷了,她這可是把%e4%ba%b2哥哥活活害死了啊。”
“是啊,要我可是做不出的,雖說那呂八是有錯,但也總輪不著她個當妹妹的來下手啊。”
被人戳著脊梁骨的心思不好受。呂七兒縮回手,呆呆退到案台後麵,繼續派發,一張臉已是僵硬了,除了慘白,什麼表情都沒有。
一個婦人性子似是城裡有名的潑辣,竟還上前兩步,一口涎水唾到了呂七兒的麵上,頓時引得派糧的婢女們一聲驚呼。
呂七兒一震,用袖口揩乾淨麵,並沒還擊,也沒哭,似是絕望大於心死,依舊低著頭做著手頭活兒。
雲菀沁見狀,過去道:“算了,你先回行轅吧,我跟吳媽媽說一聲。”
呂七兒眼淚這才掉了下來:“嗯,謝謝慶兒姑娘。”說著遠離人群,匆匆朝新官方向走去。
背影孤寂淒清。
衙門口,呂七兒一走,又恢複了秩序,繼續領糧、派糧。
時辰一晃,已過了正午。
雲菀沁抹了一把汗,施遙安過來,跟前幾日一樣,低聲提醒:“該休息了。”
雲菀沁禁不住他嘮叨,正要進衙門去喝口水,有幾個行轅的下人匆匆忙忙跑來,對著吳婆子道:“不好了,那個呂七兒,一回去就上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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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剝蟹喂妻,郊迎風波
雲菀沁一驚,放下手頭活計,和吳婆子和幾個下人回了行轅。
施遙安見雲菀沁離開了,也跟在了後麵。
進了廂房,炕床上,呂七兒筆挺挺地躺著,雙目緊闔,麵色發紫,脖子上有勒痕,地上還有個踢翻了的板凳和一卷繩子。
雲菀沁上前伸出手指試了試她的呼吸,雖然微弱,卻還是有,拇指掐住她的人中處摁壓下去。
呂七兒悠悠醒轉,看見幾人圍在身邊,眼眶紅腫,哽咽起來,又望著雲菀沁:“慶兒姑娘,難道人做錯一件事,就再也不能重頭再來了嗎……”
雲菀沁%e8%83%b8中仿似被什麼敲打一下。
自己能夠得重生的機緣,才能坐在這裡,可並不是每個人都有一樣的機遇。
重生以來,她一直以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和弟弟過得好,讓真心待自己好的人今生也能有個好前程,自掃門前雪就夠了,可若不是呂八,她這輩子的這條新命,恐怕等不及做這些事了,沒被山鷹弄死,這會兒也成了肉票。
呂八臨終前唯一的托付,她不能當做耳邊風。
她生來不喜歡欠人,就像容不得彆人踐踏自己。
雲菀沁望著幾乎奄奄一息的呂七兒:“你真的想重頭來?”也知道是廢話,她這幾天處處討好幫忙,不就是想找條出路。
不管她是為了換一份生活,還是想要投奔富貴。
為了呂八恩情,便給她一次機會。
還了那份情,她再不欠呂七兒。
呂七兒被問得一愣,裹著的兩泡淚兒落了下來:“我還能有機會嗎?”⊙思⊙兔⊙在⊙線⊙閱⊙讀⊙
雲菀沁看她一眼,起身了。
呂七兒意識到什麼,上次自己主動懇請,她直接拒絕了,這次既然這麼問,應該是答應了,不顧脖子上的酸痛,踉蹌下床,啪聲跪下,淚如雨下:“謝慶兒姑娘的再造之恩!”
平心而論,雲菀沁對呂七兒仍然沒什麼太大好感,就算她這幾天過得慘淡不似人形,又埋頭做事博取歡心,更還暗中幫自己解圍,仍喜歡不起來,倒也不是她曾經與自己爭風過,隻能說人跟人的緣分是有限的,有的人一見麵也許就能互相傾慕,例如紅胭,第一次見麵,也不知道怎的就放心將生意交給她。
可有的人,便是長期相處都很難一條心。
見她捂臉哭著,雲菀沁將她拉起,順便一俯首,在她耳邊低語:“不用謝我,謝謝你哥哥吧,我欠他的人情,沒法子還給他,便隻有還給你了,你不喜歡被人說忘恩負義狼心狗肺,我也不想被人這麼指著鼻子罵。”頓了一頓,“不過我所做的,也就僅此而已,我為你爭取的,也就這麼一個機會,再沒有其他。”
最後一句話,充滿了警示意味。
呂七兒怔然,苦笑:“我哪裡又還敢求慶兒姑娘彆的什麼?就這一個,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
雲菀沁裙袂一飛,轉身離開廂房。
施遙安跟在後麵,也聽到了她在屋子裡和呂七兒的對話,道:“奴才等會兒就去跟三爺說一聲。”
雲菀沁點點頭。
屋內這邊,吳婆子望呂七兒一眼,臉色較平日少了幾分瞧不起,多了幾許奉承:“你這條命倒是不壞啊,遇到了貴人。慶兒姑娘開了口,你啊,想必十之*能跟著回京了,若是混得富貴,可彆忘了咱們啊。”
呂七兒哽咽了兩聲:“奴婢去京城,不過是想換個能活的地兒,哪裡能有什麼富貴?隻求三餐溫飽就好了。”
吳婆子也沒多說什麼:“好啦好啦,你就先歇歇吧,傷還沒好全,今兒就不用乾活了。”說著,手一揮,將屋子裡幾個婢女一起帶了出去。
安靜室內,呂七兒沉浸在驚喜中,沒醒過神,說是不求富貴,可既然去了機會大把的繁華地方,哪裡會不巴望成龍成鳳?行轅裡的將士們都說了,不想當將軍的兵不是好兵。
光是能隨秦王部隊回京,那吳婆子和幾個婢子就對自己刮目相看,說話口氣都客氣不少,還免去自己做活,若真是一朝榮華富貴了,也不知彆人會怎麼抬舉自己。
想著,呂七兒強忍脖上的疼痛,翻身而起,走出門,四下探了探,見沒人,借著後院的小徑走去,走到偏僻的一閃側門邊,嘎吱一聲拉開門,出去了。
側門小巷子內,幾個懷抱嬰兒的婦人早就等了多時,一看呂七兒出來了,一擁而上。
“七兒妹子,你可算出來了啊,咱們還當你賴賬呢,都快進行轅了。”
“可不是,剛剛咱們演得多累啊,比戲樓裡的戲子演得還逼真呢。”
呂七兒皺眉,手指豎在%e5%94%87前“噓”了一聲,壓低嗓子:“聲音小點兒!是要人聽見麼?”
幾名婦人這才閉了嘴,笑嘻嘻地伸出手掌。
呂七兒掏出袖袋裡幾錠碎銀子,一人給了幾錠,又千叮嚀萬囑咐:“今天的事爛在肚子裡,既然收了銀子,就不要到處亂說。”
幾個災民婦人掂了掂銀子,對望一眼,道:“七兒妹子,你如今可是在行轅做事,王爺底下當差啊,就這麼點兒銀子?可彆小氣,剛剛咱們賣力得緊,再加點兒嘛,咱們家屋子都被水衝沒了,要重新蓋呢,正缺錢啊。”
呂七兒見她們坐地起價,嗔惱:“做人不要太貪心,這點兒銀子已經是我全部家當了,給了你們,我就身無分文了,動動嘴皮子就能拿這麼多銀子,還不滿足?拿了快走。”
婦人們臉一訕,卻打趣:“哎喲,動嘴皮子?彆以為咱們不知道,咱們這一動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