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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落葉,看見個錦繡衣著的小姑娘被個婢子陪著走過來,笑著叫了一聲:“雲小姐。”又趕緊將紅胭和許慕甄叫出來。

紅胭見雲菀沁出宮了,一喜,放下手頭活計便出來了,今兒穿著一身翠蘭色碎花小襖與馬麵裙,頭發統統梳到一起,綁了個低髻,插著一根玉簪,露出光滑飽滿的額頭,舉手投足儘是風情嫵媚,爽利乾脆,倒還真有些老板娘的架勢。

身後跟著來鋪子幫忙的許慕甄。

幾人進了裡屋,圍了張吃飯的圓桌坐下。

雲菀沁問了問紅胭的事兒,才知道昨天她出宮後,回了荷花巷,約莫黃昏時分,大理寺便來了兩名司官,趁天黑前帶她去了一趟衙署,見了大理寺卿,重述了一次當年的案件,且畫押為憑,忙乎到入夜,才被放了回來。

雲菀沁聽到這裡心中一寬,大理寺的職權之一就是負責平反舊案,那大理寺卿是總執行長官,第一把手,既然連他都%e4%ba%b2自提審,肯定是皇上那邊下的旨意,才不敢怠慢,這案子,大白民眾、昭雪天下已經不成什麼問題了,果然,紅胭的臉上生了幾分笑意,繼續說:“……寺卿大人說了,過兩日,等調了國舅那邊的證詞,再將三年前的舊證從庫裡調出,另外在塘州百姓中搜集我父%e4%ba%b2與塘州軍官的風評,一同呈堂給皇上過目,禦前再對一遍,就算是能翻案了。”

“那可太好了。”妙兒舒出一口氣,替紅胭高興。

紅胭目光一瑩,笑得極綽約:“若非大姑娘,我哪裡能有這個機會得見天顏,洗刷舊恥,待事兒解決了,定當全心全意給大姑娘打理鋪子,這鋪子如今生意清冷,隻能怪我還不夠經心……”

寧熙帝倒是很重視這案子,竟%e4%ba%b2自審理,這樣說來,紅胭還得進宮一次……雲菀沁梨渦一乍,瞟了一眼店鋪門口光溜溜的招牌,勾了勾指尖兒:“倒是有個法子叫鋪子名聲乍響,你到時候進宮,看情況合適,就自己瞧著辦,你是個靈光人,我也不多提醒你。”叫紅胭將臉伸過去,輕輕附耳了幾句。

許慕甄見兩女在眼前絮絮叨叨,偏一個字都聽不進去,發了急:“你們是要急死我?說什麼還聽不得!”

紅胭見許慕甄吵著,隻看了他一眼,對大姑娘打了聲招呼,便先出去乾活兒了。

雲菀沁見紅胭對表哥不冷不熱,倒是有些奇怪,聽妙兒說,這兩人雖在鋪子裡常有些爭鬨,不過是嬉笑怒罵著好玩而已,關係處得算是和諧,今兒卻像是不對勁。

出去拉了祝四嬸一問,祝四嬸顯然也有些奇怪,掩嘴道:“昨兒紅胭被差人領進了宮裡,表少爺估計是擔心她,後腳便也叫許府的人駕車去了禦街,在皇城外麵等她,等兩個人從宮裡回來後,到這會兒都沒怎麼講話,要不是大姑娘你來了,兩人隻怕還坐不到一起呢。”

雲菀沁一疑,先拉了表哥到後麵,將他上下一看,質問:“你不是欺負紅胭了吧!表哥,我跟你說,紅胭到底是個女兒家,又是給我的得力乾將,你招惹哪家的女子都不要緊,彆招惹她,兔子不吃窩邊草的道理,還要我再說一遍?”

許慕甄一副受了迫害的表情:“我欺負她?她那拳腳功夫,我又不是沒嘗過。昨兒我見她進宮,心裡不知道怎麼像下油鍋似的,怕她有去無回,沒人給你看鋪子了,還特意叫了馬車去皇城外等她,見她出來,就接她回鋪子唄,”說到這兒停了一停,“我這麼細心……結果,回去就不怎麼理我了。”

中途停頓這麼會兒,絕對省略了什麼說不出口的。

雲菀沁見許慕甄目光一閃,眼色一淩,許慕甄這才撓撓後頸,眨巴了一下濃長睫毛:“……她抱了我一下。”

雲菀沁訝然,繼而目色一沉:“你呢?”

“……推開了。”語氣訕訕,有點兒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孩,可也沒什麼後悔。

難怪。

轉了頭,雲菀沁將正在打理貨櫃的紅胭抓到後麵。

紅胭見大姑娘竟是知道了,一愣,昨兒由宮內侍衛領著出了皇城,見著許慕甄在外麵,臉上擔憂得很,再想著進宮前在鋪子裡他的安慰,她也不知道發了什麼毛病,年少時在家鄉,練武騎馬時,爹和哥哥便怕自己摔著,便就是這麼在旁邊看著自己,有時摔了跤,哥哥也是馬上第一個跑過來,抱起自己。

經曆了三年的大難與恥辱,從宮裡出來,知道自己家族恢複名譽有望,看到許慕甄的一瞬間,她心頭噗咚跳著,竟重新燃起了一絲希冀。或許自己還是能跟其他女子一樣,能夠有個像樣的生活?

避開人,紅胭頭腦一昏,伸出雙臂,把男子的腰圈了一下。

許慕甄的那一推,卻叫她清醒了過來。

她一點兒不氣,隻是徹底醒了。

便是能夠正名,恢複姓氏,她也回不到從前了。

哪個男人能喜歡個進過煙花地,身子破敗的女子?

雲菀沁從沒見過紅胭眼下這種神色,癡了一下,心裡斥了幾句表哥,道:“紅胭,我表哥他就是個……”

紅胭頭一抬,笑得嫣然,風情攢在眉目裡,揪著絲帕捂了櫻%e5%94%87,笑聲宛如銀鈴:“大姑娘說什麼呢!我與表少爺常這樣的,他當真就算了,您怎麼也當真了!你們要是都這樣,我以後再不敢跟你們開玩笑了!”那邊正巧有客進來,趕緊點頭示意了一下,先笑著出去招呼了。

雲菀沁隻覺得她笑得樂觀無憂,心裡裝著事兒,問多了又怕不好,不過依紅胭的性子,應該也沒什麼,隻得再進屋,對許慕甄開了一頓批鬥大會。

*

卻說雲菀沁被賜宿慈寧宮耳殿的同時,侍郎府從昨兒開始,也是一片歡天喜地。

昨天午後,宮裡有人送雲菀桐回來,又有宮人給雲玄昶交代了一雙女兒的安排,長女被太後留宿,至於這三閨女,則是被太後點了鴛鴦譜,給了魏王府,直待寧熙帝下旨,宗人府合了八字、定下吉日,一切安排妥當,若無問題,魏王府那邊來迎%e4%ba%b2就好,又拉了雲侍郎額外交代了一番。

雲玄昶與童氏喜不自禁,當下叫家裡人擺了酒席,安排宮人留府用餐,又難得大手腳地叫莫開來去賬房拿了紅包,一個個地塞了喜銀,兩個女兒這般爭氣,小的那個竟是連%e4%ba%b2王都攀上了,哪裡還在乎這點兒銀兩。方姨娘不用說,更是喜得簡直快要閉過氣兒去了。

等宮裡的宦官侍衛一走,雲家徹底炸開了鍋。童氏是個存不住的性子,家中出了個王爺的小老婆,這是光宗耀祖的事啊,叫下人去買了燒鵝烤豬,回來設香案,祭祖先,隻差買兩垮鞭炮回來放了。

雲菀桐一回宅子裡,隻覺得雲家跟以前都不一樣了,哪兒還有往日亦步亦趨的低微樣子,說話都大聲了不少,自己如今是雲家的驕傲,脊骨那還不撐得高高的。

雲玄昶送走宮人,開始忙著三閨女出閣的一乾事務,除了桃花在內宅服侍主子,蕙蘭和憐娘則跟著幫童氏做事。

晚間人手不夠,蕙蘭被派去廚房與憐娘一塊兒切祭品燒肉時,一邊乾活兒,一邊不免感歎:“都是當人家的小老婆,當皇家的小老婆就是無上的光榮,二姑娘給侯府當妾,卻都不好意思說。”

“那是一定的。”憐娘擦擦汗,“皇家的兒媳婦,那是一般人能肖想的麼。不過,說來也是叫人意外呢,這三姑娘看起來不做聲不做氣兒,又是個庶出,沒料到是雲家嫁得最好的。”

蕙蘭可不大同意:“大姑娘還沒出閣呢,哪能斷定三姑娘一定是雲家嫁得最好?你看,大姑娘這次也被留在宮裡,要是不討貴人喜歡,能有這種天大的恩賜麼?我瞧,大姑娘的造化不一定比三姑娘差!”

憐娘擱下片刀,望了一眼蕙蘭,說起來,雲家的三個閨女,兩個小的都出閣了,反倒那大的還沒出去,可……她打心眼兒的,倒是最想叫那大姑娘快點兒嫁出去的。

不知道為什麼,憐娘覺得那大姑娘並不大喜歡自己,時時製肘著自己,雖然沒有表現得很明顯,但她這種感覺相當強烈。

尤其那大姑娘在府上時,一直叫身邊的妙兒和初夏時不時來來盯著自己。彆說踏出這煙熏火燎的灶房,大一點兒動靜都不好做。

憐娘心頭有些惱,透過灶房背後的一扇小窗,瞄了一眼不遠處的主屋,透過敞開的門,廊下掌著的明亮燈火,似乎看到桃花意氣風發的窈窕身影……憐娘眼下一暗一厲,與往日的柔情不一樣。Ψ思Ψ兔Ψ網Ψ

眼看著那丫頭一天天得老爺的%e4%ba%b2近和信賴,前日,竟連那麼貴重的蘭花草%e8%83%b8針都甩手送了,時間再拖長了,哪裡還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大姑娘這兩日不在家,被管得鬆散一些,是個好機會。

第二天,雲菀沁這邊還在進寶街的鋪子沒回,憐娘一如既往在灶房燒好了開水,做完了活兒,隻聽說老爺今兒不應卯,一早就帶著莫管家出外去給小姐置辦嫁妝等事。

童氏最不愛出門的人,可家中得了這麼大的喜事兒,也領著黃四姑,天沒亮就叫了馬車,去了城北的寺廟去拜佛酬神。

這簡直是天大的好機會。家裡人都不在,尤其那宛如克星和煞星的大姑娘還沒回。憐娘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服,深呼吸一口,見左右無人看著,偷偷去了春霽院方姨娘那兒。

卻說方姨娘因為雲菀桐的事兒高興了一晚,翻來覆去,哪裡睡得著,硬是想不到天大的好運落到自己頭上,天還沒亮齊就起身了,梳洗穿戴好,領著婢子,抬頭挺%e8%83%b8地走出廂房。

剛一出天井,方姨娘眼睛尖,見著個婢女打扮的人影在籬笆矮牆外麵往裡麵瞄,猶猶豫豫的,似是想進又不敢進,尖聲喝叱:

“哪個小蹄子,一大清早的賊眉鼠眼,伸頭縮頸的,是小偷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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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槍打出頭鳥

方姨娘的一聲斥,籬笆牆外的人兒鑽出了個腦袋尖。

婢子借著晨光一看,叫起來:“是主院做活兒的憐娘!”

那個瘦馬?她跑來做什麼!從第一天起,方姨娘對這幾個新來的瘦馬就抱著敵意,此刻修得細細的柳葉娥眉一立。

婢子自然也是跟著主子一塊起哄:“憐娘,一大清早,你那兒畏畏縮縮乾什麼,做小偷呐!還不進來!”

憐娘這才貓著身子進來,隔得遠遠,抖抖索索地行了個大禮:“姨娘可彆誤會,給奴婢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小偷,隻是……遇著一些事兒,心裡擔著幾桶水似的,偌大的雲家,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