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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氣,立刻轉過身,雙手捂眼。

男子麵朝身型尚嬌小的少女,彎下長軀,顯得有些吃力,末了,將她的手掌一抓,握在掌心,免不了還順便善意地諷一句:“……隻長心竅,不長個子。”

雲菀沁臉一紅,有點兒慍,自個兒現在才十四五歲,能有多高,要怪也隻能怪您太高,居然還嫌我矮……還沒等她羞怒,男子已將那隻小手捉到了%e5%94%87瓣邊,擱放在咬破了皮肉的傷口處。

雲菀沁一訝。

她的指甲殼兒圓潤而晶瑩,乾淨地近乎無暇,叫人恨不得一口吞下去,指甲沒有刻意蓄長,塗了淡淡的鳳仙花調成的水紅汁液當做蔻丹,與肌膚的顏色渾然一體,光澤十分自然和飽滿。

夏侯世廷始終不知道她在避忌什麼,她明明總在暗中幫自己,可又絕對不是為了攀自己,不但不想攀,而且還若有似無地保持距離,對自己始終是恭恭敬敬。

很奇怪,就像是對——上級一樣。

該死的,——可他不要她對自己那麼恭敬!

他領著她的指頭,在剛愈合的傷口邊輕柔地摩挲,聲音淡淡:“看,都傷成這樣了。”

七個字,異常簡潔,每一個字卻好像搔到了她心窩子裡。

這語氣……難不成是撒嬌?

如果這是他調QING的獨有手段,那雲菀沁還真是服了。

實在跟他外表不匹配。

不過仔細瞧瞧他的嘴%e5%94%87,倒也真是可憐。

一團肉隻怕都咬下來了,還是要下狠心的。

雲菀沁想想自己在家裡做個小女工,針不小心紮著手了,都要疼半天,用黃泥爐子加溫花泥做香膏時不小心燙了一下,都要趕緊貼在耳根後跳個腳,彆說銀牙一合,%e4%ba%b2口咬破嘴%e5%94%87了,得多疼啊。

一刹那,她恍了一下神,麵前這男子不是皇家人,未來也不是佳麗三千的帝王,現在的他,隻是他而已。

或許比喻不大恰當……但此刻的他,還真的像一隻蹲在地上受傷,目色柔和,想要討個憐愛的……巨型大犬。

不需要他手的帶領,她踮起腳,舉著白嫩筍尖兒,在他的%e5%94%87際遊蕩起來,沿著他傷口邊緣的淤紅,還有光滑的肌膚紋理,一點點地柔柔地愛撫,噙著兩點笑意:“這樣疼麼……這樣還疼不疼?……這樣呢?嗯~?殿下?”

玉指所到之處,纖薄嘴角處,就像沾染上了火星子,一點點地跳躍,夾雜著女子故意捏細的聲音,嬌媚入骨。夏侯世廷意識到了,自己在玩火*,這丫頭,還真的是臉皮很厚的,壓根兒就不怕男子,早就該想到,她怎麼會像其他弱質女流害羞得縮到一邊,這下好,她竟是反過來調?戲自己了!

掌心一蜷,他忽的下定決心,牢牢捏住她小手,一雙墨色黢黢的濃目盯住她:“跟了我,好不好。”

這是他這輩子有史以來,對女子說過的最大尺度的話。

六個字而已,卻耗了他一半體力。

每說一個字,英魁的後背連著頸就炸出一點熱汗,這個滋味,絕對不比每個月毒傷發作時的消耗要低…

掌心的柔荑一動,然後掙紮起來。

雲菀沁從片刻的放鬆中清醒過來,上一世,慕容泰說過的情話比他更甜更叫人動心,可是最後呢……她知道不能因噎廢食,怕見鬼就拒絕走夜路,可是這個男人,她惹得起麼?

少女的猶豫和抵觸,他目色加深,一雙眼眉本就斂沉,這會子更是深不可測。

正在這時,那名站崗的青年太監從廊下跑了過來:“三爺!貴嬪娘娘著人來找雲小姐了——”這回還真是赫連氏派人來找了,赫連氏見太子都過去藕香榭了,壽戲都開始了,雲菀沁卻遲遲未歸,不大放心。

太監話沒說完,一眼見到三王爺拽住那雲家小姐的腕子,一怔,連忙第二次捂住眼,宮裡有些事兒,最好還是彆看到,否則惹禍上身。

雲菀沁趁勢抽出手腕,退後幾步:“殿下,臣女先回宴了,免得貴嬪擔心。”

這一次,夏侯世廷也沒多攔了,臉色也恢複了自然,秋風中舒衣廣袖一飄,開口:“今後不要再與儲君來往。”

是命令,不是商量。

雲菀沁嘴巴歪了歪,以後若有能耐登基,對著臣子去下旨,甭想管到我頭上。

他見她沉默不語,濃眉一揚,強調:“本王不是吃醋。”頓了一下,“太子居心叵測,並不是你看上去的那麼單純。”

一個居心叵測的人竟然說另一個人居心叵測,五十步笑百步,雲菀沁還真是忍不住好笑。

“你笑個什麼,”男子抬了抬眉,有些不高興,“本王在說正經的。”

雲菀沁這才柔柔福了一記:“是,臣女不笑了。”

等雲菀沁與太監離去,施遙安從拱門後的蘭馨室出來,悄聲:“三爺果真不是吃醋,不是因為那太子與雲小姐走得近?”

哪壺不開提哪壺。一記眼刀冷風過去,施遙安方聳了聳眉,噤聲。

*

等雲菀沁回了藕香榭,擷樂宴已經過了一半,太子準備的那台八仙賀壽都演到了尾聲。

感覺被騙去也不過說了幾句話,怎麼這麼久了。

赫連氏見她跑得氣喘籲籲,臉色還有點兒潮紅,也並沒多問,隻叫她坐下,再勿到處走了,雲菀沁點頭應下,之前還沒吃幾口就被太子叫去了,這會兒肚子唱起了空城計,赫連氏見她蹙著眉兒摸了摸肚子,憐惜地一笑,年輕孩子禁不得餓的,叫宮人將給她留下的幾碟禦膳拿出來。

戲一落幕,席間掌聲如雷。

再一抬頭,那人後腳回來了,時間倒是掐得好,沒有太貼著,也沒太久,此刻一臉沉靜,步伐夾風,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男子一進席間,引得名媛千金們個個側目。

水榭內,賈太後也見秦王回來,高聲道:“老三你沒福,偏偏這個時候離開,沒看到世諄為哀家排演的八仙賀壽,世諄扮呂岩,那叫一個仙風道骨,英俊不凡!”又麵朝眾皇孫:“……今年這千秋誕,除了你們敬的子孫釀,也就是太子這台戲最得哀家心了!”

大宣皇氏崇尚南戲,皇宮中經常搭戲台給貴人們欣賞,已經成了宮中最大的娛樂,太子好戲,隻要不影響正業,還是得太後一乾人縱容的。

夏侯世廷聽了賈太後的話,隻走近水榭,玉階下,長臂一撩袍,跪在毯上:“子孫釀差點兒誤了太後!是兒臣疏忽!”

此話一出,舉座嘩然。

賈太後臉色一變,朱順上前兩步:“秦王這話是什麼意思?”

“兒臣那壺酒水灑了以後,重新換了一杯,剛有宮人來稟,查看了一下,先前的酒水,是滿滿一壺桃花酒,兒臣當即一身冷汗,虧得太後有福星庇佑,沒曾喝下,可這事,卻不得不報!”階下秦王說畢,吩咐宮人去將那把掀翻的執壺拿上來。

雲菀沁筷間的一塊肉糕剛夾穩,聽了秦王這話,一鬆,掉了下去。

赫連氏的臉色也是變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魏王一慌張,卻又沉下來,查到又如何,就算知道是自己調換,能有證據?

賈太後接過那把執壺,勃然變色,桃花酒大半潑灑了,水跡乾涸,隻有一點兒殘留,壺壁卻站著不少碎碎的花粉,拿近稍一嗅都渾身不舒坦,若是真的飲下,還不知道是個什麼後果,前年不過碰觸過花粉,便弄得四肢發麻,呼吸不暢,若是今兒喝下,那還得了!

朱順見太後臉色發白,身子打了個晃兒,趕緊將那差點兒犯了禍事的執壺拿開。

蔣皇後慌忙與韋貴妃上前,一左一右,攙住太後,好生安撫,繼而,蔣皇後轉身麵朝秦王,麵帶埋怨:“秦王怎的如此大意。”

賈太後雖受了驚嚇,到底腦子還是明白的,手一擺,示意皇後不要指責秦王,秦王既然敢當眾挑明,那就表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酒壺裡是桃花酒,與這件事無關,冷靜道:“秦王有什麼話,直說。”

夏侯世廷緩道:“那壺桃花酒,並不是兒臣的,這宴上,有人的酒壺與兒臣的調換了。”

秦王用的是皇子專門飲酒的鍍金龍鳳執壺,既然調換,那就隻能是跟其他幾個皇子的酒壺調換了,賈太後眉一皺:“每把壺都是一樣,秦王怎麼確定調換了?若真是調換了,秦王又知道是誰與調換的嗎?”

魏王本來提了一口氣,聽到這兒,長舒一口出來。

幾名皇子案上的執壺,全部一模一樣,由宮中禦造房的工匠統一打造,金身玉咀龍鳳紋,若是混在一起,根本分不出你我他。

眾人屏住呼吸,等待秦王的回複。

赫連氏蒼白著臉,身子搖搖欲墜。雲菀沁一點兒不擔心,暗中耳語兩句,叫貴嬪莫要擔心,秦王既然鬥膽將自己逼到了懸崖絕路邊,就一定有繩索安全下崖。

夏侯世廷挺直窄腰,長軀如茂竹修筍,身型頎長,臉色俊美,散著淡淡無華,一語出來,卻宛如石頭如水,激起浪花:

“回太後的話,兒臣的執壺外表跟其他兄弟一樣,內在是不一樣的,兒臣身患毒傷多年,滿京皆知,自幼到大,為了身體,滴酒不沾,此事王府眾人可為憑證,可盛宴之上,不喝酒不成禮,兒臣怕敗了太後與父皇的興致,便差人命那禦造房的工匠,將兒臣的執壺內部改造了一番,每次赴宮宴,俱是專門用那執壺——”

“噢?改成怎樣?”賈太後頸子一探。

“改成雙層壺,壺內有兩層,壺壁內層藏普通白水,外麵倒的是酒水,待開宴,兒臣飲用時按壓一下,倒出來的便是白水。”夏侯世廷慢慢道來。

雲菀沁眨了眨睫,哦,是有這種玩意兒,在大宣民間還不算稀少呢,夏天的大戶人家尤其用得多,叫做“冰杯”,兩層杯壁間隔著液體,液體不能取出,近似真空狀態,倒入飲品後,放入冰窖內,冰鎮一下再拿出來,內|壁的液體凍成霜,能夠持久為外麵的飲品降溫,喝得也涼爽。

不過……他滴酒不沾?那高家村恃醉行凶的又是誰。哼。

在家裡人麵前,果然還真是裝成個馴良單純最無辜的好好青年啊!

雲菀沁嘴一撇,卻完全放下心來了,原來他有這麼個後著。

那邊魏王聽到這裡,早就刷的白了臉,望一眼桌子上的執壺,眾目睽睽,就算想要毀掉也沒法子下手,何況賈太後聽了一半,已經早叫朱順領著幾名大內禁衛開始搜查各個皇子的執壺。

一個雙麵壺而已,輕而易舉就查了出來。

魏王用的正是那秦王的雙麵壺,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