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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惠嘴角彎起:“老侯爺快人快語,果然是軍功起家的老英雄。那我就不繞彎子了,我在宮外有個同胞%e4%ba%b2姐,嫁給了兵部左侍郎雲玄昶,正是侍郎府的填房妻室,二人膝下現如今隻有一個女兒,就是我的外甥女兒,名喚菀霏。”

慕容老侯爺明白她與自己見麵的意思了。

“霏兒年少癡情,與侯爺家的二少是一對,可惜了,年輕人嘛,總會不小心犯些錯,那日壽宴,叫侯府失了麵子,可老侯爺不能因為如此,便拆散一對鴛鴦。我那外甥女,如今心心念著還是二少,迄今因為二少,被我那宮外的姐夫關在府上,我今兒便是想勸兩句,看老侯爺能否賣我一個人情,兩人既然情投意合,便儘快成%e4%ba%b2算了。”白秀惠緩緩道。

慕容老侯爺放下杯子,想不到那雲家竟搬出了皇後身邊的人,笑中摻著冷意,直話直說了:“白令人,令甥做出大失婦德的事,婚前私定終身也就算了,還鬨得人儘皆知,在拙荊壽宴當日,與阿泰……行苟且之事,叫那麼多公子哥兒看到,說得難聽一點,就算娶個青樓女子,都不見得這麼丟臉!老夫若是同意她當孫媳婦兒,日後見到那些兒子看過她身子的同僚,還怎麼抬得起頭?老夫豈不是被天下人嗤笑!”

白秀惠聽她將外甥女比作青樓女子還不如,心中泛起一股冷狠之意,卻笑得麵如繁花開:“老侯爺,你的意思是,侯府沒法娶霏兒了?”

“這種女子,絕對不能進歸德侯府當少夫人!除非老夫不在了!”語氣堅決。

白秀惠笑意刹住,語氣卻十分的溫和,整張臉,看起來有種不協調的瘮人:“老侯爺這是說的什麼話……不過,老侯爺連失兩子,如今隻有兩名孫兒,是慕容家唯二的香火,看得珍貴無比吧。”

“白令人這是什麼意思?”慕容老侯爺砰的一聲,磕下茶盅。

“侯府是軍功起家,就跟老侯爺一樣,兩位少爺也是在軍營裡就職,聽聞大少爺慕容安已經有了軍職,作為副都統,剛奉了皇上的命,隨部隊在北方互市,處理蒙奴國最近侵擾我朝互市的事兒。”白秀惠輕撫杯蓋,慢慢反插著手,滑進袖口。

突然提起前去督軍的孫子?慕容老侯爺眼神一洌,心頭突突一蹦。

白秀惠的手從袖子裡出來,多了個小小的香囊。

打開,指間夾著一顆泛著珍珠白的小東西,像個小石子兒似的,亮在老侯爺眼前。

慕容老侯爺眼球瞪大,是一顆圓乎乎的後槽齒,人牙!白森森的人牙,還沾著一兩點斑駁的乾涸血跡!

牙齒沒有特殊標記,可他卻清楚預感,這是他長孫阿安的牙齒!

“呼啦”一聲站起來,慕容老侯爺手腳顫唞,低叱:“白令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白秀惠淡笑,笑意在這顆可怖人牙的映襯下危險十足:“老侯爺,前線和沙場上,有多危險,您比我更清楚,大少爺受傷甚至殞命,再正常不過了,值得這麼驚奇嗎?哦,對,聽說侯爺還在極力培養二少,二少經常去軍營操練,也快有官職了。二兄弟隨時能上陣立功,賺取功名了。可老侯爺最清楚了,陣上的事,真的說不準,一隻冷箭不小心飛過來,一把刀冷不丁砍過來,可能隨時沒命,就算兩人一天內同時遭難,嗬嗬,應該也不會有任何人懷疑,更不可能有人去細查,到底是遭了敵手,還是——有心人所為。”

“我家阿安到底怎麼樣了!”若不是森嚴深宮,慕容老侯爺幾乎咆哮出來,這是在*%e8%a3%b8的威脅。

白秀惠身後是蔣皇後,皇後是什麼人?如今大宣,除了皇上,就屬她最大!雖然女子在後宮,不參於朝政,可身為後妃,怎麼可能在朝廷中沒有心腹和黨羽?

想當年那崔氏一夜失火滅門慘劇,雖無人敢提,可許多人,都知道蔣皇後的份兒。

若是她一紙暗旨發出去,叫人混進軍隊乾掉慕容安,隻怕還有人搶著乾!

白秀惠將牙齒磕在案上:“侯爺放心,這次隻是慕容大少爺在營帳裡練習搏鬥時,不小心被人打落了牙齒,沒什麼大事,可下次……嗬,就不知道了。”

慕容老侯爺舒了一口氣,可若被人威脅迎娶雲菀霏,仍是不甘願,死死不鬆口:“我乃堂堂的歸德侯爺,你算什麼?再得寵,無非也就是宮中的一個奴才!我就不信皇後真的那般寵你,容你為非作歹,哼,老夫這就去鳳藻宮,%e4%ba%b2自拜見皇後,紅口白牙說個清楚!嗬嗬,若不行,老夫直接找皇上!”

“老侯爺,”三個字從銀牙中迸出,如刀刃撲來,寒風陣陣,白秀惠美目一眯,臉上已經是一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的神色,雙袖一擺,脊背挺得極直,“奴才也是分等級的,我在天下最大的女人身邊當奴才,也算是天下最大的奴才,我既混到了皇後身邊,受皇後信任,你認為,皇後會不會幫我達成這個心願?侯爺確定要去試一試,看皇後到底幫誰?”陰沉沉地一笑,她語氣一轉:

“還有,侯爺還真的要將這事兒捅到皇上那裡?嗬,彆怪我沒提醒你,一旦捅到皇上那頭,歸德侯府,很難再有安寧的一日……侯爺的一雙兒子已死在了前線,可不要做一些叫自己後悔的事,讓剩下的兩個命根子繼續斷送性命!自己好生考慮吧!”

袖子一甩,白秀慧冷笑。

看在慕容老侯爺眼裡,那笑容已經如同沾了毒的刀口。

白秀惠年紀輕輕,從一個與姐姐一起從鄉下逃難來京城的小姑娘,當上蔣皇後身邊最受信賴的女官,必定為皇後做過不少見不得人的事,今天既然能與他麵對麵談這一盤交易,必定也是蔣皇後縱容的。

他若真的鬨去蔣皇後那裡,蔣皇後一句旨下來,他反倒沒了退路,不能跟白秀惠談條件了。

若鬨到了皇上那兒,更是後果不堪設想。寧熙帝就算再不喜歡皇後,也不會為了慕容家懲罰皇後,等這事一過,蔣皇後肯定會打擊報複,就如同白秀惠說的,歸德侯府,再沒寧日了。

這般一想,慕容老侯爺隻覺脖子被掐住了:“等老夫考慮幾天。”

白秀惠目的達成,咯咯一笑,充斥著陰險、狡詐:

“考慮不要太久,最多三天。侯爺不要拿兩個寶貝孫子的性命當賭注,我這人性子急,我那外甥女也還等著進你們家的門呢。”

拋下一句,在宮女與太監的陪伴下,揚長而去。

慕容老侯爺臉色發青,半天走不動路。

歸德侯府每一代的妻房,都是清清白白的女子?

自己的夫人邢氏是國公女兒,兩個兒媳婦都是正經嫡妻所出的官家千金,慕容安的妻子是郡主,現在,難不成真的要那個被男人看了身子,在京城貴圈裡已成了破鞋的女子,當少奶奶?對於一個名聲勝過生命的人來說,真是比死還要痛苦。

*

三天後,慕容老侯爺傳信宮中。

他的意思很堅決,要雲家二姑娘做慕容泰的正室,絕不可能,侯府畢竟名聲貴重,家大業大,隻能將二姑娘迎進歸德侯府最偏門,為妾,還補了一句,彆覺得當妾就委屈了,歸德侯府的妾室就算身份地位不高,卻也大半是乾淨良家出身,起碼有個好名聲,二姑娘並不吃虧,最多給個貴妾的位置,今後除了慕容泰的正房,就隻有她最大!

最後又說,已經退讓到這一步,若是白令人再強人所難,那他也隻有魚死網破了!

女官所。

白秀惠聽了回信,雖然氣慕容老侯爺給自己的要求打了個折扣,卻又冷靜思量了一下。

雖然蔣皇後站在自己這邊,但是,以歸德侯府的地位,與自己硬拚起來,她也得不到好處,況且,侯府老夫人邢氏當過寧熙帝的奶娘,寧熙帝還是挺尊敬的,萬一那老家夥殺到宮中對皇上告狀,更是麻煩!

這般一想,白秀惠就替姐姐與外甥女答應了,讓歸德侯府儘快迎娶雲菀霏進侯府。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交代了傳信的太監,白秀惠去了鳳藻宮。

鳳藻宮,正殿內。

年過四旬的蔣皇後雖年紀不小了,可保養得極好,皮膚溫潤細膩,頭發烏黑如檀木,眉目慈善而淡然,看起來十分的恭良賢德,此刻頭戴著攢金牡丹富貴頭飾,身穿棗紅錦盤蟹爪紋宮裝,正倚在花梨木雕榻上,手持一本書,安靜讀著。

寧熙帝和蔣皇後是結發夫妻,兩人十幾歲,還在王府時就成婚了,也有過一段恩愛日子,可後宮佳麗太多,寧熙帝也是個風流性子,打從登基為帝後,身邊數不完的女人,先是赫連氏,後來又是韋貴妃,中間還有一大堆妃嬪。近些年,更是極少來鳳藻宮,就算難得來一次,也很少過夜,慰問兩句,與蔣氏說兩句話,匆匆就走。

對此,蔣皇後並沒有任何抱怨,更沒有半點爭寵吃醋的言語,反倒還總是勸說寧熙帝雨露均分,寧熙帝見她不爭風,便也十分的尊敬。

她平日裡頭,除了接見來請安的妃嬪,餘下時間,不過是讀書練字,或者與太子見一兩麵。

白秀惠一進去就跪下來,笑道:“多謝娘娘,奴婢娘家那事兒,已經差不多辦妥。若不是娘娘,奴婢的外甥女還不知道怎麼辦,奴婢叩謝娘娘!”

鳳眼斜斜一睨,蔣皇後戴著瑪瑙翡翠扳指的纖指翻一頁書,上一次白秀惠給她姐姐求情當侍郎正妻,幫過一次,這次又是她的外甥女,不過沒關係,這丫頭幫過自己幾次大忙。

隻要能為她辦好事的奴才,她就喜歡,什麼都給,何況隻是舉手之勞!

沒說什麼,蔣皇後淡道:“皇上今兒是不是晚上要去赫連貴嬪那邊?”

白秀惠眼一眯,外人都以為皇後蔣氏賢德寬厚,不爭不搶,宛如山穀蓮花,不問世事,誰人又知道——其實暗地裡並不是那麼回事?

白秀惠湊近附耳:“娘娘,是呢,貴嬪抄了幾日的女則女戒,不是累病了麼,這一病,便躺了大半個月,皇上的氣早就消了,前日,貴嬪身邊有個叫藍亭的宮女偷偷去禦書房,不知道說了什麼漂亮話,皇上聽了,估計顧念起舊情,吩咐了下去,說是今兒晚上要去萃茗殿看看。”

蔣皇後狹長眸子冰涼起來,那赫連氏,最近倒也是不容小看了,神不知鬼不覺,就將身邊貼身宮女換了一批靈光的。

白秀惠見到皇後不喜的表情,眼珠一轉:“娘娘,奴婢倒有個法子。”

“嗯?”

白秀惠輕道,“奴婢這就去將皇上夜晚去萃茗殿的風聲,傳去韋貴妃那邊。”依韋貴妃那妒性,那霸道勁兒,無論如何,也會攔住皇上的腳步。

果然是個會辦事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