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1 / 1)

,男子與夜色融為一體。

轟隆一個響雷從蒼穹深處劃過,雨點大起來,顯得鬼影憧憧。

“爺!”高駿回過頭,“以防萬一,這女娃留不住!”

“高駿,你還是人不是啊?”嶽五娘衝出來,“俺這些年,端茶送水時也免不了聽到你跟爺說話,那你是不是要把俺也殺掉啊!”

那怎能一樣?這女娃兒可是外人。

高駿被老婆吵得沒轍,卻還是殺意堅決,將雲菀沁胳膊一擰,從地上拽了起來,虎目一眯:“丫頭,怪隻怪你聽到了咱們說話!”

站在廊下的男子顯然是操控眼下局麵的人,可雲菀沁餘光見他,依舊不動聲色,想必也是決意放任高駿弄死自己。

沒摔死在崖下,難不成要死在個陌生人的家?求情沒用,否認更沒用,雲菀沁拚了,定定盯住台階上的男子,激將:“我不管你們做什麼大事,就算再驚天動地的事兒,將無辜的人牽扯進去,也是全天下最最沒能耐的事!”

男子身體輕微一動,沉悶的聲音夾著風吹雨打飄過來:“慢著。”

雲菀沁的脖子被鬆開,總算鬆了口氣,而那男子聲音一出,又有種奇怪的感覺。

雖然才兩個字,這聲音,這語氣,怎麼像是似曾相識!

還沒來得及輕鬆多一口氣,男子又揚起手:“殺了。”這女子,若真是一般受傷留宿的普通弱女就算了,可光聽她剛剛那一番話,明顯就心性強悍,臨危不懼,還自有主張,不像一般的閨閣弱女,不能留。

那隻手剛一揚起來,雲菀沁目前有什麼瑩潤光澤一閃!

玉扳指!指腹上套著一隻眼熟的玉扳指!

是他!

高駿的手已經掐上了她的脖子,縮緊,嵌入肉內,骨頭開始嘎嘎作響。

“三……三爺……”喉間的聲音,顫唞著輕微滑出。

台階上的男子一聽這稱呼,驀然揚起頭顱,露出大半張俊顏,掩蓋在披風帽簷下的瞳仁急遽收縮一下,厲聲堪比天際雷電:“住手!”

剛才彈指之間索人性命的淡然,早就蕩然無存!

高駿不明所以,手飛快一鬆,女子滑了下來,倒在泥濘院子的地上。

幾步過去,頎長身子一矮,他蹲下去,披風一揮,將女子裹了起來,避開風雨侵襲,抱在懷裡,長身一挺,噔噔進了屋。

燭火下,懷內女子臉頰烏白,嘴%e5%94%87青紫,因為窒息少許,猛咳個不止,卻果然是她,依舊眉如新月眸似杏子。

差點誤殺了她!

哪裡知道在高家村高氏夫婦家中住宿養傷,竟是她!?

夏侯世廷眉一緊,拽起她手,把脈,試呼吸,無恙,休息一下,應該沒什麼大礙。

“爺——”高駿跟過來,就算不問也知道了,秦王與這女子是認識的,倒是鬆了一口氣兒,他雖然粗莽,卻也不是個喜歡殺生的,尤其是無辜的人,這下可好,總算能少造一個孽。

嶽五娘自然也瞧出些道道兒了,她是女子,比高駿心思更細膩一點,這對男女似乎不止是認識,三爺一見雲妹子,雖沒說什麼,眼神兒裡那股心焦如焚,後悔差點兒手刃雲妹子的驚愕,最後關頭救下雲妹子,那股鬆了一大截兒氣的輕鬆,她看得一清二楚!若是普通的熟人,能有這麼大的反應嗎?

嶽五娘喜上眉梢,用肘子碰碰丈夫,一場悲劇竟化為喜劇,老天爺還真是愛開玩笑,卻又擔心雲菀沁,湊過來:“怎麼了,雲妹子可好?”又罵高駿:“力氣忒重!這麼小會兒功夫,掐得脖子都紅了!噯喲噯喲,可憐啊,腳傷還沒好,又添了脖子上的傷!雲妹子放心,俺一定好好收拾他這混球兒!”眼兒一瞟,見三爺將雲妹子揣在懷裡,抱得緊緊,到眼下都不放手,心中更加篤定,語氣也更加輕快起來。

“我沒事兒,高大嫂。”雲菀沁喘了兩口,已經舒服多了,見秦王仍舊摟著自己,再一看高氏夫妻意味深長地望過來,到底有點兒不好意思,不易察覺地將他一推,站起來。

夏侯世廷見她沒事兒,退後了兩步,聲音冷清:“笨。”

什麼?雲菀沁沒聽清,高氏夫婦也愣了,剛剛急得跟什麼似的,還慌慌張張地趕緊查看有沒事兒,怎麼忽然變臉了?

夏侯世廷罩上披風,又裹住頭頸:“隨便在陌生人家裡住就罷了,還偷聽人家說話,一點兒警戒心都沒有,被人誤殺也是活該。”

這可真是冤枉死了!就是因為她太有警戒心,才會鬨這麼一出,她也不想住陌生人家裡,可沒有這陌生人,自個兒早在懸崖下爛了!

雲菀沁也懶得跟他對嗆,簡直是孽緣,本來以為他因為赫連貴嬪的事兒,還在王府禁足,誰知道在龍鼎山高家村的農戶家竟能跟他碰上!不過今夜聽了他跟高駿的對話,她明白了,秦王故意趁著禁足跑來這山溝裡,這樣便不會被人發覺!說不定,連進宮被罰,都是他故意的,是他自個兒導出來的戲!

不管他跟高駿到底什麼關係,他到底在密謀什麼事兒,快點走才是明智之舉,什麼爆炸啊炸藥啊魏王啊,一聽就不是什麼好事兒。

此地不宜久留。

雲菀沁對嶽五娘說:“高大嫂,我在您家確實叨擾久了,我這腳勉強也能走路了,既家中有客人,我在這兒多留著也不好,明兒看能不能請個村民,指條好走一點兒的小路,送我回莊子上。”

嶽五娘剛要說話,夏侯世廷道:“不準。”

兩個字,雖簡潔,卻擲地有聲,完全不給人通融的機會。

不準?

剛剛還一副瞧不起自己的樣子,現在又不讓自己走,什麼意思?雲菀沁凝住廊下一聲黑袍披風的男子:“三爺,今天晚上,我沒見過您,更沒聽到你跟高大叔說的話!莫說我還有事兒求著您沒辦完,我自己個兒也不是個喜歡惹麻煩的,您放心吧!”

夏侯世廷知道她是誤解了,手臂舉起來,一指院子外,瓢盆大雨,下得天幕如撕裂了一般,雨水落在地上,不消一會兒,就能衝出個水窪。

他淡道:“我都走不了,你還想走?暴雨一落,山間四處塌方,路上一個不慎,車毀人亡。你自己不要命就罷了,連累送你的村民也命喪黃泉不成?”

剛剛是誰蛇蠍心腸,準備掐死個無辜的住宿者,這會兒倒是講起善心來了!雲菀沁好笑。

嶽五娘見兩人氣氛有點兒僵,像是有火花擦碰,在鬥嘴,又有點像是在打情罵俏,捂嘴噗呲一笑,打了圓場:“好了好了,今兒這雨看架勢,起碼得要下個兩天兩夜,路肯定是不通了,三爺說得沒錯,走不了,俺們家雖簡陋,但房間還是有幾間的,這幾天,你們兩個先住著,不能為了賭氣冒險趕路啊。”說著將雲菀沁一攙:“雲妹子先回房吧。”

雲菀沁被嶽五娘半推半扶著,回了側屋。

高駿背後飄來聲音,略沉悶,又帶著質疑:“我在哪裡休息?”

------題外話------

謝謝xudan710420的鑽石和鮮花,

506073009的鑽石、鮮花和月票,

guang218的評價票和打賞,

麼麼噠,多謝!V

☆、第六十二章 月事來了

高駿立刻回答:“三爺隨我來這邊,咱家院子北邊有個屋子很寬敞,平時沒人住,收拾一下就乾淨了,三爺這兩天可以住在那間屋。”

“北邊?”夏侯世廷瞟了一眼與雲菀沁離得遠遠的大屋,眉毛一皺,似是對這樣的安排相當不滿意,“北邊風大,我近日有喉疾,免得風邪入體,還是住南邊吧。”

南邊?那就隻有那位雲姑娘旁邊的一間屋子了。

高駿愣了那一小下:“那屋子小,不通風,原先堆柴禾的,還有股子黴味兒,不大合適吧?還是北邊那屋子涼快啊,三爺。”

嶽五娘從雲菀沁屋子出來了,將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走過去將丈夫暗中擂了一拐子,使了個眼色:“三爺愛住哪兒住哪兒,你可管得真寬。”

夏侯世廷攏緊披衣,邁步過去,已經推開屋子,在提前參觀居所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風邪入體?

高駿還在發懵,要他拿刀劈柴、上馬斬人,他倒是在行,要他揣測彆人的心思,還真是個弱項。

秦王三歲那年在後宮中毒,留下了後遺症,每隔一段日子便發作一次,可身子倒也沒那麼脆弱吧,這大夏天的,哪那麼容易風邪入體?

嶽五娘瞧著兩人排排坐品齊的屋子,笑眯眯對著丈夫:“你啊,真是個呆瓜!”

高駿好像知道些什麼了。

*

次日,醒來的雲菀沁,發現秦王居然住到了隔壁。

早晨,雲菀沁是被劈柴聲吵醒的。

桌子上空蕩蕩的,嶽五娘沒像前兩天一樣,早早就把早飯端上來。

踱到窗邊,外麵還在下著雨,一點兒沒有減弱的趨勢,真不知道山路幾時能恢複通行。

歎了口氣,雲菀沁扒開簾子,眼瞳仁瞪大。

天井的棚架下,夏侯世廷卷著袖子,露出小臂,正在劈柴。

見過家中的下人劈柴,卻沒見過堂堂的王爺劈柴。

這場景……有點兒詭異。

男子聽到動靜,朝側屋窗口望了一眼:“起來了?還真晚呐。吃早飯吧。”

雲菀沁:“……”

夏侯世廷拍拍手上的木渣屑,起身,將剛劈好的一截截乾柴揣進上好的絲綢袍子裡,見她沒動,道:“腳不能動?能動就來堂屋這邊。”說著轉身,進了旁邊的灶房。

雲菀沁舉傘過去堂屋,安安靜靜,空無一人,四處看了看,嶽五娘和高駿好像不在家。

這一大早的去哪裡了?

正疑慮,夏侯世廷端著一個大食盤進來了。

放在桌上,雲菀沁一看,是幾個米色的糙麵饅頭,一鍋熬得還在咕咕鼓泡兒的稀飯,一疊看起來脆爽酸甜的鹹菜雪裡紅,都還冒著熱氣,應該是剛出爐。

“這,這是三爺做的?”雲菀沁大跌眼球,做個早飯實在不算什麼,問題是做早飯的人是誰,皇子哪個不食人家煙火、養尊處優?隻怕吃飯都是要人喂進口裡吧,居然會下廚。

“難道是你。”夏侯世廷慢慢將袖子放下來,坐在她對麵,“吃吧,涼了糟蹋我廚藝。”

隻當他說涼了就不好吃,傷身子,沒料原來是把自己當他的小白鼠?雲菀沁嘴一抽。

說起來,他做的清粥小菜,居然還挺好吃的,糙麵滿頭也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