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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塊兒侃侃天,也沒什麼大不了。若是以前,雲菀沁根本不關心,至多便是叫初夏叫人驅走,如今剛剛重獲新生,對什麼人事都特彆經心,仔細聆聽下,夾在裡麵的有個女子聲音有些熟。

她心頭一動,捋了一下鬢邊茉莉花簪,語氣平緩,故意問:“是誰在外麵。”

初夏透過雕花窗欞掃了一眼,院子裡兩個掃地燒水的粗使婆子趴在院子門的籬笆矮牆邊,正在府上的妙兒說話。

妙兒湊在兩個婆子的耳朵邊,用手掩嘴,說得臉色漲紅。

妙兒是侍郎府大管家莫開來的%e4%ba%b2妹妹,今年十六歲,聽說以前一直養在鄉下,前年進了京投靠哥哥,沒分去主子的房裡,就跟著哥哥身邊,主要做些打雜跑%e8%85%bf的活兒,有時也會跟著出去采買物事,為人潑辣大膽,口無遮攔,撒起潑來,連幾十歲的老婆子都頂不住。

莫開來在雲玄昶並沒得勢時,就跟在他身邊,等雲玄昶成了大宣正三品兵部侍郎,成了侍郎府的大管家,更幫他跑了不少%e8%85%bf,辦了不少事兒。

莫開來前後跟了雲玄昶二十年,關係亦主仆亦友人,往深裡說,算是有過命的情分。

大宣朝的兵部侍郎在抵對外敵的戰爭時,會%e4%ba%b2上前線,調兵遣將,莫開來次次跟隨身邊,危機時刻擋在前麵,替雲玄昶受過不少傷。

寧熙十九年,莫開來跟著老爺出城辦公差時,路上碰到了賊人,拚死救過雲玄長昶一命,更得雲玄昶的抬愛。

妙兒因為兄長的緣故,在府上自然待遇好過一般的家奴,擁有一些小特權。

連白氏和雲玄昶後來納的方姨娘那一房,看在老爺的麵子上,都有幾分眼色,對莫氏兄妹不像對待一般的家奴那般頤指氣使。

“又是妙兒那瘋丫頭,怕是沒事兒乾到處溜達,跑到咱們這兒碎嘴起來了!也不怕吵擾了主子,這些小蹄子,小姐剛醒就吵吵嚷嚷。”初夏擼了擼袖子,準備出去叫她們離得遠些。

雲菀沁秀眉一撚,阻了初夏:“我剛起身,正嫌悶得慌,總歸午後沒事兒,叫妙兒進來吧,有什麼稀奇古怪的好玩事兒,讓我也聽聽。”

初夏有些訝異,往日小姐並不大喜歡妙兒,平日在府上撞見了都不看一眼,今天不將妙兒趕出去都是好的,怎麼還將那妮子叫進來?卻還是出去,將兩個婆子打發走了,對妙兒喊了一聲:“妙兒,天氣熱,進來吧,小姐這兒還餘下半盞解暑的菊花茶。”

大小姐性子向來冷清素淨,在府上一向不理睬人,可真是難得,竟還叫自己進去吃茶,妙兒有些受寵若驚,應了一聲,進去了。

雲菀沁叫初夏遞了碗菊花茶給妙兒,緩緩撫了杯沿,倚在青竹涼榻上笑道:“講什麼講得神神秘秘的,講給咱們聽聽。”

☆、第六章 落水有內情!

妙兒見大小姐倚在薄簾內的青竹榻上,玉手支腮,笑盈盈的芙蓉臉明豔動人,竟是恍惚了一下,揉了揉眼。

是以前不大熟這位大小姐,沒有近距離接觸過麼?

怎麼覺得這氣態,好似變了個人一樣……

妙兒灌了口加蜜菊花茶,笑嘻嘻回應道:“哪裡有什麼神神秘秘的,無非就是前幾日奴婢去集市采買時遇到的一些好玩事兒呀。”

大小姐%e4%ba%b2口問,這丫頭還不大願意說,真是跋扈慣了,對著主子也敢端著,初夏“呸”了一口,一把奪過妙兒手裡甜白瓷茶杯:“平日裡話多,怎麼大小姐問你,你卻成了啞巴?還虧得大小姐怕你在外麵曬著了,叫你進來一起喝茶!府上哪個主子能待你這樣。”

“初夏,”雲菀沁揮了揮手,“妙兒在府上當差不短了,有什麼不明白?心裡光亮得很,腦子也聰明,什麼該說,該跟誰說,一定都是知道的。”初夏唱黑臉,她就唱紅臉咯,跟刁鑽奴婢周旋的法子,無非就是給兩棍子再給顆棗兒。

果然,妙兒剛被初夏噴得心情不爽,再聽雲菀沁一誇,緩和多了,她知道,府上人總暗中嘲笑自己瘋癲莽撞,要不是有哥哥莫開來撐腰,有老爺愛屋及烏對自己放縱,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每次都將她氣得不淺,看來還是大小姐識貨!

妙兒高興起來,也不瞞了,振作了精神,湊近道:

“奴婢剛在後門見到,沈將軍家的沈二小姐來找您……”

沈將軍家中的孫女沈子菱,是參加雲菀沁生辰宴會的賓客之一,和雲菀沁是手帕交,在一群官宦千金中,關係最好。

雲菀沁落水時,身邊有幾個人,沈子菱也在當中。

上輩子落水以後,雲菀沁並不知道沈子菱找過自己。

“後門?”她遲疑,捕捉到了關鍵詞眼。沈子菱若是來侍郎府找自己,為何不光明正大從前門稟報後進府,何必從後門進來?

妙兒也看出了雲菀沁的疑惑,哼了一聲:“小姐落水後,沈二小姐來過幾次了,夫人一直謝絕見客,說您正臥床,身子還沒好,今早沈二小姐又來了一次,夫人更是找了個借口,叫連大門都不讓人家進了。沈二小姐現在是偷偷來的……”

是什麼原因讓沈子菱非要見自己,又是什麼原因叫白氏不讓沈子菱見自己?

雲菀沁手一緊,絞了絞指間的銀線纏枝羅帕。

記起來了。

對,自從生辰宴落水一事後,繼母白雪惠總跟她說,雲菀沁是正規的千金小姐,沈子菱卻是個武將門戶出身,不像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哪有官戶家的女孩子到處在外麵跑又喜歡舞刀弄槍的?一點兒不斯文,叫雲菀沁彆跟她太%e4%ba%b2近,以免沾染了那些習氣,叫外人說三道四。

雲菀沁倒不是瞧不起沈子菱,但不願忤逆繼母,以為繼母真的對自己好,跟沈子菱的關係也就漸漸淡了。

雲菀沁稍一沉,問道:“沈二小姐走了沒?”

妙兒答道:“奴婢進來時,看見沈二小姐還在後門那兒東張西望,想必是在想什麼法子混進來,跟小姐您見一麵呢!可後門的家奴應該得過夫人的指示,將門鎖得嚴實。”

雲菀沁望著妙兒,循循善誘:“你現在去後門,想法子引開家奴,拔掉門閂,將沈二小姐悄悄請進來。這任務,你可能完成?”

麵前女子眼神清澈而肯定,眸子中波光宛如湖水般盈盈閃動蕩漾。

府上人對恃寵而驕的妙兒要麼是敷衍,要麼是避開,妙兒難得被主子器重,有些激動,拍了拍%e8%83%b8脯:“大小姐放心,奴婢跑%e8%85%bf的事最厲害了。”

雲菀沁微微上揚的秀美眼角一眯,細細打量妙兒,這個丫頭雖大大咧咧,甚至有些刁蠻,但因為莫開來的緣故,進出府邸方便,一群家奴更不敢得罪她,勇氣也可嘉,不像那些謹小慎微、膽小如鼠的奴婢,若是調教得好,倒是能叫她幫自己做事。

想到這裡,雲菀沁又笑著試探:“既是叫你悄悄去請,知道是什麼意思?”

妙兒雖虎裡虎氣,倒也不笨,點頭:“明白,就是不能叫任何人發現!放心,小姐,奴婢說話,後門那奴才不敢不聽!等會兒一定將沈二小姐神不知鬼不覺地請進來。”

等妙兒走後,初夏猶豫了一下,道:“小姐若是想見沈二小姐,何不直接跟夫人說一聲自己病好了,叫夫人將她請進來就好了?”

雲菀沁眼角略一揚,反問:“你說,母%e4%ba%b2為什麼不叫子菱跟我見麵?”

初夏並不笨,見小姐神情有異,知道她是想到什麼,腦子裡一閃,明白了幾分。

定然是那位繼室夫人有什麼事不想叫雲菀沁知道,偏偏被沈子菱知道,夫人才阻止沈子菱和雲菀沁見麵。

念及此處,初夏福至心靈,臉色一白,%e8%84%b1口而出:“難不成小姐生辰宴上落水……”

雲菀沁望著初夏,並沒回應。

☆、第七章 閨蜜來告狀②思②兔②網②

十四歲生日的落水,害得雲菀沁差點兒喪命,又大病一場。

當天,父%e4%ba%b2雲玄昶給她辦了宴席,邀請官場上的同僚和下屬攜妻女來同聚,一來給她慶生,更是借機拉攏官場關係。

這個爹,爬仕途、結交人脈的機會,從來是不放過的。

當天,客人在前廳喝酒,雲菀沁跟一群小姊妹們在雲家後院荷花池邊喂食錦鯉,蹲在池子邊撒魚食,嬉鬨之間,背後有人伸出手掌,狠狠拍了自己一下。

夏季穿的綢子衣裳很單薄,那人力氣又用得極大。

一巴掌拍下來,雲菀沁的脊背,到現在幾乎還是疼的。

這種行徑,絕對不是少女間嬉鬨的推搡,而是想要致人於死地的不留情。

身子一個重重晃蕩,失去了重心,雲菀沁“啊”一聲還沒叫出聲,掉進了湖水裡,水灌進來,嗆得肺臟憋得快要爆炸,直到絕望地以為快要死掉,才被趕來的家奴撈了上去,卻連著發熱一天一夜。

那會兒身邊有好幾個人,雲菀沁並不知道是誰將自己推下去的,後來也自我安慰,人太多,估計不小心碰撞到了,也沒有放在心上。

此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現在琢磨起來,蹊蹺重重。

再怎麼擁擠,也不至於沒長眼睛,能把自己這麼大大活人擠下去!

而……最開始提議去荷花池邊的正是雲菀霏。

若真的是雲菀霏推自己下水,說明這妹妹早在侍郎府開始,對自己就已經存了惡毒心,一心想叫自己不得好死,之後在自己病榻邊勾引姐夫那些惡心事,又算得了什麼?

雲菀沁%e5%94%87角噙起一抹冷,卻又如一粒雪粒子,瞬間消融,被恬淡平和的笑意所掩蓋。

妙兒做事果然是快節奏,高效率。

不到一刻鐘,門簾刷刷一動,雲菀沁一抬頭,隻見一張頗有些男子般英氣勃勃的少女臉蛋探了進來。

“雲大小姐,你好哇,來了幾次都不見人!挺金貴的!這回可總算見著您真人了!”一隻纖手掀起簾子,另一隻手叉腰,探出一張臉,朝雲菀沁嗔道。

少女跟雲菀沁差不多大,濃眉大眼,身材苗條,飽滿而光滑的額頭,健康而漂亮的蜜色肌膚,烏黑的發髻全部梳了上去綰在頂上,插了一根紫雀釵,手腳纖長矯捷,衣裳是便於女子出外騎行的胡裝,上衣下褲,雖布料都是錦緞棉綢,顯然是富貴人家出身,但一身的英姿颯爽氣,不像是個養在閨閣裡的尋常嬌弱小姐。

沈家這一代,幾房膝下都是生的兒子,女兒隻有沈子菱和姐姐沈子蔓兩姊妹。

沈家武將門戶,不像文臣家規矩多,沈子菱的脾性養得天不怕地不怕,有些男孩子性子,從小就跟著祖父、父%e4%ba%b2和兄弟耍槍舞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