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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無終 花匠先生 4305 字 2個月前

媽也不讓我去,我就在想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如果你去了,家裡就隻剩下少起一個人,誰來照顧他?”白瑾轉身拍拍白長歸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是哥哥,當父母都不在的時候,照顧弟弟的責任就隻能托付給你了。”

白長歸應道:“我明白,但是……”

白瑾忽然指著自己的眼睛,打斷白長歸道:“你看看我,覺得我現在怎麼樣?”

白長歸怔了一下,隨即說道:“你看上去很累。”

“沒錯,我很累。”白瑾點點頭,說道:“對一個家庭來說,照顧生病的老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但是,照顧不懂事的孩子同樣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當我們這些大人不能兩者兼顧的時候,你就是我們最重要的幫手,我們現在並非把你當成一個需要特殊照顧的小孩,而是把你當成了解決麻煩時的搭檔。”

半晌後,白長歸鄭重地點了下頭,說道:“我明白了,姑姑。”

白瑾點點頭,轉身給自己倒水。

白長歸就要走出廚房的時候,又被白瑾叫住了,“長歸。”

“嗯?”白長歸回頭。

白瑾握著玻璃水杯,沒頭沒尾地問了句,“你從一出生,就沒回過老家吧?”

“嗯,沒回去過。”白長歸疑惑道:“你們不是也都沒回去過嗎?”

白瑾沒有再說話。

顧念宸走進廚房,見到白長歸立即想到女綁匪,便說道:“我今天見到那個女孩子了,她說她要離開這兒,很長時間之內都不會再回來。”

白長歸表現得如顧念宸所料,異常平靜,“想要從頭開始,她是應該離開這兒。”說完這句話,他筆直朝外走去,絲毫看不出喜怒。

廚房裡隻剩下執杯凝思的白瑾和一臉淡然的顧念宸。

顧念宸等了會兒,開口問道:“在想什麼?”

白瑾將水杯重重放下,水灑了她滿手她都來不及擦,隻顧著將已經解開的外套重新穿好,並匆匆往外走。

顧念宸追出去問道:“你去哪裡?”

白瑾驀然停步回頭,皺眉道:“去一切開始的地方。”

顧念宸驚道:“現在?”

白瑾徑直走向大門,重新穿上鞋子,身形淩厲,不可阻擋。

顧念宸來不及細想,隻能緊緊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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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瑾的老家距離他們如今所處的市區,不過兩個多小時的車程,隻不過進了縣區後因為街道老舊窄小,又是曾經依山而建的老區,每轉一個彎都能見到阻擋視線的巨大斜坡,又沒有明顯的路標,以至於白瑾在小小縣區裡就繞了三回,最後終於在導航和路人的雙重合作下找到了目的地——位於古老街區裡的,她的老家。

或者說,也應該是顧念宸的老家。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這就是你家?”顧念宸不由自主壓低了聲。

“嗯。”白瑾同樣嗓音低沉,“這就是我家……”

他們倆沉沉說完這句話,各自沉默下來,靜靜地抬頭仰望眼前這座開啟了一切未來的老房子。

白家的老宅子緊挨著縣城的一家私立幼兒園,白天的時候音樂聲和歡笑聲不絕於耳,但是一入夜,因為周邊沒有商鋪,居民把房門一關,就會顯得十分冷清寂靜。顧念宸和白瑾在周圍轉了一圈,經過鄰居的指點,這才站定在了昔日的白家正門前。

冬日正午的陽光薄薄地打在白家布滿灰塵的窗戶上,折射出一點點悠長綿延的亮。一株落地為生的爬山虎從牆角的泥地裡爬出來,緊緊挨挨地攀在側麵的石頭牆壁上,顯出點荒無人煙的懾人味道。房子一共隻有兩層,是老式的磚頭樓,上下兩樓門窗緊鎖,入口處一條嬰兒手腕粗的鐵鏈沉甸甸墜著個大鐵鎖,鎖眼早已生鏽,估計就算是白老夫人拿著鑰匙%e4%ba%b2自回來,也未必能打開這扇門。

“你哥哥說它已經不能住人了,我還以為隻是推辭。”顧念宸靜默半晌後,苦笑著開口道:“看來真的是徹底荒廢了。”

“嗯,從這兒搬走後,大家就像是約好了似的,一起放棄了這座房子,任由它在這兒孤零零地荒僻成這副模樣。”白瑾走上前,提了一把門上的鐵鏈,皺眉道:“看來得把這鏈子剪了。”

顧念宸摸了幾下鐵鏈,說道:“十多年的鏈子,早生鏽得不成樣子了,應該不難剪。我去借個鐵鉗過來。”

鄰居一聽說是要剪白家鎖了十多年的粗鐵鏈,有好奇的,也有質疑的,白瑾拿出身份證解釋了許久,才打消了鄰居的疑問,顧念宸隨即也借到了把鐵鉗,眾目睽睽之下去剪鎖鏈。

鎖鏈氧化得厲害,沒花多少工夫便被絞斷了,顧念宸把廢棄的鏈子哐當當扔在地上後,又解了自己的圍巾把白瑾的頭發和口鼻遮住了,叮囑道:“老房子十多年沒開過門,氣味一定不好聞,你等會兒再進去。”

白瑾點點頭,剛用圍巾捂住鼻子,就聽到旁邊圍觀的人群裡有人說道:“誒,你說你是白家的女兒,那不就是當時從二樓摔下去送醫院搶救的小孩嗎?都已經長這麼大了?”

白瑾立即回頭,瞧見說話的人是一個中年胖男人,看向白瑾的眼神十分驚奇。

胖男人話剛說完,附近就有人附和道:“對對對!我也想起來了!聽說手術完就轉院了!後來一直沒有消息。”

又有人說道:“看樣子已經完全好了!那時候傷成那樣,大家都說就算治好了,以後也是要留下後遺症的。”

“白家也是可憐,我記得女兒剛剛送醫院沒多久,她爸爸不是馬上又出車禍死了嗎?”

“噓!”昔年的小女孩就站在大門外,一聽到談起了她已經死去的老父%e4%ba%b2,怕觸景生情,也是礙於人前閒話,鄰居裡馬上有人打著眼色不讓繼續往下說。

白瑾朝這些人暼了一眼,轉而對顧念宸淡淡說道:“開門吧。”

顧念宸也聽到了眾人的談話,他點點頭,雙手在陳舊的破木門上用力一推,隻聽嘎吱一聲長響,無數白茫茫的灰塵和粉屑從門上洋洋灑灑落下,差點迷了白瑾的眼。

緊接著,隔著一層圍巾的白瑾也聞到了從門裡逸散而出的嗆人氣味,她趕緊捂住鼻子,揮開眼前的白塵,眯著眼往黑暗的屋子裡望去。

這一望,白瑾仿佛穿越時光隧道,記憶深處關於這座老房子的點點滴滴如裂了縫隙的水庫大壩般汩汩地滲出水來。她不由自主地撫上門框,內心驚動莫名地朝門裡走去。

白家的老房子荒廢多年,水電全斷,借著門窗照進來的光,隻看得見大門往裡的一樓大堂和牆壁兩側對稱的四扇屋門。大堂儘頭則是一座木頭梯子,筆直筆直地通往二樓,儘管飽經歲月侵蝕,這木頭梯子的邊角已然顯現出堅硬的弧度,十分不近人情的模樣。

顧念宸抬頭朝木梯儘頭看去。

兩層樓,為了儘量減少占地麵積,木梯的坡度設計得很陡,每個木階之間距離不足,十分不利於爬行。顧念宸不過匆匆一瞥就覺得危險,又如何敢細想二十年前,年僅六歲的白瑾就是從這樣一座可怕的木梯上摔落下來,最終昏迷將近一年。

白瑾也看到了這座木梯,她沉著臉走到梯子最底下,並不抬頭朝上看,而是蹲下`身,用手指在布著厚厚灰塵的地板上戳了戳,冷靜說道:“我當時應該是摔在這個地方。”

白瑾摔下來之後就陷入了昏迷,哪裡會記得自己當初究竟摔成了什麼樣,因此顧念宸立即關心問道:“你想起來了?”

白瑾搖頭道:“不是,隻是有種感覺。”

顧念宸把她扶了起來,問道:“要不要去樓上看看?”

白瑾點點頭,正要抬步往木梯上走,卻又驀地停下腳步,冷冷地朝身後瞥了一眼。□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在他們倆身後,敞開的大門處,許多好事的鄰居紛紛圍攏在門外,好奇地伸長脖子朝裡張望,並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顧念宸明白白瑾是不喜歡被當成圍觀對象,便轉身快步回到門口,先是衝門外諸人燦爛一笑,然後在所有人都還沒有回過神的時候,毫不客氣地咣當關上大門。

房屋裡最明亮的一個光源被切斷了,顧念宸在乍然昏暗下來的大堂裡回頭,瞧見白瑾已經扶著木欄,一步一個台階,慢慢朝樓上走去了。

“樓上有些暗,你小心點。”顧念宸在樓下叮囑道。

老舊的房子裡門窗緊閉,既不透風也無采光,灰蒙蒙的一片,除了在路過窗口時在慘淡的日光裡見到翩躚起舞的粉塵外,絲毫感受不到一點生氣。

白瑾上了二樓,在樓梯口呆呆站住不動。

顧念宸尾隨而至,在她身後輕聲問道:“怎麼了?”

白瑾指著眼前兩側的房門,皺眉道:“左邊是我的房間,右邊是我哥哥的房間。那個時候我們就已經擁有自己的房間了。”

顧念宸想了想,走到白瑾所指的左邊,輕輕推開房門。

那的確是一個小女孩才會有的房間,小小的兒童床,床上已經褪了色的粉色床單被孤零零地遺棄,牆角的小桌子上貼著各式各樣的卡通公主貼紙,角落的地板上還落著兩根沒了筆帽的彩色筆。

白瑾沒有去看自己的房間,而是走到對麵,伸手去推昔年白安的臥室門。

門嘎吱推開,白瑾剛剛踏步進去,就見到三隻大小不一卻同樣瘦骨嶙峋的黑白野貓從自己腳邊躥過,沿著木梯蹬蹬蹬溜走了。

顧念宸聽到動靜走過來,說道:“看來這兒成了貓窩。”

白瑾朝房裡一望,就知道廢棄木桌底下的紙箱子成了流浪貓的溫柔鄉,她走到那箱子邊蹲下,探手一摸,感受到上頭柔軟的溫度。

“你們以前也養過貓。”顧念宸想起如今成天廝混在白宅花園裡的大黃貓顧先生,忍不住說道:“那貓後來去哪了?”

“不知道,等我醒了,它已經不見了。”白瑾站起身,歎道:“那貓最喜歡我,也最護著我,我卻沒能保護好它,連它後來去了哪裡都不知道。”

顧念宸問道:“你摔下去之前,它還在吧?”

“應該在。”白瑾回憶道:“它總是和我形影不離,白天我去哪它也去哪,晚上就睡在我的被子上頭。”

顧念宸點點頭,沉默不語。

白瑾走出白安的臥室,站在二樓的小廳裡,不再挪動腳步。

走在前麵的顧念宸回頭看她,問道:“怎麼了?”

白瑾沉%e5%90%9f片刻後,看向顧念宸,嚴肅道:“你去附近買幾塊遮光布來,把所有的窗戶都擋住,我想呆在這裡,看能不能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回想起來。”

顧念宸聞言立即皺眉道:“不要勉強自己。”

白瑾搖頭道:“不是勉強,是必須要想起來,隻有把那時候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全都回想起來,真相才能浮出水麵。這件事是我必須要完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