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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沒活過二十歲的年紀,卻統共來了三次,我立在曾經躺過的靈柩前,感覺真的是過了滄海桑田。

出殯是在十點鐘,在這之前%e4%ba%b2屬朋友再做最後一次的告彆,所以殯儀館內來了很多人,我猜著裴渡會不會來時,他就一身純黑西裝出現在門口,隨之而來的還有薛元和裴佩。

媽媽爸爸上前打招呼,裴渡簡單客氣兩句後,視線一動就鎖定到我,眼神一瞬間變得溫柔綿長起來,我抬抬%e5%94%87,舉步準備走過去,可是腳步往前一挪,不過是低了個頭的功夫,腦子裡卻擦起電光火石,記憶中有什麼東西變得清晰起來。

前世時,我躺在殯儀館內,看人來人往,媽媽泣不成聲和來悼念的人道謝。

也是這番景象,幾乎一模一樣。

我不可置信地猛地抬起頭,視線聚焦到裴渡臉上,同樣的黑色西裝,同樣的氣度不凡……

裴渡,我見過你,對不對?

“咚”地一聲,鐘聲響起,進入最後的儀式告彆。館內後方的一個小門被推開,隨之出來的是層錦被披著的人形,原本壯實高大的外公已經被病痛折磨地消瘦不看,如果不是被子下麵露出的臉龐,我甚至不敢相信這上麵躺了個人。

宣告完畢後,家屬可以繞靈柩一周看最後一眼,家裡幾個年輕的姨父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拉住幾個姨,生怕她們控製不住情緒擾壞遺體。

我退到一邊,靜靜地聽著殯儀館內的哭聲震天,我用手抹了把臉,挺意外還能抹到眼淚,我以為對於生死我已然麻木。

“照照,去,看好你媽。”四姨父架著快哭暈過去的四姨往外拖。

我掏出準備好的紙巾,幫著爸爸把我媽扶出來,她目光已經失了焦,緊緊地攥著我衣服,哭聲沙啞。

我垂著眸給她擦眼淚,她卻突然握住我的手把我扯進懷裡,用了勁的箍住我,悲痛欲絕地告訴我說:“女兒啊,媽媽沒有爸爸了,沒有爸爸了……”

她啜泣著,上氣不接下氣,“媽媽錯了,媽媽已經沒有爸爸了,不能再沒有你。”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沒有方向地呢喃:“對不起,照照,對不起。”

我抬起頭,眼光刺眼,疼出一臉淚。

☆、第60章 六十

(六十)

喪禮的悲傷氣氛來的快去的也快,一切事情安頓下來之後,自然是要弄個家庭聚會祛祛晦氣。

剛吃飯時大家還免不了一番長籲短歎,大姨作為這裡老大作了一下總結,逝者已矣,活著的人就先好好活著吧。

話題從葬禮轉到今後安排再轉到小輩學業,最後不可置否的把話題落到我身上。

“照照,在外麵這幾年受罪了吧,怎麼瘦成這個樣子。”四姨一開口就是話中有話的尖酸刻薄。

我知道當年我拿到赴美交換生的資格,她為淩啟眼紅許久,我現在沒了學業,淩啟卻順風順水的考進了a大,她當然又要驕傲比較一番。

我笑了笑,端起酒杯舉向她和淩啟,“四姨,三哥,我敬你們一杯,三哥考上大學的時候我不在,現在補你一句恭喜不算太遲吧?”

我對著三哥眨眨眼,他心領神會的立即接話道:“當然,有機會來a市玩,我帶你吃大餐給你長長肉。”

孟婕立刻搶話:“我也去,你包吃包住啊!”

小姨敲了她一筷子,“一提到吃你就來勁!”

話題也就這麼自然而然地順了過來,大家不約而同的把問題都繞到淩啟身上,氣氛慢慢融洽下來。

其實他們又能說什麼呢,與其說是我離家出走,不如說是被掃地出門,他們用沉默推波助瀾,該理虧的應該是他們,不是我。

我捏著杯子的手不自覺縮緊,視線內本是麵前的空白瓷碗,突然憑空多了一塊%e9%b8%a1肉,順著筷子上移視線,是媽媽略帶小心翼翼地表情。

“多吃點,你,看著確實瘦了不少。”

我盯著她,沒有接話,坐在她身邊的爸爸卻把目光轉了過來,同她如出一轍的表情。我突然覺得有點好笑,他們現在又是什麼關係,於我又是什麼關係呢?我問不出口……

快散席時,幾個姨父喝的有點高了,攛掇著要不要去誰家再弄一局什麼的,幾個姨不同意,吵吵嚷嚷半天沒個結果。

最後沒想到拍板定案的竟是舅舅,“走,去洗桑拿,晚上就在那睡誰都不許回去,我買單!”

這話說的豪氣,大家這幾日確實是累狠了,能去洗個桑拿放鬆一下的確是個好提議,幾個姨也就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大半夜出現在浴場,這事並不少見,前台收銀小姐見怪不怪的發放了手牌,並和善的提醒了句,喝醉的同誌請儘量不要下池。

晚上人不是很多,我們進去時,差不多走的人已經洗上來了,所以整個浴堂被我們一家子承包了,其景象還是蠻壯觀的。

簡單衝洗一下後,我就被孟婕急吼吼的拉著跳下浴池,女浴也隻有這種大型的桑拿城才有浴池,她自然稀罕似的遊個熱水泳。

我半靠在池邊閉眼享受,如果不是被她一巴掌打醒,我真快睡著了。

“走,去蒸房蒸會兒去。”

我搖搖頭,剛想拒絕,就被二姨從水裡拎出來,“好不容易來一次,還不趕緊享受到位了!”

蒸房裡不知道熏了什麼香,味道還算好聞。我找個離鍋爐遠離門口近的地方坐著,太過高溫的環境我受不了。

幾個姨都陸續進來了,都圍在鍋爐近的地方坐,小姨最後進來時就直接把我掐起來拽了過去,我沒起身就被她按了下來,“你在門口坐著當守門神啊。”

“好悶,坐門口能透氣。”

小姨撇撇嘴,“那你來洗什麼桑拿啊!就坐著,來跟我說說你這幾年在外麵過的怎麼樣?”

她晚上也喝了酒,酒意雖散了,但情緒還有點高漲,摟著我的姿態跟以前一樣%e4%ba%b2昵。

我放鬆了身體,任她摟著,畢竟機會難得。

我清清嗓子,想了想說:“我去了y市,嗯,那裡的好吃的很多,隻是我沒怎麼吃過而已……”

我想跟她們說靈水村,說村長陳奶奶,說陳小火張小朵,說地震塌方,說一個人不識路在外麵流浪了兩天才找到回村的路,說窮到連一碗泡麵都吃不起,說其實這幾年我也挺想你們的……可是如何說出口,這並不輝煌的路,都是我在自討苦吃。

眼淚毫無征兆的掉了下來,我%e5%94%87角還在努力揚著,“我過的挺好的,真的。”

我吸了口氣,卻一陣氣悶,“這裡好悶,我要出……去了。”

最後兩個字消失在尾音裡,我猛的一下站起來,腦袋裡就一片暈眩,眼睛裡一陣陣發黑,我往後退了兩步,沒轉身腳下就是一軟,沒了知覺。

倒下去那一瞬,我看見的就是媽媽驚慌失措的臉和急劇收縮的瞳孔,耳邊是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喊。

心想的最後一件事就是,一定要幫我把衣服穿上再抬出去!

暈眩的感覺其實跟睡著差不多,至少半醒不醒的時候就像在做夢一樣,這是我暈眩多次得出的經驗。

所以我一睜眼看見裴渡時真的以為在做夢。

“怎麼又夢見你了,真是。”

我翻了個聲,搖搖頭,打算繼續睡,可頭頂上卻傳來“嘀”地按鍵聲,隨後就有小護士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

“先生麻煩您讓一下,讓我給病人拔針。”

然後就是手背上傳來的輕微痛意,做夢也會痛嗎?

“你還打算睡多久?”

咦?我猛地睜開眼,正對上裴渡似笑非笑的眸子。我眨眨眼,緩了下剛睡醒的朦朧意識,才後知後覺的問他:“你怎麼在這裡?這是哪?”~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沿床邊坐下,不由分說的抓過我的手,仔細的幫我揭掉醫用貼布,用酒精棉清潔吊針戳過的地方。

順便言簡意賅的回答我:“醫院。”

我回想了一下下,能記得的就是我最後在蒸房裡的景象,“我暈了多久?我媽她們呢?”

“一天,阿姨回家休息了,大概等會會過來。”他把最後一點血漬沾掉,抬眼看我,“莊照照,你還真有本事,一回來就忍亂子,自己貧血自己不知道麼,還敢在那種高溫環境下待那麼久……

我先是低著頭默默挨訓,越聽越委屈,瞪大眼睛回嘴:“怪我咯?”

他止了話音,黑眸一下沉了下來,抿著%e5%94%87不說話的樣子有點嚇人,

我吐吐%e8%88%8c頭,半天才悶著聲小聲反駁:“還男朋友呢,不安慰我哄哄我就算了竟然還罵我,差評!”

我用眼角餘光偷偷瞄他,他忍了幾秒,果然沒忍住,表情由陰轉晴,無奈似地笑了一聲。然後,

我瞬間就被秒殺了,聯想到微博上熱議地“男朋友很帥是一種什麼體驗”,麻痹,對著這張臉感覺生他氣都是在犯罪啊!

裴渡陪我坐了一會兒,我看見桌上放著一堆水果,就支使他去給我削蘋果吃。雖然像我這種糙漢子,平常吃蘋果什麼的都是連皮吞,但是男朋友這種生物既然有了就要好好廢物利用啊!

“這是在哪買的蘋果,好甜哎,出院的時候多買點帶回家吃。”我嘴裡裹著果肉嘟嚷道。

他找了張紙巾擦擦手,瞥我一眼,“是嗎?”

“恩恩。”

“那我也嘗嘗。”

我舉起被我啃了一半的蘋果送到他嘴邊,想說“你嘗一嘗”,可是我隻來得及看見他挑%e5%94%87一笑,就徑直劃過蘋果,把%e5%94%87壓到我嘴上。我甚至清楚感覺到他%e8%88%8c尖勾走我嘴裡那塊還沒咬下去的果

肉,真是……醉了。

他%e8%88%94%e5%94%87一笑,眉目裡好像有桃花漫飛,“恩,是挺甜。”

臥槽……血槽空了。

所以,媽媽來時,很是莫名其妙地盯著我的臉看了看,把手搭在我額頭上試了又試,“沒發燒啊,怎麼臉紅成這樣。”

裴渡那個不要臉地,這時倒彬彬有禮起來,含笑禮貌地跟我媽解釋:“剛剛吃蘋果太甜了,被齁住嗆到了。”

我:……

“是嘛,那這家蘋果挺好的,改天給你多買點。”

我欲哭無淚,再也不想吃了。

媽媽把帶來的保溫桶打開,頓時滿屋飄香,“醫生說你是營養不良加過度勞累,被熱氣一悶,才會暈倒的,所以要多吃點好的補一補,你才剛醒不能吃太葷的,你爸就給你煮了%e9%b8%a1絲粥,等你出院再弄點營養的給你吃。”

我小口小口地吸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