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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遲了。”門沒有關,村長他們就徑直進來了,也是被房間裡怪異的氣氛怔了一下。

點菜這種事交給長輩,大家果然都沒了意見,村長也不太好意思多花裴渡的錢,大部分點的都是素菜,服務員確定菜單時,裴渡直接讓加了所有的招牌菜,還特意囑咐了少辣。

這家店上菜速度也是極快,約莫聊了十幾分鐘的功夫,菜品就陸續上桌,一時間室內菜香四溢,食指大動。

一開始大家還有點拘謹,我看菜上得差不多了,便舉了果汁以水代酒起了個頭,氣氛也因此鬆散開來。

“裴先生,大恩不言謝,以後您有空就常來鎮上玩啊。”村長興致還算不錯,幾杯酒下肚,話就多了起來,竟還能跟著寧遠裴渡聊兩句財經方麵的事來。

酒過三巡,財經的事聊沒勁了,村長才想起我,笑眯眯地問我:“小莊老師,以後有什麼打算?”

我咬了口排骨,使勁嚼了嚼,咽下去才有空回答,可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裴渡手機的悠揚鈴聲打斷。

“抱歉,我接個電話。”

他位置在房間最裡麵,特意出去接的話並不方便,乾脆就壓低了聲音接起來,大家也很自覺地消了音,以免妨礙他接電話。

“喂……是的,阿姨,您說。”

我盛了碗燙小口地吸著,納悶地望向他,阿姨?哪位阿姨?

他正巧也把視線轉向了我,眉目間有些嚴肅,再開口時語氣已經越發沉重:“好,我知道了,我,我們儘快回去。”

好像很嚴重的樣子,我放下湯勺,心裡莫名有些緊張。

“怎麼了?”

他目光浮沉,看得我心裡一緊,他斟酌了一下才啟%e5%94%87說道:“你外公去世了,你媽媽想讓你儘快回家一趟。”

我指尖猛然一縮,帶倒湯碗,油膩地%e9%b8%a1湯瞬間就侵濕了我麵前的桌布。心裡潮濕一片,我真蠢,怎麼又忘了,這個時候確實是前世外公去世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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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渡的辦事效率很快,我們剛到飛機場,就有個助理模樣的人把機票送了過來,最早的一班飛機也是九點十分的。

離登記還有半個小時,寧遠拍拍我的肩膀,輕聲安慰道:“照照,沒事的,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態而已。”

我勉強地抬了抬%e5%94%87角,實在是笑不出來,我其實不是不明白這些道理,隻是消息太突然,我一時還接受不了。經曆了這麼多,自己又本是死過一次的人,生死再重也看淡了許多。

“你這次回去好好看看吧,你爸媽,也挺想你的。”

我抬頭看他,心裡的猜測越來越明顯,“寧遠我問你,是不是我家人都知道我在這裡,裴渡他是不是一直在照看我的家人?”我沒辦法不這麼想,剛剛那通電話是我媽打來的肯定沒錯,可是媽媽怎麼會打電話給他?

他習慣性揉揉我的頭發,說:“讓他自己跟你說吧,不然以他的小心眼我又有麻煩了。”

我還欲再問,他卻把我往後一推,後背上正好抵上來一隻有力手掌,我一側頭,就看見裴渡不滿意地目光射向寧遠。

寧遠雙手插在口袋裡展顏笑開,輕快道:“去吧。”

“那你呢?你什麼時候也回去?”

“暫時不回去了,c市又沒有機場咯。”他目光投向遠方,語氣裡有些落寞的味道:“我要去接我未婚妻回家了。”

“那麼照照,再見。”

我走過安檢門,還是忍不住回頭,他依舊立在原地微笑注視著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見。

“寧老師,再見。”

☆、第59章 五十九

(五十九)

說起來,我還是頭次坐飛機,起飛時引擎轟鳴炸在耳邊,難受地不像話。

飛到中途時,我瞪著窗外的黑雲眼睛都瞪酸了,乾脆閉目養神,迷迷糊糊間就睡著了。心裡存著事,睡得並不安穩,腦子裡閃過的畫麵全部都是被趕出家時%e4%ba%b2人的狠心麵目,每一幅都曆曆在目。

越接近家的方向回憶越是清晰。

模糊中身下傳來震動的感覺,接著就是廣播裡嗓音甜美地通告:各位乘客,飛機現在遇到氣流,有輕微顛簸,請大家係好安全帶,飛機即將到達目的地。

周圍漸起的騷亂聲讓我徹底清醒過來,我心裡一抖,手心下意識地收縮,卻是握到一掌恒溫。

我低下頭,不知什麼時候,十指相扣。視線上移,裴渡依舊氣定神閒地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不動不懼不畏。

我盯著我和他相握的手看了良久,心莫名地就靜了下來,噩夢恐懼慌亂都在一瞬間一掃而空。

手指突然感到一緊,裴渡緩緩睜開眼側過頭來,語調溫潤:“在想什麼?”

我存了心逗他,“在想,我怎麼就喜歡上你了呢?”他定能聽懂我的弦外之音,我們兩之間那些亂如麻的關聯,說喜歡,實在是荒唐。

他目光一閃,警告意味甚濃,“莊照照,你要是再敢跑試試。”

我輕輕笑開,歪著頭看他,“那帶你一起跑呢?”

他盯著我良久,半晌才抹正了頭又閉上眼,卻控製不住地勾了%e5%94%87,“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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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目的地時已經半夜十一點多了,c市並沒有飛機場,所以我們是在n市降落的,裴渡安排地很利落,一出機場就有車在外麵等著了。

裴渡上車後把一紙袋遞給我,“先換上吧。”

什麼東西?我納悶地接過一看,是件黑色襯衫和件黑色風衣外套,愣了幾秒就反應過來,回去參加外公的葬禮,總不能穿件彩色t恤去吧。

“c市氣溫開始下降了,下車前把外套扣好。”

我理了理衣領,從身體到心裡都淌著一股暖意。

從n市到c市並不遠,四十分鐘左右就到了,風景太過熟悉,導致我遲疑地一分鐘都不敢下車。

裴渡傾過身,%e4%ba%b2自幫我開了車門,“去吧。”

“你不跟我一起嗎?”

他最後幫我把發絲理到耳後,溫著聲說:“不合適,我明天再來。”

這麼晚,他陪我一起回去,名不正言不順地麵對闊彆三年我都要感到生分的%e4%ba%b2戚,確實是不合適。

c市的夜風的確涼了許多,我走了幾步再回頭,他的車依舊停在原地,開著車燈為我照亮這熟悉又崎嶇的道路。

穿過兩條巷子,我離百米遠就看見外公家門前亮著的一盞橘燈,周圍七七八八圍了一圈子人,花圈擠滿了兩排的過道。依稀憑著這些人的神態辨彆出是誰,大姨二姨,淩啟孟婕,還有爸爸,媽媽。

步未動,淚先行。

但也隻是一瞬,我咬咬牙,抬手抹掉下巴上的一點水光,近鄉情怯地感情已經用完,剩下地就是硬著頭皮上。

我是從黑暗中慢慢走向光源的,所以大家一開始看到我並未敢認,我徑直走到門前,走到他們麵前,扯開%e5%94%87角依次向幾個長輩問好。◇思◇兔◇網◇

氣氛凝滯了幾秒,沒人回應我,不知是責怪多一點還是震驚多一點。

最後還是媽媽率先打破沉寂,她垂下眼眸,毫無感情地說了句:“跟我來吧。”

靈堂和我記憶中布置的一樣,外公地黑白遺照掛在牆正中,微笑著睥睨眾生。媽媽點了三隻香遞給我,“給你外公磕三個頭。”

我端端正正地跪下,比之前世更加恭敬地舉起三隻香,拜的何止是%e4%ba%b2人西去,更是命運弄人世事無常。

外婆坐在一旁啜泣,看見我也是一愣,但並未多說什麼,我再起身時她注視著我的目光裡多了層憐愛。我心口驀地一酸,沒想到時隔三年再回來,第一個無理由接納我地竟然是我曾經討厭的外婆。

我第一次主動擁抱她,“外婆,對不起,我回來遲了,如果外公托夢給你,你一定要幫我跟他說聲對不起。”

她淚如泉湧,拍著我的背直點頭,粗啞著嗓子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媽媽偏著頭掩著情緒,這幾年我長高了一點,這會兒俯視著她,意外發現她比記憶中消瘦了許多,看不見表情,卻可以清楚地望見她不斷顫唞地肩膀。我無法去安慰,因為我不知道她是否願意再欣然接受。

老人剛去世的第一天,家裡人都是要守夜的,到了深夜,鄰居都散去了,就剩下家裡人困倦地圍在靈堂邊。

小姨把散落在地上的紙錢收拾了一下,催促說道:“小的都是睡覺,不早了,明天還要起早。淩啟孟婕帶著你表弟先上樓睡覺”她一起身視線掃到我,補充道:“那個,還有照照,你也先回去休息吧。”語氣生疏且客氣。

我抿%e5%94%87笑笑,想說我就不睡了,在這多守一會兒吧。卻被媽媽先截了話,她冷聲開口:“上去吧,不要在這添亂。”

心口一滯,“好。”

外婆家的樓梯轉角設計的很狹窄,樓梯燈還半亮不亮,我腳下一滑,人就趴在樓梯上了。

膝蓋磕到堅硬地水泥地上,疼地我吸了口涼氣,我手腳並用地準備站起來,肩膀上卻傳來一股力道,直接把我從地上拎了起來。

“幾年沒回來,連路都不會走了?”

昏黃地光暈映在淩啟臉上,不用細看我都知道是怎樣的棱角分明,他長我一歲,這時候已經隱隱透著成熟穩重地氣勢。

他幫我拍掉身上的灰,“怎麼樣,有沒有摔到哪,哪裡感覺疼?”

我扶著他的手接著往上走,到了二樓,站穩後直接抱住他,“三哥。”他還是這樣,給人的安慰都是溫柔細致的恰到好處。

孟婕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依舊心直口快,“喂,莊照照,大晚上能不能不肉麻,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

沒等她反應,我撲過去也同樣給了她一個擁抱,她手足無措地要推開我,我收緊了手臂,悶聲道:“姐,你又長胖了。”

她先是一愣,遂舉了手作勢要打我,可真正落到我身上的巴掌卻是輕而柔,“跑了三年還知道回來啊,回來也不知道帶點好吃的!”

愣在一旁的小表弟不明情況,睜著大眼睛問我:“照照姐姐,你去哪裡旅遊了,好玩嗎?下次帶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想,回家好像比我想象中的容易很多。

守孝三天,第三天一大清早就被召集到巷子口,等著殯儀車過來,全體家族成員跪拜過後,由舅舅捧著外公的遺相,男丁陪同繞城一圈。

而我們剩下的外姓子女和幾個姨一起先到山上的殯儀館等候出殯,對於這個地方我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