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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集村民清點人數,我去後麵疏散人群。”

沒有時間給我細想,我隻能邊跑邊喊,挨家挨戶的找,所幸的是村子裡走了一大半的人,但不幸的卻是剩下的大都是年邁老人。

“小莊老師,你彆管我你快跑吧。”王奶奶在我背上哭喊。

我不敢停下來,用力反手箍緊她以防她掉下來,額上的汗珠一顆接著一顆滑下來,“王奶奶,你彆亂動,不然會降低我的速度。”她是村子裡唯一的殘障人士,下肢癱瘓多年,雖然對生命了無生趣,卻隻能為了活著而活著。

雨越下越大,我已經分不清臉上滑落的是汗水還是雨水,第一次感受強烈的震級,這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太多。

我背著王奶奶剛過十米,腳下突然一錯位,結結實實地摔倒在地。我條件反射正麵趴下,這才沒有將王奶奶直接摔到地上。

來不及了,我顧不及疼,趕緊爬起來托起王奶奶衝進旁邊的一座房屋,玻璃渣已經震碎一地,房梁開始崩裂,我眼明手快地把一張木桌子扔到牆角,又從屋裡掏出兩床厚實的棉被罩到王奶奶身上,硬是把她挪了進去。

“小莊,快點進來,快啊,躲進來。”

我彎了身剛準備躲進去,眼角餘光掃到門旁的水瓶和蔬菜上,想都不想,立馬一個側滾,飛身過去抱住水瓶並隨手拖了點食物過來。滾回去時險險躲過一根梁木,千鈞一發。

可是即使是躲在相對安全的角落也並沒有多好過,隔著兩床棉被和一張木桌,我依舊可以清晰感受到頭頂上不時重物砸落的感覺。

我伏低了身子用一隻手臂遮住王奶奶的頭一隻手臂遮住自己的,勉強緩衝了點墜落力量,但是還是有些較重的東西砸下來時,剩下殘餘力量砸在手臂上,疼得我直咬牙。

這種時候分外難熬,度秒如年。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我手臂都已經麻木了,身上的重壓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來時,那全世界都在晃動的震感才慢慢停下來。

我鬆了牙,%e8%88%8c尖上一片血腥味,我吸了口氣,沙啞著嗓子喊:“王奶奶,你還好嗎?”

“我沒事,小莊你怎麼樣,受傷了沒有?有沒有被砸到腦袋,你快把手拿下來彆護著我了。”她說話時中氣挺足,看來並無大礙。

我鬆了口氣,隻要她沒事就行。我嘗試著動了下手臂,立馬就聽見碎石子滑落掉地的聲音,又微微用了點力,非常順利的把護在王奶奶頭上的手臂抽了出來。

“王奶奶,你有沒有感覺到重壓?”我擔心我手臂抽出來後重物會直接壓在她身上。

“沒有,我這是角落,沒壓到我。”

那就好……可是,我的左手,抽不出來了。

我頭頂靠左麵明顯壓了一塊巨石,我僅僅憑半個身子的力氣根本動不了,隻能維持著跪趴的姿勢僵持在原地。

剛剛一直處於緊張狀態不覺得,這時候鬆懈一點,意識猛然都集中到手臂上,才感覺到疼得鑽心。

我微微放鬆一點緊繃的肌肉,憋住的一口氣泄了出來,突然身上的壓力就又重了許多。不過這樣被壓著至少舒服一點。

王奶奶探手過來握住我的肩,輕聲安慰:“小莊老師,你彆怕,這次震級也不算太大,我估計房屋還沒全部塌下來,咱們等一等,老張過會兒就會來救我們了。”

“恩,我當然不怕了。”麻痹,我都快怕哭了好嗎!

“我年輕的時候遇到次八級地震,這%e8%85%bf就是那麼廢的,那種房屋瞬間傾毀的樣子比這種恐怖太多了。”

她跟我說八級地震,說家園儘毀,說了很多很多,我靜靜聽著偶爾恩一聲附和她,我知道她是在分散我注意力,怕我一個沒忍住動了放棄輕生的念頭。

像我這麼懶的人,死也會找個舒服點的死法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的注意力在仔細聆聽她的話和全身痛意之間掙紮,當我感覺快要崩潰的時候,身上的重壓突然一鬆,我猝不及防,直接趴到了地上。

接著便是因喜悅而震天的叫喊,“村長村長,找到了,王老太和小莊老師在這裡。”

我眼睛睜了又合合了又睜,被人仰麵抱起時,冰涼的雨滴砸到我眼皮上,我才費力地睜開雙眼。

“李叔……”剛才意識遊離時,我竟有那麼一秒鐘把眼前的人當成裴渡。

不過,幸好他不在,幸好他沒事。

“快快,先檢查一下有沒有受傷的地方,抱到村頭去。”村長跟另外一個叔叔去抱王奶奶。

我趴在李叔的背上,被大雨一澆,頭腦開始慢慢清晰,這時候也才注意到天色已暗。

“村長,大家都沒事吧?”

“沒事,就你跟老王哦,這次也多虧你反應快。”他握著手電把光束聚到我身上,“你怎麼樣,還有沒有哪地方覺得疼的?你手臂被砸傷了,就是不知道骨頭傷了幾分,近期內不要亂動了。”

我看看用衣服代替繃帶吊住的手臂,笑得齜牙咧嘴,“沒事沒事,我皮厚肉多。”

村頭這塊空地原來是種莊稼的,隻是豐收不成反而枯死大半,最後就留了下來簡易的搭了個巨大的茅草棚,夏日沒事乘涼,地震時還可以避難。

村子裡的村民都是經曆過許許多多地震的人,這樣的地震也算是家常便飯,所以都經驗十足的拿了水和食物逃出來的,晚上簡易地吃完點大雜燴後,便各自找了點茅草找個地方休息。

可是,迷迷糊糊的睡到半夜,身下又是一陣強烈晃動。

我被身上的疼意弄得根本沒睡著,所以基本上是一晃我就醒了,“怎麼了?”

村長扶著木柱往前方眺望,手電筒如探射燈一般的掃過去,輕歎著說:“餘震波及到前麵去了,不知道鎮子怎麼樣了,萬一進村的路給崩塌了,我們就有的熬了。”

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遠處藏在黑暗裡如一頭蟄伏的凶獸,隨時都在下達死亡的號角。

這個號角一吹就吹了三天。

暴雨傾盆,不眠不休。我們的茅草屋也被衝刷的破敗不堪,地上積了一片水漬,我們把乾草都集中在一個結實的角落裡,讓老人們都坐上去。可是,這種情況也堅持不過一天了。

村長說,這個天氣就連燒火放煙當求救信號都沒有用,雨太大了,火還沒點起來就被澆滅了。而且這邊山勢陡峭,再這樣下下去,很有可能引發泥石流,我們就算躲過了地震,也躲不過這泥石流。

我心頭一片哽塞,我雖然也是死過一回的人了,但那次太快根本沒有給我反應的時間,這次卻是真正的站在了死亡的邊緣。

中午一過,村長就吩咐把食材整理一下,以後將以三分之一的量開始供應。

這邊話音剛落,耳畔邊傳來幾聲轟鳴,我心裡猛地一驚,泥石流來得這麼快?

村長衝出茅草屋,在雨裡怔愣地幾秒,突然開始大笑,向天空揮舞著雙手,“來了,有人來救我們了!”

這無疑是個巨大驚喜。

三架直升機在天空上方盤旋,不斷有穿黑色防護服的人跳下來,打頭而來的人眉目間一片焦急,“有人員傷亡嗎?”

村長迎了上去,幾乎喜極而泣,“沒有,沒有。”

“現在有多少個人?”

“二十八個。”村長含了淚,“快帶我們走吧,這山洪不久就要爆發了。”

領頭的隊長一愣,環顧四周,低%e5%90%9f了一下,“既然這樣,那就先跟我們坐直升機走。”

他又捏了對講機,雷厲風行的開始宣布任務:“空出一架機,拋掉所有的食物和醫藥用品,降落載人。”

我打頭,村長殿後數人,機艙並不大,如果不拋掉雜物之類的,的確是塞不下多少人。

直升機再升起時,我透過玻璃窗俯瞰,高山半山腰處已有樹木小麵積折斷倒塌,灰色洪流在山腰間翻滾,直衝而下。

但所幸,我們有驚無險。△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回到安全地帶,我們直接被帶入市避難所,裡麵已經擁了一群人,大多都是熟悉麵孔。

“照照,照照!”我剛剛進去,就被迎麵過來的寧遠抓住肩膀,他手一搭上來,立馬疼意又入了三分。

他見我臉色不對,立刻鬆了手,目光轉到我吊著的手臂上,臉色一沉。

我視線環顧一周,%e8%88%94%e8%88%94%e5%94%87皮問他,“裴,裴渡呢?”

他撇開眼,神色間有些緊張。

“怎麼了,他人呢?”我抓住他的手臂。

“他去救你,卻在回村的路上遇到塌方……目前還沒有消息。”

我心臟猛地收縮,心跳突然就停了那麼一拍。

☆、第56章 五十六

(五十六)

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四個字,大概就是“沒有消息”。

我捏緊了拳,心跳在短暫的停頓後又猛地加快,眼眶裡猩紅一片,淚水如刀割一般死死卡在眼睛裡,倔強著不敢往下掉。

寧遠扯住我的肩膀,怒吼:“你要乾什麼!”

“我要去找他。你放開我,讓我去找他。”聲線是控製不住的顫唞,我一定是天煞孤星,才會克得所愛之人一個一個置於地獄邊緣。

“你現在去也於事無補啊,現在還保不準有沒有餘震,萬一你再出個什麼事,不是添亂嗎。”

我拚勁全力甩他的手,完全聽不進他的話,腦子裡自動腦補裴渡被困在山石裡的種種,每一步想象都心如刀割。

他好像也動了怒,手上的力氣又大了幾分,“莊照照!你冷靜點,救援隊已經去了,有什麼消息會立即通知我們的,你現在去也隻是給他們增麻煩而已。”

對,有什麼消息是會通知我們的,然後呢,在心力交瘁地等了數小時後,換來的消息猶如晴天霹靂,而我除了坐以待斃,什麼都做不了。

“寧遠,你知道看著自己在乎的人生命危在旦夕的痛苦嗎?如果你體會過那種撕心裂肺,你就不會阻止我!”

他眼神一黯,低垂了眉眼,輕聲道:“我知道。”

什麼?

“我當然知道……莊照照,你以為隻有你最不幸嗎,莊耀雖然躺在病床上不能動,可至少他還活著!我未婚妻呢,她死於非命還無人償命,你又怎麼會知道我不是同樣的撕心裂肺!”他仰頭閉目,眼角閃著光,“可是照照,當我們無能為力的時候,真的隻可以坐以待斃。”

喉頭哽了塊硬石,卡得我呼吸不暢,我坐在這安全區保護所的長椅上,眼角餘光裡全是行色匆匆的人,焦急等待擔心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