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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問什麼,都可以。”

全場再一次靜了下來,我握住話筒的手緊了一下,可心卻平靜了下來,我慢慢抬起頭直視他的方向,光影灼灼,他現在於我來說,應該隻是個路人而已。

我輕輕吐了口氣,一字一句的問出來:“如果我爭取交換生的資格,過slep的測試難嗎?”

這個問題算是個很普通的問題了,我都能聽見有人大呼無聊,但是裴渡立在台上,卻是片刻的沉默,再開口是帶了點緊張的語調:“你……想出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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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是裴渡做的最差的一個演講,連中二病的班長大人散場前都告訴我:“裴大神今天有點心不在焉。”

他走了兩步又扭過頭來補充道:“你也有點心不在焉。”

“是啊,我一直在想要怎麼弄死你才比較痛快。”

他:……哦,再見。

我雙手插在口袋裡漫無目的往校外走,有路過的同學跟我打招呼,說照照後麵有人找你呢。

我心裡一咯噔,不會是裴渡吧。

“莊照照,等一下。”聲音從後麵追了過來。

我轉過身,說不上是失望還是什麼,“是你啊,有什麼事嗎?”

馮博書喘著氣從後麵追上來,雙手撐在膝蓋上緩了兩下才開口說:“我有話跟你說。”

從操場漫步過來,他跟我說了半天的比賽試題內容,我停下腳步,不耐煩的打斷他的長篇大論:“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個,抱歉,我不是很感興趣。”

他安靜下來,笑容也斂了起來,撓撓頭顯得局促不安,辯解道:“不是,我是想問你,為什麼不去參加比賽,你若是去的話,這次奪冠的就有可能是你了。你是不是同情我的家境,才故意讓著我的?”

這是什麼邏輯?

“我知道我家境不好,可是我最不想要的就是你的同情,你相信我,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出人頭地的!”

恩,誌向很遠大,可是,“你跟我說這些乾什麼,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突然握住我的肩膀,臉上多了點緋紅,拔高了音調努力壓製住緊張不安:“莊照照,我就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從剛開學時我就喜歡你。我知道你學習好家境好,所以我一直都很自卑,我覺得我配不上你,但是這次去參加這個比賽後,校長私下裡找我談話跟我說,明年的交換生名額他打算留一個給我,你今天說你想出國是嗎,那我們一起努力好不好。”

我靜靜的聽他說完,他眼底的期許甚濃,像極了當初的我。

我歎了口氣,調整出歉疚的語氣,剛想張口拒絕,卻將將被打斷。

“抱歉,打擾一下。”

手腕被大力抓過,力道沉重,硬是將我的肩膀從馮博書的手裡拽了出來,他愣了一下,條件反射的對著來人說了句:“學、學長好。”

“不好意思,我跟她有點話要說。”裴渡把我鎖在他身後,冷著聲對馮博書說道。

“可,可是……”

“很急。”

“好吧。”

他的勁道一如既往的大,我跟在他後麵一邊掙紮一邊小跑,“裴渡,你乾什麼你放開我!”現在這樣算什麼,說好了再也不見的啊。

他就是不說話,步子極快地把我往外拖,約莫走了五分鐘,已經走到操場後麵的樹林裡了,他卻突然停下,一把將我拉到他麵前。用力過猛,我腳下一個踉蹌,穩穩地撞到樹乾上。

我皺了眉,疼的直吸氣,“你沒吃藥是不是,有病!”

“是,我就快病入膏肓了。”他嗓音乍在我耳邊,帶著莫名的憤怒。

“為什麼要出國?跟那個什麼馮什麼東西的遠走高飛雙宿雙棲,恩?”

我揉著腰,緩過來勁後一下子就笑了,他這是幾個意思,吃醋嗎?他有資格嗎。

我揚著%e5%94%87,痛痛快快地說:“對啊,怎麼樣,不行嗎?跟你有關係嗎?”

夕陽這時移了過來,紅霞漫天,零碎的紅光透過樹葉射進他眼底,倒為他的憤怒增添了色彩。他%e5%94%87線緊抿,眸色浮沉,我輕而易舉的就能看清楚他心裡的掙紮。

“裴渡,你不覺得你現在很可笑嗎,你有什麼立場再來管我,又憑什麼再出現在我麵前對我大呼小叫,你……”

我叫囂著的話音悉數被一個柔軟的東西堵住。

%e5%94%87上一片濕熱,摩攃著,含糊了清潤溫柔的聲線,他在寂靜裡說:“對不起。”

裴渡,你真的很討厭你知不知道,你答應我的,說好了不要再見麵,說好了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

我閉上眼,封住隨時可能落下的眼淚,既然你無法滾出我的世界,那麼就讓我來。

☆、第46章 四十六

(四十六)

三年後。

“莊老師,莊老師……”連綿不絕的吼叫聲從老遠外直射進我耳裡,我不耐煩地皺皺眉,沒搭理。

“莊老師,陳小火和王狗子又打起來了!”

麻痹!我暗罵一聲,連忙扔了錘子匆匆往外跑。來跟我打報告的是張朵,村子裡有名的小村花。

餘震之後的地上到處都是碎石,外麵灰塵飄了滿天,這種情況我已經完全適應了,所以習慣性地在口袋裡裝個口罩,我掏了出來扔給張朵讓她戴好,自己則就用袖子捂住口鼻往前麵的屋子跑去。

破敗不堪的屋子裡墜了一地的稻草和散架的桌椅板凳,屋頂上破了一個大洞,就是這樣,屋子裡的兩個娃還能有閒情逸致的打得難舍難分。

“住手!再打今天晚上誰都不許回家吃飯!”這種威脅往往比喊家長更好用。

我掐著腰怒瞪這兩個熊孩子,都已經一團糟了還在給我找事,“說,為什麼打架?”

“陳小火,你先說。”

陳小火人如其名,是村子裡著名的小霸王,沒事就愛找人掐架,理由也總是層出不窮,“王狗他修桌子就修桌子,還老唱歌,煩我。”

我吸了口氣,頭皮上青筋直跳,“行了,你們兩個現在去山裡打兩桶泉水回來,用最大的桶,不打滿不許回來。”我手指著門外,拔高音調:“現在立刻馬上!”

他們兩垂頭喪氣,走至門口時我叫住他們,“等等,一人給顆糖,不許再打架了聽到沒有。”隨身帶糖是來這裡養成的第二個習慣。

“老師,其實我們就是想吃糖了才故意打架的哈哈哈哈。”兩崽子跑出老遠後才扭頭衝我嚷。§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

說好的山裡的孩子純樸呢?電視裡都是騙人的臥槽!

衣擺被人扯了扯,張小朵眼巴巴地望著我:“老師,打報告有糖果獎勵嗎?”

正好,還剩最後一顆。草莓味的水果糖,很劣質的糖果,沾在糖紙上都有些化了,可是她卻吃得心滿意足,這還是我費了一天功夫到鎮子裡去批回來的,專門用來哄這些熊孩子。

“照照姐姐,爺爺說晚上讓你去我家吃飯。”

“好。”

朵朵的爺爺是這個村子裡的村長,很和藹的一老頭,對我也頗多照顧。我剛來的時候,隻有一個大大的旅行包,迷茫又無措,我說:“很抱歉,我沒有教師資格證,也沒有任何證書,來支教也是一時衝動,這樣您可以接受嗎?”

他說:“不是我能不能接受,而是孩子們。”他佝僂著背,笑意溫溫,“既來之則安之。”

也是。既然選擇了來到這裡,那就隨遇而安吧。

張朵幫著我收拾好殘局後,一起到家是正踩著飯點進門的,村長爺爺正擺菜上桌,看見我們就趕緊催著我們去洗手準備吃飯。

“小莊老師啊,教室怎麼樣了,還能不能繼續上課?”

在這裡沒人喊我照照,都習慣性稱呼我為小莊老師,沒有念過書的人總是會對讀書人有種特有的尊敬。

我夾了一塊紅燒肉給朵朵,笑了笑說:“沒事,這次餘震不大,隻是斷了幾根木頭而已,明天我去找王叔叔再據幾個木頭給搭上。”

這個地方屬於盆地地帶,地震頻發,已經死了不少人了,這個村子裡的都是些留守兒童和孤寡老人居多。

村長微微歎了口氣,臉上的皺紋加深了好幾層,“奧,那就好,實在是麻煩你了。”他放下筷子,“其實找你來,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我今兒個去鎮裡了,看看我們村裡的撥款到了沒有,鎮長說我們村的撥款沒有批下來,上頭不給批,說是我們這前兩年已經被大肆捐過一次款了,要我們彆貪心,把撥款讓給其他村子。”

這事我知道一二,村長為了申請這撥款費了不少心,忙前忙後還拿了自己的老本出來打點,誰知道竟血本無歸。

“小莊老師啊,你來的這幾年也看到了,我們這村裡哪有多富裕,前兩年說是捐款,可真正捐到我們手裡的又有多少啊,來了幾個人給我們蓋房子,那水泥料子還沒咱們的木頭好,這一地震,什麼都給震踏了。捐了款之後還讓我們種地種糧食自給自足,這地方哪能種起來什麼地喲,好不容易給種上了,震一震也什麼都沒了。”

他說到激動處,眼裡都有片水霧,擱在手邊的水煙袋子在桌邊敲了敲,含著一絲期待地望向我:“小莊老師,你是城裡來的,見過大世麵,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法子給我們向上麵反映反映,啊?”

我放下筷子,%e8%88%94%e8%88%94%e5%94%87皮道:“張爺爺,我……”對上他期待的眼神,我實在說不出我無能為力的話,“好吧,我試試吧。”

這事很麻煩,我也打聽過這方麵的事,這村子以前也偶爾會有些記者來采訪過留守兒童什麼的,也因此得到過捐款,但被報道過一次之後就會失去新意,久而久之就沒人再來了,這裡又遠離了人群視角,也離了政府照料。

我在這裡待了兩年半,自然是知道生活有多苦,我自己的積蓄也都搭在這裡麵了,能幫的也就是多出一份苦力而已。我不是沒試過向上反映,但是我人微言輕,打過電話也寫過信,最後都石沉大海。

但是,這是張爺爺第一次主動開口跟我說這事,他其實是個很驕傲的老人,輕易不愛求人,他竟把期望放在我這個無用的晚輩身上,一定是走投無路了。

不管怎麼樣,哪怕是白費功夫,我也要跑一趟市政府。

決心下的是大,可是結果並不怎麼樣。村子坐落在山裡,從這裡到鎮子上再到市裡,需要轉好幾趟的車,我好不容易忍著反胃,被大巴車顛啊顛的顛到市裡,在市政府門前徘徊了一天,才被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