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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還是堅持花了八百塊住校,哪怕學校的夥食差到極點廁所人滿為患浴室又小又破,但比起在家裡受精神煎熬,我覺得住校要舒坦很多。

我今早起了個大早就是想回家拿幾套冬裝,隻因昨晚下了晚自習後回宿舍差點給我凍死,所以早上冷得睡不著早早就從被窩爬起來,寧死也要回去。

我也知道回去有可能碰到媽媽和那個相好的,但鑒於我已經忍受了那麼多年,再多一天也不會死。可誰知,老天就喜歡跟你開玩笑,再多這一天,真的會死。

我在門口開門時猶豫了半天,好不容易咬緊牙關進去,卻偏偏讓我看見我最不想見的一幕。

隻怪家裡門的隔音效果太好,如果在外麵聽到動靜,我興許會等一會再進來的。

我握著鑰匙,鐵柄刺進手掌心裡,鈍痛一點點彙聚才能讓我保持冷靜。我冷眼看著他們驚慌失措的穿衣服,默默地整理衣服,本來是打算拿個一兩件就走的,可現在我一件衣服都不想留下來。

“照照,你這是要乾什麼!”她低喝,伸手便要過來拽我。

我很不給麵子的甩了她的手,態度實在是好不起來,我有時候覺得很累,我為什麼要裝作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小心翼翼,這從頭至尾我什麼都沒做,卻好像什麼都是錯!

對啊,我為什麼要忍,“乾什麼?給你們騰地方!”

我匆匆裝好幾件衣服,找出我所有值錢的東西,裝箱走人,她欲過來拖住我,我眼明手快地躲了過去,很平靜地放下家門鑰匙,冷熱開口:“我謝謝你這麼多年的養育,但我想我們以後沒必要的還是不要再見麵了。”

我頓了頓,忍下心口處大片悲涼,“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我忍了十年,這十年來的不聞不問已經算是對你最好的報答了。”我猛地抬頭盯著那位“代替”我爸爸出現在這個家裡的男人。“你!你們!好自為之。”

這是我極少次的見她哭,至少是在清醒的情況下當著彆人和我的麵哭。可奇怪的是,發生這種事情,我竟然一點都哭不出來,原來痛意成海,是沒有眼淚的。

其實,她跟爸爸能早點離婚,我也不會多說什麼。畢竟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幸福,這點,我看的挺開。可是她沒有,既然如此,那關於原則之內的事,我無法原諒。

然後,我出門就被車撞了。

唉,果然不能隨隨便便有怨氣,這報應,來得也忒快了。

隻能怪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我家那附近的街道還沒有斑馬線,撞死了都賠不了多少,我拖著行李箱正醞釀情緒,邊跑邊想著怎麼甩掉後麵的追出來的她,然後沒留神,走轉角處就給撞了個麵目全非。

巨大的衝力壓了過來,我隻來得及“啊”一聲就飛了出去,由此可見,電視劇裡演的也沒錯。就是我飛出去時沒那麼好看。

接著我再醒來時,就成了遊魂,這形象轉換的太快,我頗有些不適應。

按著老家的規矩,人死下葬,要守靈三天。我這三天被困在這靈堂裡,數著來上香的人都沒數過來,我竟不知道原來祭奠我的人會有這麼多。

唯有幾個生前好友來祭拜,我才真的感到點難過,可我不敢有什麼舉動,不然嚇著他們委實不太好。

我靈體被封在這裡,魂識出不了靈堂,所以外間的一切動靜我皆不知。隻能聽來上香的幾個大媽八卦八卦,據說我媽跟那個相好的決裂了,原因是什麼我不大清楚,不知應不應該,反正我挺開心。

可除了頭日,這後兩天我都沒看見我媽和我爸的人影,估計是在外招呼客人,不大能照顧到我。

三天過的很快,最後一天便是進殯儀館。說真的,我委實不太喜歡那個地方,不僅能看見許多同我一樣的東西飄來飄去,還能感覺到很多同我一樣的東西曾經到這裡來過之後留下的氣息。這感覺,不太好。

我也知,這是我能看見的最後一天。是這具身體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天,無知無覺如我,也頗覺遺憾。

我環顧一周,沒想到第一次被這麼多花圍著竟是這種情況。我看見門外滿日陽光,隻可惜不再屬於我。

門外開始慢慢湧進一大批人,我眼熟的不眼熟的都有。可正當我百無聊賴之際,突然眼角瞄到走進來的一人,純黑西裝筆挺,黑發吹額,身材挺拔,竟俊秀的不像話。我瞪圓了眼,果然死了還是有福利啊,這等貨色真是活著的時候都隻在電視上見過。

我目不轉睛的瞪著他,腦子裡急速回憶,百分百確定我不認識這人,否則看過一眼,肯定會記得一輩子。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往我媽那裡走了過去,表情有些冷,又有些茫然。我媽看到他,竟愣了許久,半晌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隻是,我清楚的看見她紅了的眼眶和捏緊雙拳的雙手。

殯儀館猛地一聲鐘響,我才錯開目光,看來,時間到了呢。

這次是真的全家人都到齊了,滿滿堂堂擠了一屋子,當殯儀師宣讀完畢後,全部人要繞著棺材走一圈,算是最後的惦念。這次的眼淚,多少是真的,這次的哭喊,是真的撕心裂肺。

我飄在館內一角,慢慢彎下腰,誰說鬼就不會痛了。隻是痛起來,不會哭。

我短暫又平凡的一生,不知多年以後,還有多少人記得。曾經有個女孩呼嘯而過他們的青春。

我小時候做夢,夢想有一天能飛黃騰達成一個穿金戴銀的土豪,能讓所有窮%e4%ba%b2戚過上好日子。再大一點的時候,我希望以後能有個高薪職業,不愁吃不愁穿。再大時,我就想著以後能平安度日,吃飽穿暖,無病無災,幸運點執一人白首,已是最大幸福。

看來這些今生都無法實現了,如果還有來生的話,我一定不會再這麼窩窩囊囊的過一生。

☆、第44章 四十四

(四十四)

比起孤軍奮戰,更讓人煎熬的是千夫所指。

我一夕之間就成了整個家的罪人,每個人看我的眼神裡都帶著濃濃的厭惡,就連一直疼我的小姨,也是撇了頭滿臉的失望。

淩啟抽了空,把我拉到外麵,歎著氣問我:“你打算怎麼辦,就這樣一直住在醫院裡不回家嗎?你媽媽也隻是在氣頭上,你跟她好好說,母女之間哪有隔夜仇。”

家?嗬嗬,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我的家在哪裡。我跟我媽沒有隔夜仇,隻有隔世仇。

不過住宿的問題,我已經想好了。

“寧老師,我想申請學校宿舍。”

開春後,到學校報名第一天,我就跟寧老師說了這事,他盯著我看了片刻,隻問了一句:“家長同意嗎?”

“當然。”他們怎麼會不同意,不用看見我是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你去把表格填一下,交一份申請書寫明理由,順便讓你父母抽個時間來趟學校。”

我接過申請表,立馬就跨了臉,“不喊家長行不行?”

“不行。”

“老師你是想讓我露宿街頭嗎?”

他沉%e5%90%9f了一下,拍拍我的肩告訴我:“好吧,不喊家長也行。”

老師你太好了你怎麼可以這麼偉大!

“這樣吧,我去家訪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

寧老師還真是個行動派,今天才說過,第二天就來了醫院。耀耀的事鬨得滿城風雨,他能輕車熟路的摸到病房也不是什麼難事。

媽媽並沒有什麼多大反應,對著老師還是客客氣氣的,家醜畢竟不太方便外揚。

“住校?”媽媽往我這個方向斜睨了一眼,語氣先是驚訝,後來便慢慢冷了下來,“噢,這事我當然知道,照照跟我說過一次,我最近太忙忘記了而已。恩,是這樣的,我們家現在這樣您也看到了,照照在家我們也沒時間照顧她,想說住在學校我們也放心一點。”

我不動聲色的繼續給耀耀擦拭身子,%e5%94%87線緊抿,無聲冷笑。她倒是會說話,沒時間照顧我?她有時間的時候哪裡會想起來來照顧我!

寧老師確認了情況後,過來看看耀耀,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話,隻摸了摸我的頭告訴我:“明天正式上課,彆遲到。”他手掌寬厚溫熱,眼神裡沒有失望厭惡,已經是對我最好的安慰。

“你為什麼去申請住校,還嫌家裡不夠亂是不是?”寧老師前腳剛出門,媽媽的厲聲質問就砸了過來。

我手上不停,頭也不抬的回答她:“因為你太忙,因為你沒時間照顧我,因為你不想看見我我也不看見你。”我把毛巾扔進水盆裡,輕蔑笑開:“這些理由夠充分了嗎?”

當然夠充分,充分到我和她之間的關係已經碎得徹底。

開學初的氣氛最是熱鬨,大家還沉浸在過年收紅包的喜悅裡沒緩過來,交流最多的問題除了“作業有沒有有寫完”,就是“你今年拿了多少壓歲錢啊?哈哈哈,沒我多耶!”

我麵無表情的整理課桌,過了一個寒冬,上麵的灰已經積了幾層。舒蒔大概是過年拿了不少紅包,跟其他同學聊完天後,臉上還紅撲撲的帶著興奮。

“照照,你呢?”

我勉強扯出個笑來,“我家今年沒有過年。”耀耀躺在床上醒不過來,誰還會有那份心思,甚至連年初一的那頓晚飯,都是我自己捧著碗泡麵自己坐在天台上吃完的。

這熱熱鬨鬨的年,於彆家是喜慶,於我家是煎熬。

課桌上突然出現一包奶糖,正好擱在桌上未清理完的灰團中,我抬眼望向前排的馮博書,“你乾什麼?”

他臉色微赫,吞吞吐吐地說:“請你、你們吃。”

哦,我直接把糖丟給舒蒔,她雖然不好意思卻興高采烈。馮博書臉上笑意漸漸淡了下去,悶不作聲的轉過身去,一連好多天沒再搭理我。

我開學第一天晚上就回家把行李收拾了出來,能帶的也就幾件常穿的衣服和一本相冊集,我把其他人的照片都抽了出來,隻留了我和耀耀的。收拾抽屜時壓在頂裡麵的日記獎狀什麼的,我通通掏出來扔了,沒有意義的東西留著乾什麼。

出門前,媽媽叫住我,冷著臉遞了張卡給我,說:“拿著,彆在外麵餓死了還說我們虐待你。”

我想了片刻,還是接了過來,“謝謝,以後一定會還你的。”我渾渾噩噩過的這幾年也存了點零花錢,零零散散的也就隻有幾千塊,最多也就隻能撐完這個學期而已,而且我現在隻是個高中生,用做兼職養活自己並不現實。我沒必要因為跟她慪氣而和自己過不去,沒有錢舉步難行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我拎著大大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