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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床上跳起來,“我乾什麼了,你不讓我回家我厚著臉皮到老李家住了幾天,人老李家媳婦都背地裡躲著笑話我!”

他來了勁,越嚎越凶:“你說我在外麵找女人,你呢!乾脆把人直接帶到家裡來了,真當我不知道!”

我站在原地緘默著,靜靜地聽他們爭吵,大致聽了個明白,他們這是在互相指責對方出軌,聽語氣好像都有理有據。

吵到後來,媽媽氣急了,手指抖著指向他:“莊嚴,你給我滾,現在就滾!”

爸爸臉紅脖子粗的想繼續吵,被媽媽順手拾起的一枕頭砸了滿臉,他眼裡也冒了火,扯下枕頭以更大的力道砸了回去,推開我,摔門而出:“滾就滾,你彆指望我再回來!”

我咬了咬%e5%94%87,還沒來得及抬腳去追,就聽媽媽在後麵聲嘶力竭,“莊照照你要敢去追,你也就彆回來了。”

腳步被釘在原地,我扭頭看她,想說你們兩的矛盾為什麼要扯到我身上,前世是這樣今世還是這樣。

可是她緩緩蹲到地上,手指漫無目地的在地上收拾著,眼淚就這樣毫無預兆的掉了下來,從小聲的啜泣到嚎啕大哭。靠坐在床腳邊的呈蜷縮著的姿態,無助又彷徨,我挪不動腳步去扶她,她的

難過正在把我拒之門外。

我指甲陷進皮肉裡,鑽心的疼意從掌間躥上來,我仰起頭,使勁把眼淚往回逼。這些畫麵是藏在最深記憶裡的東西,這些年我過的太舒坦,導致我已經快忘記這些過往,這種吵架跟前世時,一模一樣。

那是不是從現在開始,又要從來一遍?因為質疑,因為薛元,慢慢再次走向破裂。

我不自覺的想捏緊拳頭,指尖傳來的硬實觸?感才讓我想起來還有這東西的存在,我用手抹了把臉,從床頭櫃上拿了包麵巾紙過來放到媽媽身邊,想摸摸她的手伸了又伸,還是收了回來。

我輕輕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她,我知道越是在悲傷到不可自拔的時候,越是不能去安慰。媽媽的性格那麼要強,她並不會希望我看到她這麼軟弱的一麵。

硬紙殼的筆記本像本古老的秘籍,藏著不為人知的故事。我開了客廳的台燈,猶豫了幾分鐘,還是打開了那本筆記。

記不清誰跟我說過,如果你會為一個人寫了滿本的日記,那他一定是你最愛的人。

媽媽的日記從開頭的第一章開始,每一頁都是為了一個叫“薛元”的人,開心為他難過也為他,似乎生活裡隻有他。

“1980年9月1日,今天是開學第一天,天氣晴朗萬裡無雲,班裡有個很厲害的男生,長的好清秀,好想認識一下。”

“9月5日、6日……”

從那一年的初秋,有著燦爛陽光的初秋,何簡的所有喜怒哀樂就被戳上了薛元的標簽。

情竇初開往往都是在二八年華的這個年紀,在初懂愛接觸愛相信愛的時候,選擇不顧一切的飛蛾撲火。她第一眼看到薛元,就被這個從外貌到成績都出色的男孩吸引,她覺得再冷的寒冬因為他

在,都變成了暖春。

她會在每天清晨起早一些,第一個來到班級,就是為了在他的課桌上多趴一會兒,在他的抽屜裡

放些省著舍不得喝的牛奶和自己嘴饞許久的糖果,看他因為收到這些小禮物的驚喜表情,心情就

會變得無比滿足。

也不會沒有難過,看到他跟彆的女孩多說兩句話,她就會生氣嫉妒羨慕。為了也能跟他多說兩句話,她拚命學習,起早貪黑的背書做題目,這樣她就可以站在至高點,讓他注意到她。

皇天不負苦心人,他在一個暖陽高照的午後,攔住她回家的路,清貴的少年穿著時下最流行的藍褲白衫,逆著光對她微笑:“何簡,以後放學要不要一起走?”

這大概是她聽到的第一句情話。

一見鐘情碰上日久生情,這份在羞澀懵懂歲月裡的感情越摩攃越難耐,衝動和大膽是青年時所有

男生的天性,他趁著為她扶起單車的時候,壯著膽子去拉她手,觸手的柔軟和沒有掙紮,讓他們倆都偷偷紅了臉。

戀愛這東西,來時熱火朝天,不管你多能耐,它總能用最大的火力燃燒你的理智。

哪怕那個年代嚴格又閉塞的愛情觀,都沒有阻止他們兩要在一起的念頭,像所有為愛瘋狂的情侶一樣,翹課撒謊不好好學習,能乾的事他們都乾了,就是為了嘗一嘗這初戀的美妙。

她以為,這就是一輩子了,牽著手邊這個人,至死都不會再放開。

她的喜悅因為高考的通知書達到頂峰,她如願以償的跟他考進同一所大學。她歡天喜地的開始規劃未來,而外婆的一句話卻砸碎了她所有的幻想,“哦,彆上了,回來幫忙帶你弟弟,家裡沒那麼錢給你交學費。”

薛元紅著眼抱著她說:“小簡,彆哭了,等我回來。”

她不甘心的同時也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等待上,那四年光陰裡,每一天書寫的都是在等待裡煎熬的心情。

她抱著幻想期望她深愛的男孩,在學業有成的某一天衣錦還鄉,給她一份安定和未來。

日子如流水劃過,外婆給她在工廠裡謀了個差事,流水線的工作,一天十二小時的班,沒有一處

需要她用到所學的知識。她開始恐慌,開始壓抑,回複他的信件也越來越少,因為她發現她除了抱怨生活,根本找不到和他的共同話題。

沉靜了兩年後,她拾掇好心情,準備把積壓的思念全部書寫出來寄過去,順便問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寄出,她心心念念的人就已回歸。

她想著等下了班之後一定要第一時間去找他,告訴他,她這麼多年來有多想念他。車間主任扯著大嗓門在門口喊她,說是有人找。她舉著滿手的灰塵,一出門就看見那對站在陽光下的璧人。

不同於記憶中的青澀少年,他眉眼間的沉穩似乎像個陌生人,他臂彎裡的女人有著同他一樣的清傲高貴,冰冷又得體的對她笑著說:“你好,我是裴佩,薛元的未婚妻。薛元說你們是好朋友,

這結婚請帖一定要當麵送才是。”

那一天,也是如他們初見一般,豔陽高照萬裡無雲,她耳邊還是工廠機器運作的嘈雜聲,心臟好像停止跳動了那麼幾秒後,她聽到自己說:“是嘛,這麼巧,我也要結婚了。”

是啊,她也要結婚了,如果不是跟自己所愛的人結婚,那結婚對象是誰還重要嗎?

她跟外婆犟了幾年,終於在這一天鬆口,答應她安排的婚姻。隻是她隻有一個要求,日子要定在

七月十三日。

結婚當天,他們定在同一家酒店,一南一北兩個大廳,兩對新人的表情如出一轍,假笑起來的弧

度都一模一樣。她用畢生的幸福賭這一天,也許他還會反悔,還會來帶她走呢。

可是,真相要比想象殘酷太多。

他攜著新娘過來敬她喜酒,給了她最後一個擁抱,他痛苦壓抑的聲音徘徊在她耳邊:小簡,對不起,我愛過你。

日記也在這裡戛然而止。以後,我的日子裡不再擁有你,喜怒哀樂與你無憂。

我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才使捏著紙張的手不那麼抖。我是不是錯了,我把媽媽當成女強人,

我以為她不會愛不會難過,所以我心安理得的去傷害她,肆意妄為的跟她作對。原來,她也有過去。

我輕輕推開臥室的房門,她還是保持著原來的蜷縮姿勢,隻是現在安靜了下來,短發散亂著遮住半張臉,整個人都頹廢了下來。

我以前也見過她哭,但那時候我並不能理解她的悲傷,我隻知道他們兩吵架很煩,很厭惡他們針鋒相對的樣子,我隻感受到我自己的不開心,甚至把自己的不愉快轉移到她身上,讓她在黑夜裡獨自悲哀。

可我還是很想問一個問題,“媽媽,你哭是因為爸爸,還是因為,薛叔叔?”

她緩緩抬起頭,未被遮擋住的那隻眼不可置信的望著我,黑眸裡蘊藏著巨大苦澀,聲音輕的好像能散在風中,“照照,連你都不相信媽媽?”◤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是不相信,是不敢相信。

“你爸永遠是你爸爸,薛叔叔隻能是你薛叔叔。”她站起身,目光沉靜到沒有溫度,“信不信隨你。”

我心裡懸著的塊巨石轟然落地,我%e5%94%87角還沒揚起來,口袋裡卻突然傳來震動聲。

“晚安。”

發件人:裴渡。

我眯了眯眼,雖然現在問不太合適宜,但是我想我必須知道,“媽媽,薛叔叔的兒子叫什麼名字啊?”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又反問了一遍:“什麼?”

我又重複了一遍,她顯然腦子還在打結,沒跟上我的思維,條件反射的回答我:“好像叫什麼渡……”

“裴渡?”

“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恩....不滿意,還想把這章再修一下QAQ

☆、第32章 三十二

(三十二)

這世上最好的解釋是以愛之名,最爛的解釋還是以愛之名。

就像媽媽和薛元的這所謂愛情,說它對不行,說它錯也不行,好像恨了薛元兩輩子,倒成了我的無理取鬨。

我委實覺得好笑,這算什麼呢,重來一世就是為了告訴我,媽媽跟薛元才是真愛,他們前世的苟且也是情有可原的?我不僅不應該去憤怒,還要去拍掌祝福嗎?

那爸爸呢,他情何以堪,他浪費時間付出的真心就成了東流水!前世時,爸爸對整個家庭的冷淡,我以為他是不愛媽媽的,可這一世看來,並不是這樣。

黑夜寂寂,屋子裡隻有媽媽細微的抽泣聲,這時手機發出的聲響就顯得格外大。

短信鈴聲是手機自帶的經典鈴音,不是我的,也不是媽媽的……我從床上翻出藏在床褥下的手機,屏幕還沒滅,短消息提示框彈了出來:莊哥,睡了嗎?

我眯了眯眼,直接打開對話欄,從下往上翻,聊天記錄還真不少,尤其是最近幾天的,出奇頻繁。每條短信看似都是公事上的問題,可字裡行間裡透著的曖昧一點也不少。

這個來件人“小孫”,我還算有過一麵之緣,她本來是徐叔叔的秘書,後來被調過來給我爸當助理,大概是一年前的時候,爸爸有次出差路過c市,就帶著她一起回來了一趟。

我看了媽媽一眼,她像是預料之中的望著我手裡的手機,滿眼的憤恨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