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1 / 1)

世界一點都不美好,它每天都在用爭吵來嘲諷那些對生活依舊抱有期待的人。

畫麵一幅幅略過,爭吵猜忌背叛破裂,從悲傷到麻木,當眼淚都宣泄不了情緒的時候,才是真正的哀莫大於心死。

我印象中爸爸跟我說過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我不回去了。”

我每每捏著電話滿懷期待,最終都會會在幾分鐘後碎成一盤渣。

後來,我一年跟父%e4%ba%b2說的話,不超過百句。

爸爸偶爾回來幾次,在家也待不過二十四小時,跟媽媽說話也隻是用爭吵來代替。我冷眼旁觀他們的生活,努力把自己置身事外,可他們卻總能用一句話戳破我所有的偽裝——還不都是為了你。

是啊,為了我。我多榮幸,能成為你們針鋒相對的紐帶。

我什麼都沒有做,卻得了全部錯,這大抵是我出生的唯一價值。

回憶排山倒海而來,我招架不住,任那些過往在耳邊充斥……

“生活費打過給你媽了,過年不回去了。”

“照照,你晚上自己隨便弄點吃,我出去有點事。”

“我是你薛叔叔,你媽呢?”

“你爸有什麼用,他回來不回來都一樣。”

“給你錢,自己去玩吧,注意安全就行。”

……

魔音貫耳,我費儘心力壘起的高牆在一瞬間,土崩瓦解。

絕望是什麼,是你滿懷期待撲進父%e4%ba%b2懷裡,他卻冷漠走開;是你哭著找媽媽,她卻厲聲責罵;是你回到那個稱之為家的地方,卻抱得滿身寂寞;是你對著一個插足者,還要笑著說歡迎。

全世界的聲音都壓縮成一句話:莊照照,你不配得到愛!

我不期望,便沒有失望,我不去愛,便沒有傷害。

朦朧中有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壓迫而來,意識又開始模糊起來,心裡的痛苦被身體上的疼痛慢慢取代,眼前隱隱閃過白光。

“照照,照照!”溫柔焦急的女聲頻繁的響起,“她怎麼到現在還沒醒?”

“沒事,她已經過了昏迷期,現在隻是睡著了,很快就能醒了。”

“小簡,彆急。”

“姐姐,嗚嗚嗚,耀耀要姐姐。”

姐姐?幼稚地童音一聲聲灌入耳中,讓我不得不費力地睜開眼,白熾燈懸在頭頂上,場景分外熟悉,我這是又死了一次嗎?

眼前忽然閃過來一張臉,跟夢中熟悉的臉龐相重疊,我條件反射的抬手打掉她欲伸過來的手。

她像是受了很大驚嚇,手懸在空中,直愣愣地看著我,不可置信的低喚:“照照?”

我也盯著她看了數秒,理智開始慢慢回籠,我好像還活著,並且活得還不錯的樣子。我捏捏眉心,把眼神裡還未壓下去的恨意全部揉散,太久沒有夢到前世了,這偶然一夢,竟被夢魘魘住了。

莊耀見我醒了,在爸爸懷裡撲騰著要往我身上躥,我剛想坐起來去抱他,微微一動身,身體就像散了架般的痛起來。

媽媽把我按回去,柔聲說:“彆亂動,你身上的傷口剛處理好。”

哦,對了,我竟然又出了次該死的車禍!

爸爸把莊耀放下來,麵上竟是難得的明顯擔憂與後怕,眉目沉著,語氣是少有的嚴厲:“過馬路為什麼不看路!”

我突然就笑了,愛之深責之切,能被嚴厲地關愛都是件特彆幸福的事。我不祈求這份關愛能有多濃,隻求彆再像夢裡那般,稍縱即逝。

“好了,照照沒事就好。”媽媽偏頭拉了一把爸爸,說話間滿是疲憊。

莊耀趴在床邊一直想往上湊,我伸手摸了摸他腦袋,忽然想起來,“耀耀發燒了,你們給他吊水了嗎?”

“你還說耀耀,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幾個小時啊,若不是鄰居看到了打電話通知我,你們倆姐弟死在馬路上我都不知道!”她瞪圓了眼,不提還好,一提她就要上火。她又無奈的歎了口氣,“算了,幸好你們兩都沒什麼大事,耀耀已經帶他吊過水了,報過來的時候睡醒了,一直哭鬨著要見你。”

我心口一暖,感覺這一身傷並不是沒有價值的。

我用手擦掉耀耀眼角的淚漬,輕輕彈了彈他額頭,“小笨蛋。”

他這時候已經懂得笨蛋是什麼意思,鼓著腮幫子叫:“耀耀才不是笨蛋,姐姐才是,姐姐趴在馬路上睡覺不起來!”

爸爸從後麵把他撈起來,跟著也歎了口氣,趁機教育他:“是啊,姐姐是笨蛋,耀耀彆跟姐姐學習,不能在馬路上睡覺知道嗎。”

我就應該在馬路上多睡一會兒的。

“好了,沒什麼大礙,留院觀察幾天。腳骨扭傷的地方一定要注意,不能使勁,其他的擦傷地方彆碰到水就行。”一直站在旁邊做檢查的醫生終於找到機會插話進來,他摘下聽診器,偏頭對後麵跟著的小護士低聲囑咐:“這個藥的劑量是一日兩次,一次兩顆……記住了。”

我抬眼瞅了下,那個小護士好像有點眼熟來著,視線移到她%e8%83%b8口處的名牌:黃秋玲。

哎呦我去,不就是那個當初給我紮針紮鼓包了,害得我有生以來在腳上紮了第一針的小護士嘛!她怎麼還沒被辭掉?

媽媽說現在已經淩晨一點了,讓爸爸先帶耀耀回去睡覺,晚上她留下來看護我,我順便讓爸爸明天來的時候把我的蘋果帶來,大概就是我們沒有吃平安果才會這麼倒黴。

夜半,我迷迷糊糊中忽然想到,好像還沒有跟裴渡說聖誕快樂,我摸摸身上的病號服,估計手機也在車禍裡壯烈犧牲了。

市一院這兩年也全麵整修,病房裡的設施全部改革一新,就連牆麵粉刷用的漆都是上等無異味的,新裝修的病房消毒水味道還沒有多濃,所以我可以很清晰地聞到媽媽靠近我時,她身上獨特的香味。

這味道比薰衣草還要助眠,被子被拉到脖頸處,暖和的要命。

這一次酣然無夢,那被夢魘住的恐懼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我想我這次真的可以鼓起勇氣對自己說,莊照照,彆怕。

#####

我以為,身為病人是有特權的,日子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零食是吃到飽的,情緒是被照顧好的。

可是……

“媽,我要次飯。”

“你手又沒受傷,自己吃。吃好了順便幫我喂下耀耀。”

“爸,我要上廁所。”

“自己按床鈴喊下護士。”

“媽,我想買個手機。”

“買手機乾什麼?”

“那什麼,有點無聊。”

隔日,我就收到了一大塑料袋子的書本,媽媽笑嗬嗬地說:“我問了書店的阿姨,人家說這是今年新上來的練習題,跟你現在學的課本是配套的,你不無聊嘛,沒事多做做題目吧。”

說好的病人最大呢!

莊耀耀還是比較有良心的,吧嗒吧嗒跑過來,從懷裡掏了塊巧克力出來,說:“姐姐,你看。”

我熱淚盈眶啊,世上隻有弟弟好啊。

我正要接過,他卻猛地收了回去,笑嘻嘻地驕傲著:“我找到了喲。”●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我眯了眯眼,這才看清他手裡的巧克力包裝紙是我所熟悉的,那是裴渡從美國給我寄回來的高檔巧克力,給他吃了一個後,他就一直找我要,我不理他他還跑去跟媽媽告狀說我虐待他,我不得不費儘心思把巧克力藏起來,省得被老媽看到,我又解釋不清。

沒想到還是被他給翻出來了,估計那大半盒巧克力現在是一個不剩了。

我心塞的啃掉最後一個蘋果,跟老媽表示我好想吃肉,最近因為忌口,已經很幾天沒有吃到可口有味的食物了。

媽媽從衛生間裡掛了電話出來,“你就知道吃!”她語氣有些敷衍,雖然極力隱藏,但我還是能一眼看出她情緒間的愁思。

我剛想開口問問怎麼了,她手裡的手機便催命一樣的又響了起來。她躲進衛生間裡接完電話再出來時,皺著眉對我說:“我有事先出去一趟,你看著點耀耀,我等會兒就回來。”

她這一會兒直到半夜都沒有見到人影。

我找護士借了床被子過來,鋪到看護的折疊躺椅上,給耀耀當墊被,不然躺椅太硬,他睡著肯定不舒服。耀耀雖然白天有些皮,但到了睡覺的點還是很好哄的,我給他說了個五分鐘左右的小故事,他就張著小嘴睡著了,樣子蠢萌蠢萌的,可惜我這時卻沒手機給他拍下來。

更遺憾的是我已經好幾天沒跟裴渡聯係了,不知道他的聖誕過的平不平安。

這幾天整天都在睡覺,所以到了晚上我躺在病床就不大能睡的著,無聊的數綿羊數了上千隻才開始有點困意。

臨睡著前的幾分鐘意識還介於半夢半醒間,對房間裡的一切聲音都格外敏[gǎn],推門聲幾乎是一響,我就條件反射地半睜了眼,隱約能看見走廊外的燈光反射出來的人影,我估計是媽媽回來了,就又放心的閉了眼,雖然很好奇她乾什麼去了,但是現在有點困,還是明早再問吧。

腳步聲像是被刻意放輕了,但呼吸聲卻是沉重的,就像是跑了八百米後一樣的沉重。

我迷迷糊糊地想,奇怪,媽媽跑回來乾什麼?

病床前忽然陷下去一邊,我鼻翼上方的空氣瞬間就被一股子清冽寒意所侵襲,那是外麵零下幾度空氣裡的濕氣,我冷的縮了縮脖子,想說讓媽媽過去一點,但實在是懶得張嘴說話。

下一秒,臉上竟傳來更冰冷的觸?感,我不滿地皺了皺眉,側了臉躲開那涼涼的觸?感,可是它竟不知好歹的又貼了上來,我忍無可忍,睜開眼朦朦朧朧中撞進一雙許久不見的眸子。

我直直地望進去,心臟如同如栽進一池清水,本以為是淺溪,沒想到卻深不見底,可是又心甘情願的在裡麵浮沉。

他俯□來,語氣裡清冷淡然的音調不複存在,急切又惶恐不安,他喚我:“照照。”

這久違的聲音乍在耳邊響起,像空穀回聲,飄渺又不真實。

裴渡,真的是你嗎?如果這又是一場夢魘,那我也甘之如飴。

作者有話要說:回來了惹!對手戲在向你們招手你們看見了嘛~~~

基友說這章看得快哭了,你們咩,有木有心塞塞一下下,被虐到的來報個道,二思發棒棒糖(才沒有!)

依舊打滾求收求評,帶著男主一起打滾求收,送隻裴大神給供大家調?戲!

☆、第27章 相見

(二十七)

隔了這麼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