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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為,又豈能憑借練氣二層的修為在進入碧靈秘境後還能全身而退?隻是想不到她竟然也是築基。

然而,築基又如何?還不是落得如斯境地?築基,到底還是不夠強。

他雙拳緊握,努力將心底的不甘平息。

“許是另有目的,魔君大人,此處不宜張揚,我們還是快走吧。”

紫炎魔君扯了扯身上穿著不大舒適的灰白道袍,點頭道:“也是,堂堂魔君都可以偽裝成練氣修士,築基道修自然也可以的。”

他輕輕一笑,妖孽無邊,倘若夙雲汐此時有心看他一眼,定能認出,此人便是她不久前在集市中碰到了黑鬥篷怪人。

兩人不再多言,趁眾人不注意時悄然離去。

周遭議論紛紛嘈雜不斷,夙雲汐卻置若罔聞,唯有聽到“天煞孤星”這等字眼時耳朵會動一動。她心裡苦笑,或許她這輩子真的注定了孤獨一輩子,從小就是孤兒,不知%e4%ba%b2朋戚友為何物,好不容易有個師父,卻叫她害死了,好不容易有個師兄,也還是叫她連累了。

她想起了某日黃昏,莫塵背著她一步步地爬上淩華峰,這個向來不著調的師兄竟一臉沉重苦口婆心地勸她重新修仙,哪怕隻為了叫他安心,可結果如何?

她抓起了身旁一壇桃花釀猛地灌了一口,忍不住自嘲:彆人修仙都有所得,她修仙卻修得一無所有,這仙,修來何用?

低階靈獸院的弟子普遍修為不高,因而儘管不少人都在冷言嘲諷,可真正會惹事會欺壓夙雲汐的卻沒幾個,但是,沒幾個不代表沒有,夙雲汐回到低階靈獸院還不到一個半日,便有幾個練氣弟子不請自來,大搖大擺地闖入了她所住的那個小院。

“夙師妹好享受,青天白日的在這兒閒坐品酒,叫我們這些師兄師姐好生羨慕。”為首的練氣弟子說道,那是一名男修,約摸練氣六層,幾個弟子裡頭數他的修為最高。

“師兄羨慕什麼?這位師妹可是跟了莫塵師叔祖好幾年,手頭上才得了些好東西,師兄想要,也去找一個師叔祖來跟一跟唄。”那男修身旁的一名女修打趣道,末了還調皮地向他炸了眨眼。

男修眸珠一轉,多了一層算計。這幾名練氣弟子與淩煙峰的莘家多少帶些關係,這一回也是得了莘樂與孫皓睿等人的囑咐,特意來羞辱夙雲汐的,但好處不怕多,夙雲汐身上若真的有好東西,順道搶過來豈不更妙?

他身後的幾個弟子許是與他有同樣的想法,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帶著興奮期待與躍躍欲試,隻可惜他們的羞辱並不被當一回事,夙雲汐既不動作也不答話,自始至終抱著酒壇子,默然靜坐。

幾個練氣弟子仗著身後有世家撐腰,平素在外門也是橫行霸道慣了的,豈能容忍一個練氣二層的落魄女修忽視至此?再三言語挑釁無果後,便都怒了起來。

為首的男修命人取來了清理獸舍的工具,嘩啦啦地倒在夙雲汐麵前,工具上還沾著些許靈獸糞便,一個不小心便沾汙了夙雲汐的衣裳,還有幾顆滾入了夙雲汐的酒壇子中。

“既然回到了這裡,便早早認命,少了高階修士的庇護,你也隻配與那些肮臟的獸便為伍!”男修諷刺道,看著夙雲汐身上沾著獸便的狼狽模樣,暗暗解氣,便打算再接再厲,激怒夙雲汐,繼而尋找機會教訓她,逼她交出手上的靈寶。雖說門中有規定不可殘害同門,可是隻要不出人命,低階弟子若“犯了錯,高階弟子代為“教訓”一翻,卻不成問題。

然而,不等他出手,便覺一股寒氣迎麵逼來,再一細察,發現這股寒氣竟來自麵前這個看起來落魄不堪修為隻有練氣二層的夙雲汐。

她低著頭,凝視著膝上抱著的酒壇子,抓著壇口的手握緊,靈氣運聚。“莫塵與我一同釀造的桃花酒……你們這些渣滓……”她輕聲說道,聽起來仿佛閒話家常,然而卻叫人無端地覺得寒意逼人。

幾個練氣弟子禁不住都往後退了一步,因察覺危機迫近而退縮,但想到己方人多勢眾,對方不過練氣二層,還廢了丹田,不足為懼,又定了定神,裝腔作勢挺了挺腰背。

“修為低下,四體不勤,還敢對師兄師姐出言不遜,當真惡劣!師兄便教訓教訓你,叫你知曉什麼是規矩!”為首的練氣男修惱羞成怒,放了一句狠話便命身後之人上前動手。

夙雲汐仍不為所動,依然那般靜坐著,語氣平淡卻叫人不寒而栗:“師兄?嗬……我的師兄隻有莫塵一人。”她抬起頭,眼中一片冷寂,沉若深淵。

而手中的靈力亦即將運聚完畢,隻待一擊,便可叫這幾個練氣弟子死於非命。

然而,夙雲汐並未等到她出手的機會,就在雙方的打鬥即將展開之際,院中忽然響起了一聲冷喝:“都聚在這院子裡做什麼?膽敢惹事生非,我便上報執刑堂,叫你們嘗嘗觸犯門規是個什麼滋味!”

冷喝之人並不陌生,正是這低階靈獸院的執事杜遠,修為雖不算特彆高,但在這低階靈獸院中卻擁有絕對的話事權,因而他甫出現,剛才還在周邊圍觀的練氣弟子們便頃刻間散儘。

幾個練氣弟子的動作被生生打斷,雖有不甘心,卻也不敢再造次,不管他們在平素如何橫行霸道,到底也隻是一個外門弟子,在門規前討不得任何好處。更何況杜遠直屬於掌門一脈,背後的勢力也不容小覷,莘家更不會為了區區幾個外門練氣弟子而在此時得罪掌門一脈。無奈之下,他們隻得偃旗息鼓,悻悻離去。

杜遠見狀,默默看了夙雲汐一眼,亦未多留。

夙雲汐撤回了凝聚於掌心的靈力,隻要不再打擾她,她才懶得與幾個練氣後輩計較,一場鬨劇,便如此匆匆收場,唯一覺得不滿意的隻隱藏在不遠處的莘樂與孫皓睿二人。

隻差一點點,隻要夙雲汐一怒之下打殺了那幾個練氣弟子,那麼他們便可坐實她殘害同門的罪狀,用門規處置她,如此一來,即便不能直接要了她的命,至少也能將她逐出門派,至於逐出門派之後如何,便掌握在他們手中了。

“該死的杜遠,竟然中途出現,壞了我們的好事!”莘樂咬牙切齒地說道。

孫皓睿卻還算淡定:”無妨,夙雲汐既然回了這低階靈獸院,咱們就不怕沒有機會,莫塵已死,青晏道君不再庇護,就她一個,翻不出什麼風浪。”

“也是。”莘樂仰頭,勾起一抹得意之笑:“除非她一輩子不下山,隻要她一下山,便隻能死無葬身之地!”

“哼,即便她不下山,我們也有辦法叫她死無葬身之地的。”孫皓睿摸出了一把白玉扇,笑得自信無比。

作者有話要說:劇情推進中,這章師叔沒出現ORZ

☆、第53章 魔君是麵盲

青晏道君來到低階靈獸院之時,夙雲汐正喝得爛醉如泥,躺在大石頭上不省人事,他無聲地歎了一口氣,走到她身旁將她扶起,讓她靠在自己%e8%85%bf上。○思○兔○在○線○閱○讀○

“還是那般死腦筋,磨了三十多年也不見長進。”他輕撫著她的發端柔聲說道,語氣中包含著許多無奈與憐惜。出了這檔子事,他先前那股子怒意或醋意之類的心思全都不翼而飛了,餘下的便隻有無邊的關懷與愛意。

夙雲汐這孩子,平日看著倒沒什麼,但底子裡卻倔地很,死腦筋不會拐彎,一旦認準了什麼便死活也拉不回來,從她當年一頭栽進對白奕澤的迷戀中便可見一斑。

當年青逸真人隕落,青晏道君趕回來之時夙雲汐已然被廢去丹田逐出內門,他一翻周旋,最終也隻保下了青逸真人的洞府。青逸真人的隕落不能全然責怪夙雲汐,但也%e8%84%b1不了乾係,而青晏道君素來待青逸真人%e4%ba%b2如兄長,因而若說當時的他對她無一絲怨恨是不可能的,但即便如此,也不是他狠下心來無視夙雲汐的理由,之所以將她留在低階靈獸院中不聞不問,是因為他還有另一翻考量。

重塑丹田豈是一朝一夕之事?單是破譯五靈歸一陣的殘卷已耗去了他不少時日,更遑論改造?當年他掐之一算,得知夙雲汐的機緣在三十年後,便歇了將她接回淩華峰的念頭,一門心思鑽研如何重塑丹田。至於夙雲汐,左右過早接回也無用,倒不如留在低階靈獸院,一來作為懲罰,二來也磨一磨她那倔性子。

修仙者忌偏執,偏執易生心魔,而心魔向來狡猾,善於隱藏且無孔不入,一旦生成便隻能由自身參透看破。夙雲汐雖無心魔,但那般的倔性子若不趁修為境界尚低時磨掉,將來若衍生心魔,隻怕會一發不可收拾,影響進階倒是其次,更怕的是危及性命。

隻可惜,磨了三十年,效果仍並不見佳,這孩子眼瞅著變淡然了,一遇事又打回了原形。若非如此,他也不必隱瞞青逸真人隕落的真相,就是怕她又一頭栽進複仇當中,被仇恨所困。

然而,千算萬算,算不到那些人竟然對莫塵下手。

莫塵作為他唯一的%e4%ba%b2傳弟子,也算他看著長大的,如今出了事,他又豈能不痛心,不過麵上不顯罷了。那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他身邊的人,真當他是那傳言中以藥物催成元嬰的廢物麼?

青晏道君眸色一凝,寒光凜然。

杜遠一腳踏入小院,正好看到了他冰凍的眼神,不由一栗。看來有人要倒黴了,不知是誰那麼膽大包天,竟敢得罪了這位大神。青晏道君名聲雖不顯赫,但杜遠知道,這一位是連掌門也無法掌控的。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儘量讓自己笑得憨厚老實:“道君大人深夜到訪,可是來接夙師叔?”

“非也。”青晏道君動作不改,撥弄著夙雲汐鬢側的發絲回道,“暫且便讓她留在此處吧,與過去一般待她便是。”夙雲汐如今對他有所誤會,貿然將她帶回淩華峰怕是不妥,倒不如叫她在此處冷靜幾日,待他回來再作打算。莫塵的魂燈雖滅,卻殘餘一絲星火,他心存僥幸,準備%e4%ba%b2自到那出事之地探個究竟,興許能為自己徒兒尋得一線生機,但在此之前,他須得先將夙雲汐安置妥當。

杜遠微愣,一時想不明白青晏道君此舉背後的用意:一個元嬰道君為了一個練氣後輩深夜到此,定是極為掛念這位後輩,卻又不將她接回去,留她在此處受儘非議與折磨,這是為何?

杜遠素來識時務,自然不敢多問,隻點頭應是便退了出去。夙雲汐又不是第一日到低階靈獸院,他自然知道該如何待她。保其性命即可,其它則任其獨自應付,與那三十年間一樣。

夜露微涼,月色算不得清朗,安靜的小院中樹影婆娑,樹影間還夾著一雙人影,微風至,樹影動,而人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