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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也隨之響起,他語調很慢,口音又有些含糊,讓人聽得極為艱難。

“是我,”許多硬著頭皮湊上去,“敢問碧尾大人,您那裡有惡情果麼?”

對這條活得太久又死了很久、腦子幾乎完全僵化的龍用任何迂回的問法那都是在自討苦吃,隻有單刀直入才能讓他明白,這點在之前打交道的過程中已經血淋淋地刻在了他腦子裡。

“惡、情、果……有。”沉默半晌,人影道,“你們也來要這個麼?”

“也?還有誰?”

“之前有幾個鬼也來要那個,不過他們說得太羅嗦,我聽煩了,就把他們扔出去了……”人影若無其事地說,“你想要的話,可以。”

“那就太……”

“自己過來拿。”

感謝的話被噎在了喉嚨裡,許多僵了僵,小心翼翼地問:“隻能這樣嗎?”

“嗯,”人影說,“來這裡的方法,你也知道,並不難啊……”

不難個鬼!許多心裡飆淚,臉上還得硬撐著:“襲邵之前受了傷,能不能……”

“可以換人,但是最多隻能三個,遊戲裡都是這樣的。”人影說,“來之前通知我一聲,你知道辦法……”

拖得長長的尾音驟然而止,水簾嘩一聲散作水花。許多如釋重負地癱在地上,臉上全是苦笑。

三個人啊,那邊可以出兩個,還有一個要找誰好?

搭檔是肯定不行了,剩下能找到的人,在臨山附近,又能差遣得動的……隻有他了?

“……搭檔。”

“嗯?”

“我們今年的預算……還剩下多少?”

“工作?”宋鬼牧一手扶著快被大堆行李壓垮的自行車,一邊衝著電話那邊說。

“對,很簡單哦,隻要……”

“報酬呢?”毫不客氣直擊重點。

“我們都這麼熟了,談錢多傷感情……”

“我掛了。”宋鬼牧麵無表情把電話從耳邊拿開。

“等等!……五萬,器材花費不報銷。”電話裡似乎都能傳出許多的心滴血的聲音。

“就這麼點兒?”

“現在可是年末,部門預算很吃緊……”

“鬼才信……五萬就五萬,看在你上次幫過我忙的份上。”

“這次的事情比較凶險,除了你之外,可能還有兩人參與……改天你們見見?”

“好啊,不過我搬家了,你讓他們找個時間過來找我好了。”

“地址山路西區XX路XX號203室,如花小居附近……地址sp;電話那邊似乎傳來了噴水的聲音,宋鬼牧不解地皺眉,這時候他總算看到了寫著如花小居四個字的大招牌,不由心裡一喜,也懶得去管那邊許多在搞什麼鬼,直接掛了電話。

這地方不錯麼,租金不高卻不算太偏,下還有飯館,餓了的時候可以直接過去,也省了自己的事……這會兒正是吃飯的點,如花小居內顧客盈門。宋鬼牧抽了抽鼻子,以他專業的眼光來看,這家店的飯菜質量顯然不低,價錢也相當實惠。

那邊老板娘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從店裡跑出來招手:“你就是租了何嬸房子的人?我是這兒的老板娘,也替她兼著房東,以後有事找我就成!我姓花,花如花。”

“花姨你好。”宋鬼牧的臉上擺滿了乖巧,“以後就麻煩您了。”

“不麻煩不麻煩……”花姨笑眯眯地拍拍他肩膀,對這個禮貌的年輕人很有好感。看了看他車上的大包小包再看看宋鬼牧那不算健壯的身板,花姨衝上嚷道:“小非,過來幫個忙!”

“乾嘛?”上傳來個懶洋洋的聲音,緊接著窗戶被推開,探出個腦袋來,“什麼事……呃?”

張非一臉見鬼似的表情,宋鬼牧也不遑多讓。兩人一個上一個下,就這麼傻愣愣地對視起來。這會兒鈴聲再響,宋鬼牧僵著手把手機拿到耳邊,按開:

“你真在那兒住?那也不用等人去找了,臨山路西區XX路XX號202室,這次你的隊友,就在你隔壁……”

作者有話要說:冤家路窄,獨木橋的那種窄。

“東西我先放這兒了。

小說”

“嗯。”

“想叫外賣可以打這個電話,鄰居能打九折。”

“哦。”

“靠街那邊的窗戶都換了隔音的,不過晚上還是可能有點吵,多包涵。”

“好。”

臉上撐著有點發僵的交際用客套笑容,心裡卻憋了無數咆哮,憋得宋鬼牧臉色都有點發青。

偏偏他的房東還在房間裡幫忙收拾,為了已經付了押金和半年房租的房子,他怎麼也不能當場失態。

直到花姨下去忙如花小居的事,宋鬼牧才終於鬆了口氣,轉頭對上那邊還在屋裡晃悠的人:“怎麼會是你?”

“這話應該我問。”張非懶洋洋地靠在門邊,“我在這兒住了幾年了,誰知道你會忽然搬過來。”

隔壁何嬸去幫他兒子照料家事所以把房子空出來出租這件事他早知道了,花姨熱心攬下房東這個活他也不奇怪,可沒想到,那位租客居然會是昨天才跟他們產生過衝突的人……

這下倒好,二三間房,一間住著隨時能靈魂出竅的富二代,一間住著鬼王跟他祭師,一間住著神秘莫測的驅鬼工作者……難道這兒的風水特彆招異類不成?

宋鬼牧哼了聲,沒說話,自顧自推開窗。白貓和尚輕盈地從窗口跳進來,朝著張非一點頭。

“這兒不禁養寵物,彆擾民就成……”張非淡淡道,“還有,小鬼也在隔壁,我不管你為什麼找他麻煩,希望你們以後能和平相處……”

他頓了頓,嘴角一翹,拉出個惡劣的笑容:“你不想在在這兒住的過程中遇到什麼麻煩,對?”

——□%e8%a3%b8的威脅。

“你倒是儘心儘力。”考慮到花出去的錢,宋鬼牧隻好暫時忍下這口氣,“就是你們要跟我一起出任務?什麼任務?”

“任務?”張非一愣。

“許多沒跟你們說過?”宋鬼牧挑眉,“他委托了我一項工作,說這次會有人跟我合作,就在我隔壁……不是你們,還能是誰?”

“說起來我還沒問過你,你是乾什麼的?道士?”許多那邊可以等會再問,相比之下,張非更好奇眼前人的身份。

“道士?”不屑地哼了聲,宋鬼牧轉過身,雙手環%e8%83%b8,擺出個頗為霸氣的POSE來:“倒也不怕告訴你,小爺乃是無門無派的趕鬼人!”

他說得氣勢十足,張非卻很不給麵子地眨了眨眼:“趕鬼人……是什麼?”

“問你家小鬼去!”宋鬼牧表情一僵,怒氣衝衝地說。

“趕鬼人?”聽到這個詞,鐘錯眉毛一擰,“如果他是……那就不奇怪了。”

“怎麼說?”

“你聽過宋定伯捉鬼的故事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吐了口唾沫把鬼賣了一千五百塊錢那個?”張非點頭,“當然聽過。”

那些鬼故事裡麵人總是倒黴的那個,難得有個故事裡換成人牛B,還拿了不少錢,自然讓張非印象深刻。

“趕鬼人這個流派就是用的這個典故,他們自稱神鬼不懼,百無禁忌,隻要有錢,閻羅王也敢賣給你看。”鐘錯的表情明顯那不爽起來,“不過有很多人喜歡他們的自由自在,也常有一些在門內混不下的和尚道士跟他們一起攪和,把自家的傳承混進去,漸漸也自成一派。”

“趕鬼人不受規則約束,因此做事也不擇手段,很讓人頭疼。”見張非似乎不覺得這樣有什麼錯,鐘錯著重提醒道,“舉個例子,如果有人害死了彆人,冤魂來索命,那些和尚跟道士是不敢亂管這種事的,可他們就敢,隻要拿夠了錢,那些人才不會在乎什麼天理報應。”

“這倒是誇張了點……”張非咋%e8%88%8c,“君子愛財也得取之有道,你看我,為了五……咳,我的意思是說,他們這樣不太好。”

鐘錯滿意地點頭,收牙:“所以儘量彆跟他們打什麼交道,趕鬼人的信條就是為了錢什麼都能做——包括出賣同伴。”

“說得沒錯~”鐘錯話音未落,那邊已經接上個不陰不陽的調調,張非循聲望去,卻見理應鎖著的房門大開,宋鬼牧不知何時站在了門邊,“我們趕鬼人向來就是如此,可惜天底下也隻有我們最痛快,有錢就做絕不磨嘰,比那幫嘰嘰歪歪的牛鼻子和禿頭好了不知多少倍。”

“為了錢,你們連報應都不怕了麼?”鐘錯臉色一沉。

“報應?”宋鬼牧嗤笑,“說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可天底下又有多少好人沒好報的事?若是真有報應真那麼靈驗,哪還輪得到我們趕鬼人瀟灑自在?小爺我就在這兒站著了,你給我弄個報應出來看看啊,鬼、王、大、人?”

兩人正火藥味十足地對視著,卻聽門口傳來個怯生生的聲音:“那什麼……介不介意我說句話?”

“你來得正好。”宋鬼牧往後一瞟,很痛快地把許多讓了進來,“要真跟他們合作這任務就沒法做了,那小子也就算了,你弄個鬼王在這兒算怎麼回事?”

“那小子”聞言一聳肩:“我也要問你,這次的任務是怎麼個說法?”

“等我慢慢說啦……”許多很後悔今天為了讓襲邵休息沒把他帶來,他一個文職,對上一個鬼王一個趕鬼人外加一個流氓,簡直就是羊入虎口,“惡情果其中之一的所在地點我們已經查出來了,就在臥龍湖下麵的隱龍%e7%a9%b4裡,不過那兒的主人太懶,不肯出來,所以必須你們去拿……”

“那為什麼還要這麼多人一起去?”張非問。

“那條鬼龍……”許多說到這詞時下意識打了個哆嗦,“的愛好比較特彆,他很喜歡玩遊戲,所以也根據自己一直在玩的遊戲把他的家給設計過了……如果想跟他要什麼東西,必須按照他的要求,從他家最外麵的迷宮走到裡麵去,見到他本人才行。”

“那個迷宮很危險?”

“危險倒不算太危險,但是臥龍湖曾是著名的養屍地亂葬崗,雖然後來被人封住,以至於成了湖,可那下麵依然封禁了大量鬼魂。上次我跟襲邵、還有另外一個同伴一起去已經是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這回……”

張非微微蹙眉,若是如此,那麼許多幫他們聯絡了趕鬼人也算是一種體貼,這人嘴巴雖然不客氣,實力卻是擺在那兒的,可是……

瞄了瞄滿臉不爽的趕鬼人,張非覺得要說服他大概沒那麼容易。

“……為了惡情果,我可以接受。”雖然對趕鬼人這個群體的印象極端惡劣,不過事關重大,他也不能任性。

“我沒興趣,”宋鬼牧冷哼了聲,“鬼才要跟鬼王混在一塊兒。”

喂喂,你說誰是鬼啊……張非還沒開口,卻見許多微微一笑:“除了那五萬,鬼龍那邊你也可以要一樣東西。”

“……嗯?”許多眉頭一皺,“什麼東西。”

“沐神花,那條龍那裡有這世界上剩下的最後幾棵之一。”

此言一出,宋鬼牧表情驟然一變,明顯地掙紮起來。沉默半天,他歎了口氣,手一揚,那半個京劇臉譜麵具不知從哪兒被他摸了出來,戴在臉上:“好,這樁活我接了。”

麵具遮臉,便代表他已是趕鬼人的身份。趕鬼人或許會為了錢不擇手段,不過也有自己的信條,其中之一,就是接下的任務哪怕拚命也會完成。

見三人總算達成一致,許多明顯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