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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除了做了個不怎麼舒服的夢之外沒有任何損失。剩下少數倒黴蛋也有某教師幫忙,驚嚇不少受傷卻沒有。總的來說,除了“保安隊李隊長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在後山,懷疑自己有夢遊症”或者“女生宿舍看門大媽在男生宿舍道裡昏睡不醒,引來眾人圍觀”之類的怪事外,學校裡大體情況還算正常。

“這不是很好麼?”張非鬆了口氣。

“老師,”江浩看他的眼神裡居然有點同情,“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學校號稱是全方位覆蓋監控的?”

“……”張非沉默了。

萬幸的是,大禮堂由於剛剛建好,監控設備還沒調試完畢,所以當晚大禮堂內發生的,將是永遠的謎。

不幸的是,除了大禮堂之外,全校的監控在那天晚上都在良好運轉著……以那些監控設備的質量來說,想要把鬼魂拍下來不可能,可要拍下某個發了瘋似的硬闖教室、破壞教學設施、毆打教職工……的人,倒是綽綽有餘了。

“我問過老師了,他說校長室裡的監控控製台不知道被誰弄壞了,但是保安室那裡的還運轉良好……”看了眼表情完全僵硬的張非,江浩歎了口氣說。

知道這事後他第一時間就去找了周澤他們,大家組成小分隊決心去保安室把錄像資料偷出來,可惜已經晚了——當晚一點半左右校長率諸位領導駕臨保安室,封存一切資料,除非有他本人的批條否則誰也彆想動。

“這就是憂嗎……”張非從牙縫裡把話擠出來。

“不,憂是……”江浩看了眼校門口,“雖然學校方麵想要封鎖消息,可是……好像有學生家長通知警方了。”

似乎是為了證實他的話,嘹亮的警笛聲劃破清晨的寂靜,由遠及近,遙遙而來。

江浩離開去想辦法,張非站在原地,遠遠望著那邊開進校園的警車。

如果昨天晚上那一切被人發現,他會怎樣?

——開除教職賠償損失負債累累鋃鐺入獄花姨大怒趕出家門流落街頭流落街頭流落街頭……

無數慘狀充斥腦海,麵對怪談惡鬼歸先生都能麵不改色從容應對的小張老師虎軀一震,默默淚流。

“……小飛。”

“嗯?”

“你願意陪我一起流落街頭麼?”張非深情地問。

“……如果不能保證我的正常生活的話,祭師資格會被取消的。”鐘錯無情地答。

——張非,麵對有生以來最大生存危機。

在生存壓力麵前,一切妖魔鬼怪,都不過是紙老虎……在心裡惡狠狠抹了把男兒淚,張非抬頭握拳,命令自己保持冷靜。

現在還沒到最糟糕的程度,他還有辦法解決……最先一步,得先把警察搞定了。被學校追究責任充其量不過是賠錢+開除,他還有些存款,找第二個工作雖然麻煩可也不是找不到,但要是被逮捕了,想再出來可就麻煩大了。

那邊幾個警察從警車上下來了,張非偷偷摸到附近,看著他們。

為首一個警察看起來挺年輕,充其量不到三十歲,長著一張十分端正的臉,正跟領導詢問著情況。張非隻瞟了他幾眼,就覺得頭暈目眩。這人恨不得左臉寫上一身正氣,右臉寫上兩袖清風,額頭上還刻著明察秋毫,簡直就是人民警察四個字的具現化,一看便知不好對付。

雖說現在洗白了,可張非當年畢竟也曾跟政府對著乾過,見到這種人就不由糝得慌,趕緊把目光挪到旁邊。剩下那幾個警察倒是沒他們頭兒這麼嚴肅,一個個哈欠連天精神不振,也不知昨晚去哪兒逍遙了。

不憚以最大惡意揣測了一下自己的天敵,張非眼睛巡回一圈,落到看起來最年輕的一個警察身上。他也是這撥人裡麵少數幾個精神好的,眼下還有心情四處亂看。他左邊眉梢上長著顆小痣,看起來頗為俏皮,勾起了張非一段回憶。

是他麼?如果是的話……他正想著,那警察也看見了他,當即眉毛一揚,再是狠狠地皺了起來。兩人對望半天,那警察才走了過來,遲疑地問:“……非哥?”

這稱呼一出,張非肚子裡的時候算是落了地。他挑眉笑笑:“狄可?”

“……居然會在這裡見到你。”確認之後,警察狄可感慨地搖了搖頭,“你是……老師?”

“嗯。”張非點了點頭,“警察?”

“對。”

一個老師、一個警察,就這麼站在原地看著彼此,臉上都掛著有點懷念又有點無奈的笑——看了他們眼下的樣子,估計不會有誰知道,當年這兩人,曾是臨山市有名的流氓混混?

張非還好點,他那時屬於絕對的“哥”級彆,一根水管橫掃臨山西區,打遍天下無敵手。狄可卻是最一般的那種小弟,上學上煩了就不知天高地厚地跑出來混社會,他居然能成了警察,比張非混成老師更不可思議。

被命運震懾的兩人一時相顧無言,還是狄可先醒過神來:“對了,你是這學校的老師,那你了不了解昨晚的集體昏迷案?”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張非臉就僵了。猶豫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問:“那什麼……你們得到了什麼情報?”

“昨天有學生家長報案,說學生在參加演講的途中昏迷了,過了幾個小時才醒來,而且還是大規模的。但是我們跟學校聯係之後,校方卻堅決不承認此事……扯皮了半天才能出警。”說到這個狄可就一肚子火,“現在還不讓我們勘查,喏,隊長正跟那兒說呢。”

“集體昏迷案啊……”這個倒是沒他的事兒,怎麼想都是歸先生嫌疑最大。

“不止,還有學生發現教學設施被破壞,以及校工離奇夢遊——你們學校這是怎麼了,一個晚上出那麼多事,鬨鬼了?”

狄可無心的一句說得張非不由苦笑,沒錯,還真是鬨鬼了。

他斟酌了一下,謹慎地問:“我確實有點事情可以告訴你……不過在此之前,你能答應我一件事麼?”

“什麼?”

“幫我一下。”

“……我說非哥,這事該不會是你乾的?”畢竟是警察,一句話就能聽出不對味的地方。

張非咳嗽了聲:“重點不在此,你隻要告訴我幫不幫就好。”

“張老師,你這樣讓我很為難……”這時候狄可那個警察領導正好朝這邊掃了一眼,他雖然背對那人,卻情不自禁地全身一抖,整個人也嚴肅起來,“我現在可是警察。”

警、察?

張非挑了挑眉,瞅著領導警察彆開眼的空隙,他身體忽地向前一探,雙手放到狄可的肩膀上,含情脈脈看著他。

他那眼神讓狄可不由一顫,還沒來得及掙紮,卻聽張非開口——

“當年坐我車後座上抱著我腰哭的時候,管人家叫非大哥;現在當上警察了,管人家叫張老師。真是警察無情,條子無義,穿上衣服就不認識人了呐~~~”

那調調一詠三歎,哀怨纏綿,聽得原先還看戲看得挺愉快的鐘錯立刻一身%e9%b8%a1皮疙瘩。被直接攻擊的狄可更是慘烈,臉上冷汗嘩啦啦地冒:“張、老師……不、我是說非大哥,你……”

眼瞅著這劇情有往張香蓮和狄世美的方向發展,狄可終於繃不住了。他可憐巴巴地點點頭,舉手投降:“我幫,我幫,隻要你能給我個合情合理的理由,我就幫——成了。”

“這還差不多。”張非瞬間鬆手,臉一抹就從哀怨無限恢複成嬉皮笑臉,“吃早飯了麼?”

“沒呢。”狄可摸摸肚子,表情看起來挺可憐。

“學校外麵有家肯德基,手藝出色口味純正,不如官爺跟我去一趟?”大拇指朝校門的方向比比,張非笑得特燦爛,“我請。”

剩下的事情就好辦多了,狄可過去嘀嘀咕咕了一通之後,那位一身正氣的警察同誌也總算不再跟鐵了心要和他們糾纏到底就是不讓進學校的教務主任磨下去,一揮手直接收隊。●思●兔●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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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非也兌現了諾言,請鐘錯和狄可吃了早餐。他和鐘錯昨晚運動量極大早就餓得眼花,這會兒自然不會含蓄。狄可看起來挺文弱吃起來也不遑多讓,三人要了滿滿當當倆托盤,坐在一起吃了個風生水起。

好容易把肚子填了半飽,三人這才放慢了進食速度,抽出空來說話。

“你怎麼餓成這樣?當警察不給飯吃?”

“哪呢,我們之前一直在追一個拐賣婦女的案子,在山裡貓了半個月了,”狄可叼著漢堡含含糊糊地說,“昨天深夜才總算凱旋歸來,我還算好的,至少稍微墊了點東西睡了一覺,我們隊長那可是趕了一夜報告,剛躺下就被報案的電話給炸起來了——也還好是他,才沒把你們那個領導揍一頓,否則要換成我們隊上其他人,早把那吃人飯不說人話的打趴下了。”

“真是太可惜了。”張非深表遺憾。

“對了非哥,你到底是怎麼了?”狄可忍不住問,“彆告訴我說真是你乾的那些事啊,你當年都乾不出那種事,現在更不應該乾出來。”

“事情的經過很複雜,”張非苦笑,“總之呢,就是有人想在我們學校乾壞事,弄翻了一個學校的學生,然後我僥幸逃%e8%84%b1,為了保護學校跟那人鬥智鬥勇,曆經磨難終於勝利——你信麼?”

“信,”狄可點頭,“非哥你的人品我還是信得過的,你就算要瞞我也不會編一個一聽就是扯淡的謊,所以這多半是真的。”

“……你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張非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狄可嘿嘿笑了笑,繼續埋頭悶吃。他一邊吃,一邊還不忘打量張非旁邊的鐘錯——其實他早就盯上這個小孩兒了,明明年紀不大,看起來卻很沉穩,到了肯德基裡也不像一般孩子那樣愛鬨騰,跟個小大人似的,看起來實在有點古怪。

可看他的年齡,至少也有個**歲,不像是大哥的孩子啊……

“看什麼呢,”張非拿根油條戳了戳他,“那是我兒子,叫小飛,飛來飛去的飛。”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狄可滿口豆漿都噴了:“小飛?非哥你……”

“彆想歪,這是我小名兒,這會兒拿來用而已。”張非淡定地說。

這時候鐘錯看出點不對的來了,抓了狄可就問是怎麼回事。狄可纏不過他,看看張非好像也不太介意,就老實說了——

當年張非風頭最盛的是他高中年代,號稱震半城。但這外號裡最重要的那個字,卻在那個“半”上——有震半城,就有震另外半城的,那個人叫歐陽飛,臨山東區的老大。跟多數情況下獨來獨往的張非不同,他更符合一般人對“老大”的印象,進進出出小弟成群,聲勢上甚至還壓了張非一頭。

“他們兩個合稱‘東西二飛’。”最後,狄可說。

“是二非,非常的非。”張非著重強調了一下。

麵無表情地對某人表示了鄙視,鐘錯問狄可:“他當年很厲害?”

認識鐘錯之後張非沒少向他誇耀過自己的過去,說得簡直神乎其神,鐘錯一直半信半疑小說,現在總算有了個可信些的旁證,不由問道。

“算是很厲害,非哥當年可帥得很,絕對是臨山一匹狼,光我知道的喜歡他的小姑娘就有半打,可惜沒一個敢告白的——當時他太冷了,”談起當年,狄可的眼神有些懷念,“我那時候也特崇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