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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們卻是隻剩下慶幸,慶幸自己不是那首當其衝之鬼,並豁儘一身本領,四散而逃。可惜很快,氣刃便從他們身後追趕而上,將那被貪欲驅趕的鬼魂徹底剿滅。

到最後,被張非吸引而來的,成百上千的鬼魂,僅有最外圍的幾個有幸逃過,剩下的,全數煙消雲散。

屬於真正鬼王的一擊,竟是威力如斯……躲在門內看到這一切的張非忍不住微微乍%e8%88%8c,上一次鐘錯變身用的都是些小伎倆,除了“確實方便”之外他也沒啥感想,可如今……

他終於明白,到底為什麼,鬼王會被視為地府的最終力量。

“讓開。”耳邊忽然傳來不耐的呼喝,張非愣了愣,轉頭,恰好對上教務主任滿懷怒意的臉——那張臉上還帶著張非留下的手印,看得他不由一縮脖子。

好在教務主任似乎沒認出來這人就是在他尊臉上抽了兩巴掌的罪魁禍首,他一把推開張非,拉開大禮堂的門就走了出去。

這時候張非才注意到,大禮堂裡早已喧鬨起來,四處都有驚訝的學生和老師在來回走動,還有人正忙著給家長打電話,或者是跟朋友商量事情……寂靜的大禮堂,現在儼然成了個菜市場。

其實一開始大禮堂裡的氣氛還不錯,雖然有些學生醒來,但是在那七個學生的安撫下大家雖然一頭霧水也能暫時保持平靜,可惜在學生醒來之後,老師們也醒了過來。學生在老師麵前畢竟比較弱勢,拉不住人,結果就是局麵漸漸失控。而當教務主任等幾個巨頭醒來之後,“外麵可能有危險不要出去”這種傳言也沒用了。

想要在菜市場裡麵找到那七個學生是不太可能了,張非隻好遺憾地聳聳肩。左右瞄了瞄,趁著所有人都想快點出去沒人有空注意他的時候,張非悄悄摸到大禮堂的角落,打算在這兒先休息一下。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江浩撐著周澤,一點點走出門口。

雖說現在血氣已經補足,可某人依舊是一副“我很虛弱我很受傷”的模樣,理直氣壯地賴在班長身上,就好像剛才耍著帥說出“欠人情不還不是我的風格”這麼時髦的話的人不是他一樣。

把心裡好不容易冒出的那一點感動踩了個稀巴爛,江浩黑著臉跨出了大禮堂的門。

出門的那一刻,他的心其實還是懸在空中的。這一晚他們經曆了太多,大禮堂是他們最後的倚仗。再度走出這裡,總有一種下一秒就會看到滿學校鬼的不祥感。

好在踏出大門之後,落入眼中的景象讓他放下了心。

重華校園內,曾經籠罩的陰氛儘數而散,天上的月亮也總算願意從雲彩後走出,將月華撒入校園,為這飽經波折的學校,披上一層淡淡的光亮。

寧靜的月、平淡的風、偶爾響起的議論,匆匆走過的學生和老師……眼前的學校,是那樣安寧和美好。

“……我這輩子,絕對不會再抱怨一天學校無聊。”

周澤的聲音,或許也可以說出江浩的心聲。

偏頭看了眼與自己同生共死過的人,江浩歎了口氣:“我……也是。”

“誒,班頭你抱怨過學校無聊?”周澤大驚小怪。

“你當我是那種連抱怨都不會有的人麼?”江浩掃了他一眼。

“你看起來就是那種連中學生行為守則都會背下來一條條照做的人嘛……”周澤小聲嘀咕著,眼睛不經意地一掃,恰好瞟到了自己搭在江浩身上的手。

他的手腕上貌似掛著什麼很眼熟的東西……

“那什麼……班頭,你的手鏈好像還在我這兒。”

“你才發現?”

“……我還你。”舍利子誒,這東西不是罕見到不行的東西麼,搞不好價格也能貴死人……

“不用了,”江浩哼了聲,“你已經送了我一個更貴的,就當交換。”

“更貴的?”周澤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江浩麵無表情地抬起右手,他的手腕上,清晰的一圈青痕。

——在被某人用那種鐵鉗子似的力道捏了那麼長時間之後,還不發青就見鬼了!

“……”周澤一身汗,卻聽江浩涼涼地說:“你看,這麼好的一個‘玉鐲’,哪是在下區區一條舍利手鏈比得上的呢?我真是占了大便宜啦~”

“班頭,我錯了!我錯了!”

狠狠瞪他兩眼,江浩還想再說兩句,卻恰好看到了鐘錯。

現在的鐘錯已經又恢複成了小孩的模樣,他的眼睛在人群中搜尋著,看到他們兩人後,鐘錯走了過來,遞上一樣東西。

是周澤的手機。

“謝謝。”

“不客氣,是我們該謝謝你。”接下手機,周澤很認真地說,“要不是你和老師,我們現在大概統統都要被那些鬼大卸八塊生吞活剝了……”

“……沒這麼誇張。”微微一笑,鐘錯搖了搖頭。

看了看鐘錯,周澤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那個……”

“嗯?”

“你們的身份大概是不能告訴我啦,不過……能不能,至少告訴我一下你們是什麼關係?”

周澤眼中閃爍的八卦之光讓江浩都有點看不下去了,呼了他一巴掌之後,江浩剛想把人拖走,卻聽到鐘錯開了口。

“我也說不好我們是什麼關係,隻能說……”

“他是我的……非常重要的人。”

好像隻是一眨眼的工夫,大禮堂裡的人就走了個乾乾淨淨。

雖然知道椅子上可能更舒服,張非卻實在沒有動彈的力氣了。他眯著眼,坐在地上,心裡唯一的願望就是有人能來幫他關個燈——現在大禮堂裡太亮堂了,實在不適合睡覺。

半睡半醒之間,他聽見大禮堂的門被人推開,隨即,是輕輕的腳步聲。

那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這樣想著,張非強撐著睜開了眼,看著走來的人。

鐘錯一進大禮堂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張非,在心裡無語了一下某人有軟乎乎的椅子不睡偏要坐地板的表現後,他走了過去。

直到兩人之間隻剩下了一步的距離,他才停了下來。盯了一會兒張非,鐘錯伸手入懷,再拿出來時,他手上多了個亮晶晶的手環。

抬手一丟,束靈環在空中劃了個漂亮的拋物線,穩穩落到張非手中。

拉出個懶笑,張非把束靈環重新套上手腕。那感覺說不上好,卻非常懷念。

“乾得漂亮,兒子。”張非笑了笑,說。

“乾得漂亮,……你。”前半句說得順暢,後半句卻卡了殼。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接上了硬邦邦的一個你。

他們審視著彼此。

張非看起來隻能用一個慘不忍睹來形容,這一晚上他被火燒過被水泡過,在地上滾過躺過,原本還算乾淨的白襯衣早臟得連抹布都不配競爭,領帶也不知扔到了哪兒,頭發亂成了一團,還夾著草葉。

鐘錯也好不了多少,他倒是稍微乾淨點兒,可身上到處血跡斑斑,臉上帶著明顯的蒼白,身體晃晃蕩蕩,光是從門口走來這裡的一小段路,都讓張非數次擔心他會摔倒。

慘、真慘。

可就是這樣慘兮兮的兩個人,臉上卻都掛著笑。

張非扯著嘴笑得肆無忌憚,還有點傻氣,好像一口氣中了幾個百萬大獎。鐘錯笑得含蓄點兒,隻是嘴角揚了起來,眉眼彎彎,卻也是在他臉上難得一見的快樂。

麵對麵笑了半天,鐘錯率先收斂:“不出去?”

“外麵肯定鬨成一鍋粥啦,還不如這裡清靜。”張非的身體向下軟了軟,“我在學校裡可沒有宿舍,又不想回家,隻能在這兒湊合湊合。”

鐘錯盯著他不吭聲,張非乾脆異常豪放地把身體攤開:“來,你要是有興趣一起睡,我可以暫時把我溫暖又柔軟的懷抱借給你。”

“……”鐘錯磨牙,他狠狠瞪了張非兩眼。走到他身邊,在隔著小半米的地方坐下。

“……那什麼,你要是有空,能不能先把燈關上?”

“……”起身,關燈。

明亮整晚,大禮堂內重歸黑暗。◎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重重倦意與累積整晚的疲憊潮水般地湧來,鐘錯的眼睛慢慢眯了起來,頭也一點一點。

身體貼著地麵的地方有點冷,可是很快,旁邊就湊過來個暖乎乎的東西,驅散了寒意。

……不是我的問題,是他自己靠過來的……

這樣想著,他終於陷入了夢鄉。

夜漸深,學生大多回了宿舍,老師也各自散去。注定要為了今天這事傷透腦筋的領導們在緊急磋商處理辦法,卻不妨礙整個學校漸漸沉寂。

大禮堂不起眼的角落裡,有兩個身影彼此依偎,進入夢鄉。

忙碌的、喧鬨的、危險又精彩的夜晚,終於畫上了句號。

……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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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在叫囂它們遭到了多麼慘無人道的壓迫,有些還聯合起來遊行示威,有的地方酸有的地方痛,還有的地方麻的幾乎沒有感覺……

看來就算是他,昨晚那樣也絕對超過運動量了。

睜開眼,張非緩慢地活動著身體。左邊傳來沉甸甸的感覺,他掃了眼,正好能看到鐘錯沉沉的睡顏。

這會兒的他不像平日那樣無時無刻不端著個架子,像個真正的孩子似的睡著,兩排眼睫毛密密合著,難得的沉靜。

可惜好景不長,隻過了一小會兒,鐘錯也睜開了眼。他的眼睛眨了眨,原本有些虛飄的眸子很快醒過神來,張非一眨眼的工夫,他就迅速地從靠在他身上恢複為正襟危坐。可惜他臉上還帶著一晚上壓出來的紅印,讓嚴肅正經的鬼王形象略有折扣。

張非也不說破,而是哎呀哎呀地站起身,晃胳膊抖%e8%85%bf活動筋骨。

外麵已經出了太陽,把大禮堂也照亮了些,張非活動了一會兒覺得差不多能行了,便對依然坐在那裡的鐘錯伸出手:“如何?出去走走?”

鐘錯瞥他一眼,沒吭聲,自個兒站起來走在前麵。他的情況跟張非比也差不了多少,可卻硬是撐得一臉若無其事,看得張非無奈又有點好笑。

要指望這小鬼示弱或者乾脆依靠自己,那真是路漫漫其修遠兮~

學校裡這會兒很空曠,偶爾能看到幾個學生匆匆走過,張非低頭看了眼表發現才七點出頭,不由有些疑惑——平時這個點正是大多數學生起床洗漱吃飯的時間,人來人往熱鬨得很,怎麼現在人這麼少?

他正迷糊,旁邊忽然匆匆走來個人,一把抓了他就走——是江浩,這位大班長這會兒眉毛皺得很緊,一臉擔憂,就不知道是為了誰。

張非一邊趕緊招呼鐘錯跟上,一邊道:“怎麼了?你這麼緊張。”

“老師……”江浩看著他歎口氣,“你忘了昨晚發生什麼了?”

“當然記得,可不是都過去了麼?”張非話說到一半才緊張起來,“難道還有人出事了?”

“沒,沒有。”江浩簡單地跟張非介紹了一下昨晚的情況:他們昨晚出了大禮堂就回了宿舍,還沒來得及睡班主任就找了過來,三令五申不準討論和傳播晚上的事情。然後加了一句讓他們高興的:明天停課,但是不許外出,在宿舍裡呆著自習。

能不上課就是好事,宿舍裡的人慶祝的時候江浩卻有些擔心,借著班乾部之便他拐彎抹角地跟老師打聽情況,傳回來的消息有喜有憂。

喜是,沒人傷亡——學校裡大多數人都在大禮堂裡過了昏昏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