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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形成一片不起眼的灰。

若不是被鐘錯提醒,張非大概根本看不出這張普普通通的背景圖片裡居然藏了如此玄機。

“這是什麼?”

“惑陣,最簡單的一種法陣,用途是降低人的戒心,讓他們更容易相信謊言。”鐘錯道,“一般隻有那種不入流的小鬼才會拿來用。”

“……你覺得它出現在這裡可能是巧合麼?”

“你相信麼?”

苦笑著抓了抓頭,張非歎了口氣,“看來,這下你不想跟我去也不成了。”

一張貼子都能藏如此玄機,看來他妄想中的太平生活,又一次離他遠去了啊……

第二天。

找了個沒人的角落,鐘錯縱身一躍,無聲無息跳過張非曾斷言絕對沒人翻得過去的學校圍牆,落到地上。

這會兒正是上課時間,校園裡寂寥無人。謹慎起見,鐘錯化身喰鬼獸,在學校裡遊蕩起來。

究竟是什麼人,會畫下那個惑陣?

這種法陣一般隻有鬼魂才會用,因為畫法繁瑣,效力低下,現在已經很少有鬼使用了。但鐘錯不得不承認,能想出把惑陣用在那個地方的人,絕對是個天才——他利用人在瀏覽時精力集中的特點將惑陣藏在背景之中,單單一次兩次不會對人產生什麼影響,可看得多了,卻會漸漸麻痹人的神經,讓他對貼子內容深信不疑。

偏偏那還是個寫得似模似樣的鬼故事,常人對鬼大多是半信半疑,這種心態讓惑陣可以發揮得更好。信得人增多,他又可以借那些人的口拉來人觀看,從而增加中自己招的人……

然而,他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用意呢?

想到這裡,鐘錯不由歎了口氣——這才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那隻是幾個鬼故事而已,相信的人多又有什麼用?哪怕全世界的人都相信了這個故事,也沒法給任何人帶來半點好處。

除非……

那個人本身,就是那些故事的主角。

想到這裡,鐘錯的眼睛不由眯了起來。

鬼魂的力量來源很複雜,最簡單的莫過於修煉,無論是借助陰氣,還是吸取凡人身上的生氣,都可以一點一滴地增強鬼魂的力量,讓他們走向鬼仙這條康莊大道。

缺點便是,陽間陰氣稀少,除非好運氣找到陰%e7%a9%b4,否則想光靠那點稀薄的陰氣修煉成鬼仙怕是要一直修到天荒地老。凡人倒是處處可見,但殺人就要冒引來修行者的危險,無論是和尚還是道士,都不是區區小鬼能應付得了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條快捷但更為艱難的路——讓人“信”。

凡人的信仰也能成為鬼魂的力量,自古以來不乏鬼魂冒充神佛為人實現願望的例子,為的便是讓更多的人相信自己。這種力量也不一定都得是正麵的,負麵的也可以——鐘錯的記憶裡便有這麼一個血淋淋的例子:某國曾經拍過一部以鬼怪為主題的電影,也許是為了渲染恐怖效果,鬼片的結尾並沒如大多數鬼片一樣是鬼怪被消滅,而是殺死多人的怨靈再度隱入黑暗。結果因為電影拍得太好,導致很多人對片子裡麵的“鬼”產生了強烈的畏懼,無數人的恐懼凝聚成可怕的力量,竟生生讓本不存在的鬼魂現身於世,差點鬨出大亂子。

這種例子想要再來一次很難,畢竟這年頭的人已經不是那麼容易被鬼嚇到。但如果是某個早已存在的鬼想要借此凝聚力量……

他就不能不管了。

“如何?”中午吃飯時間,張非偷偷摸摸地帶了飯到學校裡跟鐘錯會合。一見麵,他就打聽起鐘錯的成果。

“沒有。”鐘錯變回人形,有點沮喪地搖了搖頭,“那裡麵提到了六個地方,我去了五個,都聞不到什麼鬼氣。”

“那第六個呢?”

“女生宿舍的浴室,”鐘錯瞥他一眼,“門口大媽看得太嚴,不然你帶我進去?”

“……還是算了。”張非汗了個——女生宿舍是重華高中絕對的男生禁區,守門大媽號稱一媽當關萬夫莫開,一切雄性生物都彆想在她的眼皮底下摸進宿舍。彆說他一個小小的老師,就算主任%e4%ba%b2至也得拿出校長開的證明來,他實在沒勇氣挑戰大媽的權威。

“總之,你們學校很乾淨,那個貼子……”

“今天我上課的時候問過了,班上的同學幾乎都看過那個貼子,有些都快能背了。”說到這個張非就無奈,學生之間消息傳播的速度太快,現在就算最一心隻讀聖賢書的學生也知道他們學校有一堆怪談,甚至還有學生把故事加入了自己的演繹,愣是發展出奇幻懸疑推理言情等多個版本,看得張非歎為觀止。

再這樣下去,校領導遲早要乾涉,一群學生,天天講鬼故事算什麼事?

而且林老師的追蹤也宣告失敗,那個發貼人的手腳非常乾淨,他手段儘出愣是抓不出那人一點蹤跡,讓他在辦公室感慨了一上午“江山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眼下諸般手段均告無效,一大一小兩人對坐無言,在彼此臉上都能看到深深的擔憂。

“算了,彆太愁,”伸手在鐘錯肩膀上拍了拍,張非試圖安慰他。

“你就不擔心麼?”

“再擔心找不著線索也沒辦法啊,不如等等,搞不好過兩天線索就自己蹦出來了,”看鐘錯還是一臉凝重,張非轉念一想,笑道,“我們學校晚上要開個講座,講的是快樂人生,你要不要來聽聽?”

“我又不是人,聽什麼快樂人生。”

“就當借鑒經驗唄,來。”也許是因為這會兒切換成張老師模式的緣故,張非顯得異常有耐心。鐘錯盯了會兒某人笑得異常燦爛的臉,無可奈何地點點頭:“隨便你。”

晚上六點,重華高中大禮堂。

足以容納千人的大禮堂裡幾乎坐滿了人,這次的快樂人生講座名為自願參與的學校活動,實際上卻跟學校裡大多數的“自願”一樣,根本不給你自願的空間。不少學生坐下的時候都在嘟嘟囔囔地抱怨這次講座把他們的自由時間給霸占了,隻有一部分女生異常高興,看來是歸先生的fans。

張非也是後來才知道,那個歸先生的身份確實不一般。他是歸國華僑,幼年時隨父母前往美國,在美國上完高中之後沒上大學而是背著書包帶著一千美金開始環遊世界,途中愣是沒要父母一分錢支援還寫了三本書。等他環遊完畢之後就回了中國上大學,一邊上一邊開始自主創業,其過程完全可以寫成一本YY小說。此人現在不過二十九歲,名下已有數家企業,身價據傳早已過億——還是美金。

現在他已經不太涉足商業領域,而是忙碌於公益事業,甚至還有傳言說他要進軍娛樂圈。總之,是個讓張非這等老百姓隻能仰望的人物。

作為成功者,歸先生從來不吝於把自己的人生經驗分享給彆人。他外形好,口才佳,講的故事又確實有趣,自然吸引了大批聽眾,網上還有人成立了他的粉絲俱樂部。

也不知道校長是怎麼把這尊大神請到學校裡來的……坐在最後排的角落裡,張非遠遠望著站在舞台上聚光燈下的人,心裡嘀咕道。

“那家夥就是你說的歸先生?”從張非的外套領口裡冒出個毛茸茸的小狗頭來,學他看著舞台。

“對啊,”張非順手揉了揉鐘錯頭上的短毛,細細的黑毛擦過手指的感覺異常好,還想再占點便宜的時候不小心失手,被鐘錯一口叨住了手指。他倒是沒咬,隻是威脅意味很濃地看著張非,咧開嘴露出一排森森獠牙。

“摸一下又不會禿……”張非悻悻地把手指頭抽了回來。

捍衛了自己主權的鐘錯哼了聲,把頭轉回舞台的方向。

演講開始之後慣例的是領導先發言,校長上去做了個簡短的講話,感謝了一下歸先生撥冗前來之後就換成教務主任,他老人家倒是沒客氣,一張口就是滔滔不絕,從這次演講發散到最近某些同學太過浮躁,居然沉迷不良讀物,學生的天職是學習,不要在不必要的地方浪費時間……BLABLA說個沒完。

張非上學時就最煩領導講話,這會兒當了老師也沒好多少,仗著人在最後一排彆人看不見,他乾脆把椅背放倒半躺了下來,鐘錯趴在他%e8%83%b8口,眼睛也是半開半閉,一人一狗眼見就要被送進夢鄉的時候,意猶未儘的教務主任終於放棄了麥克風,把位置讓給了正主。

主角登場果然不同凡響,上邊剛一亮嗓子,大禮堂裡就多了不少興奮地低語。歸先生也不以為忤,而是沉默下來,安靜地等待著大禮堂重歸寂靜。等到最後一個私下說話的人也不好意思地閉上嘴,他才笑著開口:“多謝大家的歡迎,隻是下一次,我希望你們能用掌聲。”

此言一出,大禮堂裡很快便響起如雷的掌聲。待到掌聲停止,歸先生的演講才正式開始。

他有個好嗓子,溫柔又有磁性,故事講得娓娓動聽。可惜張非卻不怎麼捧場,雖說覺得彆人演講他睡覺很不禮貌,可還是覺得自己眼皮越來越沉。

稍微掙紮了一下,卻拗不過周公的召喚。張非終於閉了眼,慢慢沉入夢鄉。

……張非站在一團茫茫的白色中,混亂的大腦辨不清方向。他晃了晃頭,朝四周看了看,終於找到一個背影。

那背影看上去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張非仔細想了想,才從記憶中揪出他的身份。

那不是鐘錯成年的樣子麼?

“小飛?你怎麼在這兒?”←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聽到他的召喚,鐘錯轉過了身,那張讓張非印象深刻的臉再度出現在他眼前,卻是皺著眉的。

“怎麼變身了?你不是說要儘量節約每天的五分鐘的麼?”

“我已經長大了,爸爸。”

青年的鬼王平視著眼前的人,淡淡道。

“長……大了?”不對啊,剛才不還是……

好像塞了一團棉花的大腦完全沒有思考能力,張非隻能迷迷瞪瞪地看著眼前的人,想了半天,他道:“長大了……那你還在這兒乾嗎?”

他不是一直想回陰間的麼……

聽到他這句話,鬼王的臉上露出了有點失落的表情——隻是這表情一閃而過,很快便消失了。

他伸出手,握住了張非的手,兩人雙手交疊時傳來的溫度讓張非的腦子稍微清醒了點兒,他判斷出這種動作完全不像是鐘錯會做出來的——這小子傻了?

握著張非的手,鬼王鄭重地注視著他,開口道:“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張非。”

他的手握得很緊,仿佛生怕張非逃走。漆黑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視他,目光中竟帶有幾分灼人的熱度……

那眼神,好像恨不得要看穿他這一身皮囊,直接看到靈魂。

“什麼事?”他古怪的態度讓張非覺得有些不妙,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到底不妙在哪兒,那邊已經開口了——

“地府資金周轉不靈,你的五百萬,沒有了。”

……

……

……

那一刻,天!崩!地!裂!

“我的錢!”伴著慘叫,張非砰的一聲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這絕對是張非有生以來做得最慘烈的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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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為慘烈的是,叫出來之後他才想起來,自己不是在家裡的床上,而是在坐滿了領導、同事、學生的大禮堂裡!

虛汗瞬間被冷汗取代,張非